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是否无恙 --Joe的故事
来源:
Z.A 于
09-05-13 07:10:56 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mrht_best&MsgID=69490我是个愿意锻炼的人,4年前入了这个健身房,每星期都去不管真假的比划几次。可是过去的几个月里,因为家里的事,工作的事,等等,既没了时间又没了心情。一恍之下,有4,5个月没有去了。
今天下班,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晴朗起来。几束阳光刺开愁云,慢慢的居然把大半个天空带亮了。公司停车场边上的杏树开了满头的花,让人心情一下开朗了。我一高兴,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运动鞋和衣服,跨上摩托轰隆轰隆地来到久别的健身房。
换好衣服,忽听到背後有人急切地叫我。原来是满头白发的Joe, 满脸兴奋的一摇一晃向我走来。几个月不见,他好像瘦了很多,右臂在身边不自然的垂著,好像受伤了一样。
‘where have you been all these months?’ Joe 兴奋地用左手拍著我的肩膀。'I missed you, man!'
Joe是健身房服务的杂工,大约有七十多岁了,喜欢说话。我来这里健身的时候经常和他有一句无一句的聊聊,听他讲些过去的事。看见他见到我真心高兴的样子,我也颇有些感动。
聊了几句,Joe象个委屈的孩子是的指给我看他的右肩膀,说是一次用力过猛受了伤,做了手术,歇了三个月才回来上班,而且不能干重活了。医生说可能要一年才能恢复。
我不知说什麽好,有些敷衍的安慰了他几句。Joe倒是没有一点失望的表情,高兴的说:我好担心你不再来了,连告别都没有机会。太好了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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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跑步机上无聊的机械运动著,我看著Joe弓著背收拾健身房里的杂物。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身材高大的人,消瘦的肩膀宽宽的,只是现在有些佝偻;可能因为受伤以後行动不便,走路做事都很缓慢。
Joe和他太太是本地人,两个小孩都远在外地,每年不一定能见一次。
夫妇俩都没有读大学,收入不是很高,年纪很大了才买了一个小房子。退休以後Joe就来到这个健身房工作,为了有点事做,也为了有人给买健康保险。Joe的母亲去世的时候留给他一块高速公路旁边的荒地,几年以後有投资商花钱买了那块地。Joe付清了房子的贷款,还剩下用他自己话讲‘让我和老婆不会饿肚子’的一点钱。
我问过他为什麽不用剩下的钱投资,也许他就不用每天到健身房来工作了。他说我喜欢工作,也不想发大财,只要有够吃饭的钱就好了。再说投资总是有风险的,要是连最後的积蓄都没有了,那才叫难。我很奇怪他为什麽和我认识的大部分美国人不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是他的妈妈讲给他的。
在Joe还没有出生的时候,Joe的爸爸妈妈和哥哥赶上了一次很大的经济萧条。爸爸失业了,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三口人吃饭都成了问题。
一天,爸爸的一个在铁路公司工作的朋友兴冲冲的跑来告诉他,有一段铁路边上排水的渠道堵了,需要几个人疏通,每人能挣5块钱。当时一瓶可乐卖几分钱的样子。朋友要爸爸明天早点去工地,谁先到就是谁的活儿。
爸爸妈妈都很兴奋,第二天爸爸一早三点就出发了,背了一大瓶水,摸黑走了12英里来到工地。一到工地,爸爸就後悔出来晚了---已经有20多人在排队了!
好在爸爸身材高大,让工头一眼看上,和另外4个人一起被挑了出来。没被选上的人不甘心,和5个人商量能不能加几个人,每个人少分一两块。反正这个沟这麽深,5个人肯定挖不完。可是5个人异口同声地拍著胸口说这点事情很快就干完,不用加人了。
从早上7点,5个人一直干到晚上7点,中间铁道公司给了每个人一个面包。
兜里揣著5块钱,爸爸摸著黑往家里走。好几次累得想坐在路边睡倒,他把5块钱拿出来看看,就又有力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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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跑步机上下来,我擦著汗和Joe告别。他绽开满是皱纹的脸冲我灿烂的一笑,问我:感觉怎麽样?我做惭愧状:明天估计腿要疼了. Joe乐哈哈的拍拍我的肩:you will get it back! 他指指自己僵硬的右肩,‘我只需要9个月就会恢复正常了!’
在我锻炼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外面好像下了一点雨。我摩托黑色的皮座上留下了几个水珠。天却越发的晴了,好像被洗过一样。
我知道,明天会更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