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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从东京的餐馆到机场里介绍完了顾大嫂和顾二嫂,本集接着吐槽顾三嫂。
顾三嫂
跨出国门的顾家哥嫂们,近能跨到东瀛,远则跨到北美。记得那夏天,一辆97号快线巴士驶出高贵林总站(COQ STN),车厢最后排并坐着中年顾三哥和中年顾三嫂。车轮一转,两口子就开始不对付,三哥面如青铁,三嫂面色铁青,进而劲吵起来,听似东部沿海口音,听不懂吵架内容。但有歌词为证──
快线巴士迎风奔扬
吵架之声多么嘹亮
吵得戾气疯发的形象
从今走向海外城乡
吵过高山,吵过平原
吵过恬静的穆迪港
宽广加长的车厢
是他俩吵架的地方
看顾三嫂站起来了
WOMEN掐腰跺脚坚强如钢
97号快线巴士开过恬静的穆迪港(Port Moody),开到洛希镇中心终点站。车未停稳,顾三嫂便已奔至车门,一巴掌拍向门中缝,拍开车门,跃而蹦出。顾三哥急忙跟下,追上三嫂,双双平步,再吵数十步,吵上台阶,吵到了洛希镇中心(Lougheed Town Centre)轻轨站台──
轻轨来了,轻轨开了。和顾三哥嫂进了同一节车厢的我,就坐在他俩斜对过儿,听二人继续字字血、声声骂、激起怒火满腔……吵吵骂骂十来分钟,轻轨就到了布伦特伍德镇中心站,三嫂又是未等车停稳便起立,冲到车门,不愧是老北美,这次没有杨起巴掌去拍中缝,知道拍不开。
车门还没开过半,顾三嫂便已是气穿而出。车里三哥踌躇片刻,跟将出去,却在关车门时拼命挤了回来,在车座下找寻忘拿的物品。轻轨徐徐开动一刻,站台上的三嫂气急败坏,冲他瞠目急吼──
说白了,从东京公交上车唱歌砸臀抢座的母夜叉孙二娘,到上集母大虫顾大嫂及其顾二顾三妹子们,仅仅是凶神恶煞于外表一目了然的肤浅作派,充其量逞的不过是地壮星地阴星之流的尚武特征,这种情商智慧的匮乏没法儿跟温哥华麦当劳里的中华女鳖多奇智相提并论。人家那葩葩奇智,多出来的才叫地慧星的级别,一丈青的档次。
真的高手,会吵架不糙口,有理论口才加美貌,这点非扈三娘莫属。
扈三娘
寒流来袭的秋冬,在二德桥榛子桥路口的麦当劳里,两口子带一小孩儿坐在里屋的Booth座上,一丈青扈三娘抱着孩子“乖乖尚黑,尚黑乖乖”地哄着,对面的老公把玩着香烟盒和打火机。两口子拌嘴从和风细雨到乌云密布再到紧锣密鼓,全程一小时以上,不夹带任何糙字脏词,音量由低而中,由中偏高,渐渐吸引近旁座位上十来个各族裔食客侧而目之。两口子却也从容,并不理会众人反响,自顾自地自报家丑下去──
一开始是以扈三娘的老公为主导的和风细雨,他讽刺老婆天天看韩剧,就是把不同时代不同流派不同剧种里的不同片断混扯在一起,强编成一出戏,是属于脑神经短路逻辑线断裂才信到哭。
于是一丈青也开始和风细雨地反击老公刷微信:“啊唷,开车刷微信,也不晓得有什么劳什子好刷的,烧了一碟子菜也要刷出去,不刷出去吃不香似的,两百度高温油爆,还要放那么多的酱油,菜烧得黑兮兮的,自以为杰作还。你看看外面这路上堵车,就是你们这帮子边开边刷造成的。”
……乌云密布,老公出到外面吸了一支烟回来,换了话题反唇相讥:“喂,你说,咱们家那点钱,你把着,要不要公开一下?有多少财产,怎么预算开支,可不可以允许我提提意见什么的?"
扈三娘瞬时板起了面孔:“咱们家谁管家?你说呀?”
“奉天承运是你管家,反正你也不可能高风亮节到让别人轮流去管。”
“既然家规规定我管家,家产就是我私房钱喽,预算是我自己和自己商量的事喽,有什么必要向你交代。至于公布财产,那个风险巨大,不应立即推行。”
“哎你凭啥子就认为公布了财产风险就巨大了呢?你的这个风险到底指什么?”老公说到这里又跑到门外吸了一支烟回来接着说:“你看咱们社区的邻居们,港澳台来的都有,你看澳门来的那家,人家说家规规定若是不公开财产,只能选择从管家的职位上离开。还有从香港来的那一家老夫妻说人家财产公开已经四十多年了,台湾那一家说他们也搞了二十多年了,咱这大社区里总共住了200多家,173家的家长都实行了财产公开,你不是总说你在理儿在道儿的么,怎就那么不乐意呢?”
扈三娘板起面孔说:“这就叫家规自信。”接着她紧锣密鼓指责老公:“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说话你不要插嘴。你插我的就算了,连我朋友的嘴你也插?你烦不烦呀!今天在这里请你喝咖啡算客气了,你还想弄啥子?”
扈三娘的老公怕惹毛老婆,连咖啡也没得喝,就此再不敢吭气,乖乖陪坐一旁,眼圈红肿扮做忠于革命忠于老婆的怂样,任听小尚黑他妈训戒下去。每过十来分钟,趁小尚黑他妈批得口干舌燥呷口咖啡的工夫,会起身出到门外吸口烟再回来聆听训戒。扈三娘的训戒也永远是八股旧套,了无新意,狗尾续貂,声声慢,唠唠叨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训得上瘾时候,最难将息。三支两根薯条,怎敌她、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自打儿时洗脑就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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