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记忆之纵横四海
电影记忆原本是多年前的一个系列,写了少年青年时喜欢的一些电影,差不多与“老歌记忆”同时吧,大约已经写了十几篇,都记在一个本子上,等着哪日得闲整理出来。里面还有很多随想随记的东西,比如小诗、短句之类,都是一时间心情的写照,还有就是老歌记忆,电影记忆,武侠记忆等等。那时侯的我,还喜欢正经写点儿东西,不象现在,都是瞎划拉,顺嘴胡说,写到哪儿算哪儿。
只是,有次去荷兰时,遭遇了梁上君子,本子连带着装它的包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别的都无所谓,都是钱能买到的,只有那本子,无法弥补,令我痛惜至今。打那以后,我就象皮球一样一下子泄了气,再也写不出那些感受,仿佛都随着本子的丢失,那些能力也消逝在空气中了。
而今忽然有所感,写一段,顺便也纪念一下那本记载了很多心情的本子吧——可惜它不是丢在中国,要不然也许还会有个读者的。
朋友来吃饭,吃完了就放部电影边看着玩儿边聊天儿,翻来翻去,拣了部“纵横四海”。
本来早想看来着,只是一直觉得,这电影是要好好看的——美好回忆的重温,是很需要慎重的一件事。过了那么久,仿佛老朋友,又仿佛美好的青春岁月,随随便便的打发了,隐隐然觉得不够意思。于是,就一直搁着。
凡事都讲机缘,或许,今天就是看它的机缘吧。
纵横四海,大约是吴宇森唯一一部轻松的片子,除了中间情节变化安排的煽情桥段,基本没有要逼你感动挤人眼泪的地方,不象他其他的电影,不把你憋蒙了不撒手。
比较有趣的,是那段交响乐的使用,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还有一段音乐,似乎是咱们大陆春晚过年用的吧,真有他们的。
还是吴宇森的习惯:死不完的人,打不完的子弹,真是不嫌浪费子弹和血浆啊。不过无妨,本来就是看故事,好看就行了,管他那么多。
那时的他们,真是风华正茂啊!
不得不佩服周润发,还是当年初看时的感叹:靠,坐轮椅都那么拽,在轮椅上跳舞还那么帅,真TNND,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
发哥那么年轻,光洁的脸上似乎能反射出人影,他悠然自得的走在博物馆里,胜似闲庭信步,他穿白毛衣的形象,当年令我神往,如今再看,依然心醉。
张国荣青春正好,斜靠在塞纳河的金桥上,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笑着问旁边的人:你认识我吗?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神却是妩媚的。唉,男人漂亮成那样,一样是要薄命的啊。
钟楚红也是那么风情万种,眼波流动之间,可以令人忘形失意——她遥望着巴黎圣母院钟楼的塔尖,眼神充满了憧憬:我以后结婚,要在那里,地上铺满了牵牛花——她之后,香港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演员了。
那时侯的香港,还是他们的天下,那时侯的他们,正是灿烂辉煌。可惜,就象电影里周润发的感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风流总会被雨打风吹去,现在呢,周润法垂垂老矣,脸上已经是沟壑纵横,而且,早就不在香港混了;张国荣,告别这个让他不开心的世界,也有好几年了,不过还好,走的时候,他的脸还是那么年轻,并没有变老;而钟楚红,早已经老大嫁作商人妇,偶露惊鸿一瞥,虽然风韵犹存,终究是红颜易老容颜不再了。时间于女人,终究是太残酷的一件事。
这电影,实在是香港电影的盛宴,弹丸之地,却出了三个那么好的演员,遇上一个很好的导演,凑在一起,大家都是正当年,汆出了这样一部别致的电影。那是一个时代吧,现在的香港,他们三个的类型,一个也找不出了。那样的电影,也再也不会有了。王气流转,这气数一事,还真不能说没有道理。
很意外的,里面的一首歌,是张国荣的“风继续吹”,以前看的时候,居然没注意。记忆这东西,终究是不太靠的住。
以前有个朋友,最喜欢的歌,就是张国荣的“风继续吹”,每次和他一起去唱卡拉OK,他都要唱这首歌。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喝醉,每次喝醉,他都会在别人面前攻击我,把我贬的一钱不值。有次一个女孩儿问我:你那什么朋友啊?你知道他在我面前怎么说你么?我笑: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说我一塌糊涂叫你千万别信我要信他那些。他是好人,说不明白我有多坏:)
一次喝醉,我们被人家痛宰,他睡在大街上不肯起来,没有车肯带我们,于是陪他在马路上坐到天亮。还有一次在钱柜,他吐了一地,我们不得不换房间,而我呢,已经过了自助的时间,却一定要让人家免费,被朋友说丢尽了脸。真是“狼狈不堪的日子”啊。
