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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城祭》──中共毁灭北京城纪实(上)

(2007-11-21 18:06:18) 下一个
王军:《城祭》──中共毁灭北京城纪实(上)

故宫博物院院庆80周年之际,40年前几乎改变故宫命运的一件大事被人提起。

  2005年10月14日,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在《光明日报》撰文披露:“20世纪60年代初,曾有人提出故宫‘地广人稀,封建落后’,要对它进行改造;‘文化大革命’初期,故宫还出现了一个荒诞可笑而又十分可怕的‘整改方案’。” (博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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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些鲜为人知的史实,文章点到为止,未加细述,但已令人生奇: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令人困惑的梦魇

  查看2005年10月出版的《故宫博物院八十年》一书,其中有郑欣淼写的一篇同名文章,谈到了更多情况——

  20世纪60年代初的改造方案,是“在故宫内部建设一条东西向的马路,并将文华殿、武英殿改造成娱乐场所”;

  “文革”时期的“整改方案”,是“在太和殿前竖立两座大标语牌,一东一西,高度超过38米高的太和殿,用它压倒‘王气’;太和殿宝座要搬倒,加封条;在宝座台上塑持枪农民的像,枪口对准被推翻的皇帝。把过去供皇帝到太和殿主持大典之前临时休憩之处的中和殿,改建为‘人民休息室’,把一切代表封建意识的宫殿、门额,全部拆掉,等等。这些方案中有的项目竟实现了,‘人民休息室’也布置起来了,其他的因无暇顾及才得以幸免。”

  郑欣淼在文章中称,“只有摒弃以阶级斗争为纲和历史虚无主义的史观,坚持唯物辩证法,才能正确地评估历史,才能正确地评价传统文化,也才能看清故宫的价值。这个认识正在转化成巨大的物质力量。故宫博物院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发展较快,得到党中央、国务院及社会各界的重视和支持,就与社会上对其认识的不断提高密切相关。”

  回顾历史时,郑欣淼作这样的分析:“故宫建筑宏伟壮丽,故宫所藏多是瑰宝,因此才成立故宫博物院。但故宫又是封建皇宫,在许多反对封建推翻帝制的革命者头脑中,总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如此看重故宫对不对?保护故宫与反封建宗旨是否一致?”

  他讲述了故宫的一段往事。1928年,国民政府委员经亨颐提出“废除故宫博物院,分别拍卖或移置故宫一切物品”的议案,称故宫博物院“研究宫内应如何设备,皇帝所用的事物”,“岂不是预备哪个将来要做皇帝,预先设立大典筹备处吗?”“皇宫不过是天字第一号逆产就是了。逆产应当拍卖。”国民政府将经亨颐的提案函请中央政治会议复议,结果引发激烈争论,终被否决。

  “但是经氏的这一观点却并未销声匿迹。”郑欣淼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种思想不绝如缕,常以不同方式表现出来,其实质仍是如何对待我们的历史和传统。国家对故宫博物院很重视,但皇宫、皇帝与‘封建’的联系仍像梦魇一样使许多人困惑。”

  “故宫要着手改建”

  1958年9月,《北京市总体规划说明(草稿)》有这样的表述:“故宫要着手改建。”

  《规划说明》具体提出:“把天安门广场、故宫、中山公园、文化宫、景山、北海、什刹海、积水潭、前三门护城河等地组织起来、拆除部分房屋,扩大绿地面积,使成为市中心的一个大花园,在节日作为百万群众尽情欢乐的地方。”

  1959年北京市城市建设委员会提出,可以保护“天安门以及故宫里的一些建筑物”,“故宫要改建成一个群众性的文体、休憩场所”。

  此前,毛泽东1958年1月在南宁会议和最高国务会议上讲话:“北京、开封的房子,我看了就不舒服”,“南京、济南、长沙的城墙拆了很好,北京、开封的旧房子最好全部变成新房子”。

  毛泽东是两次提到张奚若时说这番话的。1957年5月1日,毛泽东征求政治学家、教育部部长张奚若对工作的意见,张奚若即把平日感觉归纳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视既往,迷信将来”,并当面提了出来。

  “‘好大喜功’,看什么大,什么功,是反革命的好大喜功,还是革命的好大喜功。不好大,难道好小?”毛泽东在南宁会议上说,“中国这样大的革命,这样大的合作社,这样大的整风,都是大,都是功。不喜功,难道喜过?‘急功近利’,不要功,难道要过?不要对人民有利,难道要有害?‘轻视过去’,轻视小脚,轻视辫子,难道不好?”

