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李维史陀(Claude Lévi-Strauss,法语读音: [klod levi stʁos]; 1908年11月28日-2009年11月1日)[1]是著名的法国人类学家,他所建构的结构主义与神话学不但深深影响人类学,对社会学、哲学、语言学等学科也有深远的作用.
李维史陀生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成长于法国巴黎,生活在巴黎十六区(XVIe arrondissement)中以艺术家尼古拉·普桑为名的一条街道;普桑是他后来景仰的艺术家,也撰写关于普桑的文章[2]。李维史陀的父亲也是一位画家,李维史陀之所以出生于布鲁塞尔,是因为他的父亲签约前往当地从事画作[3]。
李维史陀在巴黎的索邦大学研习法律与哲学,后来没有继续攻读法律,而在1931年取得哲学教师资格。1935年,在从事几年的中学教学工作后,他在最后一刻获准参加一支法国文化派遣团前往巴西,担任巴西圣保罗大学的访问教授。
在1935年到1939年间,李维史陀生活在巴西。这段期间,他进行了首度的民族志田野工作,在几次短暂的研究考察行程中,进入了马托格罗索州与亚马逊雨林。他首先研究巴西印地安人的Guaycuru人Bororo人。在1938年,他从事第二度的、长达一年的探险,研究Nambikwara人与Tupi-Kawahib人的社会。这次经验巩固他成为一位人类学家的专业身分。艾德蒙·李区提到,依据李维史陀在《忧郁的热带》(Tristes Tropiques)一书的自述,他无法在同一地点停留超过几个星期,而且也无法使用当地语言,与任何一位当地报导人轻松对话。法国最有名的文学奖the Prix Goncourt 的评审团表示,他们可能会颁奖给《忧郁的热带》一书,如果里面有虚构情节的话[4]。
1939年他回到法国参战,被指派担任马其诺防线的联络官。在1940年法国投降后,他获聘在蒙皮立(Montpellier)担任lycée,但随后因为种族法令而被解雇(李维史陀的家族源自于Alsace,具有犹太人祖源)。1941年他获得纽约的一个职位,并获准入境美国。他经过一连串的旅程,经由南美洲到达波多黎各,在那里他受到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的调查,因为海关在他的行李中搜到几封德国来信而起疑。李维史陀在二次大战期间大多住在纽约。他连同其他几位知识界的“流放者”,在新学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教学。他连同Jacques Maritain、Henri Focillon与Roman Jakobson等人,是纽约的法国学术界的流放大学(École Libre des Hautes Études)的创办者。
战争期间寓居纽约的这几年是李维史陀思想形成的年代,这可从几个方面来看。他与雅科布松(Jakobson)的关系,协助塑造他的理论见解(雅科布松与李维史陀被认定为结构主义立基的核心人物)。此外,李维史陀也接触了任教于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兰兹·鲍亚士所拥护的美国人类学。1942年,当李维史陀在哥大教职员中心吃晚餐时,鲍亚士死于心脏病,倒卧在李维史陀的怀里。他与鲍亚士的紧密关系,使得他的早期作品具有一种独特的美国派倾向,这有助于这些作品在美国的接受度。李维史陀在1946年到1947年,于美国华盛顿特区的法国大使馆担任文化官。李维史陀于1948年回到巴黎。那时他提交论文给索邦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他依据法国学术传统,提交一篇“大论文”与一篇“小论文”。它们是:《Nambikwara印地安人的家庭与社会生活》(The Family and Social Life of the Nambikwara Indians)与《亲属的基本结构》(The Elementary Structures of Kinship)。
1948年,《亲属的基本结构》出版,立即被认定为人类学最重要的亲属研究作品之一。这本书甚至得到西蒙·波娃的赞许,她将这本书视为一项重要的关于非西方社会的女性地位的陈述。这本书的标题类似艾弥尔·涂尔干的名著《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Elementary Forms of the Religious Life),《亲属的基本结构》重新检视人们如何组织他们的家庭,这是借由检视在关系底下的逻辑结构,而不仅仅是检视关系的内容。英国人类学家,例如阿弗列·芮克里夫-布朗(A. R. Radcliffe-Brown)主张亲属植基于来自一个共同祖先的“继嗣”,但是李维史陀主张亲属植基于两个群体之间的“联姻”,这是当来自某个群体的女人与另一个群体的男人结婚时,所形成的关系[5]。
