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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右翼之神谴》100 -- 第一部完(ZT)

(2009-08-27 13:02:33) 下一个

 

 

天神右翼神谴 第100

    耶稣说:“我将会把一切呈现给你们。”话音刚落,大堂的烛火熄灭,众人唏嘘。

 

    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

 

    下一刻,一团金光在黑暗中点亮,渐渐扩大,照明了耶稣的脸。他只手划破光与暗,二者分为两极。

 

    黑暗中有潺潺水声,耶稣双掌相对,就像抱着一个圆球,两手间的光明中,有冰蓝的清水流过。

 

    耶稣把水流往天上一抛,它们自动在空中飞速流动,汩汩作响,慢慢凝聚成数团水光。无水的地方有小块泥土震颤,上面长出花草树木,结果落籽。

 

    耶稣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强光于陆地海洋上空闪烁,他的左手捧月,右手捧日,日月不断交替,最后月停在上空。他摊开手掌,擦过月下,一片破碎的星辰涂抹似的从手心流出。

 

    耶稣指了指水流,五指齐并,在空中作流水状划下,水中多了鱼。他指指光团,食指打了一个圈。毛茸茸的东西包成一团,慢慢展翅,变为雀鸟在空中飞翔。鸟声般着水声作响,纯天籁的感受令所有人叹息。

 

    耶稣双手并排放在陆块上,手背向天,慢慢往左右两边分去。陆块上,牲畜、昆虫和野兽徐徐显现,四处奔跑。

 

    耶稣右手握成圈,往下拉,带过一道星光。一个男人赤裸着身体站在草地上,手捂住下体。耶稣左手亦握成圈,往下拉,星光闪过,女人跪在地上,伤心地捂着脸,地上滚落了一个殷红的苹果。身后一棵绿树,树上缠着人身蛇尾的天使,立起来像个大问号,背上还生了翅膀,倒有几分美丽。可是,他的脸是……萨麦尔?

 

    所有人惊诧。的cd

 

    耶稣动作僵硬,未再继续下去,回头有些不安地看着耶和华。

 

    我怔怔地看着耶稣制造出来的幻境,看着那两个羞于见到对方的夫妇,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一切都在按原始轨道在进行。

 

    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智慧果,竟真是未来撒旦之一的萨麦尔引诱的。

 

    二人的精神世界顿时澄清明晰,他们的眼睛变得明亮。他们开始分辨物我,产生了“自我”的概念,他们无比沮丧地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是羞耻的事情。他们用无花果的叶子为自己编织了裙子,来掩饰下体。

 

    世界从此颠倒。原来温暖如春的天空中,背离上帝的寒流盘旋着,凉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过来,世间的一切开始变得紊乱而不和谐。道分阴阳,动静相摩,高下相克。入失去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童年,注定要经历酸甜苦辣的洗礼,体验喜怒哀乐的无常。智慧是人类脱离自然界的标志,也是人类苦闷和不安的根源。

 

    就在这个时候,耶稣手中的世界传出声音:“亚当,你在那里?人哪,你在哪里?”

 

    呼唤中包涵着上帝对人犯罪堕落,失掉了赐给人原初绝对完美的忧伤与失望,又包涵着对人认罪归来,恢复神性的期待。

 

    我看看耶和华的位置,他依然坐在那里。他只去了声音,而亚当和夏娃在躲藏。

 

    亚当对神说:“我在园中听见您的声音,就害怕,因为我赤身露体,我便藏了起来。”

 

    神愤怒地问:“谁告诉你赤身露体的呢?莫非你吃了我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么!”

 

    亚当辩解说:“您赐给我的女人把那树上的果子给我,我就吃了。”

 

    神回问夏娃:“你都干了些什么呢?”

 

    夏娃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

 

    萨麦尔早已逃远,却被神强制停住。

 

    神说:“萨麦尔,你既作了这事,就必受咒诅,以后你的一半时间都将是蛇的模样,你将比一切的牲畜禽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你和夏娃永远为仇,你的后裔和她的后裔也彼此为仇。她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他的脚跟。”

 

    然后,萨麦尔竟当场变成了蛇的模样,他扭动着身躯,飞速蹿入草丛。

 

    神对夏娃说:“以后你怀胎生子的苦楚会更甚现在。你必恋慕你丈夫,他必管辖你。”

 

    最后,神对亚当说:“你既听从了妻子的话,吃了我所吩咐你不可吃的那树上的果子。土地必因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须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获得粮食。土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黎来。你也要吃田问长出的蔬菜,你必汗流满面才能糊口,直至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里创造出来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亚当和夏娃痛哭流涕。

