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凌晨6点钟,我们全部从睡梦中惊醒……集合齐,坐上车,我们来到天安门广场。我们一队一队排好坐下来,天安门广场变成一片绿海。我们睁大眼睛等着、看着。天空中逐渐透出晨曦,天安门广场显现出它雄伟庄严的轮廓,太阳升起来了,我们开始热了。我们等啊,等啊,眼睛望穿了……有的红卫兵开始打瞌睡,他们把头趴在膝盖上,一会儿突然从膝盖上滑到地上,马上爬起来,睁开眼睛看一下周围,然后又趴到膝盖上,重复着艰难的睡觉动作公式。有的红卫兵干脆躺在地上,枕着帽子和书包,进入了梦乡。我站起来,看看天安门广场,长达几公里的广场上盖满了东倒西歪的红卫兵们,像激战以后的战场。我坐下来,也不由得上下眼皮打架,眼睛一眨一眨,被笼罩在困倦之中。
“突然,一阵从弱到强的鼓声响起,天安门广场上所有的喇叭在最强的鼓声之后用极大的音量播放《东方红》的前奏曲,紧接着浩瀚澎湃的《东方红》交响乐惊天动地地奏响,所有的红卫兵都从地上跳起来。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它在嘴唇边、头上、脖子上一起跳动,百万红卫兵眼巴巴地紧紧盯着天安门城楼。
“中央领导人出来了!在几位首长之后是谁?我们突然看到了毛主席!成千上万的声音发出了一个共同的呼喊,我们扔下帽子、挎包、面包、水壶,拼命地奔向天安门城楼!几公里的人海不见了,压缩成一堆绿色的山坡,我们像橄榄球员一样,一个摞一个拼命地呼喊:‘毛主席万岁!’参差不齐的口号声逐渐变成有节奏的呼喊,千千万万的红卫兵对领袖的热爱像维苏威火山爆发,像岩浆在翻滚,像泥石流在崩裂,像钢水在沸腾!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家一起喊着,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来、流下来。我恨它们不停地挡住我看毛主席的双眼,我恨我为什么是近视眼,我居然看不清楚毛主席,在这宝贵的时刻!
我苦苦央求前面有望远镜的红卫兵,他正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城楼上,他的泪水流到嘴边、脖子上,滴在衣服上,满脸是幸福的笑容。我不断地央求他给我看一眼,就一小眼,一下,一分钟,一秒钟!拿过来一下就还你!我说话算话!向毛主席保证!向现在就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保证!他被我闹晕了,居然把望远镜递给了我,我接过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放在眼睛上。可是我找不到毛主席!我为什么看不到毛主席?!毛主席不在天安门城楼!
突然,滚滚的人海铺天盖地地朝我们这边压过来,我趴在了地上,背上是数不清的燃烧得近乎疯狂的红卫兵。我的双手撑在地上,支撑着全身的重量,我感觉我透不过气,我拼命挣扎,力气在一点一点耗尽,我的手支不住了,我的脸贴在地上,我的颧骨被挤压着,我听见我的骨头在响,我喊不出声,我觉得窒息,我想我恐怕要死了。还没有见到毛主席就要死去,太不值得了,太遗憾了!一股求生的本能使我奋力向外冲撞,不顾我将会遍体鳞伤。人群突然神奇地闪开了一个缺口,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在这瞬间,我见到了毛主席!
毛主席,他坐在敞蓬车上,正徐徐向我们驶过来,他像一座雕像,和天一样高,穿一身军装,频频向我们招手。随着他手掌的挥舞,千万道阳光向我们洒过来,洒在我们的脸上、身上,渗透进我们的心里。我全身瘫软,被架空在无数红卫兵的身上,从头到脚暖洋洋的,无限地幸福笼罩了全身,我的眼泪湿透了绿军装的前胸,我忘记了一切,什么学习成绩,什么前途,什么生命,都是那么渺小,那么无足轻重,那么不值一提,一切都不能和这个瞬间相比,因为我们见到了毛主席!
“当然,我还有个深深的遗憾,我没有同毛主席老人家握手。我虽然恨不得变成神仙和大侠,从人群中飞跃过去到毛主席的身边,当然我不可能做到。那一天,同毛主席握过手的成了我们最高等的幸运儿,我们所在的二等、三等幸运儿都扑上去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差一点把他撕得四分五裂!”
刘晓庆回忆中的狂喜岂止是一个人的狂喜,这是1000多万在天安门广场上接受过大检阅的幸运儿的共同记忆,是铭刻在一代人心灵深处的悲喜交加的青春画面。
它的影响力偏及全球,使日本大学生罢课教改,激发法国人民反传统,弄得戴高乐下台,导致反越战运动(沙特,罗素一起推动),停战,支援鼓动美国马丁.路德.金的民运更热更火...
对台湾也激起了对乡土文学兴起(陈若曦)...
可惜,10年在中国太长,超出毛泽东的预料,(江青在拖延,夺权?)
后来邓小平上台,把它全推翻了(做法错误!)...从此,大家也只看到---都是坏的报道,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