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我就跟肉胞说:“我快过生日了。” 过了两天我又说:“我快过生日了。” 隔了几天我再说:“我要过生日了。” 我要是不反复强调,这家伙准忘。当我说第三次的时候,肉胞抓起笔就往日历那儿跑,我大吼一声:“不许写日历上!” 吓得肉胞在房间正中来了个立正,“好,好,记心里,记心里。你吓死我了你。”
肉胞问:“你生日想要什么?” 瞧瞧,多没劲,这种事怎么能问呢,也太没情调了。 “你看着办吧。” 我说。 “我的妈呀,我就怕你说看着办。给你买花,你说华而不实;给你买蛋糕,你说没有意义;带你出去吃饭,你说是我自己想吃;你们女人啊,真难缠。” “难缠?那你干吗要跟女人结婚?” “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 “后悔啦?” “后悔也晚啦!” “那你就认了吧。” “我早就认啦!”
还是我俩刚结婚不久的时候,我过生日,这家伙下班回到家,没一点表示,我心里有点不爽,可也没说什么,刚结婚嘛,不想闹别扭。吃完晚饭,他溜出门去,不到一分钟,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蛋糕。呀哈,人家早就买好藏在车里了,这举动立即让我心情多云转晴。本来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可接下去又让你哭笑不得了,我找茬儿说:“怎么没有生日卡啊?” 你猜这哥们儿说什么?他竟说:“生日卡的花样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等会儿吃完蛋糕咱俩一起去商店,你自己挑。” 狂晕后,我说:“我要是都喜欢呢?” 答:“喜欢就买,多买几张。”
一晃,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生日好像是三十岁的时候。
五十了,也就是年过半百了,搬出一摞影集,花了个把小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做了一个小结:
出生到五岁:朦胧世界——虽有记忆,但支离破碎,连不成串,妈妈、爸爸、杜姥姥、
大娘、娃娃、积木、故事、幻灯、大楼、胡同、医院、托儿所、小喇叭、
想妈妈、小人书、尿床. . . . . . 。
五岁到十岁:开始懂事——幼儿园、文革、武斗、混乱、大字报、游街、死人、闹革命、
毛主席、上小学、红小兵、转学、父母离异、寄居、煤气中毒、搬迁、
河南、五七干校、贫苦农民、淮河、老乡、溺水、肝炎. . . . . 。
十岁到十五岁:初尝人生——轮船爆炸、幸存、嘉兴、外婆、寄居、转学、斗批改、
东北、转学、大海、红卫兵、样板戏、批林批孔、学农、继父、妹妹、
受气、恐惧、紧张、生病、休学、争吵、眼泪、小说、孤独、自恋、
逃家. . . . . .。
十五岁到二十岁:学会独立——病休、晓岩哥、寄居、自学、迷茫、回大连、苦读、
入团、暗恋、苦闷、回京求学、姑姑、继母、冷落、失落、无助、
苦读、备考、大学、压力、掉队、无家可归. . . . . . 。
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走入社会——上学、打工、毕业、学士、工作、自立、
快乐、痛苦、开心、伤心、自由、朋友、友谊、挣外快、
有家难回 . . . . . . 。
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独漂海外——托福、出国、苦读、打工、失恋、论文、答辩、硕士、
工作、彷徨、 绿卡、恋爱、结婚、为人妻. . . . . 。
三十到三十五岁:生儿育女——怀孕、生育、女儿、儿子、奶瓶、玩具、持家、忙碌、
安定、相夫教子. . . . . . 。
三十五到四十岁:甜酸苦辣——儿女、丈夫、家庭、工作、劳累、快乐、幸福、满足、
哭哭、笑笑、日子. . . . . .。
四十到四十五岁:再造人生——返校、苦读、欢乐、双硕、教育儿女、创业、开业、
敬业、守业. . . . . . 。
四十五到五十岁:平淡是真——诊所、家庭、病人、家人、事业、家业、读书、上网、
旅游、美食、社会责任、家庭义务.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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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影集里找出一些照片,我就奇了怪了,这小玩意儿怎么就变成小老太太了。
妈妈说这可能是我刚满月的时候,妈妈记不清了,我也没记住,嘻嘻:
估计这是我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我是凭着养过四个孩子的经验猜的:
妈妈说这是我六个月的时候:
这大概也是六个月左右的时候。(下面的照片中小女儿穿的就是我的这件衣服。)
这件小衣服是姥姥给妈妈做的,妈妈长高了,姥姥又把衣服改长了,妈妈穿过,现在我穿。
一岁的时候,在颐和园十七孔桥旁边:
一周岁:
两岁:
三岁:
哪个是我?另两个一个是表姐,一个是表妹。现在一个是行长,一个是教授。
四岁:
五岁:
七岁:
八岁:
九岁:
十岁:(干校"小五七"。)
十一岁:
十二岁:
十三岁:
十五岁:
十七岁:
十九岁:
二十一岁:
二十三岁:
二十六岁(出国前一天):
二十七岁:
二十八岁:
二十九岁:
一个孩子的妈:
两个孩子的妈:
一堆孩子的妈:
今天一早我们全家就出发了,约了另两家朋友一起去海边玩,挖了不少蚬子(花蛤)和海虹(淡菜)。然后,我一家、表姐一家和两家朋友一起去“小肥羊餐厅” 饱饱地吃个火锅,我还收到了一大堆礼物。
今天的生日就是这么过的,很开心。
还有,我自己送给自己一个生日礼物,这就是前天去给眼睛做了个镭射手术,终于把带了三十五年的眼镜给摘了,手术(这俩字怎么有点吓人啊)的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哇,不用伸手去摸眼镜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有一种 “迎来春色换人间” 的感觉。
好了不说了。祝自己生日快乐!
另:万分感谢好友“光妮子” 在我生日即将到来之际在她的博客中为我写了一篇庆生文章,不过她把我写得太好了,我远没有她写的那么好,这实在让我惭愧得无地自容。但为感谢好友对我的厚爱,我把这篇博文一并贴在此处:
[原创]一堆孩子的妈
吉保姆亲戚家的一个女婴,出生时眸子上有黄豆大的白斑,并且伴有外脑畸形,后枕部两侧微微凹陷,头顶处鼓起个拳手大的包块,观者无不愕然。当地的乡镇医院也从未见过这样患儿,迟迟不敢出台手术方案,力荐去省城大医院诊治。
孩子五六个月了,每夜尖叫哭啼不止,巨额的费用让孩子的家人望而却步,孩子的病情一拖再拖,其祖父母被折磨的失去了耐心,孩子年轻的父母也爱莫能助,在本来就重男轻女的农村,遗弃这样的怪胎已无可厚非……
眼看无辜的小生命厄运难逃,悲天悯人的妮子一时无限感慨,在博文中提及了此事。万没想到,在翌日《消息栏》中赫然跳出一堆孩子的妈的留言:“妮子,我很想帮助这个孩子,真的!”
这句话,让我内心受到莫大的冲击和荡涤。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另一位叫蓝竹的博友曾在我的留言栏里贴了贴子:“光妮子,好久没来你的博园了,很忙,但今天还是来看了一下。今天来的目的是请你看一下我的这篇日志,很短的。看完后,我希望你能引用一下,借你的名气和点击率,为这些可怜的孩子做些事。谢谢。”
这样的恳请,不由我不顺着链接去登录 “宝贝回家寻子网站”,近二千失踪孩子的照片,个个笑容都是天使般的天真烂漫,面对镜头时,他们一定全然不知身边的世界有多少未知的暗礁险滩,也许正是一个轻信,就把他们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默默浏览,悄然退出。作为一个虽然慈悲为怀,却自认为阅历丰富的成熟女人,深知网络叵测,尴尬事多,善的初衷不等于善的结果,所以,除了转贴,几乎未做任何切实有效的捐助举动。
拜访一堆孩子的妈的博客,不难相信,她向我的恳请,绝非只是一句随口而出的虚言。
她有一篇博文叫《从心里长出来的孩子》,其中有过一段这样的描述:“Cora 的妈妈依娃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和她先生已经把生前遗嘱办好了,等哪天请我和一堆孩子的爹去她家一起吃个饭,把副本交给我们一份。Cora是依娃和她丈夫罗伯特从中国云南领养来的女孩,曾经的弃婴,现在成了美国爸妈的掌上明珠,一个快乐的小公主。”
“还是几个星期前的一天,依娃忽然在电话中问我:‘如果我和罗伯特在Cora长大之前意外死亡了,你愿意收养Cora并把她养大成人吗?’天啊!这是什么问题啊?吓了我这一跳。我说:‘怎么了?你和罗伯特不是好好的吗?’依娃说:‘天有不测风云,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我和罗伯特出了意外,比如车祸什么的,你会要Cora吗?’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就说:‘当然要啦,那我就有五个孩子了。’‘那太好了!’依娃说:‘是这样,我们立过一份生前遗嘱,但现在需要修改,你同意收养Cora这就好办了。”
“‘虽然我们还有父母,但他们太老了,已经照顾不了孩子。我和罗伯特也有不少兄弟姐妹,但是,但是……’ 依娃停顿了片刻,似乎有什么不便说出的原因,接着说:‘我们还有很多朋友,可是我和罗伯特思来想去,就觉得你们最合适,你们家的环境最适合Cora的成长,你们夫妇的人品,还有你们的四个孩子,最让我们放心。我们是认真的。’”
读后,我对一堆孩子的妈认知是不言而喻的!
