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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勒的妻子阿尔玛
Alma Mahler-Werfel, photo 1909
饱尝马勒怒骂和讥讽的乐手们称他是魔鬼,其中有些人甚至密谋要对他行凶。在那个时代,大多数人认为马勒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其他人则认为他只 对自己的事业感兴趣。有关马勒热爱运动、风趣幽默、很受女性欢迎的记载也甚多。他的妻子阿尔玛则经常用虚弱、敏感、内向来形容他。
1860年马勒出生在捷克和奥地利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马勒的父母都是犹太人,不过他们的婚姻并不幸福。马勒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他俩的关系。 马勒在14个孩子中排行老二。马勒的童年一直被死亡笼罩着,六个兄弟姐妹先后离开人世,家中棺柩频繁进出。有人问5岁的马勒长大想做什么,他说:“烈 士。”事实上,马勒的交响曲几乎都有葬乐的元素。
15岁的马勒原有机会去维也纳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但为生计考虑,他当起了指挥。他的指挥生涯始于奥地利一家夏季剧院。马勒追求音乐的至臻至美, 认为每一次演出都是一场盛事,每一晚都是首演,每一场都是节日,令观众如痴如醉。马勒也要求观众尊重乐队,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禁止迟到者进场的指挥。窃窃私 语,甚至连翻动节目册,都会遭遇马勒从指挥台上投来的冷眼。马勒的理念是作品每一次登台都是一次重生。因而,他认为做到最好还不够,“乐队必须多走一步, 挖掘潜力,使不可能变为可能,我会强迫他们这么做。”
禁止迟到者进场的指挥 23岁时,马勒去德国的卡塞尔发展。他蓄了须,为让自己的外表看上去成熟些。不过,他在卡塞尔的职业生涯一路悲惨。 趁著名指挥家汉斯·冯·彪罗巡演的机会,马勒想去其下榻的宾馆拜访,却遭拒绝。马勒又写信给彪罗,恳求后者收他为徒。彪罗回信说:“不。”更糟糕的是,他 还把马勒的信递给了卡塞尔歌剧院院长。
马勒转而去了莱比锡歌剧院。那里,他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她如此美丽动人,我不得不干出些傻事来。”他向朋友如此坦陈。马勒后来说这段地下恋情激发了他创作《第一交响曲》的灵感。音乐讲述了一个典型的英雄式故事:主人公一生饱受命运摧残,凯旋胜利后又凄凉死去。
也就是在《第一交响曲》行将完成的时候,马勒着手《第二交响曲》的创作。上一部的故事在此延续。马勒把《第二交响曲》第一乐章命名为“葬礼”, 即为《第一交响曲》中的英雄准备的。马勒的手稿这样写道:“我们站在所爱之人的棺柩旁,他的一生,奋斗、激情、痛苦还有成就都已离我们远去。在这庄严的时 刻,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叩问心灵: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我们为什么会来到世界?我们能战胜死亡吗?生和死真的有意义吗?”
31岁时,马勒被任命为德国汉堡歌剧院音乐总监,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同时,距马勒开始创作《第二交响曲》已经有三年了。这部作品完成后的第二 年的春天,马勒在柏林亲自指挥《第二交响曲》的首演,但是仅演出了前三个乐章。音乐会开始的一个月前,马勒的弟弟奥托自杀了。马勒到柏林准备开演后发现整 个音乐厅空着一半。乐评人们骂声一片,唯独一个乐评家赞扬了马勒和他的音乐,称赞他在音乐中加入了新的东西,并有其深层含义。马勒给他写了封信:“如果你 知道我十年来蒙受的排挤和耻辱,不得不把一件件作品锁在抽屉里。麻痹的翅膀终会坠落。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是第一个理解我并说出来的人。”
第二年的夏天,马勒邀请了年轻指挥家布鲁诺·瓦尔特来到他的家。他给瓦尔特看了已完成的《第三交响曲》的谱子。当瓦尔特观赏窗外山峦起伏的风景 时,马勒说:“你没必要看了,我都把它们写进了我的交响曲里了。”的确如此,马勒认为他的《第三交响曲》是一部大自然的交响曲。
一年以后,马勒等待的时刻来到了——维也纳歌剧院在招募指挥(并非首席指挥)。但是马勒在踏上维也纳的指挥台前,面临着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一 个犹太人是不可能得到这个位子的。马勒的解决办法是,迅速强迫自己皈依天主教。很快他就得到了指挥的任命。但他仅仅是几个常任指挥中的一个。几个月后,艺 术总监生病了,马勒成为了歌剧院的首领。这样,37岁的马勒拥有了音乐界最高的职位。而他带领歌剧院的10年普遍被认为是维也纳的黄金时代。马勒禁止迟到 观众入场,交头接耳,当奥地利皇帝听说马勒立下的规矩后,惊讶地问:“音乐是这么严肃的一件事情么?我一直以为歌剧是用来取悦观众的。”