 

    神说:“你们不能再留在伊甸园。这是你们第一次违背我的命令,必须世代救赎他们的罪孽。原初的,与生俱来的罪。”

 

    失乐园之后,神失落了人,人也失落了神。

 

    人类犯了自出生起就无法弥补的罪孽。原罪。

 

    MD,亚当夏娃去死吧!还有,萨麦尔吃撑了!没事骗他们吃什么禁果?难道……

 

    我抬头看看路西法。他依然坐在神之右侧,神情恬淡。

 

    耶稣收手,大堂的烛光再此被点亮。

 

    众天使开始小声议论。

 

    神说:“在伊甸园东边安设基路呐,四面转动发火焰的剑,来把守通往生命之树的道路。至于萨麦尔,已被放逐天界。”

 

    路西法微笑:“您说的对极了,万能的耶和华神。”

 

    是个人都能闻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而且愈发明显。

 

    就在这个时候,梅丹佐站起来了:“好,耶稣殿下已经把创世盛况展现给我们看,实在精彩。现在该轮到表演时间,我也想来露两手。大家猜猜,我要表演呢?”

 

    众天使默。

 

    梅丹佐说:“大家都知道了吧,啊哈!今天我要送给神的,就是超级笑话集锦,保证各位笑到吃不下饭!”

 

    众天使继续默。

 

    “第一个故事开始。石头和年糕打架,打一打的……”梅丹佐又一次露出他标志性的神秘笑容:“石头就把年糕踢到海里了。”

 

    众天使又一次生不如死地挣扎。

 

    “第二个故事比较长,大家耐心点。夏日炎炎的一天,两只香蕉在路上走,走在前面的香蕉忽然说,我好热,我要把衣服脱掉。然后它就剥了自己的香蕉皮,结果……”他再次神秘微笑,“结果后面的香蕉就跌倒了,啊哈。”

 

 

 

天神右翼神谴 第101

    二十分钟后,所有天使都撑着下巴,神情麻木地看着梅丹佐。

 

    “一个包子在街上走,走一走的,它被车撞了,临死前,它看着自己流出来的血,大吼一声‘哎呀,原来我是豆沙馅儿的!’……”梅丹佐已经彻底入魔,越讲越离谱,越讲越冷。

 

    他的冷笑话杀伤力真的太强,我竟觉得有些头晕。

 

    最后连耶稣都忍不住了,出来说:“梅丹佐,你们不是有舞台剧么?”

 

    梅丹佐这才停下,回头看看加百列和拉斐尔,又回来笑笑:“对,戏剧名字叫做‘神谴’,我们准备了很长时间。我这就下去准备。”

 

    梅丹佐终于离开,群众死里逃生似的长叹。

 

    拉斐尔从神圣阶级的台阶上冲我挥手,我扑扑翅膀飞上去。所有演员都上去了,准备到殿外去打理一切。梅丹佐一看到我,笑了笑:“你这衣服真好看,花花绿绿的。”

 

    我漠然看着他,特有踢死他的冲动。

 

    拉斐尔说:“一会儿要染了头发和翅膀,回去洗洗就好。”

 

    嘿,有点意思,还没正式装扮成撒旦过。

 

    这时,路西法清雨似的声音飘出来:“现在还有些时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人类与伊甸园。”我条件反射,回头看着他。他面带微笑,却淡如冰辉,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别人与自己的差距:“伊甸园又名义人之园,坐落于第四重天,有四条河从伊登流出滋润园子。这四条河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

 

    加百列拍拍我的肩:“要看回来再看,现在出去准备。”

 

    我干笑一下,跟着他们飞出去。

 

    刚飞出圣殿,寒冷袭来,衣服在风声中邋邋作响,加百列脱去披风,白绢如飞烟,金发如游丝,涣散在夜空中,别样的灵亮浮扬。她戴上银冠,踢掉冰晶高跟鞋,赤足站在地上,走到我面,仰头妩媚一笑:“第一场戏我们就要出来,都别紧张啊。”

 

    我点头,脱去“花”衬衫,穿上黑衬衫,扬眉,回她微笑:“美丽的加百列殿下,请相信我。”加百列拉了拉我的衣领,眨眨左眼走掉。

 

    梅丹佐接过我的衣服,晃了晃:“小米迦勒,吃亏很开心是不是?”我说:“那是不小心的。”梅丹佐用衣服的干净处擦擦我的眼角,忽然抱住我:“不要再这样,否则……我就把你当旅行包。”我说:“旅行包?”他说:“天天拎着。”

