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 (一,上)
1 妮可儿对江涛说:“丫丫来月经了,都五天了,昨天才结束,我也是最后两天才知道的。”江涛掐指算来,女儿今年十三岁。
“老师说你们都别怕,最多只有两汤匙血,我怎么会有这么多呢?妈咪啊,我想别的都是其他物质吧?”丫丫忧郁地对她妈妈说,又做了自我解释。丫丫的生化一直学得不错,她有关吃草的动物长得笨重粗大,吃肉的动物长得精壮灵巧的理论,让江涛耳目一新,大长见识。妮可儿和江涛在暗中培养她这方面的兴趣,以便将来到银龙公司接个班什么的。
妮可儿附和着丫丫的说法。
妮可儿发现丫丫床单上有血迹,心想这孩子也象妈妈一样了,以前老说妈妈脏,今天长成大姑娘了。丫丫在偷偷地用妈妈的月经带,那是从客房和主卧室的厕所里拿走的。
“不能告诉爸爸!”丫丫对她妈妈说:“一是因为爸爸是男的,二是因为爸爸很烦人。”
妮可儿和丫丫商量说,这可是大事,一定要让爸爸知道,后来决定丫丫不在场的情况下告诉爸爸,丫丫同意了。
清晨散步,妮可儿对江涛说:“大嘴巴,你不会对丫丫说这事吧?”江涛说不会不会。
丫丫六岁来美,虽然黄肤黑发,脸型还中国,但眼下她的精神面貌与举手投足,乃至局部体形,都已深深地美国化了。在妮可儿和江涛眼中,她已变成了道道地地的美国“狼孩”。丫丫的腿、脚、手背都有重重的一层体毛。脸部做出的丰富表情,比如无奈、沮丧等等,是长居中国的孩子不大有的,再看她耸肩摊手的样子,活脱脱是个小美国佬。
这位十三岁“狼孩”的精神特质是什厶?是坦率、真诚、无所顾忌、勇往直前,以自我为中心。那天,妮可儿在买了人寿保险后对丫丫说∶“现在妈妈买了人寿保险,每月缴三百元。要是妈妈死了,爸爸和你是‘受益人’,可以拿到50万。”
丫丫开口便说∶“这样的好事,为什厶不早点做?”妮可儿听后直愣愣地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位置远不如那50万美元重要。
丫丫却一直不知她的坦率和无所顾忌,已经伤到了妈妈的心。
在一次与邻居妮娜的谈话中,妮可儿把耿耿于怀的话题重新端出,并与妮娜一起取笑女儿的“年少无忌”,急得丫丫哇哇大叫∶“不是啊,不是啊。我是说妈妈死了是坏事,拿到钱是好事;妈妈死了很难过,拿到钱就不会那厶难过了!”
江涛斜眼看看丫丫,她正竖起一个指头重重地说“那么”这两个字呢。
在场的大人们全笑起来。丫丫却无比勇敢、无比坦诚地把话说完∶“——总比什厶都没有好!”
江涛想,要是简单地教训她不要这样说,不要那么说,她会立即反驳你∶“爸,我讲的都是真话啊,你不是要我说假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