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两段话打动了我,转发大家看看。
然而,真正使她对团体性宗教失去兴趣,还是在于她发现了潜藏在“四大皆空”背后的“不清静”。“我渐渐发现人性都是一样的,不仅是佛教,很多宗教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内心的的‘自我’一天不除,不管是谁,教皇也好,大主教也好,都不能摆脱。我是从那里出来的,我看得很清楚。”
“ 在宗教里,对权力的追求,比人世间更甚。常人有许多欲望和追求,爱情、家庭、财产、事业,可以通过对不同欲望的追求而得到自己的满足。宗教中是去掉七情六欲的,对权力、对名和利的追求成为少有的几种自我满足目标。这是我真正的悟。通常我不会公开地去批评这个,好象我离开了,就可以批判他们了,不是。人性根本就是这样的,就是一样的。孔子说的最明白不过了,‘食色,性也’,没有了这些,用什么来平衡你生命中的和谐点呢?不是出家就可以真正放下了,其实,反而在世俗中,在闹市中,象纽约这样的都市,你自己如果可以保持一种心灵的和谐和安静,这就是很好的了。”
与廖凤明一起“静坐”(ZT)
呆硕傻博(推荐一下他的博客:http://blog.chinesenewsnet.com/shaqiu/)
廖凤明博士,外交官家庭出身,15岁留学美国,进入斯坦福大学攻读心理学和东方艺术史。70年代中期,曾在旧金山 PBS 电视台和香港佳艺电视台担任新闻和清谈节目主持。正当风华正茂、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她突然宣布剃发为尼皈依佛门,一时轰动。她在北加州法界佛学院攻读博士,潜心研究翻译佛学经典达十五年。获博士学位后,在香港创办《人间净土中心》,从事慈善事业。十一年前,廖博士再作惊人举动,宣布还俗。现居纽约,并在美国及东南亚等地从事“静坐”教学、心灵保健和治疗工作。
(一)
我第一次见到廖博士是在纽约开放中心的一次“静坐”(Meditation,又译“冥想”) 公开教学课上,她是那堂课的讲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的那里,只是听说“静坐”作为一种缓解压力、疏导情绪的心理健康调整活动,已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承认和追随,因而也引起了我的好奇。
离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廖博士盘腿坐在地板上,闭着眼睛,双手自然地垂在两腿之间。她身穿黑色的高领线衣,黑色的裤子,赤着脚,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安祥的睡梦中,又像是一尊端坐在莲花台上的观音。她背后的桌台上燃着几炷木香,袅袅香烟从她脑后向空旷大厅的各个角落飘去,令推门而入的我如同置身于普陀山上的庙宇。她身边的一台简单录音机里轻声放着舒缓空灵的音乐,若有若无,似远似近。
前来听课的学生大多数是妇女,中年的和年轻的,有的穿著宽松的T恤,一付走进健身房的打扮;有的穿著西服套装,显然是下了班后直接赶来这里。绝大部分是白人,有少数几个黑人和西裔,并没有亚裔。
少倾,她睁开眼,环视一下坐在对面的三十来人,看一眼腕上的手表,开始了她的课程。她以欢迎大家前来听课作为开场白,说今天来的人有着特殊的幸运,因为“今天是佛祖的生日。”她的话引起听众一阵兴奋的骚动。
从廖博士的英文名字上 (Joy Leo) 和她那一头黄褐色的头发上,我看不出她是华裔,她操着一口熟练流利的英语,声音舒缓平和。她略微解释了一下佛与“冥想”的关系,讲述了释加摩尼在菩提树下静坐多日,终于悟禅的故事。然后,她带领大家做了一组“简单的动作”,吸气,意念集中,气沈丹田,呼气;随后又加入一些上身和下肢的动作,伸展,弯腰,下蹲,呼气,吸气。
廖博士接着简短地介绍了一下”静坐”在近些年里的发展,言谈中充满佛学和道家的用语,夹带着医学心理学的词汇,“awareness, true present, comfort zone, boundry, tranquility, nirvana, karma, mindfulness……”听得我如坠云雾,茫然不解。然而,我侧脸看看周围的其它人,他们却聆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表达一番自己的感想,并针对自己的疑惑提出问题。
真正的“静坐”开始时,大家随廖博士席地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双手平摊在腿上,掌心向天。屋内音乐飘渺,香烟缭绕,廖博士口中念念有辞,也是“天心相应,灵性相通”一类,越发让我摸不着头脑。瞄一眼周围的人们静如止水而坐,却似乎魂已怅然天外,我的脑海里翻滚着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时被窗外汽车的轰鸣和街角萨克斯管的呜咽之声所打断,始终无以为“静”。
