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正熙
几声枪响,结果了朴正熙的性命,也结束了南朝鲜 20 年的独裁、专制统治。凶手金载圭被判处死刑时,社会各阶层掀起轰轰烈烈的救命运动…
从山村走出的总统
1940 年的冬天特别冷,正值青年的朴正熙俯视着庆尚北道美丽的洛东江,山脚下那个叫山未里的小村庄就是他的家乡。比起朝鲜数百个小村庄来,这个小村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小小的房舍,盖着稻草的屋顶,房舍之间是条条狭窄的弄堂,一阵阵风从绕着房屋的粗糙的石墙间吹过。
强劲的北风迎面而过,吹着这个青年的长发。他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神情严峻;棱角分明的嘴唇给人坚毅的感觉。
和其他朝鲜族小伙子一样,朴正熙将远赴“满洲国”。在那里他们先进入军事学校学习,然后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如果命大,他会谋个一官半职,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他知道,在日本人统治的朝鲜半岛,像他这样普通的朝鲜族青年,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渠道升官发财。
对他来说,只有到了战场上那种不同寻常的环境才可能出人头地,因为在枪林弹雨中,升职往往要看个人的毅力和才能,而不取决于民族、出身之类的东西。
望着脚下熟悉的村庄,这个 23 岁的青年不仅怅然。山未里村并没有比 1917 年 9 月 30 日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好多少。山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那样的水,人也还是那样贫穷。那天,他的父亲——一个忠厚老实、终年劳作如牛的农民朴松平干完一天活后,疲乏的回到家里,得知妻子朴南玉生下了第八个孩子。朴松平脸上并无喜悦,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一眼那个孩子。如果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以后南朝鲜的仆大总统,也许他会……
而此时,他只是在想,家里又多了张嘴,咋样才能多收点粮?不过康阿(朴正熙小名)带给家里的麻烦也就这么些。在他长大成人。自谋生路之前,他要求于父母的不过是仅以度日的食粮和上小学的一点微薄学费。他身材矮小,和大他许多岁的哥哥姐姐们高大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照,但这并不意味他的身体不好。更重要的是他文静、自制而且不苟言笑,不像其他同龄的伙伴那样淘气。上小学后,他依旧腼腆内向,体现在学习上,他是班上最勤奋的学生,是学生中的佼佼者。
值得注意的是,朴正熙虽然以政治上的极其反动而臭名昭著,但他仍不失为一个知识渊博的人。在其所著的《我们国家的道路》一书中,他宏论南朝鲜复兴之路,在书中,除了他那空头的诺言、狂妄的自我炫耀和毫不掩饰的欺骗,还有优美的文笔、严密的思维和丰富的历史知识。
小学毕业后,朴正熙以优异的成绩进入附近的大邱师范学校学习, 1937 年毕业。随后,他在庆尚北道的一所小学教书。
小学位于一个偏僻的小镇,四周山峦起伏,流水叮咚,景色优美。但朴正熙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他讨厌这里的贫穷、闭塞。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呆在这个令人厌恶的小镇,我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苍鹰,浑身不自在。我要出去,在那属于我的蓝天里飞翔!”机会终于来了。日本控制下的“满洲国”军官学校于 1940 年在朝鲜招生,朴正熙参加了考试。少年时代的好学成就了他的“苍鹰之梦”,他中选了。
在“满洲国”军官学校里,朴正熙继续保持他好学的作风。到 1942 年毕业时,他的成绩名列榜首,立即被保送进了设在东京的“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正规班”,于 1944 年毕业。随后,他被分配到伪满第六方面军第八联队任少尉军官,在河北省遵化、玉田一带配合日军屠杀抗日军民。
此时,日本在中国已站不住脚了,也根本不能为补正熙提供多少立功受赏的机会了。一年后,日本宣布投降,朴正熙化装逃到北京, 1946 年 6 月,由天津乘船回南朝鲜。
同年 9 月,朴正熙考入南朝鲜反动势力开设的“军事英语学校(后改名为南朝鲜陆军士官学校), 12 月毕业,成为南朝鲜自己培养的最早的军官之一。朴留校担任教官,后任第十四团参谋长。
朝鲜分裂后,李承晚在美国的扶植下建立了南朝鲜政府,对人巨实行高压统治,激起了人民的强烈反抗。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爆发了 1948 年 10 月的丽水起义。
丽水起义的主力是南朝鲜第十四团的爱国官兵。该团原驻防在全罗道的丽水附近。 1948 年 10 月 16 日李承晚命令该团派一个营的兵力去济州岛讨伐游击队,遭到十四团全体爱国官兵的反对。在朝鲜劳动党地下组织的支持下,该团成立了“拒绝出兵济州岛军人委员会”,并决定举行武装起义。 10 月 20 日凌晨,起义军兵分两路:主力 3000 人攻打丽水;另一部分奔赴距丽水不远的顺天,争取第四团的支持。
当天上午,起义军攻占丽水。下午,起义军在丽水召开有 5 万人参加的群众大会,宣布成立“丽水郡人民委员会”。与此同时,支持起义的第四团也解放了顺天。 10 月 22 日,由两团士兵组成的起义军,乘胜向北进军。
但是,在美李反动集团优势兵力的围追堵截下,起义悲壮地失败了。当时,朴正熙任十四团参谋长,自始至终参加了起义。起义失败后他被捕。
为了保全性命,朴正熙供出了南朝鲜劳动党党员和爱国进步人士 160 多人,使这次起义的主要领导人均惨遭杀害。
丽水起义后,朴正熙继续在军中任职,但晋升极慢。因为朝鲜战争前,南朝鲜军队的势力在政治中尚未形成举足轻重的地位,影响也不大,其原因在于:一是军队刚建立不久,成员复杂,派系松散;二是军队的高级军官,基本上都是美国占领军当局由右翼官僚政客中起用的日本统治时期的校尉级旧军人,如蔡炳德、李应俊、丁一权、元容德等。像朴正熙这种少壮派军人是没有机会的。