  毛泽东定下调子:“古董不可不好,也不可太好。北京拆牌楼,城门打洞,也哭鼻子。这是政治问题。”

  1958年4月14日,周恩来致信中共中央,传达国务院常务会议精神,提出“根据毛主席的指示,今后几年内应当彻底改变北京市的都市面貌”。此后,北京市迅速制定了一个十年左右完成旧城改建的计划,“故宫要着手改建”随即提出。

  陶宗震,当年北京市城市规划管理局的建筑师,至今还记得一位局领导的发言:“他说,为什么不能超过古代?天安门可以拆了建国务院大楼,给封建落后的东西以有力一击!”

  改建方案开始制定,被令操刀的建筑师回忆说:“58年以前有改造故宫这么一说,这东西不落实,是刘少奇提出的。都这么一说,不落实。要把整个故宫改造。市中心嘛,搬到首都中心嘛,不是首都中心找不出地方吗?当时叫我做过方案,我也就瞎画了一下,谁都知道,不可能的事情。”

  “当时彭真说,故宫是给皇帝老子盖的,能否改为中央政府办公楼?你们有没有想过?技术人员随便画了几笔,没正经当回事。‘文革’期间,把这事翻出来了,有人说你们要给刘少奇盖宫殿。其实,彭真说的话,实际是主席说的话。”当年的北京市城市规划管理局副局长周永源生前作了这样的说明。

  毛泽东三登宫墙不入宫

  让毛泽东动怒的张奚若,曾于1948年12月18日北平围城之时,带解放军干部请建筑学家、清华大学教授梁思成绘制北平文物地图,以期被迫攻城时保护文物之用。

  此前一天,毛泽东亲笔起草中共中央军委给平津战役总前委的电报,要求充分注意保护北平工业区及文化古迹:“沙河、清河、海甸、西山等重要文化古迹区,对一切原来管理人员亦是原封不动,我军只派兵保护,派人联系。尤其注意与清华、燕京等大学教职员学生联系,和他们共同商量如何在作战时减少损失。”

  1949年1月16日,毛泽东再次起草中共中央军委关于保护北平文化古迹的电报,其中提到了故宫:“此次攻城,必须做出精密计划,力求避免破坏故宫、大学及其他著名而有重大价值的文化古迹”,“你们对于城区各部分要有精密的调查,要使每一部队的首长完全明了,哪些地方可以攻击,哪些地方不能攻击,绘图立说,人手一份,当作一项纪律去执行。”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9月27日,新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决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定都北平,将北平改名为北京。首都规划随即展开。

  参与规划工作的梁思成,与应邀到北京指导工作的苏联专家发生分歧。梁思成与城市规划专家陈占祥共同提出中央行政区应在古城之外的西部地区建设,以求得新旧两全、平衡发展;苏联专家则提出中央行政区应放在古城中心区建设,并着手对古城的改建。毛泽东支持了后者。

  北京的城墙、城楼、牌楼等古建筑开始被陆续拆除。1952年8月,天安门东西两侧的长安左门与长安右门被拆除,梁思成、张奚若曾表示坚决反对。1956年5月,北京市规划局、北京市道路工程局展修猪市大街至北长街北口道路,拆除大高玄殿前习礼亭及牌楼、故宫北上门和东西连房,又引发学术界激烈批评。对古城愈演愈烈的拆除,终导致张奚若1957年向毛泽东坦陈己见。

  毛泽东与故宫有过一段渊源。他早年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就读时的老师易培基,1929年曾出任故宫博物院院长。1919年12月毛泽东率代表团赴京请愿驱逐湖南军阀张敬尧,即住在故宫脚下的福佑寺。