(二)
那次课后过了一段时间,我偶然在互联网上翻到有关廖博士的介绍,她那不同凡响的经历立刻吸引了我。我给她发了个E-mail,想和她多聊聊,不久就得到了她的回信。
我在美国有相当一些与我一样来自中国大陆的朋友,先后加入了基督教、佛教和其它一些承认或不承认自己是宗教的组织。我也多次被朋友们拽去参加活动,听一些教友们颇为动情的见证分享,却从来没能说服自己“以身相许”。我不反对别人的宗教信仰,甚至屡屡为自己“执迷不悟”而内省,我一直保持着对宗教的尊重和好奇,乐于经常与早达”彼岸”的朋友们交流,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翻然醒悟,搭上信仰的末班船,慈航普渡。
在百老汇大街上廖博士的办公室里,我单刀直入地提出了我的疑惑,“以我一个俗家人之见,在您青春年少,事业有成,前程一片锦绣之时,突然遁入空门,一定是个人情感上受到了什么挫折﹖恐怕不是甚么大师一两句话就能够打动的?”
廖博士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给我讲起了她的成长环境。她生在一个天主教家庭,父亲自清华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外交官。家境良好,衣食从优,上最好的学校,父母经常带她周游世界,涉列广泛,博览群书。她“从小就感到自己与一般人不同”,“优越感好象是印在细胞中的。年纪轻轻就作了电视台的主播,很红,所有的名利都来了,可自己的感觉却非常苦恼,内心非常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的自己。外表越多的粉饰,内心越多的苦闷。其它人不好理解。情感上的打击?那是很俗套的,我那时是尽量‘不俗’的。世俗的情感很无常,最开心的时候可能就是痛苦的开端了。”
也许是一切得来太容易吧,她一直在试图发现自认为更深层、更有意义的东西。“我是学心理学的,一直对精神的东西感兴趣,生理生化等科学法则无法解释我的疑惑,不能说服我。我要搞个明白,于是决定放下一切,到佛门里去寻找答案。就像禅经里说的:首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阶段,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什么都怀疑了,不是一般的怀疑,是一个很大的疑团,对心里最根本的东西怀疑了。我就是这个阶段进去的,好像对宇宙都产生了怀疑。”
见我将信将疑,廖博士接着说道:“我相信每个人做出的选择,其实是要向自己证实自己,学到了多少,学会了什么。 你问一个人’你是谁?’他通常会告诉你他的职业,他来自的地方,但很少有人说得出他原始的,最基本颜色是什么,灵魂是什么。”
“不是说‘人之初,性本善’吗?告诉你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不就行了?”我插嘴到。
“其实,人性在没有修行之前,是乱七八糟的,有很多杂质。人不仅有生理的DNA,还有文化的DNA,精神的DNA,每一个元素在自己的软件里起著作用。”
我将话题转了回去:“您是一产生怀疑就出家的吗?”“不是。我十五岁就开始打坐了,接触佛教的东西很早。直到那个疑团在脑子里增大到一定要抛开一切的时候,才有了最终的行动。”
我无法搞清自己是否对她的回答满意,但至少我同意,读书太多的人容易跟自己过意不去。我不止一次地听到朋友中有人感叹,人世间诸多的烦恼想来想去都源于自己太热衷于凡事探个究竟。国事家事天下事,如果全都放下,倒也乐得逍遥,怡然恬静。 “十五年吶?有没有产生过动摇?”我不禁刨根问底。
“那些年里倒是没有,我的日子太丰富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文献要翻译,工作量很庞大,不仅要研究佛学,还有与其相关的其它民间的、文化的问题。十几年一晃就这么过去了,钻研学问是无止境的,因为认定了是要洗涤自己很污染的心灵嘛!”她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三)
廖博士办公的地点距离曼哈顿中国城不远,她中午喜欢步行到唐人街的中餐馆用餐。我们坐进一家上海风味的餐馆里,她从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笼屉中夹起一个小笼汤包,美滋滋地咬了一口,不停地称赞“味道好,地道”。
在北加州红木林里的佛学院内修行的十五年中,廖女士说,“每天只有一顿饭,尽管大家在开饭时都吃得很专注,一天中还是经常会感觉到饥饿。”她似乎对佛教中对人性生理上以及情感上的压抑,至今仍心有余悸。她说,许多佛家子弟身体都不好,出家人糖尿病和忧郁症很多,尤其是妇女。“这让我很困惑,修行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是身心健康而幸福的,但是,为什么还会忧郁呢?”