在整个1940 年代晚期和1950年代早期,李维史陀继续出版并体验到极大的专业成功。当他返回法国后,他参与CNRS与人类博物馆(Musée de l'Homme)的行政工作,后来成为高等研究实习院(École Pratique des Hautes Études)第五组的主任,这个“宗教科学”(Religious Sciences)部门先前由牟斯(Marcel Mauss)担任主任,李维史陀将其重新命名为“无文字人群的比较宗教学研究”(Comparative Religion of Non-Literate Peoples)。
虽然李维史陀在学术圈相当有名,但是一直等到1955年,借由出版《忧郁的热带》一书,他才成为法国的最知名的知识份子之一。这本书本质上是一本回忆录,详细介绍他在1930年代成为法国在外国人士的这段时间。李维史陀结合了耀眼的华美散文风格、哲学的沉思,以及对于亚马逊人群的民族志分析,以创作这本杰作。例如,Prix Goncourt的主办者表示,他们很遗憾无法将这个奖项颁给李维史陀,因为《忧郁的热带》并不是小说作品。
李维史陀在1959年被任命为法兰西学院社会人类学主任。大致在同一时间,他出版《结构人类学》(Structural Anthropology),这是一本论文合集,提供关于结构主义的例子与程式叙述。在此同时,他也为一套知识计划建立基础,他设立一系列的机构,在法国将人类学建立成为一门学科,包括社会人类学实验室,在那里新进学生能接受训练,并且创办一本新的期刊 l'Homme,用于出版他们的研究成果。
1962年,李维史陀出版了许多人认为他的最重要作品La Pensée Sauvage。这个标题是一个双关语,但在英文是无法翻译的;这本书的英文书名是 The Savage Mind,中文译名即来自英文书名:《原始人的心智》。但这个标题无法掌握到“原始”以外的含义。法文的pensée 同时意指“思想”与“三色堇”,而 sauvage 同时意指“野蛮”与“原初”。这本书关注的是原初的思想模式,也就是我们全都使用的思想模式。(李维史陀建议的英文标题是 Pansies for Thought ,哈姆雷特之中的角色Ophelia的一场演说)。如今,法文版的封面保留着一朵花。
这本书的前半段铺陈李维史陀的文化理论,而后半段则将这个理论叙述扩充到一个历史与社会变迁理论。本书的这个部分使得李维史陀陷入与沙特对人类自由本质的激烈辩论。一方面,沙特的存在主义 哲学使他坚定一个立场,人类基本上是随自己喜欢而行动的。另一方面,沙特也是一个左派份子,信守于一个概念,个人受到强加于他们身上的强大意识形态所约束。李维史陀提出他的结构主义施为者的概念,以反对沙特。这场在结构主义和存在主义之间的论辩,后来激发了年轻一辈的作者,如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
现在李维史陀是一个全球名人,他在1960年代后半,致力于他的巨著计划,四大卷的《神话学》(Mythologiques)研究。在这本书,他采用来自南美洲南端个的一篇神话,并追踪这个神话的变异型态,从一个群体到另一个群体,穿过中美洲,最终到 北极圈,如此追踪这个神话从美洲大陆的一端到另一端的扩散过程。 他采用一种常见的结构主义手法,来达成这项工作,而不是借由聚焦于故事本身的内容。虽然《原始人的心智》是李维史陀的大理论的陈述,《神话学》是一个延伸分析,四巨册的例证。它的内容丰富详尽而且非常冗长,它比较少为人们所广泛阅读,《原始人的心智》篇幅较短且更易于阅读,即使《神话学》是李维史陀的伟大作品。
李维史陀在1971年完成《神话学》最后一卷,1973年,他获选为法兰西学术院(Académie Française),法国学术界的最高荣誉。 他亦为世界其他著名学院的院士,包括美国艺术暨文学学会(American Academy of Arts and Letters)。1973 年,他也获颁伊拉斯谟奖(Erasmus Prize)。2003年他获颁 Meister-Eckhart-Prize 的哲学奖。他已获颁数所大学的荣誉博士,如牛津大学、哈佛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他也是 Grand-croix Légion d'honneur、Commandeur de l'ordre national du Mérite 和 艺术及文学勋章的获奖人。虽然他已退休,继续发表关于艺术、音乐与诗学的偶思作品。
在2008年,Bibliothèque de la Pléiade将开始出版他的主要作品,这很少发生于健在的学者身上。在同一年,他成为法兰西学术院第一位年纪超过百岁的成员。
2009年,李维史陀在101岁生辰前,死于心脏病,四天后家人遵循“他曾表示希望葬礼低调朴素,在其郊区寓所举行,只有家人参加”的意顠,在他于巴黎东南的家乡、勃艮第地区(Burgundy)的利涅罗勒(Lignerolles)村庄,举行了私人葬礼。