但一旦正常的政治秩序被战争打乱,情形就不同了。 1950 年爆发的朝鲜战争正是这样一个契机。
战争爆发后,作为少壮派军人的朴正熙地位迅速上升,曾先后担任第九师参谋长、陆军本部作战局次长、第二军炮兵司令等职。 1953 年晋升为准将。此后几年,朴工熙在政坛上春风得意、飞黄腾达。
年方 36 岁的准将朴正熙作为炮兵军官参加了设在美国俄克拉荷马的福特西尔美军炮兵学校高级班的学习,返回南朝鲜遂被任命为本国炮兵学校校长,后来又调任韩国第五步兵师师长。
1957 年他被晋升为少将,任南朝鲜陆军第一集团军参谋长;
1959 年,任第六军管区司令;
1960 年,任南朝鲜军需基地司令。
此后,又任第一军管区司令;任南朝鲜陆军本部作战副参谋长;任陆军第二集团军副司令。至此,正当壮年的朴正熙终于在左右南朝鲜政局的军队中占据了重要一席。
此时,取代李承晚右翼集团而上台的张勉的民主党已无力控制日益动荡的南朝鲜局势。因此, 1961 年 1 月肯尼迪就任美国总统不久,便采纳了美国参议员外交委员会 1959 年《坤仑报告》中提出的美国在南朝鲜的“政党政治失败后用军人政治代替”的办法,和美国驻日本大使赖肖尔提出的“继承南朝鲜执政者的人应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青年军人”的意见,以军人取代张勉。华盛顿当局很快选中了实权在握的朴正熙。
独裁者的嘴脸
1961 年 5 月 16 日,朴正熙及金钟泌在美国支持下发动军事政变,轻而易举地推翻了张勉政权,结束了“文职人员掌握权力的局面”。
政变后,朴正熙等人成立了统治南朝鲜的最高权力机构“重建国家最高会议”。这时,朴正熙为了取得军队内部其他各派势力对政变的支持和稳定局势,就把南朝鲜的陆军参谋长张都映推选为“重建国家最高会议”的议长和军人内阁总理,并让尹谱善继续担任总统,他本人只担任了“重建国家最高会议”副议长。到了 1961 年 7 月,朴正熙在军事政权趋于稳定后,对军队内部其他派系进行了一次清洗。
他首先解除了张都映的一切职务,自己出任“重建国家最高会议的议长;接看,以“阴谋进行反革命活动的嫌疑”,逮捕了张都映和担任军政要职的高级军官 40 余人,清除了所有可能同他为敌的政客。
从此,这个来自农家的腼腆小个子,突然变成一只凶狠的苍鹰在天空中雄赳赳地飞翔。这一年他才 44 岁。
朴正熙上台之初,主要的任务是加强其军事独裁统治。政变的当天,他便以“军事革命委员会”的名义发布了“紧急戒严令”,解散了国会、所有政党和社会团体,禁止一切政治活动,南朝鲜全境实行军事管制。为了加强对南朝鲜的全面控制, 1961 年 6 月,朴正熙又设立了一个由他直接控制的特务和情报机构——中央情报部,委派他的亲信金钟泌任部长。
这时候,朴正熙还颁布了“重建国家非常措施法”、“中央情报部法”、“特殊犯罪处罚法”、“反共法”等反动的法令,动用大批军、警、特务,对南朝鲜人民反对军事独裁和要求民主的斗争进行血腥镇压。并查封了南朝鲜 1200 多种报刊。据统计, 1961 年 5 月中旬到 9 月中旬,遭到朴正熙军事独裁政权逮捕、监禁和屠杀的进步人士达 10 万人以上。
在血腥镇压的同时,朴正熙为欺骗南朝鲜人民,于 1961 年 8 月 12 日发表了一个“ 1962 年 3 月以前公布宪法修改草案, 1962 年 5 月恢复民政”的声明。该声明还提到,军事政权原来的计划是准备在“完成任务”之后,把政权交给“崭新的有良心的人”。
但是朴正熙并没有在 1962 年 3 月公布什么宪法修改草案,相反,他又颁布了一个继续加强镇压和扩大清洗的“净化政治活动法”。根据这个法令,先后有前自由党、前民主党以及其他政界人士 4400 余人被列为审查对象,剥夺了参加政治活动的资格。
这时,尹谱善因对“净化政治法”不满,辞去了总统职务, 1962 年 3 月 24 日,朴正熙又兼任了南朝鲜的代理总统。
朴正熙的恶劣行径连他的美国主子都无法接受,因为镇压和清洗的扩大,有可能激起全国政局的动荡。于是美国遂向朴正熙施加压力,使他答应在 1962 年底以前修改宪法。这年 12 月 27 日,朴正熙集团采取“国民投票”形式,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同时,朴正熙正式宣布:“ 1963 年 4 月上旬举行总统选举, 5 月下旬举行国会选举, 8 月中旬恢复民政。”
接着,政党法公布,恢复了一部分被剥夺参加政治活动人士的自由,准许民间人士参加政治活动,制造出一片民主祥和的气氛。朴正熙这时候也开始准备竞选总统,并让金钟泌退出现役,负责筹建民主共和党。
这一系列言行似乎给南朝鲜人民带来些希望,人们企盼着早日摆脱暴政时代。然而,也许是南朝鲜人民高兴得太早了,也许是…… 1963 年 2 月 18 日朴正熙宣布退出总统竞选,继而于 3 月 16 日宣布,军政时间再延长 4 年。朴正熙出此策略,主要是考虑到,他在政变上台后的一系列措施不得人心,如果立即进行选举很容易败给在野党。另外,朴正熙集团内部有很多人主张继续实行军政,反对在野势力参政。
正如人们所预料的,朴正熙关于延长军政的声明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声明公布当天,汉城等地便爆发了反对延长军政和要求民主的斗争,在野势力也强烈要求朴正熙撤销其决定。美国对朴正熙的这一决定也感到十分意外,肯尼迪马上通过美国驻南朝鲜大使转给朴正熙一封信,希望朴结束军政。
在四面楚歌之下,朴正熙于 1963 年 4 月 18 日再次做出承诺: 10 月中旬举行总统选举, 11 月下旬举行国会议员选举, 12 月中旬召开国会会议。
10 月 15 日,总统选举如期举行,朴正熙以民主共和党人的身份参加竞选,最后以微弱多数取胜。在进行国会议员的选举时,由于朴正熙搞舞弊,他的民主共和党取得了国会 175 个议席中的 110 个,占了绝大多数。这样,朴正熙实际上仍大权在握,继续其军事统治时代。
朴正熙当上民选总统后,假借民主之名,进一步加强了对人民民主运动的镇压。他还继续扩充和加强警察、特务机构,作为他镇压人民革命斗争和打击反对派的上具。据日本一些报刊分析,南朝鲜中央情报部从 60 年代后期到 70 年代初,已拥有特务 40 万人,每年活动经费高达 3 至 4 亿元。
朴正熙的“恢复民政”并没有给南朝鲜人民带来任何民主。南朝鲜仍是一个军警、特务横行的专制社会。
