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OXYGEN 之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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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过道把诊所后半部隔成了一左一右两个区域。左边拐进去有三个诊室，除了牙医椅子之外，拍摄牙齿的X光机也在那里。还有牙齿矫形的器具和其余的仪器。医生娘站在长长过道的中间，手里拿着四个文件夹子，看到只有三个人，于是拿眼睛望着乔治。

乔治楞了一下，看到医生娘手上的文件夹，会过意来，说：“我太太，她自己开的车子。随后就到。隔得不远，再有个两、三分钟就到了。”

医生娘口里答应着，先把俩个小人领到了右边的诊室里。回过头又领着乔治通过长长的过道向左边的诊室走去。

医生娘在前头急急地走着，乔治有点赶不上的样子。医生娘先右转弯进了左边的过道，乔治赶紧跟着转了过去。窄窄的过道里靠墙放了张摆着仪器的桌子，过道变得更窄。桌子边已经站着医生娘的医生女儿Dora。因为走得急，三个人几乎撞成了一团。

医生娘“咦”了一声，对她女儿Dora说：“你在这里？”

乔治微微地侧着身体，让过了几乎跌倒的医生娘。站稳了脚跟，这时他才看清楚，Dora穿着浅绿色的医生制服，口罩挂在了左边的耳朵上。乔治定了定神眼睛直直地看着Dora麦子颜色的大半个侧脸，吃惊地看着她眉稍边一丝丝的皱纹。Dora看着手中拿着的物件，并没有转头跟病人打招呼的意思。医生娘有点尴尬，赶紧招呼乔治在长长的牙医床上躺下候诊。

乔治安静地躺着，等着Dora过来。乔治记不住上次什么时候看到不带口罩的Dora了，乔治悄悄搬着手指头数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时间，尽然有了十二个年头。十二年前，Dora跟在父亲Marlin身边，Marlin高大的身躯，让Dora显得那么娇小。

乔治闭着眼尽力想记起Dora当时的模样。十二年来，乔治每年固定的要来诊所洁两次牙。来诊所次数多的两年是一是因为Marlin帮着乔治镶牙，二是确定Sean的牙齿是否需要矫形，最多的时候乔治一个星期要往Marlin的诊所跑两次。

美国佬Marlin已经退休多年，现在执掌诊所的是他混血的女儿Dora，带着几个医生护士，医生娘还像从前一样管着前前后后的杂事。Dora西方人的骨架东方人的肤发，黑色悠悠的柔发，到了发稍稍微有点蜷曲。

乔治印象中的Dora就是她的口罩，总是与众不同。戴口罩，东方人少不了让口罩吸在了嘴上，隔几分钟就需要把口罩放到下巴来喘口气。Dora的口罩却很挺括，罩着鼻子，好像一个完美的括号。乔治印象中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她拿下了口罩来喘气。十二年来，乔治也很少有机会看到Dora的脸，连带Sean看牙齿要不要矫形的几次，也只是看到个后脑勺。

乔治心里还没有嘀咕完，护士就过来给乔治拍牙片，乔治配合着拍完了片子。待护士走了，乔治觉得自己有点儿可笑，甚至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于是，他重新闭上眼，手迭起来放在腰间，数起数字来，尽力地让自己脑袋清空，什么也不去想。

一会功夫，乔治心刚刚觉得有一点点安定，突然觉得灯光闪了一闪，鼻子里闻到一点点淡淡的香水味道。乔治明白是Dora站在了旁边。

Dora背朝向灯站着，口罩还是挂在了耳朵上。灯光照着乔治，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Dora麦子颜色的皮肤就更暗了一点。乔治撑着扶手，想着坐起来，口里和Dora打招呼。Dora嘴角往上翘了翘，算是回答，她的脚却踏向了乔治椅子的踏板。

乔治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一个劲地往后仰。乔治很狼狈地尽力地平衡着身体。

Dora咯咯地笑起来，上半个身体越过了乔治，扬着手臂去拉无影灯。耳朵上的口罩在乔治的脸上晃着。

乔治只好放弃平衡身体的努力，呯地一下倒在椅子上。

Dora笑声更大了起来，随着从过道那边传来了医生娘的咳嗽声。灯光里乔治还是看不清Dora的表情，却感到她手里多了个东西。定睛一看，却是Sean的任天堂。

乔治接过任天堂，看看周遭也无处可放，想放到裤腿上靠关节的裤兜里。试了一下，手却够不到。于是，又试着想把身体坐直了。

Dora用左手压着乔治的肩膀，右手接过游戏机，放到了乔治那个裤兜里。戴上了口罩，Dora口里哇唔着，说你裤子口袋真多啊！为什么这么多口袋啊？

乔治支吾着：“Oh, that's what pockets are there for...”

Dora手中的机器已经开始呜呜地转动起来了。

Dora不停地命令乔治张口闭口，不停地用连着真空机的吸管将乔治口腔中的漫着的洁牙机喷的水抽干。

乔治感觉到口里的水不断地倒灌，刺激着他的喉咙，使他一直感觉到想把水吞下去，他极力地忍着。希望Dora多配合点，早点把咽在喉咙里的水抽干。终于忍不住，乔治喉咙动了一下，把水咽到了肚子里。

Dora继续喷着水，冲着乔治的牙齿，好像并不着急着抽水似的。

乔治只好跟着咽了几口水，喉咙咕哝着。乔治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因为Dora也咯咯地笑起来了。

Dora停住笑，手中的洁牙机的钻头也停止了转动，吸管的嗤嗤声也变小了许多。小小的诊室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乔治感到Dora的手停止在他的嘴角，一动也不动。

这时两人同时意识到墙角落的一台仪器还在工作，发着哔?哔?的声音。那个仪器的绿灯在闪闪地抖动着，好像一只小猫，窝在那里，不停地眨着眼睛，给放满机器的房间带来了一点点生命的感觉。

Dora小声的骂了一句，手从乔治的嘴角拿开，说：“Damn none can shut it off.” 头转向机器，“Shut up！”说着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Dora换了个坐姿，手里的机器又重新转了起来。乔治感到了一种压迫，Dora的衣服就在他整个身体旁边，随便那里稍稍移一厘米，都会碰上。

Dora并不说话，只要乔治有了咽口水的感觉，嘴要合拢。她的手就去拧乔治的耳朵。有几次重得乔治都想叫出声来。拧完了耳朵又去捏乔治的下巴，

乔治觉得她今天不是在看牙，是在研究乔治的口腔构造。乔治感到好像是在被刑讯逼供，自己又没有东西可以招供，只有祷告这样的折磨能早点儿结束。

乔治不知道他最恐怖的时刻还没有到来。Dora好像不解恨似的，手又盘弄着乔治的下嘴唇。一会手捏着嘴唇，两边合到中间对折在一起，然后揪着往下拉。一会又用手指伸到乔治的嘴里，挪动着嘴唇往外翻，再用手掌压着。

乔治经不住这样的折磨，心中有了点点不平。乔治想为什么我不敢放肆一下，于是，睁开眼。

乔治碰到她的目光，正好对着，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一样。乔治僵住了，脑子有点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尴尬了一下，

乔治觉得嗓子要咳嗽，却听到Dora干咳了几声。乔治只好又闭上了眼睛。乔治担心自己脸红，让她看破心事。没想到这时那个刺耳的机器发着的哔?的声音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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