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老去

日复一日的老去,但每天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经历,一点点不一样的心情,一点点不一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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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tuxedo的乞丐

(2007-10-24 21:59:22) 下一个

上个星期六的晚上,参加了生平第一次的筹款晚会。

筹款晚会的参加者,不外乎两类人。一是打算捐钱的有钱大爷们及其家眷(大奶二奶等等),二是想方设法从大爷们的腰包里尽可能多的掏钱的一帮子人。我老人家当然不是有钱大爷,这辈子混上有钱大爷的指望也不太大,显而易见,在五月十二号那天,我是属于后面那一帮子人。 

这种筹款晚会,癌症中心每年举行一次,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每一次,先由中心的内部遴选出两个项目,然后拿到晚会后去拍卖。在来圣地亚哥之前,经系上的运作,我老人家提出的一件设备成了今年的首选项目。因而,这个晚会,我不得不参加。

其实,本来在周五和周六的早上,我要在扭腰和花生囤给两个invited talks。我原计划于周六的中午从扭腰飞回来,估计能够赶上晚上的活动。但我的亲密战友小T同学认为不妥,如此重大的事件(白捡三十多万大洋哪),岂能如此掉以轻心。

受到小T的感染,于是我对这次活动除了有一丝期待之外,也有了一丝紧张。

我们要提前准备的一件事,就是比较正式的着装。我和小T倒还好办,提前两个星期,花一百多大洋,去租了tuxedo。比较麻烦是老太同学和小T夫人小A同学,打着买晚装的幌子,趁机逛了无数次的商店,顺便买了不知多少东西之后,才买到满意的晚装。

另外要准备的,就是上台去鼓吹这件设备的重要性,要让有钱大爷们的心动,然后他们的钱袋才会松动。这件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最后交给我们的系主任老M,一位口才便给的英俊中年。这让我老人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面对上百位有钱的大爷,试图掏他们的腰包,这在我来说还是头一回,万一失败,损失的就大了。

请帖早早的到了,上面长长的名单,就是圣地亚哥的所谓上流社会了,可惜我们乡巴佬,除了在一些建筑上见过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一概不识。

周六那天下午,老太同学花了一百多大洋,去做了一个头发,化了一个妆。回到家里,我老人家是完全认不出来了。看见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感觉是很奇妙的。

五点半,因为害怕到早了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们几个乡巴佬相约同去。到了海边的一个大酒店,进去之后,先签到,有工作人员问我是否要参加竞拍,我断然的说了不,但是她还是塞给我一张号码牌。

晚宴开始之前,是品尝美食和美酒。今年有十位做法式大餐的名厨师参加,每人贡献一个拿手菜,一小碟一小碟的放在那里,任人取食,还有十几家酿酒作坊,拿出他们的好酒,配着美食,沿着大厅的四壁摆开。我们一家一家的吃喝下去,印象最深的一道菜,是本地一位刚刚得奖的才二十几岁的厨师做的,烧的五花肉,有点象毛主席喜欢的红烧肉,放在煮的豆子中,非常好吃,大家忍不住纷纷回头去取第二碟,老人家当然不甘落后,还顺便拿了他们的名片,准备下次携同小T夫妇去光顾他们的饭馆。

一边吃喝,一边跟系上的同事,以及偶尔碰到的癌症中心的头头脑脑们聊天。正有微醺之意,就听到有人说开饭了。上楼进入饭厅,跟老太同学两个感叹了一番,金碧辉煌啊。作为今晚的主角,我们的桌子在最前面的地方。据说系上为这张桌子花了一万二千大洋。我环目四顾,心头窃喜,光数桌子,我老人家的设备的一大块已经有着落了。

吃饭的时候,有各色人等在主席台上致辞,其中包括我们的女校长。我还是第一次瞻仰到她老人家的玉容,一个长相平平的老太太,口才非常的好。癌症中心的主任也上去讲了话。据说他老人家也算是一位有钱的大爷,卖了三家制药的公司,赚了一百多个米林啊。我坐在下面想,三十几万,您老人家腿上拔根寒毛就可以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吃了饭,就轮到老M上台。他老先生在上面讲得天花乱坠,可是下面的有钱大爷们闹哄哄的,不知道有几个听进去了。

然后拍卖开始。一个专业的拍卖师,在台上宣布从十万开始,然后五万,二万五,这样一直减下去,直到五百大洋,有人愿意捐多少,喊道这个级别的时候举他的号码牌就可以了。有着我们癌症中心命名权的摩丝先生及太太,宣布如果捐到三十多万,他们愿意match,这样除了我的设备,第二个项目也有了。

十万大洋,拍卖师在场子里上传下跳,就是没有人举牌子,我老人家心里暗叫不妙。然后五万,也只有一个人举了牌子。这样子一直冷着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举牌子,直到一千的时候,牌子们才此起彼落,晚会在拍卖师的挑逗下也达到了高潮。但显然高潮来的太晚,大势已去。果然,最后的统计结果只有二十多万,离目标还有整整十万。

拍卖师开始了最后的挣扎,问有没有人愿意出十万,无人理睬,又问有没有两个人各出五万,还是没有人,最后说到四个人各出二万五的时候,我老人家都听出了一丝心酸。讨钱,从丐帮的兄弟开始,到穿着tuxedo的我等,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在感叹的时候,摩丝先生突然表态,愿意出十万,显然这是出于救场的目的。也就是说,加上后面match的三十多万,他老人家今天晚上就出了四十多万,占了七十多万筹款的一多半,跟第二名的五万,差的很远。

对于这样的一种情况,我也不是很吃惊。毕竟,我们的癌症中心外面的大墙上刻着摩丝先生及太太的名字,所以呢,中心对他们来说应该有一种自留地的感觉。而其他的有钱大爷们,估计每年要参加无数次的这样的掏腰包活动,而他们,肯定想把大笔的银子留给自己的自留地。

筹款的目标达到了,我老人家的三十六万大洋到手了,皆大欢喜,乐队奏起了喜气洋洋的调子,吃饱喝足了的大爷们纷纷搂着老太太们下了舞池,顿时大厅里一片歌舞升平。

我们没有下池子,坐在那里喝酒,聊天,不时有人来介绍不跳舞的有钱大爷,于是趁机套磁,为下一次的掏腰包埋下伏笔。

看着一对壁人般的小T和小A从舞池归来,我问他们感觉如何,小A笑嘻嘻的,显然,喜欢热闹喜欢交际的她对这种场合是如鱼得水,而小T说他很讨厌这种应酬,老太同学在旁边附和,我听了也是心有戚戚焉。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后这类的活动肯定少不了。

(2007年5月15日于旧金山至北京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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