1967 年至 1971 年,南朝鲜举行了两次总统大选,朴正熙都毫无疑问地得以连任。在这前后,南朝鲜在野的左翼势力的一些党派,为了增强力量,击败朴正熙,进加强了联合。民主党和新韩党首先合并成立了新民党,发展很快,他们在 1971 年 4 月第七次总统选举和同年 5 月的第八届国会议员的选举中,得到的选票都比较多,客观上确实具备了击败朴正熙的可能。
为此,在 1971 年的选举结束后,朴正熙进一步加强了对新民党的打击。朴正熙以违反“反共法”和“选举法”等罪名,不断迫害新民党总裁金大中,迫使他离开了南朝鲜。
但南朝鲜日益高涨的民主运动不断冲击朴正熙政权,他意识到,如果继续采取“恢复民政”的办法,即使他在选举中进行操纵和舞弊,也很难取得绝对优势,甚至有被赶下台的危险。于是这位大独裁者便于 1972 年 10 月 17 日撕去“恢复民政”的伪装,以“来自北方的南侵威胁”为借口,发布了“紧急戒严令”,解散了国会,禁止所有政党和社会团体的一切政治活动,在南朝鲜实行了军事管制。
他除了故伎重演之外,又于 11 月 21 日出动大批军警,强迫选民投票,通过了他炮制的“宪法修正案”,就是臭名昭著的“维新宪法”。这个宪法加强和扩大了总统的权力,为朴正熙独揽大权制造了法律上的依据。有人称,朴正熙此次“十月维新”实际是继“五一六”军事政变之后的又一次政变。
朴正熙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南朝鲜人民要求废除“维新宪法”和反对军事独裁统治斗争进行镇压,继续打击和限制新民党等在野党的势力。这个时期,朴正熙除了派军警进行镇压外,还多次颁布“总统紧急措施法”作为镇压人民革命斗争的法律武器。他还指使中央情报部的特务,以违反“总统紧急措施、反共法”等罪名,肆意逮捕、屠杀要求修改、废除“维新宪法”和反对军事独裁统治的工人、青年学生和爱国进步人士。
朴正熙为了保持住其至高无上的独裁统治者的地位,不断消除来自集团内部有可能危及他统治的不良分子。例如,金钟泌是朴正熙集团的第二号人物,曾被认为是朴正熙的接班人,担任过中央情报部部长,协助朴正熙组织民主共和党, 1971 年 6 月出任总理,声望日渐升高,大有取代朴正熙的架势。朴哪里能容得下这样一个功高盖主的人物,遂罢免了金钟泌的职务,让他在家休养了事。朴正熙采取的这些措施,虽然对他的军事独裁统治有所加强,但无形中也伤及到内部一些亲信的利益,导致不满情绪日渐滋生。
70 年代后期,一度铁板一块的朴正熙集团终于分裂为“强硬派”和“稳健派”。前者主张以血腥的高压政策维护统治,后者的主张则要温和得多。
作为强硬派中的强硬者,朴正熙遂与亲手培养起的亲信但属稳健派者矛盾日益激烈。
血溅宫井洞
“叮铃铃……” 1979 年 10 月 26 日 16 时,中央情报部部长办公室里的电话晌了。
金载圭拿起话筒,里面传来车智澈的声音:“您是金部长吗?今天晚上总统阁下要在宫井洞餐厅和您共进晚餐,望您准备。”
金载圭放下话筒,深深地吸了口气,随之腮上出现一股股肌肉棱。他咬了咬牙,下了最后的决心,就在今天晚上动手!
金载圭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显然他在紧张思索:是布置手下亲信去干呢,还是亲自动手?他又在室内踱了几步,突然,他回到电话机旁,抓起电话:“喂!我要陆军参谋次长。”他的声音显得激昂。电话里传来讯号,金载圭将听筒慢慢凑到耳旁:“郑总长吗?您好!今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您来宫井洞共进晚餐。”金载圭一再恳切地要求郑什和赴约,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舒了口气,放下听筒。
之后,他又给中央情报部次官金正燮拨了个电话:“今晚我已经决定与郑参谋长在宫井洞的餐厅进晚餐,可是由于总统阁下突然光临,我不能陪郑参谋长去了。望你先替我招呼一下郑参谋长,我随后就到。”
16 时 30 分,金载圭来到宫井洞。宫井洞是一座两层楼建筑,外围是 3 米高的砖墙,顶端是白色锋利箭头的金属栏杆,围墙里却是另一番天地。在别致的楼房里,第二层设有金载圭的办公室和寝室,底层则设有餐厅和会客厅。楼房前面是座花园,栽着各种花草树木,中间还有一个绿波荡漾的养鱼池。金载圭来到二层他的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手枪,这是支西德造“尤尔塔”七连发 32 口径的手枪。这种枪瞄准性能良好,具有很大的杀伤力。他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压进弹仓后,拉开枪机,推子弹上膛,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把枪放到了书架后面。然后,他缓缓坐下来,详细盘算着行动的步骤,金载圭的举事计划,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 17 时 10 分左右,总统府秘书长金桂元来到了宫井洞,两人寒暄后,在金载圭的办公室里,他们谈起了国内的局势。
17 时 40 分,金载圭约金桂元去餐厅,走出办公室后,先到餐厅前面的花园散步,边走边谈。金桂元叹了口气,对金载圭诉苦道:“车智澈太狂妄自大了,滥用职权,真让人受不了。”金载圭似乎找到知音,马上跟着说:“不错,正是这个家伙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今天晚上我要干掉他。”
金桂元先吃了一惊,但马上点头表示同意。金载圭见有人支持他,更是喜不自胜,他们边谈边走,等待着朴正熙的到来。
此时的朴正熙正在青瓦台休息。他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似乎有神灵指示一般,他仿佛知道今天是他最后的日子,所以他的日程表被排得满满的,但事情却都不顺心。
清晨,朴正熙就离开了青瓦台,来到忠清南道唐津郡插桥湖为防--湖堤翦彩,接着他又参加了插桥湖纪念塔揭幕仪式。开始时,朴正熙还面带笑容,但当他拽动揭幕的绳索时,纪念塔上的罩布却只被拉开一半,朴正熙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与参加揭幕仪式的执政党和在野党议员及有关人员一一握手后,匆匆地乘直升飞机离开了现场,飞往道高温泉观光宾馆,打算在那里吃午饭。在朴正熙乘坐的直升飞机来到宾馆的前院降落时,第二个事故发生了,宾馆里饲养的一只獐子,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后,惊恐万状,狂蹦乱跳,跌死在地上。最后在补正熙即将乘机离开时,直升飞机又出了故障。
接二连三的不祥之兆,是否真的预示着什么呢?