李维史陀试图将索绪尔的结构语言学运用在人类学。在当时,家庭在人类学传统上被认为是基本的分析对象,但主要被视为一个独立单位,由丈夫、妻子及其子女所组成。外甥、表亲、姑姨、叔舅和祖父母都被视为次要的。 但李维史陀主张,类似于索绪尔的(符号)值或语言值(value (semiotics)|linguistic value)的概念,只有透过各个家庭彼此之间的关系,家庭才能取得具决定性的身分认同。因此他翻转了人类学的古典概念,将次要的家庭成员放在最优先研究,并坚持分析各单位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只分析自己的单位。
在他对于透过部族间婚姻而产生的身分认同形成过程的分析,李维史陀注意到,叔叔与侄儿之间的关系,之于兄弟与姐妹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关系,之于丈夫与妻子之间的关系;换言之,就是A之于B,就如同C之于D。因此如果我们知道A、B、C,我们就可以预测D。就好比如果我们知道A、D,我们就可以预测B与C。那么,李维史陀结构人类学的目的,就是将一大堆经验资料,简化成为在各个单元之间的普遍的、易于理解的关系,这能够用来找出预测法则,例如A之于B等于C之于D[6]
同样地,李维史陀找到神话是一种口语类型,透过它,可以探索一种语言。这套理论试图解释如何看似幻想和随意发明的故事,可能是跨文化类似。因为他相信,并不存在着一种“真确”版本的神话,而是,这些神话都是同一种语言的所有表现型态,他试图发现神话的基本单元,即mytheme。李维史陀将某一种神话的各种不同版本加以打破,成为一系列的句子,由一种功能与一个主题的关系所构成。具有相同功能的句子,被赋予同一个编号,并且归类在一起。它们都是mythemes。
李维史陀所相信的是,当他检视mythemes之间的关系时,他所发现的神话包括的内容就是二元对立。例如,恋母情结,包括了过度高估血缘关系和低估血缘关系的成分在内、人类的原生起源与对于人类原生起源的否定。受黑格尔影响,李维史陀相信人类心智基本上依据这些二元对立及它们的一体性(正、反、合三位一体),而且这些二元对立使意义成为可能。再者,他认为神话的职责就是成为一个花招,将一种无法调和的二元对立与一种重新调和的二元对立之间的关联,创造一种幻象或信念,无法调和的二元对立已获得解决 [7]
李维史陀的理论在《结构人类学》(Structural Anthropology)(1958)一书中建立了定位。简言之,他认为文化就是一套象征沟通体系,准备运用某些方法来探究,在过去这些方法运用范围较狭小,运用于小说、政治发言、体育与电影的讨论。
他的推论,在对于一个较早世代的社会理论背景,产生了最佳的意义。他花费数十年时间,来撰写这个关系。
从二十世纪之交到1950年代,对于“功能学派”的偏好,在社会科学占有主流地位,人类学家与社会学家尝试解释某种社会行动或制度的理由。某项事物的存在,只要是它满足一项功能,就可得到解释。唯一可以替代这种分析方法的是历史解释,借由说明一个社会事实如何成为今天的样貌,来解释这项社会事实。
然而,社会功能的概念朝着两条不同的方向发展。英国人类学家阿弗列·芮克里夫-布朗,他阅读并赞佩法国社会学家艾弥尔·涂尔干的作品,主张人类学研究的目标,就是找出集体功能,宗教信条或一组关于婚姻的规则,对于将社会秩序维持一体,发挥了什么作用。在这种方法背后是一个旧有概念,将文明的发展视为经过一系列的阶段,从原始到现代,这在各地都相同。在某个特定类型的社会中,这些活动都会具有相同的特性;某一种内在逻辑,会导致某个层次的文化演变为下一个层次。依据这个观点,一个社会可以很容易地被视为一个有机体,各个部门共同发挥功能,正如同一个有机体的各个部分。
更具影响力的布朗尼斯劳·马凌诺斯基功能论,描述了个体需求的满足方式,个人可借由实行一种风俗习惯而取得。
在美国,人类学的样貌是由在德国受教育的法兰兹·鲍亚士所设定,他们的偏好是历史叙述。这种研究取向具有明显的问题,李维史陀赞扬鲍亚士正视这个问题。
我们很少能够取得无文字文化的历史资讯。人类学家运用了对于其它文化的比较,填补了这个问题,而且他们被迫依赖某些没有证据基础的理论,对普同的发展阶段的旧有概念,或是主张文化相似性是植基于某些在各个群体之间无法追溯源头的接触。鲍亚士转而相信,我们无法证实存在着全面的社会发展模式;对他来说,并没有单一的历史,而是只有复数的历史。
有三种广泛的选择方式,关系到这些学派的分歧;每个都必须决定使用哪一种证据;是否要强调的一个单一文化的特殊性,或是找寻在所有社会底下的模式;而且这些潜藏模式,可能是一个共同人性的定义的来源。
在这些所有的传统中,社会科学家依赖跨文化研究。往往有必要采用来自其他社会的资讯,来补充某个社会的资讯。因此,某些关于共同人性的概念,在每一种研究方法都是隐而未现的。
那么,重要的区别依然存在着:一项社会事实的存在,是由于它对于社会秩序具有功能,或是由于它对个人具有功能?跨文化一致性的产生,是由于各地都必须满足的组织需要,或由于人类人格的一致需求?
