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一次常太太送熊掌(见《在加拿大吃熊掌的恐怖经历》一文)来的时候,同时送来了一个熊胆。
收拾冰箱的时候发现了这盒东西,犯愁啊!经历了熊掌的刺激,谁还会对熊身上的东西有丁点兴趣呢!
于是俺就对常太太说,俺不会整这东西,要不你拿回去找个明白人弄弄?
常太太笑,“这里哪有什么明白人,你不会弄,不会打电话回去问问国内的亲戚朋友?你什么时候弄好了一定告诉我一声,我要听故事。”
得,这下连偷偷扔了都没门了。
于是打电话回去问,马上有人说:“带回来!带回来!自古就有“黄金易得,熊胆难求”之说,是宝啊!”
带回去?等着海关给俺逮起来?
又有人讲:“那东西包治百病,既然带不回来干脆你就给吞下去算了,说不准还延年益寿呢。”
“呕”!俺看着那比鹅蛋还大一圈的囊袋,心想别说打死也不会吞那东西,就是想吞,不用等延年益寿,就先被噎的蹬腿了。
问了一圈,谁都激动的大赞那是好东西,似乎可以包治百病了,可对于俺,就象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得到了一本武林秘籍一样,捧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有人问到了一个‘明白人’,说熊胆是要制成粉的。于是乎千叮咛万嘱咐让俺把熊胆制成粉带回去。并谆谆告诫俺制粉时不能沾铁器,要用瓦来焙干,要用炭火。再问到具体怎么操作,就叫俺自由发挥了。
这肯定是老祖宗的方,现代人加工熊胆怎会用瓦焙,太没效率了。
让俺到哪儿去找瓦去?上房顶揭一块?
想起家里有一个玻璃锅,古时候没有玻璃,所以肯定不会犯忌讳,就用它了。
至于炭火,应该是为求恒温的吧?做饭的炉子是用电的,温度可调,再合适不过。
白天太忙了,另外担心出什么事祸及别人,所以俺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自己一个人开始了密制熊胆粉。
拿出玻璃锅,打开炉子,把温度调到中小火,再把那个熊胆扔进去,然后俺就紧张地瞪着它,严防突然发生什么会措手不及。
盯了一会,只是表面上沾的水分吱吱啦啦的在蒸发,找出一个木头铲子把它翻过来看看,什么变化也没有。
火再调大一点,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什么变化也没有。屋子里开始有糊味了,是熊胆头上带的一小块肝烧糊了发出的味道。而熊胆只是稍稍变皱了而已。
一个小时过去了,无论俺怎么翻,拍,压,熊胆表皮只是变成皱皱的了,可粉在哪儿呢?
看着那以不变应万变的熊胆,俺开始胡思乱想了:这是熊胆不是啊?那两个印第安人的解剖学知识肯定属于自学成才,医学生解剖学得上一学期呢,靠得住吗?熊胆头上是谁用绳子扎紧的,那应该是从熊身上割下来的,如果不是胆,会是什么部位呢?膀胱?太小了,不象。不管什么部位,里面既然是液体的东西,烘干后肯定要变成粉的。
想到这,俺突然茅塞顿开,粉应该是里面的胆汁变来的!外面的囊皮这种温度怎么烧也不会成粉的。一定得把囊皮剪开才行。
找出剪刀想把绑在头上的绳子剪断,,突然想到不能沾铁器,只好把剪刀又放回去了。
那怎么把胆汁放出来呢?
在厨房转了一圈,俺想起家里有夏天烤肉用来串肉串的竹签子,用它把熊胆扎破就解决问题了。
挑出一根比较尖的竹签,朝着熊胆扎下去。谁知那熊胆极有韧性,扎一下扎不透,再扎,皮上凹进去很深的一个洞,就是扎不透。还不信邪了,俺一只手把着锅,另一只手使出全力扎下去,就听“嘶”的一声,一股水箭急速冲了上来,足足有半米多高,俺正低着头使劲扎,那水箭冲着俺的眼睛就射过来,俺本能地迅速一闭眼,一偏头,水箭险险地从俺脸旁擦过,落到炉台上,马上结晶成了粉末。
冷不丁的变化吓的俺的心“怦怦”乱跳个不停:滚烫的胆汁差一点点就射进眼睛里了,幸亏俺反应快,主要还是运气好,否则俺立即就变成独眼龙了。
这时看锅里,胆汁都流了出来,大泡变小泡,慢慢结晶变成了白里偏黄的带点荧光的粉末。
一边搅拌一边惊魂未定的想,学化学出身的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讲出去真是愧对师门啊!已经加热了一个多小时了,里面液体的温度不知有多高了,压力不知有多大了,怎么会想不到放凉了以后再扎呢?
这时炼制已接近尾声,俺感觉到嗓子眼里苦苦的,说明熊胆粉随呼吸进去了,喝口水会好一点,马上就又变成苦的了,可见空气中到处是熊胆粉尘。把那个皮囊拣出来扔掉,把炼好的粉装到一个小瓶里,掂一掂,少说也有二两重,还没算损失的那只胆汁箭。
这熊胆真挺出货的。
后来俺把它带回国了。再后来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一个胆囊有病的亲戚吃它吃好了,另一个肝有毛病的人症状也大大改善。俺听了芳心大慰,总算俺的历险还有所回报。
老公从外地回来后把这事讲给他听,立即教训俺说:“一开始就应该把胆汁倒出来,怎么能想也不想就把整个熊胆扔到锅里去,熊胆粉应指的是胆汁粉而不是胆囊粉,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俺知道他那脚趾头是诸葛亮级别的,应该说是事后诸葛亮级别的脚趾头。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俺这次长的这智估计自己再也用不上了,所以写出来,如果大家以后有机会一展身手,俺的经验教训可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