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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次出游的第一夜,宿在离黄石公园约十英哩外的一个小镇上。小旅店是个原木结构的二层楼房,虽简易,却很是洁净干爽。他们订的两个房间在二楼,紧挨着。门外是一条长长直直的木质走廊,连接着所有二楼的房间。倚着走廊的木栏杆往下望去,是一条哗哗流淌着的小溪,因为溪正中横亘着一块大石,在此受阻的水流迂洄盘旋后,绕着大石的两侧急急而下,轻快而欢欣,似个调皮的小孩童在山涧跳蹦着戏耍。
鹏和刚把琼和菲的行李搬进了她俩合住的那一间。等他们一走,琼就进了洗手间。半晌,才从里面袅袅婷婷地出来,看上去像换了个人似的,容光焕发了不少。眼影用了褐色系列,由深到浅,慢慢向眉弓展开,还补上黑亮的眼睫膏,一双丹凤眼在灯光下扑闪得就更妩媚些了,唇色是暗红的,上面还涂了层亮亮的唇彩。她见菲懒散地躺在床上,就走过来拉她,一阵玫瑰花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 快打扮一下吧,过会他们就要来叫我们吃饭去了。 ”
菲只得起身,进了洗手间,略略洗了把脸,把长发梳整齐了,用个发夹把它们都夹在脑后。见镜中自己唇色苍白,就补了点唇红。
四人结伴在小镇上行走,看见一家小饭店灯火比其他店来得亮堂,里面人丁似乎也比较旺些,就决定吃这家。小店的食物做得一般般,份量倒是很足。比起食物来,这小店的装饰似乎更让人流连。约四十平米的空间,装点得充满了野性,墙上悬着各种动物的头骨标本,间或还挂着些古旧的围猎器具,就像是在给游客进黄石公园前,做个视觉上的预热。他们四人座的小桌子倚靠的墙上,就高悬着一个大大的 buffalo 的头骨,空空洞洞的两窟窿眼,直楞楞地俯视着他们和他们盘里的食物。
四人不急不慢地聊着吃着,把半年来在美国的老同学们的新动向,一一道来,互通有无。见周围食客愈来愈少,鹏看了下表,边调表的时间边说: “ 快十点了,就是我们那儿的十一点,大家今天都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向黄石公园开拔。 ” 接着,他举着可乐杯又说: “ 来吧,让我们祝贺菲抢在我们前面毕业,也祝她博士后的日子里少受些煎熬。 ” 菲的心里一暖,在大家的祝贺声中干了自己杯里的柠檬茶。
回到旅店,洗漱后,就上床歇息。不多时,琼就开始发出细细的鼾声。菲的睡眠仍未见好转,走时匆忙,还忘了带安眠药。睁着眼,在床上辗转难眠,听着外面的水声,就更觉喧哗。自认又是个无眠夜,菲索性轻手轻脚地起床,披了件开衫,推门来到了外面的长廊。倚着圆圆的木栏杆往外望去,一轮满月, 静如处子,高悬在寂廖的夜空,月的清辉揉洒在激荡着的溪流中,似碎银满涧,哗哗作响。真的身处其境,这水声倒不显得那么嘈烦,在皎月,夜风,溪涧的背景里,演绎着一首远离尘嚣,悠然自得的小夜曲。
抬头望月,白亮得竟然有些晃眼。也是这么个月色如水的夜晚,凡第一次吻了她。一阵风起,挟着夜半山里的寒凉,菲不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这时,边上房间的门 “ 吱 ” 地一声开了一条缝。不一会儿,穿着绛红色套头毛衣的鹏,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她边上,把手上提着的一件黑色皮夹克递给她: “ 快披上。睡不着?有心事? ” 他小声地问。
“ 嗯,近来睡眠一直不太好。 ”
“ 失恋了?路上你的话比以往少多了,打蔫似的。是谁啊?世上还有这么不惜福的。 ”
菲苦笑一下,又能怪谁呢?要怪也只有怪自己,着魔般不知深浅地一头栽了进去。事到如今,那人是谁又能怎样,因为无论是谁,她都必须学会去忘记。
“ 别折磨自己了,你这样让人看了心疼。这么多年来,你该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自新生入学见你的第一眼起,一直来,你就是我心怡向往的人,只是怪我自己没能耐,从没能入你的法眼。 ” 鹏自嘲地说: “ 大三时,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了一次,被你不加思索地拒了,让我绝望了好一阵。之后,也曾试着去结交女友,可是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又被你所牵引。几次反复,我终于明白了,要在心里把你放下,纯属徒劳。所以,五年前,与你一起搭机来美时,我就对自己暗暗发誓过,只要你不嫁,我就会一直等着。 ”
菲转过身,凝视着他,与他相识近十年了,这是菲第一次近距离认真地看他。身材瘦削的他,眼睛虽不大,此时倒是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柔情。虽说彼此熟识已久,在菲心里,他还是有点遥远,只是此时,她突然有了点想探究的欲望。
“ 那你还记得我新生报到时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
“ 鹅黄色的无袖连衣裙,披肩长发,头上还有个卡通小猪的粉色发夹。 ” 鹏不假思索地答。
菲扑嗤笑出了声,经他一提,又想起那个高中时自认会带来好运的的幸运发夹。
“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跟踪过我回家? ”
“ 是,要不怎么能在过年回校后,给你家送山核桃。不过,挺怕你妈的,被她盘问了好久。 ”
“ 被我拒了后,你为什么还在那个夏天,手上拿着五,六根冰棍,站在那儿傻看我打网球?不知道冰棍很快就会化的吗?还有,即使我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
“ 怪我傻吧,也真是,当时心里很失落,但看着你比赛,挥汗成雨的样子,又心疼得不行。买了冰棍,又不敢给你,最后淌了一手甜腻的冰水。这事传开了,被刚他们奚落了一学期呢。 ” 鹏憨憨地笑了。
菲还记得他那时的样子,烈日下,黑黑的脸上淌满了汗珠,手上的冰棍也一样地在不停地往下淌。当时觉得这人太有点不可思议了,惹得队友不停地拿他来笑话她,自己心里是说不出的恼。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另一种滋味了。也许只有当自己切肤地爱过,才能体会别人对自己的爱,才能明白,爱,有时也是一种很无奈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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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lcome new friends. I will keep on trying :-)
很感动,MM抢了这么多沙发。要知我的写作是没有规律可寻的,有时写得多些,有时没了情绪一个字也出不来的,自己也控制不了。谢了:)
如果MM打了退堂鼓不写了岂不是文坛和我辈的损失!
真爱永远让人感动!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