同样,她认为修行生活和感情丰富不应该矛盾,四大皆空其实是一窍不通的,是错觉,是误解。“看真的佛经,我感到佛法本身是一个很大情很大乘的道理,它并没有说你应该否认情感,如果一个人没有情感,也就不会有慈悲心。观音菩萨就是情感很丰富的。我感到宗教抹杀感性是不健康的,一个人不可以没有感情生活,宗教本质应该是一种天地正气,你应该积极地热爱生命,一个真正有定力的人并不是说没有感情,问题是如何将感情归化到一个稳当的、不妨碍他人的层次上面。”
正因为如此,她认为佛教对问经者在生活情感上的困惑不能给予真正的解惑。“比如夫妻关系不合啦,丈夫有外遇啦,你去问老和尚,老和尚只会回答:‘你好好念佛就好了。’这根本就不管用嘛!”
廖博士语气依然平和,但她的置疑却跃然脸上,“要解答俗世间的疑问,得真正有些EQ (情商)才行,其实佛教有很好的EQ,要是能把它转换成更现代化的就好了。”然而,真正使她对团体性宗教失去兴趣,还是在于她发现了潜藏在“四大皆空”背后的“不清静”。“我渐渐发现人性都是一样的,不仅是佛教,很多宗教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内心的的‘自我’一天不除,不管是谁,教皇也好,大主教也好,都不能摆脱。我是从那里出来的,我看得很清楚。”
“在宗教里,对权力的追求,比人世间更甚。常人有许多欲望和追求,爱情、家庭、财产、事业,可以通过对不同欲望的追求而得到自己的满足。宗教中是去掉七情六欲的,对权力、对名和利的追求成为少有的几种自我满足目标。这是我真正的悟。通常我不会公开地去批评这个,好象我离开了,就可以批判他们了,不是。人性根本就是这样的,就是一样的。孔子说的最明白不过了,‘食色,性也’,没有了这些,用什么来平衡你生命中的和谐点呢?不是出家就可以真正放下了,其实,反而在世俗中,在闹市中,象纽约这样的都市,你自己如果可以保持一种心灵的和谐和安静,这就是很好的了。”
“您稍微产生一点怀疑和动摇的时候就出来了吗?”我问。 “不是稍微,是十几年的观察了。”她接着说:“年轻时候,很多事情自己不能解释的,就想上更高一层,向宗教里去寻找。当你在宗教中没有找到时,到了最后,还是要回到人间,回到尘世里面,才能真正领悟。这是另一个层次的成长。出世以后还要入世,所有我明白以后就很坦然了,我要忠于我自己,忠于自己的情感和信念,所以,我不将其视为情感上有什么动摇,而是学习过程中的一个阶段罢了。像读大学然后读研究生一样……”
她认为,任何一个哲学,任何一个宗教,如果不自我评判,自我更新,便要被淘汰掉。宗教是人创作的学说,一个教义如果一成不变,成为教条,便是原教旨主义,会产生负面影响。天主教,伊斯兰教,都是如此。
廖博士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便再次告诫我不希望被人误解,好像自己从宗教里跳了出来,便大有反戈一击之势。我理解她的置疑并非针对宗教本身,而不过是对于墨守成规的极端性,便回答:“您刚才已经说得很好了,人性都是一样的嘛,谁也没有看扁谁。”
她释然一笑:“实话跟你讲,真的没有什么高下,有些所谓道性很高的人,可能还不如小孩子天真的智慧更超然。”她接着说,“离开佛教我才发现,真正的信念是自醒,跟你有没有宗教是没有关系的。我那时喜欢研究人性、人的精神状况。人性中有最美的,也有丑陋的,到最后,都是一体的,从前分得很清,黑的,白的,对的,不对的。现在人进入到另一个境界,所谓不二法门,从不同角度来看,一切事情都不绝对的。过去吸引我的就是这个,但真正看清楚是进去又出来以后了,才看到更高的一个境界。”