 

    我哭笑不得,他又抱我抱得超卖力,挣脱不开,只得傻站着。

 

    头越来越昏,重得脖子都快支撑不住。

 

    隔了好一会,我看到拉斐尔换好衣服朝我们走来。一看到我们,立刻就停下脚步,看着我们,眼也不眨。我刚想叫他,他就垂着眉目,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回头的一瞬,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

 

    再一会,我们就被拉开了。加百列双手抱在胸前,长叹一声:“要肉麻演完再说。”梅丹佐当她空气,揉揉我的头发:“这老处女又开始嫉妒了。”这个似乎是加百列的死穴。她看咬牙看着梅丹佐,哼了一声跑掉。

 

    梅丹佐又似乎对打倒加百列感到骄傲,哼着小曲儿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开塞,倒出奇怪的浓黑黏稠液体在我头上、翅膀上。我嘶了一声。他手中捧光,在我头上划过,水在发间化开。

 

    梅丹佐拿出镜子,放我面前。

 

    我汗,这染发的速度也太快了,瞬间全黑啊,还亮晶晶的,黑发白肤烟色瞳,对比那叫一个大。

 

    可是看了没多久,就觉得镜中的人愈发不像自己。

 

    今天身体很不对劲,已经很长时间都觉得疲劳沉重,却又像有东西在体内涌动。

 

    此时,里面传来雷动掌声。

 

    梅丹佐收好镜子,把黑披风挂在我肩上:“开始了,进去吧。”

 

    我戴好黑皮手套,把道具魔剑挂在腰际,理理领口,深呼吸,走到圣殿的侧门前。

 

    圣殿里,墙中的烛光已灭,每一个小桌上倒点上了蜡烛,火焰是银白色的,很像沙丁鱼秘幻的鳞片。底层和二层之间,有一个透明的冰洲石台,薄如玻璃纸,却有一个两百米周长的操场那么大。银光自顶空破开的窗洒落,如同碎裂的繁星,纷纷扬扬落在台上。

 

    路西法在上面轻轻说道:“舞台剧名称,神谴。主演加百列,拉斐尔,米迦勒。”他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坐着,胸前珍美的红宝石荧荧发亮,照明绝伦面容,精致丝绢。

 

    这么一看,更觉得晕眩,我扶着墙壁,定定神,直接怀疑自己是紧张过度。

 

    轻灵的竖琴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优美雅致,肠回气荡,由拉斐尔特训的乐队奏出。他们不但擅长竖琴风笛,连精灵的短笛口琴也玩得滚瓜溜油。

 

    加百列飞上台阶,光束瞬间打在她身上。她的身边因着魔法长满植物。她在夜里慢慢行走,步履轻盈,还愉悦地打着转儿,鹅肪般雪白的双足踩过野草繁花。

 

    梅丹佐拍拍我的肩,我在衣间狠掐自己一下,顶着一颗几十万斤的脑袋飞上去,几片黑羽落下,于银光中,冰晶上,散发着玄璧的锋芒。

 

    我站在舞台中央,脑间一片空白。

 

 

 

天神右翼神谴 第102

    圣殿内越来越安静,气氛诡异到极点。加百列正蹲在地上采花。而我的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似乎不记得该前进。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大力咳嗽,才清醒了些,往前迈两步,拍拍加百列的肩。

 

    她微笑着回头,却惊得立刻站起来,按住自己的胸口说:“恶魔?为什么……这里会有恶魔?”

 

    就像有火在眼中烧,发高烧一般失神。

 

    我捉住她的手腕,慢慢举起。

 

    她惊惶地挣扎,甩掉我的手。

 

    排练几百次,就是脑子里没装东西,也能反射性地演出。我垂头,半睁眼,头发的阴影掩住眼睛,她那里应该只能见我的嘴角勾起。

 

    我慢慢抬头,另一只手也捉住她,禁锢她,笑得自己都禁不住打寒战。这个表情我对着镜子做了几百次,怎么变态怎么做。而且在这种太平间似的灯光下,肯定更有效果。

 

    加百列嘴唇干涩苍白,她亦相当入戏。

 

    她摇着头,忽然狠狠甩开我的手。

 

    她转身逃跑,一边逃一边回头。

 

    这时候,理应我是跟着跑去,然后半路杀出拉斐尔。

 

    可我跑不动。我刚迈出两步,眼前的景象就疯狂震颤了一下。我晃晃脑袋,急中生智,跑了两步就展翅飞起,黑色的羽毛顺着落了一地。

 

    我听到剧组里的人在抽气,人人都看出来了,一会少不了给人骂。

 

    我从腰剑拔出长剑,压低嗓音低吼:“站住……”话说圣殿根本就是一个纯天然的组合音响,无论什么声音回荡在这里都会显得神秘空旷。

 

    我看到自己的身影像黑雾笼罩了加百列,我睁大眼贪婪地笑,俯身往下冲去,停在加百列面前。加百列惊叫一声,后跌两步,飞速转身。

 

    我抽出剑,往前刺去。剑光青凛若霜色,冷冰冰地靠在她的脖子上。

 

    我侧过头,懒懒散散地说:“留下来。”

 

    她断然说:“不!”