排除直升飞机故障后,朴正熙一行于 13 时 30 分抵达青瓦台。到了老窝,他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几乎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他每次从地方巡视回来后,总要到宫井洞中央情报部餐厅去吃喝玩乐,以消除疲劳,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朴正熙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虽然他曾经写诗赞美过其妻陆英修,给人以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感觉,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他当上总统后,喜新厌旧,寻花问柳已是家常便饭。他曾不顾一国之主的形象,偷偷将 26 岁的电影名星尹静姬暗藏金屋。自从他的正式夫人陆英修死后,他更是放荡不羁,经常到宫井洞这个秘密场所,与那些女演员、女歌星、女招待鬼混在一块儿,在这个色狼的怀抱里不知葬送了多少姑娘的青春!南朝鲜在野党的一个负责人有个女儿,在选美会上被选为第一。朴正熙对她早就垂涎三尺,他不顾自己与在野党势力的恩怨,毅然为一个女人铤而走险,终于将那个韩国绝色攫为己有,这已是他第 17 个“玩物’了。
今日他要到宫井洞去,自然又是要过“英雄”与美人相得益彰白生活了。
下午 18 点,夕阳已经西下,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暗淡而深沉。朴正熙和车智澈一行离开了青瓦台,乘车前往 500 米外的中央情报部宫井洞餐厅。
自从 1974 年遇刺后,朴正熙对自己的安全非常敏感。从青瓦台到宫井洞虽相隔咫尺,他也要携同 5 名警卫人员。其中一人随车,余下 4 人则乘另一辆车紧紧尾随保护。
18 时 5 分,朴正熙抵达宫井洞,金载圭和金桂元出迎,一同来到餐厅。
餐厅呈正方形,里面是暖地板,下边可以加热。地板上按朝鲜风俗铺上五光十色的油纸,中间摆着一张长方形的餐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朝鲜风味的美味佳肴,光菜肴就有 20 多种。朴正熙最爱吃生鱼片,餐厅门前的养鱼池就是专门为他这个嗜好建的。
在餐厅入口处的右角落放着电视机、录音机,另有 20 多盒朴正熙最喜欢听的歌曲录音带。餐厅里的一切都是照朴正熙的吩咐布置的,显得有条不紊,清雅幽静。
南朝鲜政府发生内讧,中央情报部长金载圭在宴会上向
朴正熙总统开枪,朴当场毙命
在金载圭的陪同下,朴正熙、车智澈、金桂元都脱去外衣、鞋子,相继入座。朴正熙面朝正门上座,车智澈坐右首,独据餐桌一端,金载圭和金桂元并排坐在朴正熙对面。朴正熙坐的是有靠背的黄色坐垫,其余三人是紫色坐垫。
金载圭除了为总统准备了适合其口味的菜式和喜爱的歌曲外,还特意招来了两名年轻的艺妓作陪。见到两个美人,朴正熙自是乐不可支。
晚餐正式开始。酒过一巡,朴正熙问金载圭:“国内治安和釜山戒严情况怎么样?”“没什么新情况。”金载圭回答。
前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手持手枪再现了向前总统朴正熙开第二枪的瞬间
朴正熙“嗯”了一声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他往前挪了挪身子,谈起了参加插桥湖防潮堤落成典礼的事情,“插桥湖防潮堤建得很及时,今晚电视是否转播?”他问道。
“可能转播。”金桂元答道。
车智澈也在一旁凑趣道:“到时间,我会把电视打开。”他们又频频举起酒杯。
补正熙和车智澈进入餐厅后,随行的 5 名警卫人员由中央情报部部长随行秘书朴兴柱接待,安顿在会客厅。通常警卫人员随同朴正熙到中央情报部赴宴,都受到中央情报部的款待,但因为职责所在,要分班进餐,警卫人员金容太、朴相范和金镛燮等先到和餐厅相连的厨房吃饭,厨房南边的会客室里,只留下警卫处长郑仁炯和副处长安载松二人听候差遣。朴兴柱一反常态留在会客室和两个警卫处长聊天。
18 时 35 分,郑什和赴约来到离宫井洞中央情报部餐厅约 50 米远的办公室。中央情报部次长出来迎接,两人寒暄后,金正燮解释说总统阁下光临宫井洞进餐,金部长正在作陪,待总统阁下离去,马上就来。于是两人一边谈着一边吃喝起来。
中央情报部的餐厅里,宴会继续进行着。在耀眼的灯光下,杯光酒色,几巡酒后,气氛就显得热烈起来了。此时众人话题已转到釜山和马山的学生运动上来。车智澈以尖刻的言词攻击金载圭一连串的过失,指责金载圭办事不力,并指出金载圭的失误是导致政治危机的主要原因。
金载圭当时还能忍住,他以为朴正熙会出言制止,给他留一点颜面。可他错了,朴正熙不仅一言不发,反倒不时点头对车智澈表示支持。金载圭哪还能再沉住气,加上对车智澈素怀不满,便出言反驳。朴正熙也不劝解,也不让金桂元劝解,只是听任金、车二人愈吵愈烈。
正当金载圭在口战中反败为胜之时,一直板着面孔的朴正熙突然用责备的口吻喝道:“釜山局势的发生,难道不是因为中央情报部的情报不灵吗?”金载圭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怔住了,他拉长了阴郁的脸默默听着。作为朴正熙的亲信,他很少被主子这样喝斥过,况且今天宴席上有这么多人,还当着车智澈的面,他极力地克制着。
18 时 55 分,金载圭离开宴席,来到厕所。他窥视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5 分钟后又返回餐厅。此时,晚餐继续进行着,朴正熙、车智澈、金桂元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谈笑着。
金载圭返回餐厅刚就坐,车智澈似乎又来了兴头,开始攻击他:“金部长,釜山地区颁布戒严令,总是你们情报部门无能吧?”金载圭哪能受得了军中晚辈如此戏弄,他此刻恨不能一枪结果了车智澈!
19 时 10 分,金载圭借故又一次离开了餐厅。他快步来到办公室,见到陆军参谋总长郑什和与情报部次长金正燮还在用餐。他勉强压住胸中怒气,客气地对两位次长说:“我正在陪总统阁下用餐,望二位务必等候。”说完匆匆出了门。
他召见了他的两位得力助手、随行秘书朴兴柱和情报部礼宾外长朴善浩。他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对二人实话实说了:“国家沦亡,我们也无法生存,如今总统荒淫暴虐,我要在今晚下手干掉他,你什听见枪响,立即解决他的警卫员,明白吗?”
