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多伦多又是阴雨天,傍晚八点钟的时候我离开一个熟人家,走出楼时,雨变成了雪。路灯下大而密的雪片在风中飞舞,十几分钟我到家时,雪停了,地上一层薄薄的白色。这个情景让我想起我父亲去世的那一个夜晚,一转眼,三周年了。这样的天气,也许是病人最难将息的时候。
到家两个小时以后,我接到一个短信,一个朋友就是在那个时辰仙逝了。虽然这个消息是在预期之中的,我的心还是仿佛遭到重重的一击,到今天也不能恢复安宁。
这个朋友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女子。不是学理工的,又是30岁才出国,却凭着勤奋刻苦在一个大工厂里做到了senior manager的职位;不是学金融的,却能够对经济有非常敏感的嗅觉,买股票股价升,买房子房价升,常常让我和她的先生自愧不如(我们两个都是学经济的)。这样的人如果活到70,80岁,定会有更多的作为,在盛年离开,真是让人叹息。
朋友的能力如一个女汉子,可是在感情上却是非常的放不下,丁玲不理解箫红,她说“也许这就是女子吧”。从结婚起两口子就不是非常和睦,她一直忍着,忍着,大概我是少数几个她选择倾诉的人。有很多次我都说,离了吧,离了你也许不会过得更好,但是不会更差。但是她最终做不了决断。一直到最后几个月的时候,两个人还严重地吵了一架。也许在婚姻中错误不是一个人的,但是既然不和美,为什么不分开呢?也许大家朝前走一步,各自都可以春暖花开。
不过我现在的理解是:也许这就是她对幸福的定义-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不快乐。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我的定义不一定适合她。我比较狭隘地认为,婚姻主要的目的是快乐,我辛苦工作一天回到家为什么要面对一张拉长的脸?同时对方看到的不也是一张拉长的脸?
死亡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死亡从来不曾离我们这样近,这个近指的是年龄上。一直以为自己还不老,殊不知同龄人中有的生命之路到此为止了。曾经有个黑人同事说“any day standing on the ground is a good day".,然也。
我本来就是一个乐于谅解的人,现在对于人我有了更多的谅解,无论是积极地奋斗的人,还是吃喝玩乐所谓“浪费生命”的人,只要你觉得做的是能让自己愉快的事情,我觉得都没有错。
人生仿佛是一个巨型的treadmill,我们前仆后继地在上面奔跑,有的人半中腰滑了一跤,一下子就掉下去了。震惊之余,我们仍然在继续地跑着,只要一天还在这个treadmill上,我们就不会停步。
作为一个乐观主义者,我并不担忧从treadmill上掉下去的那一天,最终我们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只是有些人早,有些人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