 

    “你要是不留,我就在这里……”我捏住她的脸,淫靡地笑,“玷污你。”

 

    加百列不愧是一老处女,小样儿就一个纯洁。深蓝瞳孔中泛起水珠,她慢慢摇头,憎恶地看着我:“不,不……不!”

 

    我抓住她的头发,粗鲁地扯来轻嗅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哀厉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手中的深黑剑被耀眼金剑击中,握住金发的手松开,我被震退一步,猛地回头。

 

    玫瑰红发丝丝分明,俊秀的脸上挂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倔强,拉斐尔穿着银色铠甲上场。他要再骑匹马,就真成王子了。尽管是银制的桶靴,可活动起来丝毫不迟钝,关节旋转,扭动,提腿,每一个动作都谙练到位,让七天出生的天使都无法挑出毛病。

 

    一阵阵重击下,剑与剑间摩擦出星光。

 

    为了增加逼真度,这群敬业的贱人安排这一幕我要真摔下台。我一步步被逼退,准备好一会后仰倒下,展翅翻身,双脚着陆。

 

    可是,脑中混乱。

 

    台间银白的光束百转迂回,清冷得令人心寒。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模模糊糊,幻幻灭灭。

 

    别人的现实,并不一定不是我的梦。

 

    曼珠沙华,妖异的曼珠沙华。

 

    竟是产生了幻觉,我看到一个男子站在我的面前,黑发如歌,妖瞳如星。

 

    他说,没错,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是人性的麻醉剂,罪恶就像是沉重的负担,把一切罪恶感抛弃,堕落吧。

 

    他说,贪婪,虚荣,骄傲……是我最爱的原罪。

 

    他说,没有人会是永远的赢家。

 

    他说,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

 

    他在我面前拉开衣襟,露出赤裸的胸膛,及雪白上的血红玫瑰。

 

    他展颜而笑,他说,他说……

 

    没错,我很邪恶,可是我很真诚。我真诚地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拒绝我。我真诚地告诉你,即便你是高贵的大天使长,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堕落。

 

    他在我面前傲然仰起下颚,他的笑容轻蔑而绝望。

 

    血红玫瑰在那轻狂一笑中,彻底失色。

 

    身体被抽空,瞬间往后倒去。而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幻象已经消失,可我无法自控。我直直往下坠落,眼睛惊恐地睁得巨大……不断放大。

 

    有人飞奔过来将我接住,我们俩一起摔倒在地。我尚未回神,就已听到梅丹佐的声音:“你怎么了?米迦勒,米迦勒!米迦勒!”

 

    火,到处都是火,炼狱之火。

 

    身体里有火,眼睛里有火。自己似乎一片片被撕裂,我紧捉住梅丹佐的衣角。

 

    梅丹佐说:“你怎么了?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快说啊……”

 

    台上表演仍在进行,有部分人已将目光转移到我们这里。我动了动喉咙,像被人扼住一般,吃力地说:“演,演戏……”梅丹佐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样怎么还能演?我送你回去。”我使了全力挣扎:“不行,要演,大家排了这么久,不能……”

 

    每动一下,就像离火源更近一些,就像要烧尽生命。

 

    我双脚刚着地,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我来代他演。”

 

    我和梅丹佐一起回头,皆响骇半晌。

 

    雪白的手套在梅丹佐面前展开:“把剧本给我。”

 

    我打开他的手:“不用你演!”

