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平四
(2006-05-24 04:15:51)
下一个
我上大三,大四的时候,正是跳平四刚兴起的时候,我和我闺蜜上窜下跳,几乎把我们学校的舞场都跑遍了,后来觉得我们学校都搁不下我们俩了,还跑到离我们学校不远的东方歌舞团里跳了一阵.
要说我那时候为什么热衷于跳舞,我想可能是那会儿我一直没从失恋中缓过神来,总想给那哥们看看,没你,姐姐照样活得乐着呢.
闲的时候也陪我们班人跳跳,我真是压着火啊,我们班那帮哥们吧,都比我小不说吧,连个头也没几个比我高的,没办法,我老是跳男步,然后我们班哥们跟我后头学,没把我郁闷死.跳男步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弄的我们班女生都说,就和我跳舞最舒服,对我不好的是,我总有指挥欲,一上场,平四,怎么走,怎么扭花样全我说的算,他们倒是舒服了,等我再和男的跳,人就说了,怎么和你跳舞那么别扭.别扭就别扭吧,姐姐也没想和你怎么样.
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阿P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因为分去了齐齐哈尔一路都不爱和我说话,我一直找话和她说,她一直没什么兴致.但是我却感觉她的姿态实际上比我优越,因为她有男朋友,而我没有,我闺密老拿这事打击我,我也反击她,你不比我好多少,她说,我比你好多了,因为我自知,而你不,还觉得自己挺美的.阿P一直转着她手腕上的手镯表(那年头兴的),我知道那是她男朋友送的,说,你的手镯表真好看,阿P就和我讲了点她和她男朋友的事,说实话,我对那个男生没兴趣,我那时候就看看出那是个无情无意又无趣的家伙,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到哈尔滨,是爸来接的我们,阿P住我家,还是因为去齐齐哈尔,她一直高兴不起来,妈看她的样子就让我们和她一起去跳舞,妈那时的娱乐场所就是文化宫的舞场,妈年轻的时候就是跳舞的好手,妈看我跳舞后,老说我这个姿势不对,那个姿势不对的,谁管!
当晚就去了文化宫 - 妈常去的踞点,我妈一见她的老朋友们,就说你们去玩吧哈,她就没影了.我以为那是个中老年的跳舞场所呢,后来发现也有很多社会闲杂人员.徐就在那里面,徐是北京人,在哈建工上大学,和我一届,这我是后来知道的,那年也大学毕业,但因为分配的问题,他不满意,决定在学校耗,整个假期没地去,就在哈尔滨的各个舞厅泡,反正哈尔滨的女孩大方又不赁.我和阿P躲在暗处,没想有个人在暗处也发现了他的同类,徐先请了阿P,和阿P 跳了一曲,就请了我,就这样阿P一曲我一曲,差不多跳到完.那时候,哈尔滨兴的是两步一颠,就是那种除了三步都能跳的舞.
第二天同样的节目,妈还是一去就没了影,我和阿P还是和徐跳,那家伙怎么那么准点儿,这一次徐和我跳得多了些,据后来阿P说是她主动让贤,哼哼,谁让咱那时候没男朋友呢,随她说去吧.但是我和徐跳得真的很快乐,两步一颠我也很快学会了,怎么形容那个舞呢?总之,很哈尔滨,知道了吗?哈尔滨是什么样?就照那个去想.
阿P无可奈何之下还是去了齐齐哈尔,我和爸送她走的.
我还是和妈晚上去跳舞,妈说,你和那个北京小伙跳得挺好的,我问妈,你怎么知道他是北京的?
我对徐说,你知道北京是不跳两步一颠的,徐问我,那北京跳什么?我告他,北京现在跳平四,徐问我什么是北京平四,我跳给他看,但我要他做女的,他跳了几下很别扭,说,等我们回北京再跳.
我一直不知道徐姓甚名谁,我们总是在铁路文化宫的舞场里见面,见了就一起跳到完,也说话,但从来都不问对方的名字,那是我年轻的时候最疯狂的一段跳舞的经历,以后再没有了.直到有一天,我去铁路文化宫,没见到徐,第二天仍是没有.我想我得找到他.
我根据他和我说的,料定他是建工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他可能知道只告诉我一点我就会把他从大海里捞出来,哈尔滨可是我的地盘,我把中学的同学一翻,先查出谁是哈建工的,然后开始了我的侦察.
知道你们这届谁是北京的吧,知道北京男生有几个吧,知道1米75以上的有几个吧,知道谁分配而又没服从分配吧.好了,当我敲他宿舍门时,哥们居然一点都不惊讶,知道我会把他找出来的,他笑了,拿着把伞送我回家,临走时说,下回你再找我有理由了,我说,别,我有的是理由,不需要你这一个,他说, 你行,我怎么觉得倒像是,你北京的,我哈尔滨的了.
之后的暑假所有日子,我俩把哈尔滨知道的舞场转了个遍,我最喜欢江边的舞场,通透,凉快!
我曾见到他和一哈尔滨女的叽叽歪歪,我挺奇怪我当时丝毫没有一点嫉妒的感觉.
我妈很喜欢他,我回北京后,都是我妈去看他,给他送好吃的什么的,都不是我让的.我爸特不高兴,说我闺女可不能和一舞厅认识的人好.
他到十月份才分配回北京,来看我的时候,我正为当时的学业焦虑,那好象是我学生生涯里唯一一次为学业焦虑.看见他虽然很高兴,但是心里总是有事.有个星期周末我邀他来我学校跳舞,我那时的心思全在学业上,跳舞就有点应景,他呢,好象也全不在状态,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告诉他什么是北京平四,他也有一搭无一搭地跳,全没了在哈尔滨的样子,我试图找回在哈尔滨的感觉,无奈的是,找不回来.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又一个周末,他从承德出差回来,当个惊喜给我,但我却高兴不起来,气氛很尴尬,两个人就那样怔怔地坐在宿舍里,无话.送他走,不知他要去哪,问他,他说,送我到紫竹院吧.进了紫竹院,两个人坐在个条椅上,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那年刚刚兴夏令时,他说我有个同事前几天结婚了,就是一天最长的那个星期天,有25个小时呢,他就那样自己那里说,他说我结婚的时候也一准儿挑一个有25个小时的一天,我问为什么,他说,那天最长啊,日也最长夜也最长.我笑.
但是天快黑了,我要回学校了.我不知道他最后是不是挑的那最长的一天结的婚.北京很快就取消夏令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