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老家传来噩耗,小舅妈过世了。如果说身患癌症的舅妈过世,我是有思想准备的话,那么几天之后大表嫂的突然离去,不仅使我,也使得我们整个家族感到震惊和意外。
小舅妈是陈家的小儿媳妇,大表嫂是陈家的长孙媳妇,两位好女人的相继离去,前后竟不到十天。舅妈和表嫂我都只见过一面,印象极好,可现在阴阳两相隔,连见她们第二面的机会都没了,老天有时候做事很不公平。
这个 小舅妈是我的第二任小舅妈,我第一个小舅妈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可怜我那小舅舅,我最喜欢的舅舅,好日子没过几年,又要过起那孤独的日子了。说起来,我小舅真是命运多桀,别的先不提,单提那家庭的不幸就能使人唏嘘。小舅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舅妈爽快能干,小舅热情开朗,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他们的独生儿子,我那小表弟比我小四岁,从小又聪明又顽皮,下象棋好多大人都下不过他。就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后来却发生了天大的不幸:刚满三十岁的表弟,在他自己宝贝女儿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死得很惨,我不想在这里叙述了。于是,原本快乐的小舅妈承受不了这样致命的打击,倒下了,无限的悲痛与思念使舅妈一病不起,小舅对她的精心照料与呵护没能留住她思念儿子的心,一年之后也随着儿子去了. . . . . .
小舅是个坚强的男人,在众多亲人和朋友的支持与鼓励下,他挺了过来,又开始勇敢地面对生活。天性乐观豁达的小舅,退休后参加了当地老年人合唱团,并担任指挥。教歌、排练、演出,每日忙忙碌碌的退休生活,使小舅暂时忘却了痛苦,或者说他是把痛苦深深地埋在了心底。白天还好过,夜晚陪伴他的只有舅妈和表弟的照片。
要说小舅,那可真是一表人才,长得帅气,有风度,不但歌唱得好,还能弹得一手钢琴,人品就更不用说了。亲戚朋友们都张罗着给小舅再找个老伴,合唱团里更是有些五、六十岁的单身的、离异的、丧偶的女人主动悄悄送来“秋天的菠菜”,可小舅心里放不下我那死去的舅妈,对谁也没动过心。平日里,小舅一心忙着合唱团的事,除此之外就是常去我姨家坐坐,小舅每次到我姨家,我姨和姨夫都很开心,三个退休老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倒也好打发时光,有时也想搓上两圈麻将娱乐一下,可就是三缺一。为了凑足四个人共筑长城,我姨想到了她家的邻居,一位独居的寡妇,这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有个挺经典的名字,叫曼丽。她,后来就成了我的第二任小舅妈。
听说,一开始家里人谁也没往那边想,一是认为舅舅没那个心思,二是也觉着他们两个不般配,请她过来,说白了就是因为三缺一。8年前,我带着一堆孩子回老家看望舅舅和姨姨们,见过这个我日后的小舅妈。当时她的身份还真就是个邻居,不过我对她的印像非常好,我们去的人多,她主动让我们住到她家去,说她家地方宽敞凉快;我们吃饭的时候,她会端来一盘菜,让我们尝尝她的烹调手艺;我们走的时候,她主动帮我们联系车子,请司机把我们从嘉兴一直送到浦东机场。嘻嘻,我这都是借了小舅的光,要不是她恋着小舅,人家凭什么对我们那么好?这才叫爱屋及乌呢。后来听说,每次小舅从我姨家回自己家的时候,停在楼梯口的自行车车把上常常会挂着个塑料袋,里面是个饭盒,饭盒里面嘛,嘿嘿,尽是好吃的。再后来呀,她就成了我的小舅妈。
小舅和小舅妈结婚以后,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小舅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谈笑风生,还带着小舅妈四处游玩,勤快利索又能干的小舅妈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也把小舅照顾得红光满面,按我妈的话说,那就是小舅妈把小舅“惯得不像样儿”。一开始,我们晚辈还不习惯称她小舅妈,提起她时总是说“小舅他新老婆”,然后过渡到“那个新小舅妈”,直到这两年才把“小舅妈”说顺嘴了。可他们的好日子没过几年,小舅妈就被发现患了肺癌,这真是飞来的横祸啊,小舅四处为舅妈寻医问药,精心服伺,但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舅妈的生命,又撇下小舅一个人先走了,小舅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小舅妈,您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喊您一声,您现在走了,我只能对您说一句:“亲爱的小舅妈,您一路走好!”