 

    路西法平平淡淡地说:“这事由不着你插手。”

 

    梅丹佐忙站起来,飞到剧组中去拿剧本。路西法并不看我。周围的人倒是把他快看出无数个洞,他习以为常地侧腿而立,长长的金发垂在白衣前,带着高贵不可侵犯的圣光。

 

    还好撒旦第一次和第二次出场时间相隔较长,应该来得及。

 

    路西法看着远处,轻声说:“衣服给我。”

 

    我愣了愣,把黑披风脱下,套在他身上。他依然没有回头看我,只不动声色地系上衣带,低声念了咒文,一道黑雾从头而降,染黑了他的发,他的衣裳,翅膀。

 

    梅丹佐递给他剧本,他在旁边坐下,安静地翻看。

 

    只有头发和衣服的颜色变了,其他都和以前一样,并没太大差别。

 

    和我刚才所看到的幻象……完全是两个样。

 

    他看书的动作不快,但是浏览速度惊人,让我以为他是在翻字典。

 

    剧组的人打手势说撒旦出场时,路西法放下剧本,展开六支黑翼,从容韶雅地飞上舞台。

 

 

 

天神右翼神谴 第103

    溪水明澈,万壑争流,透明的液体自冰洲石上流下,从下方透视着人的脸,觉得他们时刻在流泪。圣女坐在水边,手指浸泡入流水中轻摆。

 

    路西法刚一上去,众天使唏嘘。

 

    拉斐尔站起来说:“米迦勒身体不好,由路西法殿下代他演。”

 

    议论更加明显,却在光束照在路西法身上时停下。

 

    路西法站在加百列身后,微微扬头,下颚骨线条就像清幽的水湾,美丽得使人无法移目。他的双手摊在身体两侧,与翅膀一起,慢慢抬起,仿佛可以拥下弥望的星辰。

 

    银光退去,灰白落下,舞台变成了一副破旧古老的照片。

 

    加百列手上的动作停下,她抬头,再缓缓回头。

 

    路西法款款而行,闲迈清雅,每一步都是十足的诱惑,亦是十足的恐惧,轻盈如同灵猫之足,褪尽红尘万物,自混沌中走来。

 

    加百列的赤足踏入溪水中,水声琤然。

 

    路西法抱住双臂,每一个神情都十分清晰,宛然在放慢动作。

 

    他说:“上帝造人是很不负责任的。他给了你一颗心,让你去感受,却不让你去拥有。真正的伤害是出现在灵魂深处,你们将变成最残缺的人。”

 

    加百列断然说:“不!上帝是仁慈的!他可以给我们一切,他是万能的!”

 

    路西法在弥散的烟雾中淡然一笑,就像冷寂的露华。

 

    “那……万能的上帝为什么不杀了我这个魔鬼?”

 

    加百列怔住。的cf

 

    梅丹佐低声说:“路西法殿下在演什么……台词不是这样的啊。”退场的拉斐尔擦了擦汗,回头看着路西法。我眼望神,他不动声色,长发似银海,被云水冰雪,日月光华互相辉映而出,流在地上。

 

    路西法说:“因为你们都爱慕虚荣,所以我爱你们。所以你们终将和我在一起,将在地心中央的火烈熔岩中,与我相聚。那自然是一个绝望的时刻,但你们会因为疼痛而忘却对神的许诺,同时也会因为恐惧忘却前生的爱与恨。在咆哮着的炙热的岩浆中,在怒吼着的阴冷的寒风中,你们会明白上帝欺骗了你们。”

 

    我伏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这句对了。”

 

    加百列说:“父神赐予我们生命,我们如果再贪婪得到什么,那我们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路西法轻轻鼓掌,嘴角扬起:“贪婪?这就是人性,你既然拥有它,为什么不面对?上帝骗了你们。他给了我们一个完美的世界,却没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灵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加百列说:“为什么?”

 

    犹菲勒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乱了,加百列殿下也胡来!”

 

    拉斐尔说:“她不是胡来。任谁遇到这种问题,都会想问的。”

 

    路西法说:“上帝不会允许超越他的人存在,因为……他同样贪婪。”

 

    加百列说:“他自然不会允许!因为他是最伟大的!”

 

    梅丹佐轻轻摇头:“小加百列哦,临时想出的台词果然不行,简直变成强词夺理了。”

 

    路西法说:“上帝?我告诉你一个上帝的小秘密。上帝喜欢冷眼旁观,他是个讨厌鬼。他给了我们感情的直觉,但他为了自己的乐趣,为了娱乐自己,他立下了相反的游戏规则。

 

    “这是世上最大的恶作剧,要你看的到,却不准碰。碰到了,又不准吃。吃到了,却不准吞下去。

 

    “当你犯规时,他做了什么?他会乐不可支的嘲笑你。

 

    “当好运降临,他会说‘那是我的功劳’;当厄运降临,他会背过身说‘那是命运的安排’。要我敬仰他?门都没有!

 

    “我宁可在地狱称王,也不在天堂当奴仆!”