  1954年4月,毛泽东曾在四日内三登故宫城墙。

  1954年4月18日下午,毛泽东乘车至故宫神武门内,由东登道上神武门城楼,沿城墙向东行至东北角楼转向南,经东华门、东南角楼,到达午门,由午门城楼下城墙,回中南海。

  4月20日下午,毛泽东乘车至故宫午门内,登午门城楼,参观设在那里的历史博物馆出土文物展览,下城楼回中南海。

  4月21日下午,毛泽东乘车至故宫神武门内,由西登道上神武门城楼,沿城墙西行,经西北角楼、西华门、西南角楼,到达午门下楼离去。

  三次路线相加,毛泽东正好在故宫城墙上绕行一周。这是毛泽东到故宫仅有的三次记载,而这三次他只登城墙不入宫内。

  在城墙上漫步徐行,毛泽东有何感想?他是否想到了故宫改建计划?他为什么不到故宫里边走走?其中内情无人知晓。

  “清除糟粕建筑物计划”

  1952年10月,北京市政府召开会议讨论工程项目,梁思成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位发言者的意见:“不同意天安门内做中央政府。”

  1953年7月,北京市市政建设部门及各区委对城市规划发表意见,绝大部分人主张拆掉城墙,认为要保护古物,有紫禁城就够了,并提出“中央主要机关分布在内环,将党中央及中央人民政府扩展至天安门南,把故宫丢在后面,并在其四周建筑高楼,形成压打之势”。

  1955年梁思成的建筑思想遭到批判。当时在中宣部任职的何祚庥在《学习》杂志发表批判文章称:“旧北京城的都市建设亦何至于连一点缺点也没有呢?譬如说,北京市的城墙就相当地阻碍了北京市城郊和城内的交通,以致我们不得不在城墙上打通许许多多的缺口;又如北京市当中放上一个大故宫,以致行人都要绕道而行,交通十分不便。”

  “大跃进”时期出现的“三年困难”,使北京市1958年提出的改建故宫及十年左右完成旧城改建的计划,被迫搁浅。但在此期间,故宫博物院提出了一个“清除糟粕建筑物计划”。

  《紫禁城》杂志2005年10月刊出一篇短文披露:“1958年,正是‘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在全国形成全民运动的高潮时期。在当时的形势下,故宫博物院在有步骤地实施古建筑修缮整理的同时,也着手计划改建工程,预备对院内一些不能体现‘人民性’的‘糟粕’建筑进行清理拆除。”

  1958年12月15日,故宫博物院向北京市文化局提交了《清除糟粕建筑物计划和1959年第一批应拆除建筑物的报告》,其中说明对院内各处残破坍塌及妨碍交通的道路、妨碍下水道之小房及门座等建筑,需即行拆除。

  北京市文化局1959年1月7日同意此报告,提出要求:“(1)能暂时利用者,可不拆除;(2)对过去宫廷仆役(太监、宫女等)所住的房屋及值班房等,选择几处有典型性的加以保留,并标出文字说明,以便和帝王奢侈生活进行对比,向观众进行阶级教育;(3)拆除室内的墙时,应注意建筑物的安全;(4)能用材料,拆除时应注意保护,拆除后应妥为保存和利用;(5)拆除的建筑物应照相留影。”

  计划执行的情况是,“绛雪轩罩棚、养性斋罩棚、集卉亭、鹿囿、建福门、惠风亭等一批‘糟粕’建筑,于一年之内被拆除”。

  改建计划被再度提起

  1964年,国民经济调整的任务基本完成,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可望到来。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提出《关于北京城市建设工作的报告》:“考虑到国际形势和国内条件,首都面貌应当逐步改变,如果中央同意,即可让北京市迅速作出东西长安街的改建规划。”中共中央批转了这个《报告》。