刺杀总统,事关重大,朴善浩与林兴柱颇感突然,略显迟疑。但金载圭此时处境微妙,话已出口,如何收回?他只能给这二人打气,“郑参谋总长和情报部次长都在这里,你们怕什么?”这一招,立刻见效。朴善浩和朴兴柱听后,心想既然手握军权的郑什和也已参加,再加上他们本身与金载圭不一般的关系,二朴遂表示愿死心塌地地听从指挥。
三人详细商议了一下刺杀计划。因为人力不够,他们又找到随行警卫李基柱和司机柳成玉帮忙。具体分配任务是这样的:朴善浩负责解决在接待室里的警卫处长郑仁炯和副处长安载松。朴兴柱带领李基柱和柳成玉来到厨房后门,钻进停放在那里的轿车,伺机干掉在厨房里的警卫室特别车辆处处长金容太和警卫员金镛燮、朴相范。
金载圭回到餐厅后,里面气氛缓和多了。朴正熙和金桂元边看电视边跟艺妓们谈笑着。 19 时 33 分左右,餐厅厨房长南孝周端着盛满酒肴的盘子走出厨房,这时朴善浩走上前来说;“我要见金部长,请你转达一下。”
南孝周点点头,走入餐厅,将酒肴放好之后,走近金载圭悄声说;“处长要见您。”金载圭第三次离开宴席来到餐厅旁的一个房间,此时是 19 时 35 分。朴善浩望了望周围,低声向金载圭报告说:“都准备好了。”金载圭再次提醒朴善浩以厅内的第一声枪响为讯号,然后疾步来到二层楼他的办公室,从书架后面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手枪,将枪插入右腰,以外衣掩盖好,返身下楼。
19 时 40 分,他再次返回座位,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在寻找出奇制胜的机会。突然,他问朴正熙道:“阁下搞政治要顾全大局呀!”接着又指着车智澈用挑衅和讥讽的口吻说:“您带着这种废物搞政治,能搞得好吗?”话未说完,只见他疾速抽出手枪向车智澈打了一枪,然后起身又朝朴正熙甩手一枪。
开第一枪时,金载圭坐着,所以没来得及瞄准,子弹只穿透了车智澈的右手腕。车智澈这个跳梁小丑到底也是当兵出身,反应敏捷,感觉大势不好,立即就地一滚,乘金载圭向朴正熙之际,站起来逃到室内的厕所。
朴正熙可没那么幸运。他被第一声枪响惊得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躲避,便被金载圭的第二枪击中胸部,子弹贯胸而出,强大的冲击力击倒了他,伏在左边的艺妓身上。朴正熙倒在美人身上呻吟着,这可吓坏了刚才娇滴滴的两个艺妓,她们分别用手堵住朴正熙胸和背上冒血的窟窿,一个劲喊着:“阁下怎样啊!”朴正熙在美人面前似乎还在逞强:“我没关系。”孰料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餐厅里传来一声枪响,接待室里郑仁炯和安载松惊诧地“哦!”了一声,然后本能地把手伸向腰间的手枪。说时迟,那时快,朴善浩提着手枪一个箭步窜入接待室里,“不准动!动就开枪!”郑仁炯和安载松一时惊得目瞪口呆,眼睛盯着朴善浩手中乌黑的枪管,一步步向后退着。“还是让我们一起活着吧!”朴善浩打破沉默道。郑仁炯和安载松不服地望着朴善浩。
突然,安载松找准机会,趁朴善浩稍不留神便去抽枪,可是太慢了,他已被朴善浩手中的枪击中,一不做,二不休,为避免麻烦,朴善浩也击毙了郑仁炯。
在厨房后门停放的轿车里坐着等待行动的朴兴柱和李基柱、柳成玉,听到餐厅里传出枪声后,打开车门,跳下车,冲到厨房玻璃窗下,高喊:“不准动,举起手来!”话音未落,就向厨房里开了枪。正在这时,室内的电灯突然熄灭了,朴兴柱等三人以防御的姿势紧贴墙壁。不一会儿,灯又亮了,他们又向室内开枪射击。朴正熙贴身侍卫金容大和金镛燮、朴相范猝不及防,当场中弹,金容太和金镛燮毙命,朴相范身受重伤,跃倒仕地。
金载圭将朴正熙打倒后,再次扣动扳机向逃向厕所的车智澈开枪,可是,手枪突然卡壳了,也就在这时,餐厅里的灯全部熄灭,金载圭扔掉手枪,疾速跑出餐厅,另找手枪。
黑暗里,砰砰的枪声、伤者的惨叫声、“开灯、开灯”的叫喊声乱成一片。灯突然又亮了。原来是锅炉房的工人听到枪声,以为是电线串线,故意将电闸拉开,但马上又合上了。金载圭跑出餐厅,在花园里遇上朴兴柱,他气急败坏地嚷道。“快把枪给我!”可是朴兴柱的子弹也打光了。金载圭无奈,正要返回餐厅时,恰又在走廊上遇到从会客室赶来的朴善浩。他上前夺过朴善浩手中 38 型利布尔布左轮手枪,转头跑回餐厅。
这时,躲进厕所里的车智澈见餐厅内没了动静,以为金载圭已经离去,便溜出厕所,边跑边叫:“警卫员,警卫员!”真是冤家路窄,他刚跑到餐桌前就差点和二次冲进餐厅的金载圭撞个正着。跟狐狸一样精的车智澈“嗖’的一下又窜到餐厅的角落,躲在一个四方橱柜后面。金载圭哪能饶他,他此刻已杀红了眼,更何况是这个大仇人呢?他也不管橱柜不橱柜的,举枪就往那儿打。车智澈也是慌不择路,木板做的柜子不一会儿被金载圭打得七零八落,车智澈也被击中腹部,杀猪般嚎叫起来。金载圭绕过餐桌,见倒在两个艺妓怀里的朴正熙还没咽气,他走上前去,朝朴头上补了一枪,朴抽搐一下,一命呜呼。两个艺妓看到这一情景,似乎有所领悟,急忙扔下总统尸体,跑出餐厅。金载圭也没追赶她们。
急骤的枪声过后,等候在附近的金桂元在朴善浩的指示下,取来一支 M — 16 自动步枪,进行“确认射击”,他向倒地的安载松补了一枪。向郑仁炯补了两枪,然后,又来到厨房,向地板上的金容太三人进行扫射……
流产的政变
金载圭赤着脚,衬衣上满是血污,他从餐厅里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他对站在门口的金桂元说道:“我说干就干,现在已经全部结束了。”金桂元可有些慌张,他急促地问:“这个场面可怎么收拾?”金载圭沉思片刻,转头对他说:“嗯,你就说总统阁下因过度疲劳,昏倒了。”说完一边摇晃着跑向郑什和正在吃饭的办公室,一边高喊着:“车在什么地方?把那个房间的客人接出来……水!水!……拿水来!”警卫员闻声把水端出来,金载圭夺过水杯一饮而尽。
他冲进办公室,一把抓住郑什和的臂膀,说:“参谋长!参谋长!出大事了!”不等郑什和开口,便把他拉向门口,推上车。郑见金神色慌张,大汗淋漓,而且又没穿鞋,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于是一个劲追问:“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载圭只是搪塞说:“上车再说,上车再说。”
