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妍来到哈孟办公室时,看见乔治也在。好像两人在商谈什么,而且已经进行了一些时辰。看见靖妍进来,哈孟连“坐”都没有请,就立即说:“靖妍我刚才和乔治在商量。公司正在进行新的改组,形成两个主要部门。把你从丽拉手下转到乔治那里好不好,乔治他带了几个人马过来,但还觉得很想要你过来帮忙。”一旁坐着的乔治也看着靖妍,期待她表示同意。靖妍没有想到公司在做这么大的变动,原先还以为只是乔治一人过来加入公司管理联盟呢。不过靖妍很快明白了哈孟他们的苦心:经过昨天的事情,哈孟相信了靖妍的处境,所以采取一种折衷的办法让靖妍调到乔治手下。靖妍觉得并不是坏主意,为什么不呢,于是立刻就答应了。看得出哈孟与乔治也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却意想不到:哈孟告诉靖妍她的那个项目已经被停止了,“不要再搞下去。”哈孟一点不给靖妍说话的机会。“你的那个账户要交回来给丽拉。”哈孟又说。
靖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自己正在一心一意进行着,准备要出论文的项目,哈孟说已经停了?!说停就停了,连反应过来的时间都没给,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靖妍觉得实在无法接受:如此武断,一点不能商讨。靖妍从前跟随多年的两位导师在学术界都非常德高望重,处理事情时所站角度很高,对身边的人也极为尊重。所以靖妍已习惯了学术上无拘无束的自由商议,讨论;而哈孟的独断专制无疑对靖妍是当头一棒。。。
一想到从前的导师,靖妍忽然记起了山姆教授。这些情况他知道不知道?于是靖妍问到:“哈孟,山姆教授知道这些吗?你答应他要出论文的!他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这之中某一句话刺痛了哈孟,靖妍后来想,总之当时哈孟的脸色立刻骤变:“你不用管他。他跟公司没关系了。”又是一声鱼雷灌耳,靖妍简直听呆了。未加任何思索,只有一个概念,当时靖妍唯一想到的,而且也立即就作了的事情,就是告诉哈孟:“哈孟你不可以,你这是欺骗!你最起码也应该告诉山姆教授一声再作决定。他上午还在嘱咐下一步实验的事情。”
一两年前美国NBC有个很流行的房地产大亨唐纳德主持的商业电视系列集:“实习生。” 每一集结束时都要重复出现一句著名的话叫做:”You are fired!” 一听到这句话,后来早已定居美国的靖妍耳边就会听见当年哈孟的声音,那刻骨铭心的,一生中的唯一一次:
“YOU ARE FIRED!”
靖妍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哈孟的震怒:他用一只手指点着靖妍,声嘶力竭。。。
愣住了的靖妍,随后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于是决定立即离开。“走就走,这样的环境反正也不愿再干下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回,靖妍直接来到电梯旁。刚按下电钮,乔治追了出来:“靖妍不要走!”靖妍没有回答,却进了电梯;没想到乔治也跟了进来。“靖妍,听我一句:刚才哈孟是有些动怒。不过我跟他说了,不叫你走。哈孟也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他要求你两星期内向他道个歉。靖妍,就道个歉吧。今天不愿意没关系,两个星期之内就行。记住有两个星期的期限呢。不过过了期限可就不行了。另外,靖妍,过了下星期一,你就干满三个月了。。。”乔治真诚地劝阻靖妍。
靖妍理解并感激乔治的好心,但她出来了就根本不想再回去;尤其一想到哈孟这一两天的所作所为,靖妍觉得真的很寒心。另外她也不可能道歉,不知道要为什么所道歉。于是靖妍就只对乔治轻声说了一个字:“不。”
乔治看起来有些失望,可能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眼看电梯已经到了底层停顿下来,他想了想后又说道:“靖妍,一离开这个电梯,你就不属于公司的人了,所以我不得不把你的钥匙收回来。不过两星期内你若愿意回来,钥匙还会还给你,只是要向哈孟道个歉。保重,靖妍,再见!”
出了公司的靖妍,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应该把项目中止一事尽快通知山姆教授。不过靖妍感觉到自己好像不知为什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于是先来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坐进车里后拨通了山姆教授的号码,听见教授在问:“靖妍,什么事情?”
“山姆教授,我们的项目被哈孟取消了。你的研究室钥匙我交给了乔治——我刚刚被fire 了。”听见教授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出了什么事了?!一定事出有因。我明天回学校后立即去调查。靖妍你没事吧?”靖妍悄悄地把电话挂上。
下面该做什么呢。。。靖妍此时突然觉得连开车的力气都一点也没有了。怎么办?不然先在车里坐一坐,缓一缓,她只好这样想。于是就把车门从里面锁住,把头放倒在方向盘上,面朝下;又让双臂在一旁松散地放下去;然后就任凭泪水汹涌地倾泻而出。。。
《全文终》
(青衣撰稿, 09/28/2008 )
一个课题投入大,周期长,其实做科研很紧张的,看着很亲切。(勾起我的很多痛苦回忆呀。)
MM文章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