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缘何偏爱戴安娜
( 上 )
这一天,我们没去大名鼎鼎的温莎古堡,而去瞻仰了戴安娜王妃的遗物。
由于赶得太过匆忙,出租车在路边刚一停歇,我们就一脚踩到了青葱气息扑鼻的戴妃王宫外的大草地上。那种气息成片成片地袭来,特别浓烈,就像你在海边闻到海腥味一样,让人体会到这里有一种不死的生命在时时刻刻召唤你。
那么,戴安娜王妃遗体上的肾脏真的被摘除了吗?我莫名其妙地又想到了这个传说。事实上,戴安娜 1997 年 8 月 31 日出车祸之后被送往巴黎拉皮蒂 · 萨皮特里尔里医院后的几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如今一直是个谜。跟戴妃一同遇难的情人多迪的父亲穆哈默德 · 法耶德相信,戴妃的器官一定被移除了。法耶德相信戴妃和他的儿子都死于英国情报机构的阴谋,移除戴妃体内器官是为了阻碍尸检,而负责调查戴妃和多迪之死的英国验尸官拒绝评论戴安娜的器官到底有没有被移去。
在走过大草地的那一段路上,妻反复向我强调:“离婚了,当然离婚了!”我知道,她是向我保证戴安娜和多迪交往是在与查尔斯离婚后,完全是正当的,人格上没有任何污点。在妻的心目中,戴安娜是完美无瑕的神,不容我有半点质疑。
我穿梭在眼下看来很有些凄凉的皇宫的廊道里,把自己想像成戴安娜:那年那日,暖气片妥贴地热抚着王妃的裙裾,王妃忧郁的双目,巡看窗外寒冬的花园,万木凋零;远处的冷湖,有几只白天鹅在顾影自怜,人迹杳然,戴妃突然悲从中来--王宫太小了,太凄惶了,伦敦太小了,太凄惶了,她要去巴黎,去南非……
( 中 )
戴安娜王妃是在三十三岁那年――她和我妻是同龄的――去世的。妻说,戴安娜那个时候死,给全球最热爱她的人留下了风华最茂、最具魅力的印象,永远不变的印象,倒不像好莱坞有些著名女影星,撑到七老八十,老态龙钟还在出镜。我以为妻言颇是,这算不算我们缘何偏爱戴安娜原因之一呢:我们爱她的青春美貌、和蔼可亲。像许多人一样,时至今日,我们仍在怀念戴安娜 .
我牢牢记得,那年, 1997 年,父母亲都在洛杉矶探亲,我每天拿一叠报纸给父亲,父亲把纷至沓来有关戴安娜去世及其全球各地人们对她的悼文、回忆录分门别类,装帧了整整三大本纪念册(回国时他携了去),我们坐在一起,一遍遍地听 Elton John 弹唱的“风中的蜡烛。”
我们仍在怀念戴安娜,并指责卡米拉是导致她和查尔斯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
我们到英国的这几天,正巧遇到苦恋了 30 余载,英国王储查尔斯与多年情人卡米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日子。相比 20 多年前查尔斯和戴安娜那场“童话般的世纪婚礼”,这次婚礼显然低调了许多。尽管如此,结婚庆典还是安排得紧锣密鼓、不失隆重,婚礼现场除了新郎、新娘最亲近的家庭成员外,来宾也可谓名流云集。 We
而另一方面,对于卡米拉和查尔斯富有争议的婚姻,温莎市政厅和王室则收到了近千封英国公众寄给卡米拉的充满憎恨的信笺。一些信件甚至对卡米拉发出了“死亡威胁”。这些信件彻底打碎了查尔斯的虚弱希望: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和卡米拉结婚,英国公众就会消除他们对卡米拉的恨意,渐渐接受她,把戴安娜忘却。
我最恶心卡米拉和查尔斯出的那本名为《真实的爱情故事》的书,封面上那个肥臀短裙的女人和一脸枯涸笑纹的查尔斯,亲热得有点过份和牵强,无论如何无法占领我们的心灵殿堂。罢罢罢,你卡米拉和查尔斯造一万种舆论,证明自己的爱情理直气壮也无济于事。