  为此,北京市政府发动6家设计单位分别编制规划方案,并于1964年4月10日至18日,邀请各地建筑专家审核、评议规划方案。

  故宫改建计划被再度提起并作研究。据知情者介绍,在故宫内开辟东西向道路,仅为众方案之一。

  北京市副市长吴晗1963年3月25日在中共北京市委机关刊物《前线》的“三家村札记”中,发表《谈北京城》一文,为故宫改建造势:“今天的北京城并不是历史上各个王朝北京城的原样,不但位置不同,规模、设计、建置也不相同。同样,作为政治中心的中心,统治者在那里发号施令的宫殿,也是如此,不但辽、金时代的宫殿没有了,就是元朝的也被拆除了。”

  这位明史专家称,“现在保留下来的清朝的宫殿,不但不是明朝的原来建筑,而且也不完全是清朝的建筑。当然,作为一个古代建筑艺术品,应否保留以及如何保留,是一个可以研究的问题。不过,要是像某些人所说,因为是古代建筑,就绝对不能改变,把事情绝对化了,那也是不符合历史实际情况的。”

  “北京城的历史发展告诉我们,无论是城市建置、政治中心、街道布局、房屋高低等等,都不是不可改变的。相反的结论是必须改变。我们必需有这样的历史认识,才不致于被前人的阴影所笼罩,才能大踏步地健康地向前迈进。”

  “砸烂故宫!”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故宫改建计划被列为中共北京市委要给刘少奇盖宫殿的罪证。

  梁思成日记载,1967年8月16日,北京市规划局两位工作人员“来问彭真想拆故宫改建为党中央事,及关于改建广场及长安街事。”

  改建计划胎死腹中,紫禁城并未获得安宁。1966年5月23日,泥塑“收租院”展览在神武门城楼开幕,后移至故宫奉先殿继续展出,为此在1966年6月至7月,将奉先殿工字型大殿改为长方型。毛泽东像被挂于奉先殿内,殿前清代祭祖所用焚帛炉,被认为与展览内容不符而拆除。

  1966年8月3日,故宫城隍庙内泥塑神像11座、泥塑马1对被毁;8月16日,除“收租院”展览外,故宫其余各处停止开放,实行闭馆。

  故宫博物院大理石门匾,被纸盖住,墨笔大书“血泪宫”三字;神武门外砖墙上,“火烧紫禁城!!!”“砸烂故宫!”的大字报贴出。

  故宫“整改方案”随即出台。顺贞门、天一门、文华殿、乾隆花园内的门额被摘,中和殿宝座被拆。

  “整改方案”的其他项目未及实施,即遭遇“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大潮,5月间进驻故宫博物院,带领全院职工批判“黑线”、贯彻“红线”的军宣队,转眼间成了被批判揪斗的对象,10月不得不撤离故宫,“整改方案”寿终正寝。

  1967年5月26日,周恩来总理派北京卫戍区一营进驻故宫博物院,实行军事保护,使故宫宫殿及文物免遭直接破坏。

  陆定一冲冠一怒保故宫

  “陆定一保故宫,立了一大功!”提及当年的故宫改建计划,中国文物保护学会顾问谢辰生对《瞭望新闻周刊》说。

  这位年愈八旬的学者上世纪60年代初在文化部文物局文物处任职,时任文物局局长的王冶秋有一次接到中宣部会议通知,议题是讨论故宫改建方案。

  “王冶秋一听就火了,拒绝出席。”谢辰生回忆道,“后来,他见到我,直后悔,说那个会真应该参加!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原以为中宣部开的那个会是已定下调子的,没想到却开成了一个保护故宫的会,陆定一把那个方案给否了!”

  陆定一时任中宣部部长,他否掉的正是那个要在故宫里开马路的方案。“这条路计划从西华门横穿至东华门,将文华、武英二殿辟作娱乐场所。”谢辰生说,“方案是北京市提出的,两大改建理由是,故宫‘地广人稀,封建落后’。”

  在这次中宣部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上,陆定一大发雷霆。

  “陆定一冲冠一怒保故宫”不胫而走。

  故宫博物院建院80周年之际,陆定一之子陆德投书《北京日报》叙述自己给父亲上坟的故事,“关于保护故宫这件事,父亲在世时我未听他谈过。但他在世时,在一次我与他谈论北京现代化建设和拆除大量民俗古建筑的矛盾时,父亲讲:五十、六十年代,北京为搞建设,需拆除部分古建筑。一些专家和学者不赞同,有人为此还痛哭过。我们把这一情况向(毛)主席汇报,主席讲:‘这些遗老遗少们啊,当亡国奴他们没有哭,拆几座牌楼古坊,就要哭鼻子?!’以后也就没有人敢轻易去反映这种事了。

...............