李维史陀选择的是,对于社会秩序的需求。从不同个人叙述的不一致与矛盾之中,将这一点凸显出来,对他而言并无困难。例如,马凌诺斯基说,在人们需要对某些结果未知的事件,具有一种控制感时,巫术信仰就发展出来。在超布连群岛,他发现这个主张的证据,围绕在堕胎与编织裙子的仪式。但在相同的部族中,并没有任何巫术连结到制陶,即使说这项工作的确定性并不会比编织更多。因此,这项解释是不一致的。此外,这些解释往往以一种特别的粗浅方式被运用;你只需要假定某种人格特质,当你需要这个特质的时候。
但这个广为接受的讨论组织功能的方式,也是行不通的。不同的社会可能具有在许多方面类似的制度,但却满足了不同的功能。许多部族文化将其部族区分为两个群体,并具有经过精心设计的,关于这两组如何互动的规则。但他们究竟可以做什么事;贸易、通婚;在不同的部族则有所不同;用来区分群体的标准也是有所不同。
这也不是说一分为二是一种普同的组织需要,因为有许多部族并没有二部组织,而且茁壮成长。
对李维史陀而言,语言学研究方法成为他早先用来检视社会的一个模型。他的类比往往来自语音学(虽然后来也来自音乐学、数学、控制论、混沌理论等等)。
他说:“一个真正的科学分析必须是真确、简化并具解释性”(在《结构人类学》一书)。语音分析呈现了一些真确的特性,在于某个语言的使用者可以识别语音,并加以回应。同时,一个音素是从语言的一项抽离,并不是一个语音,而是一个范畴内的语音,它是透过这个语言的独有规则,而有别于其他范畴的语音。一种语言的整体声音结构可以从相对少量的规则,而被推衍出来。
在他最先关注的亲属系统研究,这套解释方式的理想,能让他建立一套全面的资料组织,这套资料曾有一部分由其他研究者所排列。在整体目标就是找出在不同的南美洲文化中,为何家庭关系有所不同。例如,在某个群体,父亲对儿子可能享有极大的权力,而且这个关系受到禁忌严格限制。在另一个群体,母舅可能与儿子具有这种关系,然而儿子与父亲的关系是轻松且有乐趣的。
有许多的片断模式已被提及。例如,母亲与父亲的关系,具有类似于父亲与儿子之间的相互关系;假使母亲具有一个居于主导的社会地位,而且与父亲具有正式关系,那么父亲往往与儿子具有密切关系。但这些较小规模的模式,以容易发生变化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有一种可以找出一个主要秩序的方式,就是在一个亲属体系中,沿着几个面向,评价所有的位置。例如,父亲比儿子年长,父亲生育儿子,父亲与儿子具有相同性别;母舅与儿子具有相同性别,但并不生育这个儿子,以此类推。对于这类观察结果的一整套详尽蒐集,可能会导致一个整体模式得以产生。
但是对李维史陀而言,这种工作“只有在表面上是分析性的”。它导致一个图表,者比起原始资料更难以理解,而且植基于任意的抽离 (在经验上,父亲比儿子年长,但只有研究者会宣称这个特征解释了他们的关系)。此外,它并未解释任何事情。它提供的解释就是循环论证 –假使年龄是重要的,那么年龄解释了一个关系。它并未提供足以推论这个结构起源的一个可能性。
对于这个困惑的一个适当解答,就是找到一个足以列举所有变化的基本亲属单位。这是由四个角色所构成的一个集合群体 – 兄弟、姐妹、父亲、儿子。这些都是在任何一个社会中关连到乱伦禁忌的角色,乱伦禁忌要求一个男子从自己的遗传线路之外,获取一名妻子。例如,兄弟可以送出他的姐妹,借由容许他自己的姐妹向外婚配,他们的儿子可能在下一个世代得到来自对方的女人做为回报。 这个隐而未见的需求,就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女人流动,以保持不同的氏族能以和平方式彼此有亲属关联。
无论是对是错,这个解答展现了结构思维的本质。即使李维史陀经常谈到,将文化视为隐含在结构思维底下的公理与必然结果的产物,或是构成了结构的语音差异,但是他关注的是客观的田野调查资料。他提到,另一组不同的亲属结构元素的存在,在逻辑上是可能的 – 姐妹、姐妹的兄弟、兄弟的妻子、女儿 – 但在真实世界,并不存在可从这一个群体衍生的关系例证。
