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李光定平时并不是个健谈的人,尤其在陌生人面前或是在陌生的场合。但在两种环境中,他是个能说且能辩论的人。第一是在学术方面,比如在课题组讨论的时候,不管在场的有教授还是专家,他都敢大胆地且条理清晰地表明自己的观点,这就是为什么导师非常看重他的原因。
第二种情形是在自己朋友和熟人之间。有时候同学或朋友之间谈论一件事情,说到最后几乎就是他一个人在那里演说。这让不太了解他的人感到很惊讶,这个平时看上去很沉默的人怎么会那么能侃。
和萧喆交往的前几周,萧喆说得多,李光定大多时间只是听或被动地回答,当然免不了对有关事情发些评论。后来,慢慢地,萧喆就完全成了听众,李广定则滔滔不绝。萧喆的同学都是北京人,其中有不少能侃的,侃得很幽默。但李光定的风格不一样。李光定的神侃有一种曲线性幽默,需要你琢磨一下才体会出来。有时候,等萧喆回家后回味他某句话,才突然明白他其中的玩笑成份。常常地,萧喆在家里忽然自己憋不住就笑起来,弄得赵凤娟很纳闷。心想,这傻孩子,谈个恋爱至于幸福成这样吗。然后自己努力回忆年轻时候和萧常贵的事情,怎么也想不出有同样的场景。
李光定有一种能力,就是能将自己刚知道的东西用逻辑性很强的语言给你表达出来,让你觉得他似乎是那方面的专家。另外,李光定知识面很广,对什么都能评论一番,这让萧喆非常佩服他。萧喆想,这个家伙太博学多才了。
萧喆对李光定说:“你当老师,学生一定特喜欢你。”
不过,李光定的南方口音让萧喆觉得有损完美,所以她常纠正他。李光定问:“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就像第一次你穿的那件不合身的西服,严重影响形象。”萧喆迷着眼用一种艺术家对艺术品的眼光看着他,里面透出来的认真让李光定没有反驳的可能。
一次,李光定跟萧喆开玩笑:“你那么挑剔,为何当时没让我这光腚名字给吓回去?”
“哈哈,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这好玩的名字,我还真不会答应见你。那天我脑子不知道哪根筋不转了,觉得很好玩,就想见。”
李光定心想,真得感谢赵祝平,要是当时在大学里把名字改了,这姑娘还真与我擦肩而过了。看来,大哥当初给我这样取名也是一种天意。
元旦快到了。萧喆发了奖金,她没有交给妈妈。赵凤娟问,怎么?你是不是和小李泡的时间多了,迟到早退,单位把奖金扣了?
“妈,你女儿现在正拓展爱情商机,你不赞助也就罢了,少剥削点不行吗?”
“行行行,我又没找你要钱,就是问问。这孩子,你急什么你。”赵凤娟只好沉默。
一个星期天, 萧喆拉李光定到西单逛街。说:“小李,姐今天心情好,要打扮打扮你。你不许发表评论,不许违抗命令。否则,本姑娘跟你拜拜。”
“拜拜?啥意思呀?”
“就是跟你吹,听着没有,从现在开始。”萧喆的语调极其认真。
“为什么呀?我又没得罪你。”刚说到这,看见萧喆瞪起双眼,李光定只好不吭声了。
然后,萧喆让他试衣服,试裤子,试皮鞋。试了又脱,脱了又试。搞了快一个多小时。期间,萧喆的表情都是严肃的。李光定以为她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也就依着她。最后,萧喆看着李光定那委屈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了:“好了,任务完成得不错。现在是奖励时间,记住,你还必须保持不说话。”
萧喆快速地将李光定试过的一件华达呢便装西服,一条西裤,一条皮带,一件衬衫,一双皮鞋拿在手里走到交钱的地方。服务员算了一下将近300元。萧喆付了款,对后面一脸狐疑的李光定说:“来,给你的礼物。”
李光定轻声问:“现在我可以说话了?”
“说吧说吧,好好甜言蜜语地谢谢我。”
李光定说:“太贵了吧。我现在还不是老师,就是当老师了去讲课,也没必要穿这么好呀。再说,应该是我给你买礼物,怎么还。。。”
“干嘛,想跟我分呀。以后等你有钱了再给我买。下周元旦,穿上这个去我家见丈母娘去。”
李光定笑了:“好,谢谢谢谢,我先记上。以后。。。”一看萧喆又瞪眼,只好不说了。
一会儿,李光定问,我是不是要给你爸妈买点礼物呀?
“算了,别买了。你好好表现吧。到时候要是搞砸了,我今天的投资就泡汤喽。”萧喆笑。
“你不是说你爸妈挺开通,不会干涉你处对象吗?”李光定有些担心。
“万一你藏着掖着的什么坏水让我爸妈给看出来了呢?他们可比我要眼光透彻。”
李光定笑:“那你放心,我纯玉一块,绝不会让他们找到一丝杂质。放心吧,你这股票买得只赚不亏。”
“狗屁!喔喔喔。。。,姐这年终奖呀,好几千大毛呀,一江春水呀,都冲在你光腚上了。快走吧,要不我就要后悔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