“明白这个有什么意义吗?”我问。
“意义就是对人生有完全一个不同的境界,达到了第三个境界,又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了。起码让自己好过多了,随遇而安嘛。对我来说,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短短的旅程。”
说完,她笑了,那种真诚的、开心的、豁然的笑,那种如释重负、怡然自得的笑。
(四)
我似乎感觉到要想对廖博士做一个全面的了解,应该再次去听听她的授课。尽管上一次,我听得天旋地转,不知所云,也许经过我们这一番问答,我对她讲授的东西会有新的感受。
还是在曼哈顿开放中心,还是一样的环境,这次学生没有那么多。廖博士的讲课还是一样的程序,但话题却比上次更加专业性。她为大家解释认知的五种方式、情感的四个阶段、八种认知的渠道,听得我照样是云里雾里。
“静坐”阶段的十几分钟里,我依然心绪不定,始终不能将意念集中,索性站起来将“苦思冥想”的人们劈劈啪啪地射进我的镜头中。
下课后我抓住一个女士,让她谈谈自己来这里学习的期望以及感受。她自我介绍在华尔街的一家投资银行工作,每天工作的压力巨大,来此是想学会一套自我调整、舒缓紧张神经的方式。她说她也曾经去过其它的”静坐”班和”瑜珈”课程,廖博士的课将自己的人生体会与佛家道家学说融汇在一起,有其独特性,受益非浅。我问她是否知道廖博士在香港及东南亚一带是名人,她略带惊讶地表示并不知道。
走在人潮汹涌的百老汇大街上,廖博士告诉我,现在许多美国人很迷佛法,经常向她征询出家的必要性。“我对我的学生说:其实学习佛法不需要剃度那么戏剧化。以前因为学习授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般人家没有读经机会,静心修练便要进山里,要远离城市,古代欧洲也是这样,要进修道院。现在不用了,很多学问因为互联网的出现而垂手可得,不需要跑进深山。其实,纽约就是一个很好的修道场。”
“不过,许多人还是在心外求法,到自身之外求缘,这是初级的。 我相信一切唯心造,不仅佛教这么讲,New Age 理论,很多研究心灵的人也这么讲。佛与魔其实是一念之间,所谓天堂,不一定是你上了一个什么空间,地狱也不一定在地下,其实都在人的一念之中。很多人仰慕宗教里的大师,想从他们那里得到解惑……”
我插问:“您年轻时没有追随过Guru吗?”
“有,但是我总是保持一种批判的眼光。”她说她感兴趣的不止是佛教,对回教、犹太教、印度教、古波斯教、西藏佛教等都有涉列,甚至包括印地安人的神术,也去实地体验过。她将这些东西拿回来慢慢整理 ,应用于她的教学中。我想起她办公室的墙上确实挂着一些并非佛教的绘画,想起读到的一篇关于她的文章中写到,“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 。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活出自己的喜悦,这是她的座右铭。”
我不禁问她:“您现在是不是觉得是自己一生里最好的时候?是不是属于‘找到自我’的时候了呢?”