 今天,我们在开国大典的纪录片里,还能看到在天安门东西两侧的这两幢明代建筑的身姿。它们与天安门城楼、中华门共同围合成了一个“T”字型宫廷广场。但是,这两个门,被认为妨碍了交通和游行活动而需被拆除。

  主张拆除者认为,“每年有几十万人民群众雄壮的队伍在这里接受毛主席的检阅。但在东西三座门没有拆除之前,它们在交通上妨碍了这样重要的活动。”“节日游行阅兵时,军旗过三座门不得不低头,解放军同志特别生气。游行群众眼巴巴盼着到天安门前看看毛主席,但游行队伍有时直到下午还过不了三座门,看不着毛主席。”

  梁思成与林徽因想方设法阻止拆除行动。今天,文化界仍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林徽因说,如果要拆三座门,她就到那里上吊!

  林洙回忆道:

  拆东、西三座门梁思成反对,因为他认为天安门形成这么一个广场,东、西三座门起了很大作用。但是东、西三座门是北京市人民代表大会通过要拆的,当时提出的原因是妨碍交通,尤其是妨碍游行队伍。他们特别希望游行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笔直地走过东、西长安街。有三座门在这里,游行队伍就要绕过三座门,或从门洞里通过,队伍肯定是要乱的。

  他们就开人民代表大会,找了很多三轮车夫来控诉三座门的血债,说他们多少多少人在这里出了交通事故,一定要把三座门拆掉。这时,施工队伍已经摆好了,准备就绪了,你这边一举手他那边就动工了。

  讨论拆除长安左门与长安右门的北京市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是 1952年8月11日至15日召开的。原《北京日报》记者杨正彦参加了这次会议并回忆道:

  林徽因代表梁思成发言。当时会场设在中山公园内的中山堂,这里没有固定座位,只能运去大批的软椅,为了代表便于出入,不得不留出若干条通道。林徽因一上台,就以她雄辩的口才先问各位代表:台下的椅子为何要这样摆?还不是为了交通方便!如果说北京从明代遗留下的城墙妨碍交通,多开几个城门不就解决了?她这番话在代表中起了很大的煽动作用,因为当时矗立在天安门前东西两座“三座门”对来往车辆和行人实在不太方便,每年都在此处发生几百起车与车相撞或者车与人相撞的事故,市委市政府早已下决心先将这两座“三座门”迁移,施工力量都已准备好,单等代表会议一举手通过,就立即动手。彭真同志考虑到那天会场的情绪,怕一时很难通过,便立即召开代表中的党员会,要求大家一定服从市委的决定,举手同意先拆除天安门前的两座“三座门”,由于代表中党员居多数,这项决定便这样被通过了。一夜之间这两座三座门就不见了。

  长安左门与长安右门经大会表决被判“极刑”,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而梁思成却在这次会议上,当选北京市人民政府委员会委员。

  这场“遭遇战”,持续了近三年之久。

  开国大典之后,毛泽东主席提出改建天安门城楼,在城楼前建检阅台,以接近群众。 与此同时,拆除长安左门与长安右门的计划被提出,梁思成被令对此进行研究。

  梁思成之子梁从诫回忆道:

  天安门曾经要改造过,后来搁置起来了,而且方案是强迫梁思成做的。毛主席嫌在天安门顶儿上离群众太远,又比了一下说列宁墓离游行群众是多高,天安门太高了,高高在上不好,所以要在天安门下面,就是现在跨在金水桥上搞一个矮台子,二层台,这个图、草图我都看过。要搞一个二层台,天安门的门洞就变得非常之长,它的前面就等于伸出一个台阶式的东西,台阶和门洞是连着的,上面也是汉白玉栏杆,让毛主席在上面挥手。这个东西出来就顶到金水河了,把金水桥都占了。当时梁思成还煞费苦心,没办法,这是中央定下来的。梁思成就想方设法让它从正面看还不是感觉太离谱,想方设法让加上去的台子变成原天安门城楼的一部分,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

