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们两个虽然在圣诞节的礼物的问题上弄了“擦肩而过”;可是,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感情。只是发现我跟他妈妈一样都是狮子座这件事情,让他开始重新用新的眼光审视我,他好像发现了我温和的外表下面,其实隐藏着一颗非常刚强的心。
那是圣诞节之后的一天,我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 、让儿子好好玩儿,跟往常一样把儿子送去了幼儿园。圣诞节到元旦这个时间学校的孩子放假(女儿已经跟同学出门旅行),可是,幼儿园倒有值班的,如果有家长需要,可以照旧送孩子去,不过要提前申请。
我看看仍然一脸倦容的R,温柔体贴地说:“我送儿子去幼儿园,你再睡会儿吧。”结果,我送儿子回来,他正在客厅里一丝不挂地打电话!我说:“你怎么还没有穿衣服啊?”我倒没有指望他准备好早餐,可是,就算把暖气开到最大,就算您老先生火力壮,这也是大冬天的啊!难道不冷吗?
他看见我回来,赶快凑过来亲吻。我连忙躲开,但是声音却保持着温柔:“快穿衣服,小心感冒。”他愣了一下儿,问:“我该穿上衣服吗?”
“难道你想裸体吃早餐吗?”我忍住笑反问他。
他很听话地去穿衣服了,但是一脸的不悦。后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坐到桌前的时候,他突然就跟我说了一段乱七八糟、让我几乎窒息的话。
原话我不记得了,但是大意是:他有一次去看牙医,那个性感的女牙医要去了他的私人电话号码,然后他们就约会、上床了!
我很震惊,但是中国女性的矜持和本人的修养,让我没有发作。只小口品着咖啡,整整一早上都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
“你生气了吗?”他怯生生第问。
“没有。快吃早餐吧。”心里却在想,这是你在这儿的最后一顿了。
“你就是生气了。”他倒挺明白:“书上说:我们德国人心里生气、脸上也生气,可你们中国女人就是气炸了肺,脸上也保持微笑。
“快别生气了。我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我离婚很久之后,而且就那么一次,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再联系。”他的话让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像动物一样交配完了,各奔东西?!而且他说那些话的口气,好像他是跟谁一起吃了一顿饭,那么稀松平常!
“几十年前的事情,你突然拿出来告诉我干吗啊?!”
“因为你拒绝了我,我头就发昏了。”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自从相识到今天近两个多月,我们几乎天天“肉搏”,我简直觉得自己像回到了二十多岁。
“你刚才送孩子之前,说让我在床上等着你,可是回来后却又反悔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嘟囔着。
啊?!我刚才本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结果,他还以为还有好事等着他呢?
“那就算这样,我后来不想做了,不行吗?”
“如果你一开始就说不行,人家就不抱希望等着你了,也就不会那么失望了。”
“那你就拿十几年前的风流韵事来气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告诉你,我很生气!”
“那个时候我刚离婚,单身了一段时间,这女人是送上门儿来的。再说这在德国也很平常啊。”
平常?其实在中国也不新鲜!我自己十几年前也不是白纸一张。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突然拿出来跟自己热恋的爱人说呢?说这话的,通常都是“东床事发“之后,当事人破罐破摔:”老子就是做了,你怎么着吧!不过了!”但凡两个人还想在一起,这种事儿,不管发生在什么时候,只要不是捉奸在床,也都是打死都不能说的啊!
有人说:“聪明的女人不问过去,成熟的女人不问未来。”
我一直努力,想做一个又聪明又成熟的女人。可是,他这种自撞枪口的“找死”的方式,还真闻所未闻。这人不是装傻,就是真傻!还能怪我出手太重吗?!
他呢?像个做错事儿的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的脸色。我越不吭声儿,他越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新年聚会的时候,我穿哪一套西装啊?”他怯生生第问。
“哦——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改主意了。我儿子明年就要上学了,上了学,在中国新年的时候,这儿的孩子就没有假了,我想趁他没有上学之前,带他回国跟我父母一起,再过一次中国年。也趁着我正失业——有时间,所以,我准备这几天就飞。”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刚才是跟谁通电话吗?是我的女儿的外婆。她说孩子的妈妈跟孩子说,我会去跟他们一起过圣诞,等了一夜不见我的人影,孩子非常伤心,她妈妈也勃然大怒,说以后再也让我见女儿了。 ”
“那你答应了人家为什么不去呢?”我问。
“我没有答应啊!自从我母亲去世,我父亲住进养老院(因为帕金森综合症,已经好几年都认不出我了),几个圣诞节,我有时候是一个人去得勒斯顿到朋友马丁家去过,有时候去发小乌韦家,他们也都是单身;去年是一个人在不来梅的公寓里过的——非常孤单冷清,我就发誓再也不一个人过圣诞节了。今年跟你在你的朋友家过,我觉得非常愉快。
“我跟女儿她妈妈,在她出生之前就分手了。但是因为那年我在柏林出了很严重的车祸,一个朋友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我。结果我们就在一起一次,她就怀孕了。她骗了我——她说她吃过了避孕药。但是……”
我觉得这个昨天——不——今天早上之前在我眼睛里还是近乎完美的理想男人,此时变得越来越渺小,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他继续说:“当时,她说她一个人负起全部的责任,我什么都不用管,她只是想要我的孩子。可是,我一直都主动付生活费,在生日和节日的时候给孩子买礼物,还常常带着她们一起去度假。我知道她一直不死心——今年圣诞节她又再争取机会。但是,我跟她再没有过关系——她一碰我,我就起鸡皮疙瘩。”
买礼物倒是真的,她女儿的生日是圣诞节前不久,他确实特意去她们生活的地城市送了礼物。他女儿喜欢骑马,那家马具用品专卖店,还是他让我在网上查到的呢。可是,至于“起鸡皮疙瘩“的事情,我本来也可以相信的,可是,听了之前他跟女牙医那一出儿,我就是再愚蠢,也不想再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