 

    最后一句说完,全场寂静得连呼吸都听得见。

 

    耶稣突然站起来。神挥挥手让他坐下。

 

    加百列睁大眼,另一只脚也迈入溪水中。

 

    路西法说:“我挑动了一切人性潜在的欲望,我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却不批判他。因为即使再恶劣的人,我也不会拒绝他。我是个人道主义者,一个硕果仅存的人道主义者。”

 

    他慢慢走过去,向她伸出手。他在自信地微笑:“跟我一起堕落,美丽的圣女。自由的意义,就是永远都不用说抱歉。”

 

    霜溪在他的脸上映出条条银光,他的美艳赛过所有耀眼明星。

 

    他说:“相信我,我会带你走向另一个天地,我会让你感受到人性的疯狂。

 

    “没有人会否认,世界终将是我的。”

 

    加百列伸手,轻收一下,又慢慢伸出去,试探性地放在他的手上。

 

    梅丹佐惊道:“天。”

 

    我咬住牙关,撑着身子坐起来。

 

    拉斐尔提剑,忙冲上台去。

 

    一剑刺向两人的手,全场哗然,很多人开始不满。主角反倒成了打岔的坏蛋。

 

    犹菲勒按住太阳穴,轻吁一口气:“这下完蛋了,把撒旦美化,路西法殿下肯定会被神责罚。”另一人说:“加百列殿下也是……完全入戏了。不过我要是圣女,我也堕落了。”

 

    梅丹佐难得神情凝重。

 

    知道点内情的人,都知道路西法在做什么。

 

    台上一阵激斗,路西法和拉斐尔拼斗,身轻如燕,黑羽落在水中,分外触目惊心。

 

    加百列站在溪水中,看上去有些尴尬。

 

    路西法一边闪躲,一边拉住加百列的手,扯到自己身后,眼神温柔:“你小心不要被误伤。等我战胜他,我会带你走。”

 

    加百列身高只及他的肩膀,看上去分外弱小。

 

    路西法抽剑与拉斐尔搏斗,加百列慢慢掏出匕首。

 

    匕首的光如同毒蛇的獠牙,阴寒闪烁。

 

    她高举匕首,刺入路西法的背脊。

 

    很多女天使失声尖叫。

 

    路西法身体一震,手中的剑徒然落地。

 

    他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拉斐尔再一剑刺向他的胸膛。

 

    鲜血顺着剑柄,缓缓流出。

 

    路西法跪在地上,加百列竟冲过去接住他。

 

    银光下,路西法的面孔格外苍白:“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不再在意我的感觉。

 

    “我知道。我懂……这个世界上,背叛只是迟早的事情。”

 

    加百列抱住路西法的脖子,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的眼中流淌出鲜红的液体:“只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想不到,杀我的人……是你。”

 

    加百列的泪珠滴混入他眼中的血。

 

    路西法微笑:“别害怕,孩子。你看到的不是血……而是我的泪。”

 

    路西法闭上眼,身体化作一道银光,散去。

 

    加百列抱着双膝,失声痛哭。

 

    观众席里传来呜咽的声音。

 

    舞台上,拉斐尔无力地牵起加百列,照本宣科地念着台词:“撒旦已遭神谴,我们从此可以幸福快乐。”

 

    许久,梅丹佐焦虑地说:“戏演砸了就算了。这一下犯了大忌,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已经快要失去意识,脑中的东西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乱套。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可是,我要找他。

 

    路西法就在前面,脱去戏服,金发散在白色丝绢圣服上,依旧光辉耀眼,高贵得令人无法逼视。

 

    他像有所感应一样抬头看着我,眼睛是一汪不见底的海洋。

 

    一切都还来得及。

 

    而我听不到。的be

 

    他在看着我,他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朝他飞速跑过去,一路撞倒别人的桌盘,引来抱怨声连连。

 

    我停在他的面前,费力地喘气,却不知从何说起。

 

    “伟大的耶和华,今天我送你最后的祝福,希望你‘永远万能’。”路西法没有看我,也没有看神,不带感情地阐述道,“我将放弃叛变,离开天界,带领我的部下,还有我的爱人。”

 

    路西法转过头,对我微笑,向我伸出手。

 

    一时的心情难以描绘,我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可是,还没碰到他的手,整个世界就变成一片混沌。

 

    我在天旋地转中陷入深渊。

 

    一个玩味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正义的大天使长,米迦勒殿下,童话到此结束。”

 

 

 

天神右翼神谴 第104

    周围的空气变得浑浊,身体变得沉重。我睁开眼,慢慢坐起来。眼前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隐约可以看到他背后长了一对骨翼,眼睛是红色。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挑衅和轻蔑,让人听了很不爽:“胆小如鼠的米迦勒殿下,我等了您两年,您好歹也道个谢什么的?”