结构主义解释方式的目的,在于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组织实际资料。他说,所有的科学,若不是结构主义,就是化约主义。在面对像乱伦禁忌这样的事情,学者所面对的是一个客观的极限,这是人类心智至今已经接受的。学者能够假设在这个禁忌底下,有着某些生物学上的必要性,然而就社会秩序而言,这项禁忌具有一个无法化约事实的效果。社会科学家只能致力研究人类思维的结构,这是源自于这项禁忌。
而且结构解释可以被测试与驳斥。就这个角度来说,一套只希望获致因果关系的分析架构,并不是结构主义的分析架构。
李维史陀往后的作品更具争议性,有一部分是由于这些作品冲击了其他学者的研究主题。他相信,现代生活与所有历史都是建基于他曾在巴西发现的相同范畴与转型过程。在《生与熟》(The Raw and the Cooked)、《从蜂蜜到灰烬》(From Honey to Ashes)、《裸人》(The Naked Man) (借用《神话学》的标题)。 例如,他将人类学与音乐十二音阶相比较,并为他的“哲学”方法提出辩护。他也指出,当代对于原始文化的观点是简化的,否定他们具有历史。神话的各种范畴之间并不是一致的,因为并未发生这些事情;很容易就发现某些证据,关于有历史记载的各种战败、迁移、流放、一再出现的各种流离。相反地,神话类别已经涵盖了这些变迁。
他主张一种对于人类生活的观点,同时存在着两条时间线,重大的历史时间线,以及长期循环,其中有一套基本的神话模式主导著,然后也许是另一个。在这方面,他的作品类似于历史学家费尔南·布劳岱尔,研究地中海与长期历史结构(la longue durée),围绕着这片海洋的文化概观以及持续长达数个世纪的社会组织型态。
李维史陀在神话学的研究中,看到一个基本的吊诡。一方面,神话故事是幻想与无法预测:因此,神话的内容似乎完全是任意取材的。另一方面,来自不同文化的神话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一方面,在神话的叙事过程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在另一方面,这个表面上的任意取材现象,却由从极其不同地区蒐集的神话之间,所具有的惊人相似性所掩盖。因此问题就是:如果神话的内容是偶发的[亦即,任意取材的],那么要如何解释,在世界各地的神话如此相似的这项事实? [8]
李维史陀建议,普遍法则势必掌控了神话思想,而且可解析这个表面上的吊诡,普遍法则在不同的文化,产生了类似的神话。每一个神话似乎是独一无二的,但他指出,这实际上只是人类思想的普遍法则的一个特例。从研究神话,李维史陀尝试“明显减少任意取材的资料,以获致某种顺序,而且达到一个层次,在那个层次,一种必要性变得明显,强调了各种自由幻象” [9]。
依据李维史陀表示,“神话思想往往是从二元对立的意识,朝向这些二元对立的解析” [10]
换言之,神话包括
1. 某些成分,它们彼此对立或矛盾
2. 其他成分,它们“调解”或解析这些对立
例如,李维史陀认为,例如在北美原住民的许多神话中,骗子(trickster)扮演着“调解者”的角色
李维史陀的论点,取决于两项有关美国骗子的事实:
1. 骗子具有一种矛盾和不可预知的性格;
李维史陀主张,乌鸦与土狼“调解”了生与死的对立。农业与狩猎之间的关系,就好比生与死之间的对立:农业仅仅关注产生生命(至少直到收割时间);狩猎仅仅关注产生死亡。此外,草食动物和掠食动物之间的关系,类似于农业和狩猎之间的关系:如同农业,草食动物关连到植物;如同狩猎,掠食动物关连到掠取肉食。李维史陀指出,乌鸦及土狼吃食腐尸,也因此位于草食动物与掠食动物之间:它们如同掠食动物一般吃肉;如同草食动物一般,它们并不捕捉食物;因此,他认为“我们具有一种如同下述类型的调节结构”:
生
農業
草食動物
烏鴉、土狼
掠食動物
狩獵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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