她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一定承认我现在比我年少的时候更幸福,不过,那时候又太多愁善感,可能看了太多的中国的古典诗词吧。哈哈哈哈。我现在知道了,每一天都应该是人生中最好的,我们都是想活好当下的,这是最基本的,对过去没有遗憾,对将来也不需要有太多的期待,最好就是活在当下,这是你的功课。”
她忽然眼睛一亮:“你知道吗?我现在正在学习 Scuba Diving (深海潜水?),马上就可以拿到潜水证书啦。”我看着她一脸天真的兴奋,心里由衷地为她高兴。
然后,她对我谈起了她去云游祖国的名山大川,她那山水依旧,人心不古的感叹;谈起陶渊明的《归去来兮》,和中国古典诗词 (我很诧异她有如此好的中文造诣);谈起近几年经常回大陆,进行宗教交流,并与民政部合作建立的非盈利项目,在宁夏办学,建立孤儿院。她说她喜欢新的挑战,“挑战是挑战自己而已”,在香港住了十一年后,两年前回美,没有去加州而是来到纽约,“换一个环境,也是因为要给自己一个挑战,自己的选择还是不过要证实自己罢了。”
(五)
不知是廖博士的观察细致敏锐,还是她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在采访的过程中,她曾关切地问我,我生活的现阶段是不是有什么不快,他说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忧郁。
我自知这段时间有些茫然,个人情感上也出现了问题,但我对之未置可否,毕竟,她才是我采访的主要话题。 谁知,几天后我收到她的 Email,是一个心理测试题,让我检测一下自己的心理健康状态,同时,她还对我做出邀请,参加她在办公室里举行的一个不定期的”私人授课”。
那天来上课的除我之外全部都是女性,有公司职员,健身教练,甚至还有一位是纽约警察局的女便衣。大家坐定之后,首先是自我介绍,然后每个人轮流谈谈自己近来的生活,高兴事或者苦恼的事都行。那竟然根本不像是教学,倒像是一群街坊邻里举行的一个聚会。
廖博士叫我也谈谈自己,面对这些陌生的面孔,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我只好就事论事,说明自己在完成一个对廖博士的采访,但是,参加了几次她的讲课,对她所讲的内容一直理解不深,我对她的经历已经有所了解,但苦恼于自己对佛学、“静坐”知之有限,至今不知如何下笔。
我说完之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大家纷纷给予我一个理解的微笑,廖博士坐在角落里,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但她并没有如我期待的那样,给我任何分析解释,而是指示下一个人继续。女士们的叙述大多是她们生活中遇到的困惑,什么与父母不和,什么朋友提出需要帮助而自己又自顾不暇,女便衣一股脑地道出工作压力太重,身心疲惫,屋里简直就像戒毒所的集体发泄,或是电台“知心大姐”一类的倾诉。
倒是那位不久前与廖博士结伴出国旅游,现在又一起学习潜水的年轻姑娘没有诉苦,她拿出一盘雅尼的 CD,与大家分享自己在他的音乐中练习“静坐”的体会。廖博士干脆将那盘 CD 装进自己的录音机,然后招呼大家就在雅尼的音乐里开始“冥想”。她依旧盘腿而成莲花坐,双目轻合,口中喃喃自语,象是念着一段不再深奥的经文,又象是在唱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窗外夜幕已垂落,街上人声渐息。屋内依然是音乐飘渺,香烟缭绕,我也学着闭上眼睛,双手摊开,掌心朝天。我的脑海里飘忽着毫不相关的画面,深山幽谷,车马闹市,痴男怨女,芸芸众生,新面孔与老面孔。我断断续续地思索着如何组织自己的文章,回忆着我们的对话场景。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不知从哪一刻起,我的意识中不再有任何影像,不再有思维,茫茫荡荡,空灵一片。我不知道这个阶段沿续了有多久,直到听到她念到:“现在,让我们醒过来。”但我知道,我并没有睡去,我只是体验了一段不知多长时间的 total emptyness。而且,“醒”来后我发现,身体和大脑中竟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清爽,放松。
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冥想静坐”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