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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有光

(2023-03-14 22:50:55) 下一个

这是牟宜之的儿子,原国家环保部某司司长牟广丰发的。

周有光看病记
周有光是我囯少有的长寿老人,号称活了112岁。实际上是刚过完111岁生日,次日凌晨就驾鹤西去。
长寿并不等于不得病。在他106岁时,得了一场重感冒,高烧不退,不得不去医院救治。中国的医疗体系等级森严。周老1955年进京,在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简称文改会,即现在的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语委)。当时文改会可能是个副部级单位,其党组书记叶籁士享受副部级待遇。后来的语委并入教育部,也就成了一个司局级单位了。北京的司局长多如牛毛,虽然有个小蓝本,但并不能保障得了病随去医院就有床位。周老就遇到这种情况,需要住院治疗,但没床位。只得在急诊过道租了一个铁床打吊瓶。急诊室人满为患,过道候诊的、化验的、交费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根本就得不到休息。这对一般的病人都是一种考验,更何况对一个106岁的老人了。
我们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曾任中组部副部长的李锐老,李老十分担心。李比周小11岁,那年也有95岁了。每年体检或看病,他看到不少对共和国创建无尺寸之功的年轻人,只要混上个副部级,手持卫生部保健局发的小红本,就能进住宽大的高干病房。根据周有光的资历,他上世纪三十年代就从事金融和经济工作,四十年代就是大学教授,五十年代搞语言工作,对中国语言文字改革做出了重大贡献,被称为“汉语拼音之父”,更何况他是106岁的老者。一个50岁的“三门(家门、学校门、机关门)”干部住高干病房,一个106岁的、经历了五个朝代(清末、北洋、民国、日伪、共和国)且为国家做出重大贡献的老人却躺在拥挤不堪的过道!成何体统?李老奋笔疾书,当即写信给中组部长反映这一情况,要求医院病房收治周老。中组部将李老的信批转给教育部,但教育部没有批准高干待遇的决定权。在中国官场,待遇规定得非常细致,也非常严格:有政治待遇(阅读什么秘级的文件、聆听什么级别的讲话报告,参加什么级别的会议),工作待遇(配不配秘书、警卫、公务员,配多大面积的办公室、带不带卫生间和卧室,乘什么排量的车、配不配专职司机),住房待遇(什么小区、多少平米)和医疗待遇(什么医院、什么病房、蓝本或红本)等等。就连单项的医疗待遇,也得经中组部批准。所以球又回到了中组部,恰巧当时中组部老干部局局长是我大学同学,学中文出身的都知道周老的地位和作用。当部领导要老干局对此事提出意见时,他们就出具了同意周老享受副部级医疗待遇的意见。部里很快就发了文件,主送卫生部,抄送教育部。这样周老就告别了拥挤、零乱、嘈杂的急诊过道。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等级一重天”。周老搬进高干病房,环境变了、待遇变了,人们的态度也变了。住过道时,单位基本上应付一下,一住进高干病房,教育部老干局领导就立刻带着花篮、果篮到医院探望,对前一段关心不够做了检讨,请周老海涵。周老说谢谢领导关心,老干局领导说我不是领导,我是给领导打前站的。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教育部副部长就来到医院探望周老,周老又感谢了领导,没想到对方说他也是给领导打前站的。没过几天,一把手部长亲自来了,嘘寒问暖,说有什么困难什么要求尽管提,周老忙说,没困难,很感谢领导了,百忙之中来探望;没想到的是这位部长大人居然说自己不是领导,也是给领导打前站的。周老有点纳闷了,到底谁是领导呢?又过了几天,分管教育工作的国务委员亲自驾临周老病房,一脸的谦恭和慈详。周老十分感谢,说你们时间宝贵,日理万机就别来了。令他万万没想到到的是,这位国务委员也说她是给领导打前站的。周老彻底懵了,连副国级的领导都是打前站的,难道正国级大领导还要来不成?真叫周老猜着了。很明显,种种迹象表明,大领导真的要来了。从楼道到病房,从天花板吊灯到窗户地板,从橱柜桌椅到床铺,整个来了个大扫除,该擦的擦,该换的换,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那天下午,共和国总理出现在周老病房。但这一次他没再说自己是打前站的了。
从急诊过道到高干病房,从简单应付到惊天动地,从小花束到大花篮,从糕点水果到蜂胶虫草,这说明了什么?尽在不言中.....
牟广丰2021.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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