郑什和依了金载圭,坐上了他的专用轿车,同车的还有金正燮、朴兴柱。郑什和还是一再追问发生的事情,金载圭感觉实在隐瞒不住,便伸出大拇指一弯,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示意总统已死。郑什和为证实一下这个消息的可靠性,又追问了一句;“真死了?”“肯定死了。”金载圭回答,他边说边回头往后探望,当发现他自己的警护车紧紧跟上来时,他才缓缓说道:“这可是件大事,万一让北朝鲜知道,我们整个国家安全都要受到威胁;让国内知道,也会发生流血事件。所以现在要维持治安,立即宣布戒严令。”
郑什和再没有做声。然而,此刻他心里可不平静:“总统毙命已是既成事实,枪杀总统的金载圭身为中央情报部部长,拥有庞大的组织力量和权势,其背后又有强大的美国做后盾,他将无疑是新的铁腕人物。再说,自己正是由金载圭推荐才当上陆军参谋总长的,又接受了他的巨额金钱……在这种形势下,他终于决心站到金载圭这边。
郑什和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轿车正驶向“三一”高架公路,就问:“往哪儿去?”“去情报部。”
“还是到陆军本部去吧。”郑什和考虑到在这紧急关头,万一需要作战,为了指挥起来方便,能够得到保护,所以这么说。
金载圭一时拿不定主意。
“那就去陆军本部吧。”坐在前座的朴兴柱说道。
于是,轿车调转方向驶向陆军本部。
在车上,穿着衬衣光着脚的金载圭对扑兴柱说:“把你的上衣和鞋给我。”
朴兴柱把带来备用的上衣和自己穿的鞋子给了金载圭,他自己就穿了司机的鞋。
轿车从宫井洞出发,经过内资宾馆和光化门,通过“三一”高架公路和厚岩洞,再穿过美国第八军营区,于 20 点 5 分到达陆军本部地下室。
郑什和领着金载圭、金正燮和朴兴柱到自己的办公室等候,然后到“应急室”对室长赵长校说,现在出现了紧急情况,要他用电话和国防部长官,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海、空军参谋长和“美韩联合军”副司令(司令是美国人威克姆)取得联系。同时他命令前线部队第一。第三军进入“非常戒严状态”,下令首都警备司令要严格掌握部队,并把必要的首都地区部队的指挥官叫到陆军本部东边“应急室”。
20 点 25 分,郑什和从“应急室”出来,把刚才的兵力部署情况全部告诉金载圭三人,并请示金载圭,如要戒严部队出动,应先占领哪些地方,郑一一记在本子上。
20 点 30 分,国防部长卢载铉来到陆军本部地下室,询问郑什和出了什么事。郑什和回避正面回答,就说:“总统阁下在晚餐中去世,详细情况可问金载圭部长。”
20 点 50 分,郑什和怕总统府卫戍部队出动追捕金载圭,指示到场的城防司令,让他下令城防部队包围总统府。最后经过与城防司令协商,远距离包围了总统府,以防引起城防部队和卫戍部队的冲突。
随后,郑什和又给总统府警卫室副室长李在田打电话吩咐:“我已下令城防司令在总统府周围部署兵力,你要严加看管卫戍部队,要同城防部队合作,避免武装冲突。”
21 点 20 分,郑什和以调动城外大批部队容易引进市民的不安为理由,指示陆军参谋次长李喜胜停止城外部队进驻城内。
话分两头。 19 点 55 分左右,金载圭与金桂元在餐厅门口碰了个照面后,金桂元也进入当时已是满地血迹的餐厅。朴正熙的尸体还躺在餐桌后面,车智澈还没断气,因为他虽身中数枪,却没一枪击中要害,但这个生前为虎作怅的家伙腹部中弹,比死还难受。
金桂元没有理睬车智澈的求救,他叫来柳成玉和徐永俊二人,把朴正熙的尸体搬进轿车,送往汉城地区军医院。安置好尸体后,他一再叮嘱二人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看这尸体。”
从医院出来后,他乘出租车回到青瓦台,用电话通知国务总理。一部分内阁成员和首席秘书到青瓦台来。
大约 20 点 45 分,总理、内务部长官、法务部长官得到通知来到青瓦台,金桂元告诉三人:“总统阁下已故。”三人听后大吃一惊,忙问究竟,金桂元却一直没说。
不一会儿,总统府警卫室副室长李在田中将接到命令亦赶到青瓦台,金桂元对他说:“警卫室长车智澈已经不能指挥了,你要加强警戒,严格掌握好部队,不要轻举妄动。国家现在发生了重大事件,现在还不能说明原因。”
21 点 10 分左右,国防部长官、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美韩联合军副司令、空军参谋长、海军参谋长等先后到陆军本部地下室郑什和办公室。国防部长卢载铉询问金载圭怎么回事,金载圭只是支唔。卢载铉无奈,让人叫来金桂元。
金桂元不知陆军本部的事态发展,拒绝前往陆军本部,他反而要卢载铉带军界要员到青瓦台去,理由是总理及各部部长正在青瓦台总统府开会。
就在金、卢相持不下时,金载圭拿过话筒,对金桂元说道:“大哥,到这里来吧,事情已经结束了,上那里去干什么?大家都在这里,你陪总理、部长们一起来吧。”金桂元这才放心,欣然表示愿意前往。这时,卢载铉又一次回头来向金载圭逼问总统之死的情况,被逼急了的金载圭吼道:“总统阁下已经死了,这是肯定无疑的,赶忙宣布戒严,彻底维持治安要紧。”
20 点 30 分,朴正熙的亲信、军内强硬派代表人物、陆军保安司令全斗焕得到国防部长要他立即前来的命令,即刻赶到陆军本部地下室,确认朴正熙已死后,就在陆军本部另立临时指挥本部,包围卢载铉和郑什和。
21 点 30 分左右,崔圭夏总理,金桂元,外务、内务、法务部长官,第一政务首席秘书柳赫仁等来到陆军本部地下室,此时,金载圭强调说:“总统现在已故,这是重大事件,应该加强前方警戒,防止国内流血事件。在两三天内应该彻底维持治安,召开内阁会议,宣布戒严。”听到这里,文武官员议论纷纷,不知所措。
22 点 25 分,金载圭悄悄地把金桂元叫到地下室厕所,对他说:“首先要宣布戒严,掌握事态,争取主动,把戒严司令部的牌子换成‘革命委员会’,把它引向军事革命。”
22 点 30 分左右,总理崔圭夏指示要召开国务会议。国防部长卢载铉提议,陆军本部地下室大小,举行国务会议的地点改在国防部部长办公室。
22 点 40 分,按照总理的意思,首席秘书柳赫仁通知总务处次官,要他布置国务会议会场,随后崔圭夏和内阁各部长来到国防部长会议室。崔圭夏和部长们强调宣布戒严应有能够让国民谅解的理由,以此逼金载圭说出朴正熙之死的经过。
金载圭真的被逼急了,他大叫道:“总统是我杀的,我的后边有美国。”
顿时,场内一片诧异的目光。金载圭接着说:“苏联就曾在一个星期里没公布勃列日涅夫的行踪,两三天内不公布总统死亡原因,又有何妨!”总理和各部长被说得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金桂元从国务委员们的强硬态度中看出,金载圭的举事难以成功。他犹豫了一会儿,独自一人偷偷地跑进旁边的房间——国防部长官助理办公室,让卢载铉的助理把陆军参谋总长和国防部长叫过来。金桂元向郑、卢二人和盘托出了金载圭枪杀朴正熙的全部过程。