( 下 )
卡米拉和查尔斯的《真实的爱情故事》无人问津,创下英国最低发行量,我们暂且不表。
在戴安娜王妃遗留的宫殿里,我们依稀可以看到,戴妃当年以一介平民入宫,满脸淳朴,小鸟依人,著实仰慕查尔斯的样貌。心中有别样的滋味:在戴安娜和查尔斯之间,到底是谁个先变的心?谁个红杏先出墙头?舆论和感情都告诉我们,这是查尔斯惹的祸,但戴安娜的性格内囊是否也有率性任意、不循规蹈矩的一面,使得查尔斯旧情萌发,转而投入卡米拉的怀抱。话或许可以这样说,在查尔斯这种男人身上,天生就有一种恋母情结,他的天性的底蕴,就是需要卡米拉这类像母亲一样抚慰他的女人,这些从年轻、新式、叛逆的戴安娜身上得不到,所以他以凡人无法想像的方式渐渐疏离了年轻貌美的戴安娜。
我们无法看到查尔斯和戴安娜同居或分居的卧房。其他那些老旧王妃的卧房也引不起我们多大的兴趣,人去楼空,徒有一些流着时光年轮的斑驳暗影、张扬王室威仪的西洋画和亮闪着远东光芒的中国瓷器,我们匆匆行过……
不料,那一处陈列戴安娜旧时服饰的厅堂,却吸引了我的太多关注,乃至悲恸……
( 结尾 )
与戴安娜王妃居住的富丽堂皇的 Kensington 王宫相比,陈列她旧时服饰和摄像的厅堂,却像一个草草搭成的临时工棚,并将永远这样“临时”下去。
在铺满红地毯的王宫长廊上走着走着,根据指示语,那么一拐,我们突然拐到了一片大理石地面上。蹊跷的是,这里的红地毯像是被人突然揭去的,粗糙的大理石石面很不光洁,石块和石块衔接的缝隙并不严密,而厅堂很像是仓促之间另辟的,狭窄且低矮。
就在这个另辟的冷室中,我们突然看到了一幅幅戴安娜的英容笑貌 , 一件件她穿戴过的衣裳和服饰,我们在那一片光彩照人里浸渍,细细端详,流连忘返。而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始终是这捣了地毯,草率搭成的 “ 临时工棚 ” 背后的深层意味。那一定是像戴安娜凄惨的死一样有隐情的,有阴谋的,我愈将相信英国王室对她的菲薄和不义,像世界上其他王室的一贯传统那样,他们对民众最擅长的依然是隐瞒和欺骗。
“临时工棚”的搭建实出于悲痛欲绝、沸腾似火的的追悼戴安娜的民意所逼,其中定有王室的难言之隐。
我们在诺大的一个 Kensington 王宫走马观花 , 看到历届历任王太后 , 一些肩膀厚重、目光犀利的老太婆们,即女王们的形象 , 也看到一概双颊绯红、一身柔骨的王妃的众生相,她们无论生前如何显赫 , 在历史的长河、时光的隧道中 , 都变成了我们眼中分不清彼此的衮衮诸公、无名小卒。
唯独戴安娜王妃 , 以她的关照爱滋儿和非洲孤儿的普渡众生的大爱心 ; 以平民王妃入宫的独特经历 ; 敢向有外遇的查尔斯叫板离婚 , 敢和自己的心上人多迪出双入对的叛逆精神 , 以及她的年轻美貌、和蔼可亲赢得了世人的心 , 让我们永远记得她的芳名。
是时代造就了戴安娜 , 是时代让我们偏爱戴安娜 , 而滞后于时代的英国王室因其因循守旧、脱离民众的心态 , 不仅事先没有察觉或正视民众对戴安娜的喜爱 , 更无法面对戴安娜突然去世后民众对她的如火如荼的哀伤之情 , 出于无奈 , 才有了我前篇所说的“临时工棚”的“杰作” : 即不能大张旗鼓地宣扬的戴安娜 , 又不能无所表示。
逝着已逝矣 , 留下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 只需穿行两三条街 , 在灯火辉煌中去游览戴安娜情人多迪 , 现在是他的老父亲穆哈默德·法耶德经营的伦敦数一数二的百货商店,一阵独特古怪、抑人鼻息的酥油香味向我们袭来 , 那是戴安娜和多迪的魂灵归来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