她在美国定居行医廿余载,最近举家回国观光,所到之处,一路上欢歌笑语,文采飞扬,犹如一台带解说的摄像机,故地,旧友,随感……淋漓挥洒,整整二十则精彩而又幽默的《回国游记》,其中无不彰显她的爱国思乡之情。那怕是意外受伤,使她饱受了骨折的痛苦磨难,她依旧是乐呵呵地带领着她那一堆美国出生孩子,去领略中华大地的山山水水和风土人情。
行至渭南时她写道:“那个为我做足底按摩的小伙子才十九岁,和我大女儿一般大,却已经出来打工三年了,算来他只读到了初中毕业,如果他家里过得去,怎舍得让儿子辍学离家打工呢。那个给我做按摩的盲人师傅,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听说我们是来串亲戚和旅游的,就向我们介绍周边好玩的地方,他说我们应该去爬华山,说那里的风景如何优美,山势多么险峻,听那口气好像他蹬过华山并亲眼目睹过华山的巍峨与峻峭似的。最后他告诉我们,他以前是1.5的眼睛,读高二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家里穷付不起医疗费,只好听天由命,最后病慢慢好了,眼睛却从此失明。他说他曾和伙伴们蹬过两次华山,华山的挺拔与险峻将永远留在他美好的记忆中。”
“妮子,读完我这篇博文,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想帮那个瞎孩子了吧?”“明白。当你幸运地坐在苦海之上,一伸手就可以救他人脱离苦海,为什么不做!”“我和你一起做!那个给我按摩的盲人师傅的故事让我难受了好几天 !”“你是我有幸结交的,令人震撼的,将爱心付注于行动的,一堆孩子的妈!”
生活中特别地挑剔朋友,至今未有能特别坦诚交往的女伴,以致常怀幽忧之疾,无端地在孤独和寂寞中悲叹率真和热忱的丧失,而她,却在瞬间就迷醉了的我! 谁说上天不肯眷顾这个世界苦难而黑暗的角角落落?那些闪耀人性最温馨光环的灵魂,具有巨大的魔力,会让一切一切的疑虑、冷漠、虚伪和麻木,渐行渐远,曙光乍现。
“哪里都有恶人,哪里也都有善人。希望善人多些,恶人少些,世界就太平了。” 一堆孩子的妈如此“傻呵呵”地对妮子说。她那不设栏的心台,纯净的像块的水晶,照见了我华而不实的善良,这又岂是拂尘所能掸去的羞晕呢?
深深地为她的人格魅力所倾倒!
唯祝:好人一生平安!
爱你,一堆孩子的妈!
五十玫瑰,生日快乐哦!
(一堆孩子的妈在此再加几句话:我没能帮上那个可怜的女婴,是光妮子为那不相识的女婴出资数千元,帮助她完成了手术。我只是个动嘴不动手的人,既没出钱也没出力,羞愧啊羞愧!光妮子的善举改变了那个女婴的命运,也将改变她的一生。妮子才是最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