卢载铉平素对车智澈也很不满意,杀车智澈他举双手赞成,但是总统……况且补正熙亲信全斗焕也不是个好惹的,所以,他考虑一下,只得下令逮捕金载圭。见国防部长如此想法,郑什和自是不敢出其右,也同意将金载圭“看管”起来。
在这个关键时刻,郑什和的动摇使金载圭的全盘计划陷于失败。
23 点 40 分左右,郑什和回到陆军本部,一进入指挥室便下令在汉城防区内的各陆军部队立即开动,把守各个要冲,并且进入市内防守各官署和重要建筑物。与此同时,通告美国驻南朝鲜部队司令威克姆。威克姆接获通知后立即呈送华盛顿。
随后,郑什和指示陆军保安司令全斗焕和宪兵总督金晋基准将逮捕金载圭,并一再强调要保护金载圭的安全。
此时早已做好充分准备的全斗焕,立即把宪兵总监叫到陆军本部设立的临时指挥所,制定了逮捕金载圭的计划,并派遣金晋基等 10 名要员,分乘两辆汽车前往国防部。
到达国防部后,金晋基让国防部长副官传口讯给金载圭:陆军参谋总长要在陆军本部地下室接见他。并说轿车正在国防部后门等着。而此时,金晋基等 10 人已部署好了。
金载圭并没怀疑这个口讯,正准备同他的警卫员一起到陆军本部去。国防部长副官忙打了个岔,带金载圭从会议室侧门出去,使得金与其警卫员没有走到一块。
由于汉城距三八线不远,南朝鲜官方恐北朝鲜来袭击,故而在总统府、政府机关、国防部都设有地下通道,以备不测之需。副官带着金载圭从侧门出来后,就是沿着秘密通道走到国防部后门的。
在后门处守候的宪兵,都改穿陆军服装,金晋基和一名搜查官分别坐在两辆车上。黑暗中金载圭对此毫无察觉,以为是郑什和的手下来接他。一名宪兵上来请他上车,他推辞说陆军本部和国防部仅一街之隔,无需坐车。但执行任务的宪兵不敢怠慢,撒谎说,郑总长认为局势非常,科车比步行更稳妥。
金载圭表示理解,在宪兵的陪同下,走近一辆汽车,宪兵上前打开车后门,金载圭刚俯身踏入汽车车厢,坐在里面的搜查官便以手枪抵住他的脑袋。金载圭吃惊之余,意识到头上顶的是硬邦邦的手枪。要脱身,已经身不由己了;要反抗,又单枪匹马。
金载圭知道大势已去,只有束手就擒。他乖乖地坐进汽车后厢,把双手放在前座的椅背上,让搜查官缴去他的手枪,给他戴上手铐,押往宪兵拘留所。
这是第二天 0 时 40 分左右。
在前往拘留所的途中,金晋基用无线电话向全斗焕报告已顺利完成了任务。接到报告的全斗焕遂又命人拘捕还等在会议室外的情报部人员和仍在医院看守朴正熙尸体的柳成玉和徐永俊。 23 点 50 分左右,内阁紧急会议在国防部长会议室召开。与会人员讨论了戒严的理由、必要性和宣布戒严的时间等。会议上,内阁成员们坚决主张:“不直接确认总统阁下的逝世,难以宣布戒严。”因此,总理崔圭夏决定先确认总统逝世,然后再采取措施。会议暂时休会。
金桂元带领总理、副总理、国防部长、内务部长和文化部长,于第二夭 1 点 20 分左右,来到汉城地区军医院,由医院院长带领到停放朴正熙尸体的房间。院长报告说,根据尸体检查结果,证实朴正熙于 10 月 26 日晚 10 点 55 分左右,在金桂元送往医院之前已经死亡,致命的是太阳穴上那一枪。众人目睹朴正熙的尸体,确认了朴正熙已死。
2 点左右,崔圭夏一行返回国防部会议室,将扑正熙的死讯和医院院长的尸体检查报告,告知其他内阁成员。
凌晨 3 点左右,朴正熙的尸体由医院的救护车送往青瓦台总统府,崔圭夏和卢载铉分别乘车护送。两人慰问了朴正熙的大女儿朴槿惠之后,又赶回国防部继续开会。
按宪法规定,总理接任代理总统,任期三个月,任命陆军参谋总长郑什和为军事管制司令。会议还决定 4 点起实行紧急戒严,政府发言人 4 点 10 分宣布全国实行戒严。
10 月 27 日上午,南朝鲜政府宣布:解除金载圭的中央情报部部长职务,并责成新成立的军事管制司令部联合调查本部(全斗焕任部长)负责调查金载圭枪杀朴正熙的案件。
抢救金载圭
1979 年 12 月 4 日上午,南朝鲜戒严司令部汉城军事法庭在审判大厅对金载圭及其参与谋杀总统的同伙进行第一次公审。
审判大厅笼罩着令人窒息的紧张空气,参加公审的除了由 31 名律师组成的庞大律师团外,还有 60 多名南朝鲜及世界各国的记者。 40 多名家属和 200 多名旁听者。
检察官念完对金载圭等人的起诉后,大邱律师协会金正斗代表律师团就军事法庭裁决权问题提出异议:“宪法第五十四条第一项规定,总统只有在战争状态或者与此有关的国内紧急情况下才能宣布戒严,光是借口总统被刺死亡而宣布戒严是非法的。既然宣布戒严都不合法,那么,戒严司令部军事法庭审理金载圭将军的案件就成为无稽之谈。
“退一步,就算宣布戒严令是有效的,但金载圭将军枪杀总统,是宣布戒严令以前发生的,加上他们是民间身分,而不是军人,军方不应该对于宣布戒严令以前的民间人士行使裁决权。在宪法第二十四条第二项明文规定,军人和军属以外的国民不受军法会议审讯,这是国民的基本权利。而现在你们的这种做法不是同宪法背道而驰吗?我们律师团根据上述理由,严肃地指出,军法会议无权审讯金载圭将军的案件,应该转交汉城地方法院审理。
在金正斗律师讲话时,军事法庭当局曾几次警告说,对被告不能称呼将军或部长。金正斗据理反驳说:“刑事上被起诉并不等于有罪,对被告确认有罪之前应保障人权,我们出自对金部长的尊敬,称呼他将军或部长,这并不犯法……”
台下掌声如潮,旁听者们大多是深受朴正熙独裁之祸的民众,心里暗暗同情金载圭,听了律师义正严辞的一席话,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照理说,替枪杀总统的罪魁辩护,是要冒极大风险的,弄不好,辩护者自己也会成为历史的罪人。然而这次则不同。南朝鲜“律师协会’和各地律师纷纷拥进汉城,自愿报名免费辩护。最后,确定了 31 名律师,其中专门负责替金载圭辩护的多达 21 人。这在南朝鲜历史上是未曾有过的,即使在外国也是罕见的。朴正熙之不得人心,由此可见一斑。承担辩护的律师个个都是赫赫有名的反扑勇士,曾经多次为反朴“政治犯”辩护,同朴正熙的御用法官展开过面对面的斗争,有的还为此蹲过监狱、坐过牢……
然而,他们在朴正熙的法西斯暴政面前并没有屈服,没有放弃斗争,今天他们又投入新的战斗,向军事法庭开火了。
在义正辞严的律师面前,政治上无知而又反应迟钝的军事法庭的军官们再也无词应对了,只好宣布暂时休庭。
12 月 8 日上午 10 点,第二次公审又开始了。律师康风济抢先发言说:“入厅时在门口被没收了录音机。审理这次案件事关重大,因此,录下审讯实况是绝对必要的,我们要求录音,把录音机还给我们。”军方当即拒绝,律师们群起而攻之。开庭仅 6 分钟,法庭就被迫休庭。
10 点 13 分第三次开庭。这时朴兴柱的律师说:“军事法庭以朴兴柱是现役军人为名,宣布只经一次审讯后就判决。我们认为这种做法是违反国家宪法的行动,我们向最高法院控诉。”为此,双方再起战火,而且这一次争论在 10 点 23 分、 10 点 45 分、 11 点 50 分 3 次休庭。整整一个上午还没有正式进入审讯。