其实那时侯不能怪他,他刚刚离了婚,心情很不好,自然要拉着我排遣心情,知道喝醉了也有人管,自然就大胆的喝个人事不知。他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回家,她就告诉我:我们离婚吧。女人的心,真是难懂啊。——他自然是不懂的,到了要离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怎么说也太迟钝了啊。
唉,青春的岁月啊象条河,流着流着就成混汤了。
于是他唱起那首歌: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伤心的你 你叫我怎舍得去
哭态也绝美
如何止哭 只得轻吻你发边让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极渴望 希望留下伴着你
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极渴望 希望留下伴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 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要强忍离情泪 未许它向下垂
愁如锁眉头聚 别离泪始终要下垂
我已令你快乐 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 不必再问记着谁
留住眼里每滴泪 为何仍断续流默默垂
我劝你早点归去 你说你不想归去
只叫我抱着你
悠悠海风轻轻吹冷却了野火堆
我看见伤心的你 你叫我怎舍得去
哭态也绝美
如何止哭 只得轻吻你发边让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极渴望 希望留下伴着你
风继续吹 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 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要强忍离情泪 未许它向下垂
愁如锁眉头聚 别离泪始终要下垂
我已令你快乐 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 不必再问记着谁
留住眼里每滴泪 为何仍断续流默默垂
为何仍断续流默默垂
为何仍断续流默默垂
多年前,认识一个女孩儿,很象钟楚红,只是双颊稍稍有些高,下巴稍稍有些尖,眼神也没有钟楚红那么妩媚。
上次回国,路过她住的城市,约好了见面,电话里她很开心:都不敢让你见我了,我都老的不成样子了,又胖的象猪,一百五十斤了。
我笑:没那么夸张吧,不就是生了个女儿嘛,漂亮妈妈有的是!放心,就算你真的胖成那样,在我眼里,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到了约好了地方,我站在街对面,等着她出现。
人流中她翩翩走来,还是多年前的样子,不但没胖,似乎还更瘦了些。也还是老习惯,一身黑色的裙装,一袭披肩的长发,眼神都仿佛没有变,迷惘中带有笑意。
当年的我,也正是为了她那样的眼神着迷,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要见我,才穿了过去喜欢的服装。
她很着急的问:我老了吧?这么多年没见了啊。
我微笑着看她:没有没有,怎么会,还是那么青春可人,美丽依旧。
只是,很明显的,她的眼角眉梢,已经有了清晰的纹路。岁月毕竟无情,不会因为我们的希冀而改变。
送朋友出院门的时候,微风拂面,细雨阑珊,落在脸上,轻柔清凉,仿佛记忆里的那些青春岁月,总有着朦胧的雾意。朋友的车渐渐远去,也仿佛那些青春的日子,在雨意里远去,不再回头。那么,就看场那时的电影,祭奠一下那些远去的时光和心情吧。
说段题外话。
印象里,亦舒也有本书取名叫“纵横四海”,写清末海外华人的故事,写他们历尽艰辛,终于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而国内似乎永远是战乱,他们则是出不完的钱。我只记得读那段历史时,常常看到“爱国华侨捐款”的字样,可惜的是,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统计过他们的名字。当然,他们是不会计较这些的,爱国的赤子之心,做事情并不是为了回报。只是,我们这些享受成果的后人,似乎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反映那些人生活的故事,大陆似乎没有人写过,或许有吧,希望是我孤陋寡闻。中国人比较忘恩负义,常常是好了疮疤忘了疼,搞革命是要花钱的,当年帮助革命先驱的人们,当年民国时期散尽家财为国为朋友的人们,似乎有好报的不多,遗憾。
对那部小说有印象,是因为觉得亦舒也搞了个大忽悠,学他哥哥,主人公先是多次资助了孙逸仙,又在书末的一次远洋航行时,遇到了一个去法国留学的小个子,因为见他英悍之气,少年老成,攀谈起来,原来是四川人,叫邓小桢。
记得当时夜深风停,树影婆娑,我一口水险些喷在了电脑上,一个人对着屏幕傻乐了半天,心想,这不是和“寻秦记”里项少龙的儿子取名项羽一样的路数嘛,真能编啊!——悠然有不知今世是何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