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几度再回首(12)

菲与凡陷入了热恋，而且热度不低，属一日不见就打摆子型的。

有一天，菲在系里走道上，经过南希拐角处的办公桌，被她神秘兮兮地叫住了，压低着嗓子问： “ 老实交代，你的恋爱对象是谁？ ”

菲吓了一跳，想想自己可没告诉任何人，凡刚加盟这个系，需要让人注意的是他学术上的能力，而不是私生活。虽然在美国，一般而言，人们把私生活与工作分开来对待，但秘书们可与中国的八婆没啥两样，嚼舌头的热情就像费翔唱的那首 “ 冬天里的一把火 ” ，熊熊火焰能给她们平淡的生活添色生香不少。菲不想做她们无聊的话柄，就笑着反问道： “ 何以见得呢？ ”

“ 这还用说，我看恋爱中的女人和怀了孕的女人有特异功能，一看一个准。上次系里另一个研究生贝蒂到我这儿领文具，我一看她脸色，就说：你怀孕了。她还不信。结果怎么着？她当天去买了测孕棒，一测，果真是阳性哎。 ” 南希得意洋洋地说开了， “ 比如你吧，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化装的，而且 T 恤牛仔裤马尾巴是你固定形象，偶尔心血来潮时，会穿漂亮点，可是最多也只能撑两天而已。可是，最近快二个月了，你天天化装穿裙子，长发披肩，神采飞扬，还时不时的傻笑，不是恋爱中的女人，还可能是什么？！我们年轻时也都有过这种美妙的感觉啊。快说吧，是不是安东尼奥？ ”

还好，看来她们还没锁定目标。菲在凡没有给她最后承诺之前不想公开自己的恋情，毕竟凡还不是自由之身。于是就笑着答道： “ 你真行啊，服了你了。是有约会来着，不过不是安东尼奥。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能否长期交往，如果毕业时能定下来的话，我就邀请他来参加毕业典礼，到时会把他介绍给大家。 ”

每天下班回家前，凡都来菲的公寓与她相会，虽然短暂，却非常甜蜜，就像每天一针的强心剂，药效能维持到第二天。可是这种药也有副作用，就像鸦片，有成瘾性，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还没分开，菲就开始想念，在一起时间越来越不够用。

菲不想过问凡的家事，她以为凡如他所说的，真心爱的是她，自然就知道如何处理好其他的事。在她眼里爱情和其他任何事情一样，简单明了，只要两人相爱，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只是她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每时每刻都想见凡，又见不着的日子很磨人，而且偷偷摸摸的行事实在不是自己的个性所好。所以菲嘴上虽然不说，平时再故作坚强，寂寞的时候难免也成怨女。虽然两人相处时，从来都是小心地避免提凡那个家，但它却是明明白白地横亘在他俩关系中的一个实体，每天到点他必须回家，星期天他必须在家，这好像是他那个“家”不成文的规矩。

菲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心动，就是个难解的结，而且主动权还不在自己这儿，这让一直来，在事业追求上一往无前的菲变得一愁莫展。可是她实在太爱他了，她愿意忍受这种委屈，只是希望凡能早点给她个交代。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只想尽心地去爱他。

这个星期四是凡的生日，菲和凡说定了，星期六，菲要在她的公寓给他补过。

菲早在上周末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她在大商场里转悠了半天，从男士专柜到珠宝手饰店之间徘徊许久，最后决定买一对 Movado 情侣对表。她喜欢表的设计，简洁单纯，在纯黑的底子上没有数字显示，只有一颗小钻石恒定地在闪烁，一长一短的指针，结着伴，时时刻刻地做着圆周运动。菲对它情有独钟的一大原因是，它传递着菲对爱情的理解，此生此世，她只想和凡作伴，分分秒秒，永不分离，世上其他的事她都舍得下，只要有他的爱。她想着，女表自己就留到凡能娶她的那天再带，那时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展示自己的所爱了。近两千美元的花费几乎耗尽了菲微薄的积蓄。看店员给对表做精美的包装时，菲的心里如同看到了自己和凡的爱情也有了美好的祈福。

菲不太会做菜，一个人过不怎么需要做，不过菲并不畏惧，这么复杂的科学实验都能拿下，还怕家庭主妇们的几个日常小菜吗？菲上网收罗了一大堆菜谱，想着凡讲起川菜时那种神往的表情，她就选了辣子鸡丁，水煮鱼，又担心太辣会上火，就配个凉拌小黄瓜，清抄笕兰，还选了鸡蓉粟米羹做开胃头汤。在那个小小的亚洲店里，菲拿着这几样菜的菜谱，按图索骥，好不容易找齐了做这些菜需要的所有食材和调料。然后菲又来到烟酒专卖店，看着五花八门的各式洋酒，菲想起了他俩第一次寿司店对饮时的那份心醉，于是她要了一瓶印着樱花图案的日本清酒。

周六，菲早早起床开始备菜，这是四年来，她在自己这个小小的厨房里待过最长时间的一次。第一次四菜一汤的操练，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准备停当，凉拌小黄瓜也做好放进了冰箱。菲终于舒了口气，发现自己还是紧张得额头上渗出了些细小的汗珠，不禁觉得好笑，感叹自己真是从骨子里开始变了，像个家庭主妇似的忙碌，而且还满心欢喜。

正当菲在挑选音乐 CD 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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