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是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八百多年过去了,那些爱恨情仇的前尘往事,那些心碎心醉的如烟岁月都已随风而去,唯有沈园
那断壁残垣,还在默默地见证着辛酸的历史,诉说着辛酸的往事。
离开沈园,我们又来到了中国书法圣地绍兴兰亭。
兰亭名杨天下就是因为大书圣王羲之了。
兰亭园内是一个充满了墨香的地方,满园洋溢着浓厚的文化氛围,它的每一处都有典故,每一
块碑都有故事,甚至每一汪水、每一块石都有传说。与其说来观景,不如说来感受文化。
兰亭园内游人不多,沿着幽静的石板路向里面走,就看到了一个池塘,里面三三两两的大白鹅悠
闲地漂浮着或停在岸上养膘。也许是喂养太好的缘故,只见白毛浮绿水,不见红掌拨清波,更懒得曲
项向天歌了,就连游客投放食物它们都懒得游过来。
至于那“鹅池”两个大字,据说王羲之刚把“鹅”字写好,突然接到圣旨皇上要诏他进宫,于是
立即更衣接诏。八岁的儿子王献之见父亲离开,抓起笔在下面写了一个“池”字。两个字果然风格不
同,“鹅”瘦“池”肥,这就是有名的“父子碑”。
过一个小桥,便见到了兰亭碑。这两个字原为康熙手书,但在文革中被“破四旧”打碎为三截并
被抛入水塘中,直到80年代初才被打捞出来,重新粘合起来。由于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到敲掉的碎块,
这碑便成了“兰”无尾“亭”无头的残碑。每每游人来到这里,都忍不住伸手去描写那残缺的部分,
千人描,万人写,时间久了,竟能隐约看出缺憾处出现了笔画的痕迹,于是这块碑又被称为“君民
碑”。
御碑亭里的大碑即是有名的兰亭御碑了,它的正面就是康熙皇帝的手书《兰亭序》全文。后来
乾隆皇帝下江南游兰亭时,看见了皇爷爷写的《兰亭序》,忽然诗兴大发,就在碑的背面写下了《兰
亭即事》诗。由于祖孙两代皇帝同在一块石碑上作文赋诗,所以这块碑被称为“祖孙碑”。导游小姐
告诉我们,文革时红卫兵闯入兰亭,先砸了“兰亭碑”,本想接着砸这块大碑,但时日已晚,准备第
二天再来砸。当时园内住着一个医疗队,医疗队的队长觉得砸掉实在可惜,但又不能明着保护,于是
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和其他医疗队成员一起,连夜用石灰把整个大石碑刷了个雪白,然后在上面写
上了毛主席的诗词《送瘟神》全文,在背面写上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第二天红卫兵小将
们拿着榔头铁棍来砸石碑了,医疗队长说:“这上面写的是毛主席的诗词,谁敢砸毛主席的诗词?谁
砸谁可就是反革命啊。”那些红卫兵小将谁也没敢动手,怏怏地走了。这块碑就这样被保护了下来。
王佑军祠里面陈列着各大名家临《兰亭序》的石刻和各个朝代书法家临摹的作品。导游怎么讲我
就怎么听,如果没有导游,也就只能瞎看了。我对书法实在是知之甚少,装模作样东看看西看看,在
孩子们面前假装很有文化的样子,其实根本看不出个名堂来。可来了也不能白来,能把导游小姐讲的
那点儿看明白就不错了。
园内还有一个写着一个大大的“太”字的碑,好像是木头的。这里面也有个故事:王羲之的小儿
子王献之十分聪明,自幼随父学习书法。由于常常受到表扬,有些沾沾自喜。一日,他写了一个“大
”字,写好后拿去给父亲看,王羲之看后没说什么,提笔加了一点,“大”变成了“太”字。儿子见
父亲没夸他,又跑去找母亲,母亲看了看那个“太”字后说:“我儿磨尽三缸水,唯有一点像羲之。
”故事只是个故事,想必是人们编出来用以鼓励小孩用功刻苦的,要是真的磨尽了三缸水连个“大”
还写不好,我想那王献之也就不会成为书法“二圣”之一了。
兰亭园内书“鸟”文。
说真的,去鲁迅故居只有我是兴致勃勃的,孩子们哪里知道鲁迅是何许人也,就连肉胞也不过
只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鲁迅的著作在台湾是禁书,更不会出现在课本里,这也就怪不得他了。于
是我成了导游小姐的得意助手,对台人员专职解说员。至于那一堆孩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
得明白,就算说明白了又能怎样?他们是不可能会出现我的那种心态的。我只说:“鲁迅呀,这个,
这个,嗯,就像是‘你们的’马克吐温。明白的干活?”至于陆游与唐琬的故事,除非四个孩子里
能出个学“比较文学”的或研究中国历史或文学史的,否则一辈子也明白不了,还得说人家活该、
没用、有病、自找的。反正跟着看房子、看人、看花、看草、看山、看水、看树、看石头、吃东西..
....。明白的看门道,不明白的看热闹。本来就是玩嘛,用不着整那么明白,整明白了那叫参观学习,
就不叫玩了。
去东湖,算是我们陪着孩子们高兴了。坐乌篷船的钱不包括在一日游的旅费里,一条船90元,只
限乘三人,湖里转一圈十五分钟。明知被活宰,还得叫上两条。想到老船工划船时手脚并用挺不容易,
也算心甘情愿。我们一共七个人,还好我以前来过一次东湖,也乘过乌篷船,就把“名额”强行让给
了一贯发扬雷锋精神的肉胞同志。
湖边柳树下找块大石头,我独自一人坐下欣赏美景。
一老船公将闲船划到树下乘凉,主动跟我搭讪,幸好我能听懂绍兴话。老伯跟我说,他今年七
十三岁了,从小就会划乌篷船。他有个儿子四十多岁了,一点也不会,孙子就更不会了。现在绍兴
人没剩几个会划乌篷船的了,好多旅游点的船工的都是外地来打工的。不过还是干别的好,光会划
船有什么用?被人剥削。他说我们带游客在湖里转一圈公园就收费90元,最多我一天能给公园挣两
千元,而公园只给我们二十元一天,还不管饭。我每天自己带水带饭来,还要带点烟酒,算下来一
天也就净挣十五元。公园让我们跟游客要小费,可你们已经花了90元坐船了,我们怎么好再开口,
反正我不好意思开口要,活那么大岁数了,没那个脸,开口要小费跟要饭有什么两样. . . . . . 。
老伯摸出酒瓶喝了口酒,我问是黄酒吗?老伯说那当然,喝了一辈子黄酒,别的酒从来不沾。我说
您喝酒不用下酒菜?老伯说要是有几粒花生米就好了。我说我有茴香豆给你下酒好吗?老伯说好呀
好呀。我从包里掏出刚买的一包茴香豆递给他,他说声谢谢拿了,倒出几粒,要把包还给我,我见
我们那两条船正在靠岸,说声您留着下酒吧。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