 

    我晃晃脑袋,看见他的脸,惊道:“路,不,杨路!”

 

    杨路笑道:“是我,有疑问么。”

 

    我看看左右,环境十分眼熟,天边是石瓜色的晚霞,云朵斑驳,川气四起。不远处,一个石雕巨门,高耸入云,仰头才能看到顶。我的灵魂刚到天界的时候,来的就是这里。

 

    这里是天界的入口。

 

    “路西法……路西法!路西法在哪里?”我站起来,看着天界之门,“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我要去找他!”我朝天界之门跑去,却被杨路拉住手。

 

    我使力摇晃手臂:“放!放开!我要去找他!”

 

    杨路说:“我是实在不想等了,才让你提早回来,可你应该想得起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才对。”

 

    我瞬间失去反应。

 

    “而且你要找路西法殿下,也不该往上跑啊。”他指指下面,笑道,“应该往下找。”

 

    什么是梦境……

 

    什么是真实……

 

    天国副君,天神右翼。

 

    路西法所有的称号,圣洁,都被神除去。

 

    不是,真的。从我到天界开始,直到现在,我竟然一直……活在过去。

 

    杨路说:“现在是耶和华历8731伯度,13921年,一月一日,路西法历,7020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啊,天界和魔界的时差是九天九夜,这你肯定知道。”

 

    九天九夜……

 

    《天界史》和《魔界史》都有记载,天界魔界间永远相差九天九夜。

 

    那是因为自耶和华历8731伯度,6900年一月四日起,路西法在混沌中耗了九个晨昏,堕落于地狱。那一日,古龙曳着天上三分之一的星星坠落,即是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尾随他而去。他们在第十日的清晨,将魔界占领。

 

    一月十四日,路西法登上魔王宝座,赐所有魔族以漫长的生命,受到民众爱戴。他定罗德欧加为帝都,宫殿名万魔,标志为逆十字架、六芒星及倒挂五芒星。并以一月十四日为坠天日,此为魔界最大的假日。

 

    随后路西法于红海找到莉莉丝,两人在万魔殿举行了魔界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很快两人生下魔界的小王子,七原罪中司贪婪的恶魔,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玛门。

 

    玛门天性力量强大,邪恶狡猾变态,但绝对是个孝子。当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动用了强大的法力与人力,替路西法造了新的宫殿,潘地曼尼南。

 

    新生事物的发展速度永远惊人,就像魔界。

 

    我捂着脑袋,想起自己当初做的,所有疯狂的事。以及自己被嫉妒烧红了眼,向路西法下战书,千年后的对决……失败的逃窜,天界的耻辱,我输得一塌糊涂,丢尽了神族的脸。

 

    那个晚上,路西法在红海高傲地笑,温柔,慈悲,神圣,所有天使能拥有的,他尤为出脱的东西,统统消失了。

 

    他越来越美丽,同时也越来越邪恶,就像开满魔界的曼珠沙华。

 

    以致于我再不敢见他。

 

    上帝将自己赐予他的光辉收回,放在一个小盒里,交给我保管。

 

    一年后,梅丹佐生了我的孩子,是个漂亮的男孩。

 

    我把盒里的善良、光辉、感性、善良……以及一切路西法曾拥有的东西,全部都赠与了这个美丽的小天使。

 

    梅丹佐问我,该给他取名叫什么。

 

    我说,哈尼雅。

 

    然后我抱着孩子,对他微笑,轻声说,哈尼雅,不管你遇到怎样的困难,怎样的挫折,父亲都希望你能美丽,坚强,勇敢,自信。

 

    就像给予你这一切的那个人。

 

    再后来,我的行为更加失常,天天请求神给我机会,让我去见路西法。

 

    神断然拒绝。

 

    我忍了一段时间,再次无法自控,跪在圣殿门外,求他让我见见路西法,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神依然拒绝。

 

    我在诸神的黄昏中立下的威严又一次扫地,副君求神让自己见魔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到了魔界,成为了他们的笑柄,茶余饭后的八卦。对于这件事,梅丹佐依然只是一笑了之,而我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只会害了自己,害了他。

 

    将与路西法在一起的记忆最后回味了一个晚上,用魔法将它们除去,分开装在不同的水晶球里,扔下创界山,自此无欲无求,全心侍奉主,侍奉神。

 