娶了维也纳最漂亮的女人
从《第五交响曲》开始,马勒完成了三部纯器乐的交响曲:没有独唱,没有合唱。歌词和温暖的和声被夸张的复调音乐取代。此时的马勒正经历着人生的 另一大变化,因为他遇到了阿尔玛·辛德勒。阿尔玛是奥地利最有名的风景画家的女儿,自己也是一名作曲家,被称为“维也纳最漂亮的女人”。她才21岁,充满 生命力,性感而轻浮。她和马勒的关系始于一场晚宴,42岁的马勒疯狂地爱上了她。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给阿尔玛写了一封20页的信,描述了他的条件:她 必须停止作曲。“难道我的音乐就不能成为你的音乐吗?”他问。剩下的内容可以概括为:“你从今以后只有一项工作:取悦我。”
阿尔玛哭泣了一整夜,同意了。但是,她的愤恨持续了一生。结婚两个月后,阿尔玛怀孕了。他们生了两个女儿。 1907年,马勒开始受到 宿命的三个重大打击。首先,他丢掉了维也纳歌剧院的总监地位。其次,他5岁的女儿得了猩红热和白喉,夭折了。最后,他自己被诊断出有严重的心脏问题。这第 三个重大打击将在4年后夺走他的生命。这时候纽约大都会歌剧院的院长海因里希·康赖德出现了。他给了马勒无法拒绝的一份邀约:三个月的工作就能收到 15000美元(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30万美元),是他维也纳全年工资的三倍。对于马勒来说,更多的钱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作曲。 马勒向他的好朋 友、作曲家理查·施特劳斯寻求建议。施特劳斯一直很爱钱,他曾经说过如果给个好价钱,他能让啤酒上的泡沫唱歌。马勒很担心他会不会在美国遭到误解,施特劳 斯训斥他“还是个无知的孩子”。
最后,马勒贴了一封告别信在乐团的公告板上。1907年12月9日,维也纳的马勒时代走到了终点。200多个马勒的崇拜者一大早在火车站向他告别。马勒去了纽约。
自由女神让他无法呼吸 当轮船出发,马勒开始期待一个全新的开始。但阿尔玛事后说,是纽约杀死了马勒。
当船停在了纽约港,自由女神像让马勒无法呼吸。他和阿尔玛住在能看见中央公园的女王饭店的11楼。他的大都会首演是在1908年的元旦,马勒选 择的剧目是瓦格纳的《特里斯坦与依索尔德》,演出获得巨大的成功。马勒回到了欧洲,渴望回到作曲工作,但和他女儿的回忆让他太过痛苦,他搬到意大利托布莱 彻,现名多比亚科的一个大农庄。他开始变得迷信。《第八交响曲》创作完以后,马勒很害怕将下一部命名为《第九交响曲》。贝多芬、舒伯特和布鲁克纳都是创作 《第九交响曲》时或是完成后就辞世的。
为了避开宿命,他将自己的下一步作品称为“歌曲交响曲”:《大地之歌》。这部新作品是基于当时刚出版的一本书籍《中国魔笛》,是38位中国诗人的83首诗的德译版。马勒挑选了7首诗,其中最有名的诗人是李白。
1910年的夏天到来了,这是马勒生命中最糟糕的一个夏天。马勒回到了欧洲的农庄,开始写作《第十交响曲》。阿尔玛去了一个温泉疗养院休息。她 认识了另一位病人瓦尔特·格罗皮乌斯(他后来成为了著名的建筑师和包豪斯学院的创始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产生了。随后,格罗皮乌斯写了一封信给马勒, 公开了他与阿尔玛的恋情。
在马勒陷入抑郁的几周后,7月17日,马勒50岁了。阿尔玛发现马勒躺在他的作曲小屋内哭泣。马勒在创作完《第十交响曲》前就被死亡带走。而这 首情歌是献给阿尔玛的。她的背叛从未让马勒的爱减少半分。他曾经对阿尔玛说如果她离开了,他“就像一支燃烧的火炬失去了空气一般迅速熄灭”。
马勒对阿尔玛感到绝望,怎么办呢?这时候他决定去看著名的心理学专家弗洛伊德。结论是非常弗洛伊德式的:马勒有恋母情结,而阿尔玛则寻求父亲的影子。
经历了这个荒诞不经的夏天后,在11月马勒又渡过大西洋回到纽约,在海上时,他身体出了问题,体温升到40摄氏度。诊断结果是:亚急性心内膜细 菌感染。1911年5月18日,古斯塔夫·马勒逝世了。马勒还是没有破解《第九交响曲》的诅咒。他还没完成《第十交响曲》。他甚至还没亲耳听过《第九交响 曲》或者是《大地之歌》。
马勒的葬礼在维也纳北部小镇格林津的公墓举行。马勒的墓碑是由维也纳最著名的设计师约瑟夫·霍夫曼设计的。遵照马勒的意愿,墓碑上的字只有“古斯塔夫·马勒”。“来看我的人。”马勒说,“知道我是谁,而剩下的不必知道。”
(作者系美国业余指挥家、马勒研究专家。早报记者周云编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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