小舅妈走了没两天,大舅家的大表哥发来了电子邮件,说表嫂病了,检查出患了肝脏血管瘤,要接受治疗,原定八月份去北京看奥运的计划也不得不取消。因为我发现表哥很久没上博客,便发消息去问原委,才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说实话,当时我只想到肝脏血管瘤是一种常见的肝脏良性肿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更何况表嫂自己就是内科医生,是知道应该如何治疗的。万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就听到了噩耗,表嫂肝脏上长的血管瘤突然破裂大出血,抢救一夜,最终没能把大嫂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留下表哥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匆匆走了。当时我感到震惊,不相信这是真的,大表嫂还不到六十岁啊。但事实就是事实,人死不能复生。我离得远,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发信去安慰表哥。
大表哥是陈家的长房长孙,性格里透着陈家的品质,开朗、率直、能干、善良。表哥酷爱体育,一天不打乒乓球就浑身不舒服,他打起乒乓来,那架势绝对不输专业球员。可又有谁知道,表哥心里也有流过血的伤痛,跟我小舅同样的不幸,也曾失去过一个儿子: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表哥从专科学校毕业后,为支援边疆去了云南边陲,在那里结识了我的表嫂。表嫂是个医生,是个好医生,有一次厂里有个职工的孩子得了急病,家长半夜三更来找我表嫂出诊,我表哥加班不在家,表嫂给床上熟睡的儿子盖好被子就出诊去了。别人的孩子被她救活了,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儿子被煤气熏死了. . . . . . 。世上总有不幸的人,但不幸的人不会永远不幸。
表哥是幸福的,表嫂贤惠善良,里里外外一把手。后来他们又有了两个漂亮的女儿,其中一个民族舞跳得可好了。这个大表嫂我也只见过一面,当年表哥带着表嫂和两个女儿从云南回北京探望大舅,我们在一起吃饭。表嫂话不多,吃饭时忙着照顾着两个孩子,自己好像没怎么吃。印象中大表嫂说话细声细气的,普通话里还带着很浓的云南口音。再后来就是看照片了,表哥把他们去旅游的照片贴在了他的博客上,云南的、海南的、越南的、澳门的、香港的. . . . . . .。从照片上看得出,他们的生活是那么幸福、那么多采多姿。如今,表嫂匆匆走了,走得那么突然。唉,真是人有旦夕祸福,不可预测。
小舅、大表哥,振作起来!好好活着,只要你们快快乐乐地活着,小舅妈和大表嫂在天上看到也会笑的。小舅妈、大表嫂,走好。
看了之后,心里觉得特别沉重
这么伤心的事情竟然被这么干脆利落地说了一遍,其实其中好多地方都让人有联想,能加工成张爱玲小说了;我想到了自己的小舅,一位中科院士,命运多桀一生坎坷,文革夺去了他唯一的儿子,疾病又夺去了舅妈的生命和表妹、表侄的健康,家族中提起他总是唏嘘不已!
节哀顺便!
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果果的奶奶当时也是因为肺癌而在果果出生的第三天就走了,走了也未来得看一眼她的孙女。享年也才53岁。
祝您小舅妈大表嫂一路走好,小舅大表哥能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坚强地挺过来。
原来不知他是你大表哥,只因他常来读我的日记并给我留评语,就成为好友,这次老天爷很不公平啊,突然带走你的大表嫂,愿他能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并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