    后来梅丹佐自然说我变了,不少和我相处的人都说我变了。加百列说话最毒,她说我已经完全没有灵气,死板得像个古钟。我无言以对,至少这样对天界是好的。

 

    经过几千年的演变,魔界突破一个又一个的飞跃,天界同样在改变。

 

    魔族与人类,与精灵频繁交往,丝毫不摆架子,努力提升自己。而天界比以前保守,而且是越来越保守,最后竟到了完全肃穆的程度。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天界已比魔界弱了太多太多,只是愚昧的天使们仍在“最高种族”的光环下做梦,自以为很强。就像1840年以前的“天朝上国”。

 

    直到后来,魔界作好充分准备,蓄兵攻打天界,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第一、二重天给攻下,胜利得好不光荣。

 

    而天使们依然说,他们是用卑鄙的手段,我们仍未发挥全力,我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呵,尴尬的神之一族。

 

    杨路说:“既然知道打不过,就干脆投降,躲到人界去有什么意思?还不是立刻就被捉住了。”我说:“什么……躲到人界?”杨路蹙眉:“算了,你不可能全不记住。梅丹佐说你总共丢了三个装有记忆的水晶球,我们只找到其中一个而已。不过,这一个已经足够让你想起你该记起的事。”

 

    我看着面前的天界之门,它染上千万年神圣的沧桑。

 

    我不是因为畏战跑的。

 

    可是为了什么……我记不清楚。

 

    杨路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我倒没想到,路西法殿下的魅力竟比不上你对权势的企及。几千年的大天使长当够了?觉得爽么?莉莉丝殿下的位置都比你在天国副君高。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很后悔吧?当初你要随着路西法殿下堕落了,半个魔界都是你的。何必去当耶和华的走狗?”

 

    我打断他:“别说了。”

 

    那一日,我把手放在路西法手上时,神愤怒了。他将路西法赶出圣殿,并号召军队消灭他。

 

    三天三夜的激战,天是光辉与苍茫,地是黑暗与火光。

 

    路西法的叛军原本就要打败所有的天使,可我出现。带着父亲留下的圣剑火焰。

 

    路西法把我拉到他的身后。

 

    然后,神谴的一幕在创界山发生了。

 

    那一刹那,所有战天使一拥而上,乱刀砍向路西法。

 

    而他身上似乎只有一处伤,便是我刺下的。

 

    他从创界山堕落,是因为最后一剑,我刺穿他的胸膛。我当时真的是疯了,一剑刺下去还不够,还用力推向剑柄,生怕它扎得不够深。

 

    路西法没有反抗,没有说任何煽情的话,他只是看着。

 

    没有惊讶,没有憎恨,没有哀伤,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我推他落下创界山,他的身躯在空中飞速坠落,他的视线都没有移开过。

 

    这场大战被称为诸神之黄昏。战争的结果是天界胜利,神将反乱的天使和人类都赶出了伊甸园,路西法成为地狱的君主,撒旦。可是在被赶出天界之后,人类没有足够的力量建立新的世界,于是只有留在无垠的地狱红海,即人界。

 

    之后,神授予我神之王子、正义天使的称号,把天界战天使团的统领权交给我。并且代替路西法的位置,成为大天使长,得到天国副君,光之君主的称号。

 

    诸多人有所不服,我站在至高处大声宣布,谁不满意,请出来击败我!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在天界,权势就是至尊。

 

    呵,尴尬的神之一族。

 

    杨路笑得有些诡秘:“大天使长殿下,你在睡梦中无数次问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境……呵,回头看看你身后神秘的天界,试着进去看,你会很乐意回到真实世界。”

 

    我展翅飞起,羽翼在风中震颤。

 

    舞过烟云四起的天界,远处荒废的庄园,古老的城堡,一切一切,神圣的记号。

 

    耶路撒冷外的清流,水中的景。

 

    迷雾森林幻境里,万物在慢慢苏醒,我看见里面,自己的倒影。

 

    黄金六翼,番红长发,脱去当年青涩稚嫩,俨然已是一个成年的男子,美丽光辉,如同那一年,自圣光中走出的天神右翼。

 

    我站在耶路撒冷的至高处,四面八方吹来的风,鼓满我的圣袍。

 

    耶路撒冷早已易主,管理者的名字是米迦勒,城中央早在几百年前,换上他美丽的雕像。

 

    我听见帝都传来的钟声,与城中鼓乐遥相呼应。那曾经有过的繁荣与梦想,一点一滴,攒积于心。

 

    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眼睛。

 

    雾散,梦醒,我终于看见真实。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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