下午 2 点,审讯一开始,审判长金永先就强调:“考虑到案情的严重性,希望律师们积极协助……我们要强行制止像上午那样的过激的主张和行动。”审讯进行了一小时五十分钟,然后开始辩护。当金载圭回答律师所问及的南朝鲜同美国的关系时,军方发出一连串警告,律师们回以颜色。这时,军方安插在旁听席的特务大声叫嚷着要把律师赶出门外。对此,律师们群情激奋,一哄而起,要和特务们论理,顿时,审判庭上一片混乱……
全斗焕等人眼看公开审判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于是不顾法律手续,于 12 月 20 日指使汉城军事法庭,只用了 19 分钟的时间就宣读完对金载圭、朴善浩、朴兴柱、李基柱、柳成玉、金桂元、刘锡述等八人的判决书(除刘锡述被判处 3 年徒刑外,其余 7 人均判死刑)。 12 月 27 日至 28 日,金载圭等人向高等军事法院申诉,无果。
1980 年 1 月 21 日,金载圭等人再次向最高军事法院上诉,他在上诉书中补充道:“我为恢复民主主义而进行的革命已经成功。从此有可能清除维新体制,恢复民主主义。遗憾的是我未能完成革命后的任务——清除推行 6 年之久的维新体制而积压下来的很多垃圾,确立民主主义制度。”
“我向政府请求给我自杀的权利,这样,政府可避免因我的死而遭到国民的谴责,也可拿我一人的生命来承担全部责任,以救助部下的生命。最后,我衷心希望自由民主主义在我国开花结果。”
全载圭谋杀总统,究其原因,不论是夺权,还是与朴正熙政见不合、抑或是为了正义,以及正如他所言是将南朝鲜引向民主、自由之路,人们对此并不关心。而值得肯定的是,长期生活于朴正熙专制桎梏下的南朝鲜人民对朴的被杀是感到由衷高兴的,对凶手金载圭等人反倒十分同情。 1980 年 3 月 6 日上午,全斗焕下令枪决朴兴柱。他故意让与金载圭关系密切的中央情报部的人去执行,但遭到了拒绝。全斗焕恼羞成怒,命令属下陆军保安部的人蜂拥而上,乱枪打死朴兴往。接着全斗焕、李喜胜也驳回金载圭要求自杀的请求,准备执行枪决。
然而,残酷的斗争进一步促进了人民的觉醒。年初以来,南朝鲜学生和宗教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救命运动。此次运动是由金载圭、金桂元等八人的家属首先发起的。后来在南朝鲜各大城市和大学里征集签名。
1 月 30 日,在金大中、金泳三、尹谱善、漂一东等在野党领袖的会晤中,一致决定要阻止军方处置金载圭等人。
2 月初,南朝鲜“天主教祭把团”向崔圭夏总理提出申请,强调“‘十•二六’事件是人民反抗独裁政权的继续,我们抗议当局把这次事件只当做刺杀总统案来处理。”南朝鲜 3500 多名修女发表声明,“代表全体国民的正义呼声,为反对给金载圭等人处以极刑进行全国性祈祷”。
与此同时,以学生为先导的反独裁、要民主的斗争首先在岭南大学发动起来。斗争很快涉及整个南朝鲜。他们起初提出要解散“学生护国团”,赶走学院的御用校长和教授,组织自主的学生组织,之后学生斗争转移到政治问题上,要求崔圭夏、全斗焕等“维新”残余辞职,撤消“维新宪法”等等。
他们从原来的示威、静坐,逐渐发展到了暴力斗争。学生袭击了朴正熙的家,焚毁了崔圭夏、申铉确和全斗焕的塑像,缴获警车、破坏路障、占领警察派出所……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当局进行斗争。
到 5 月 12 日为止,汉城、大邱、釜山和仁川等地 80 所大学和 10 所高等学校的 25 万青年学生投入了斗争。如此之大规模的动乱局面,是李承晚政府倒台后所未有过的。
工人和农民争取生存权利的斗争也起来了。 4 月 21 日,原江道郑善地区 7000 多煤矿工人为了要求提高工资,赶走御用工会头目,开始了大规模的暴动,接着许多工厂企业的工人纷纷响应。到 5 月中旬,已有 8 个地区 70 多个工厂,多达 4 万余工人参加了斗争。农民也起来了。仅在京畿道就有 1 万多农民要求补偿农作物损失,抗议当权者实行的残酷掠夺政策的斗争也在蓬勃发展。
民主势力的斗争气势也日益高涨。他们主张宪法要保证人民的基本权力,禁止一人独裁和长期掌权,要由国民直接选举产生总统。
独裁者朴正熙的死亡,对南朝鲜政治体制趋于民主化应该是个机会,但全斗焕等人继承了朴正熙的衣钵,利用“军事管制”办法掌握大权后,便再也舍不得放手了。果然不久,全斗焕大张旗鼓地开始夺权了,他要“继承朴正熙的伟业”,建立一个没有朴正熙的朴正熙独裁政权。
对此,不仅广大人民奋起反抗,连全斗焕的老上级金钟泌也实在看不下去了。金钟泌、全斗焕都是补正熙独裁政权的余孽,是一丘之貉,围绕由谁来继承朴正熙的衣铱,两人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虽然曾支持朴正熙的新兴财团把宝押在金钟泌身上,但全斗焕手中握有枪杆子,他抛弃了“不介入政治”的诺言,不顾人民和政界人士的反对,于 5 月 7 日颁布非常戒严令,宣布停止一切政治活动,关闭所有大专院校,逮捕学生领袖和金大中,就连金钟泌也不能幸免。
全斗焕等人满以为这样做既可镇压人民群众反对“维新体制”的斗争,又能除掉政敌,为自己夺权扫清道路。但是事与愿违,金大中的家乡光州市首先爆发了大规模起义。
就在全斗焕颁布非常戒严令的当晚, 3 万多名学生举行了火炬游行。示威群众用石块、钢管、棍棒、土炸弹、燃烧瓶、刀子等作为武器,同全副武装的军警英勇搏斗。
5 月 20 日,光州市人民倾城出动,光州附近的农民和大批汉城学生也赶来支援。示威群众打开军械库,夺取了大批武器,向前来镇压的伞兵部队还击。对日,愤怒的人群抬着被杀的群众尸体上街游行,人们从高楼上架起机枪向武装军警扫射。当晚,全斗焕的伞兵部队和“防暴警察”被迫撤到市郊。光州市变成了示威群众的天下。
在这样的情况下,申铉确内阁不得不在 5 月 20 日总辞职。崔圭夏于 21 日宣布改组内阁,指定前总理朴忠勋为代理国务总理,并任命内阁各部长。
全斗焕狗急跳墙,于 5 月 24 日下令绞死了金载圭等人,并增派大批部队把光州人民的武装起义镇压下去。
然而,抽刀断水水更流,“要民主,不要独裁”的呼声日益高涨,民主思想深入民心,在南朝鲜这块特殊的土地上,到底是要顺应历史潮流,建立一个稍微开明些的民主政府,还是维持一个“没有朴正熙的独裁统治政权”,各派政治势力仍个个粉墨登场,在新的政治舞台上展开着激烈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