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的残冬,一天,阴沉沉的天空,冷风飕飕,街上路灯黯淡,时局动荡,人心惶惶,马路上行人稀少。上海北里长三堂子生意清淡,夜已深,天空飘着雪花。空寂的街道上,一名青年在昏暗的路灯下,拉起衣领,冒着寒风匆匆而行,走进一座院门,只见门前挂着一只灯笼,上写“群玉坊”三个字,他上前叩门,无人回应,见四下无人,立即攀墙而上,跳进院中。
不一会儿,街头出现十余名袁军,由一名包打听带领,也在这所院门口停了下来。“笃!笃!笃!”急遽的敲门声使院内人们惊醒,门房提着灯笼打开大门,不仅大吃一惊,为首的军官冲上去用力一推,骂道:“滚!老东西,睡死啦!”随即手一挥,带兵冲进大门。
老鸨战战兢兢地从里堂子内走出来,为首的军官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陈其美和蒋介石是不是在这里!嗯?”
“这……”老鸨一愣,欲言又止。
“说!”那位军官一记耳光,打得老鸨两眼直冒金星,“再不老实说,老子宰了你!”
“我说!我说!是有一位陈先生常来这里。”老鸨哆哆嗦嗦地说,“可今天我没注意他们来。”
“搜!”军官用力一推,把老鸨摔出好远,带着士兵满院乱翻。顿时,院子里稀里哗啦、丁丁当当,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狞笑声,乱作一团。兵丁来到后院,推开一个房门,但见一位眉清目秀、姿态撩人的女子站在面前。她穿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丰满的胸脯若隐若现,从臀部往下顺着两腿开了两条裙衩,雪白细腻的大腿一览无余,加上红红的嘴唇和水汪汪的大眼睛,使这军官看呆了。
他围绕着这位漂亮女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伸出两个手指托住那女子的下颌,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这堂子里的娘姨。”
“我问你姓名?”
“我叫姚怡琴。”
“听说你常侍候陈其美和蒋介石。”
姚怡琴原本惊愕的脸上,掠过一丝欣喜,立即说:“不错啊!他们出手大方吆。”
“这几天有没有来过?”
“有哇!昨天还来过咧,你们是不是他的部下?向他汇报什么情况,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转告。”姚怡琴明知故问,沉着应付。
“混账!”军官两个手指一提,把姚怡琴的下巴托得酸酸的,“他们是乱党,我们是来抓他们的。”
“唔!”姚怡琴愕然应了一声。
军官领着兵丁里里外外翻了一气,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这个小屋子几乎一览无余,他们泄气了。
待袁军一走,姚怡琴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她倾慕已久的青年影子:高大挺拔,满口粗俗浙江官话;对姚怡琴来说,却是懂得风情的男人,每当她奉茶、送上点心,一不注意,便被他拧上一把,不痛不痒,却能激起她心湖荡漾。
外面沉寂下来。姚怡琴干咳一声,自己捂着嘴笑出声来,娇声娇气地说:“蒋大公子,请出来吧!”床帘动了一下,只见一个光亮的脑壳露了出来,接着整个身子也一点一点地运动出来。此人面对姚怡琴站定,两手作揖打恭,鸡啄米似的,口中连连有声:“谢谢姚小姐!谢谢……”
“哟,说声谢谢就完了。我把那些大兵打发走,可不是为听你谢谢的。”
“姚小姐,我终生忘不了你。”蒋介石拉住姚的手。
“净说大话唬我,你们这些男人,我见得多了,当面嘴抹蜜,出门就忘到爪洼国去了。”
“我明天就跟陈大哥说去,把你赏给我,咱们两个再不分开。”
“哎哟哟,你可别这么说,我听了烦。你陈大哥包房,是包我们的先生,像我这样的侍候主人的娘姨,可是自由身,你问的什么陈大哥?你这明明是找托词骗我。”
蒋介石紧紧搂住姚怡琴,亲了又亲,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我要娶你。”随手闭了灯。这一夜,他俩海誓山盟,颠鸾倒凤,直到日照三竿。
就这样,姚怡琴成了蒋介石的第二任夫人。他们结合后,蒋介石给姚改名冶诚。
“冶诚是什么意思?”姚怡琴想要从这一名字里,嗅到蒋介石爱情的信息。蒋介石答道:“冶者,冶容也,也就是漂亮的意思;诚者,诚心也。冶诚的意思是对你这样的美人,我一定诚心诚意地待你。”蒋介石笑了,姚怡琴也笑了。蒋介石胡吹乱泡一阵,自鸣得意;姚怡琴听了入耳,像喝醉了酒一样晕晕乎乎。
关于蒋介石和姚冶诚相识的经过,1927年10月18日天津《益世报》对姚的身世有如下的报道:“女士出身寒微,当南北和议告成时,蒋氏随陈其美居沪,陈每过北里,蒋亦与偕往,怡琴在法租界某妓处做房侍,在筵席间见蒋氏,终至以身相托,被蒋纳为妾室。”
1912年冬,蒋介石从日本回国。他与姚冶诚本想继续住在上海,无奈刺陶一案还未了结,人们对此事的责难、愤慨使蒋介石不便在上海公开场合露面,遂偕姚冶诚回到溪口。在丰镐房,她孝敬婆婆,尊重毛氏,从不僭越,就这样宁静平和地生活了半年时间。后来,她抚养蒋经国长大成人,直到在台湾终老天年。她虽不被蒋家承认,却是客观存在的一员。
(文章摘自《方永刚笔下的蒋介石:从溪口到慈湖》华文出版社出版作者:方永刚)
蒋介石侍妾姚冶诚(中)与蒋纬国、邱爱伦夫妇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