  虽然做出了这个方案,但是梁思成还是想方设法不让它实施。

  1952年5月22日,他致信彭真,认为所能做出的方案,“都是既不能好好解决问题又损害了天安门的办法,因此实在未敢草率从事。”眼看在各方面的巨大压力之下,长安左门与长安右门已难免一拆,梁思成建议“请延至决定采用哪一种方案后再动手”。

  他争取到了短短几个月的“研究”时间,并立即在5月31日召开的天安门改建工作会议上提出 :“三座门迁至何处?”

  他希望把这两处建筑迁移重建、异地保护,可这只是一厢情愿。

.............


1957年10月9日,在中共八届三中全会闭幕会上,毛泽东对反冒进作了公开批评,认为这是“右倾”,是“促退”。

  11月,毛泽东率中共代表团赴苏联出席各国共产党、工人党代表会议,会上苏联提出15年赶上和超过美国,毛泽东相应地提出15年赶上和超过英国。

  带着这个“军令状”,毛泽东回到北京。在1958年1月、3月召开的杭州会议、南宁会议、成都会议上,毛泽东不断对反冒进提出尖锐批评,要求解放思想、破除迷信,提倡敢想、敢说、敢干,不迷信古人、不迷信教授、不迷信菩萨、不迷信外国人;8月,中共八大二次会议一致通过毛泽东提出的“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发动了“大跃进”运动。这年夏季,中央领导人在北戴河避暑,毛泽东出了一个题目:粮食多了怎么办?农业部长廖鲁言则向中国科学院的负责人提出,现在是农民能办到的事情,科学家办不到,科学现在已经显得无能为力。

  这期间,毛泽东在多次讲话中,对北京的城市面貌表示不满。本书在前面相关各章已有介绍,但笔者还是愿意在此集中一下——

  1958年1月,在南宁会议上,毛泽东说:“北京、开封的房子,我看了就不舒服。”“古董不可不好,也不可太好。北京拆牌楼,城门打洞也哭鼻子。这是政治问题。” 同月,在第14次最高国务会议上,毛泽东说:“南京、济南、长沙的城墙拆了很好,北京、开封的旧房子最好全部变成新房子。” 同年3月,在成都会议上,毛泽东又说:“拆除城墙,北京应当向天津和上海看齐。”

  1958年4月14日,周恩来致信中共中央,传达国务院常务会议精神,提出,“根据毛主席的指示:今后几年内应当彻底改变北京市的都市面貌”。“今后每年由国家经济委员会增加一定数量的市政基本建设投资,首先把东、西长安街建设起来。今年先拨款在西长安街建筑一二幢机关办公用的楼房,即请北京市进行安排和列入规划。建成以后,由北京市统一分配使用。”“今后中央各机关所有在北京市、郊区内的办公用房和干部宿舍,除中南海地区范围以外,一律交由北京市统一管理、调剂和分配。”“在进行建设的时候,要注意布局的合理和集中,不要过于分散。同时,要注意和长远建设规划相结合。应当建筑什么,哪些应当先建筑,哪些应当后建筑,建成以后又如何使用,都要有明确的目的性。”“东单通往建国门的马路,要在今年拆通,请北京市列入今年的计划和着手进行。”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北京市对1957年春提出的《北京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初步方案》作了重大修改,提出了一个10年左右完成北京旧城改建的计划。


........

‘一群活泼的青年,

  在拆运城墙上的砖;

  阵阵的歌声笑语,

  惊醒了古老的城垣。

  古老的城垣,

  一直沉睡了多少年!

  荆棘遍体,

  灰尘满面。

  它充当过封建帝王的卫士,

  忍受过帝国主义的炮弹;

  在悠长的岁月里,

  谁知道它满腔的辛酸?

  今天,它翻身了,

  奔向祖国建设的前线;

  “我能为社会主义服务?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可不是,

  哪见过这么光明伟大的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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