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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亚洲,一个令我深度自卑的“小孩儿”

(2022-01-03 21:37:40) 下一个

毕汝谐博客 |2022-01-03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与第二个正式的女朋友李(中央军委办公厅副主任之女)热恋,爱得昏天黑地。

有一天,李对我说:有个小孩儿,邀请我跟他合作翻译一本英文书。我带你一起去见他吧,你们都是搞写作的,有共同语言。

我说:小孩儿?谁呀?

李说:刘亚洲,是李先念的女婿。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这儿碰上刘亚洲了。

李是1951年生人,刘亚洲是1952年生人;李称刘亚洲为小孩儿,显然是想避免瓜田李下之嫌,用心良苦。却不知我另有难言之隐。

——1968年北京江湖,我和一个铁哥们整天在大街上拍婆子,风雨无阻,结下深厚的文革友谊。

打倒四人帮,拨乱反正;我对他说:拍婆子就像是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应该淘汰了。

他冷笑道:这种原始社会的生产方式,早就应该淘汰了。

我说:以后怎么办呢?

他豪迈地说:你有才有貌,我是你进入北京上层社会的引路人。

我的这位引路人说到做到,首先瞄上了李先念的一个女儿。

但是,想接近副部级正部级家庭的女儿很容易,想接近副国级正国级家庭的女儿,难于登天。一般来说,除非是同学同事,想结交副国级正国级的女儿几乎是不可能的。

铁哥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打算把我和李先念的女儿捉成一对。他找到李先念夫人林佳楣的一个侄子,系林佳楣 之妹的儿子,普通干部子弟。这天,铁哥们拿着几张内部电影票,带着我去甘家口找这位侄子;大家嘻嘻哈哈谈得投机;铁哥们适时介入正题,请这位侄子带我去见李先念的女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这位侄子 脸色大变, 眼神惊悸,就像听到我们让他去杀人放火抢银行一样,嘴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然后,他把那几张内部电影票紧张地塞还给铁哥们,就好像电影票是定时炸弹似的;他一句话都没说,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就这么告吹了。我等出师不利。

差不多与此同时,我买了一本长篇历史小说陈胜(两块多钱,不便宜),是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读了开头几页就被吸引住了,作者善于谋篇布局,文笔老道;既有大场面,也有小情致。长篇小说篇幅长,容量大,情节复杂,人物众多;一般人很难驾驭,而作者却表现得游刃有余。

我曾经创作历史题材的独幕话剧孔子诛少正卯、电影文学剧本黑旋风扯招,深知历史题材不易把握。而作者从容不迫地写出秦末的重大事件和历史面貌,字里行间流动着飘逸随意的才情;相比之下,前辈作家姚雪垠的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显得笔端滞涩,刻板木讷。作者肯定还是社会油子,通晓人情世故。

当然,受文革儒法斗争史的影响,陈胜这部长篇历史小说也有现代化的痕迹,正面人物高、大、全,有些概念化。而反面人物赵高、秦二世等,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作者刘亚洲是一个陌生名字;有人说是武汉的军队作者;我就跟武汉军区的一个笔杆子打听,方知这个刘亚洲是李先念的女婿;王任重夫人(后为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大力撮合刘亚洲李小林,使刘亚洲一步登天;他的父亲是武汉军区17军(?)的参谋长。

我不禁发出一声悠悠长叹:哎呀呀,20几岁就写出像模像样的历史长篇小说,建国后少见!陈胜完全符合长篇小说的要求:广泛地反映社会生活、多方面地刻画人物性格、有复杂的情节和结构。哇,这人别说是给李先念当驸马,就是给玉皇大帝地当驸马也合格啊。

笔杆子挑剔地说:我跟刘亚洲开玩笑说,陈胜打仗有点像是八路军打仗。

我说:你不能求全责备啊。咱们都是干这个的,看得出山高水深,这主儿在写作上前途无量。刘亚洲写陈胜拿了2000块钱稿费,哎呀呀,我写一篇文章才几十块稿费,丫一下子就拿2000,大财主!

那时候,莫斯科奥运会即将举行;在我的富于文学气息的想象中,刘亚洲是奥运会跨栏比赛冠军(跨越等级社会之高栏也),而我却在外围赛就惨遭淘汰!深重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我对他只有敬佩而无嫉妒;嫉妒奥运会冠军,那是奥运会亚军季军的事情,一个连奥运会(李先念家)大门都进不去的蹩脚选手,有什么资格嫉妒奥运会冠军呢?彼此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为了掩饰甘家口叠加陈胜造成的双重失意情愫,我以攻为守地对李冷笑道:小孩儿?这个小孩儿是不是哪吒三太子呀?你比我小一岁,我是不是也管你叫小孩儿啊?人家是皇亲国戚,我有自卑感,不去。你也别去。刘亚洲和韩先楚的儿子,都是武汉有名的大花瓜。哼,千万不要搭理他。

李说:既然你不高兴了,我就不去了。

我和李后来出了岔子;谈婚论嫁之时,李的父母打听出我改用的名字毕某,与早年臭遍北京的毕汝谐,根本就是同一个人,结果整个一个砸锅!

—— 文革结束后,先是周荣鑫的女儿要把我介绍给乌兰夫的女儿,后来诗人食指打算把我介绍给谷牧的女儿,两大豪门都是未见面即严词拒绝,连介绍人都挨骂了!毕汝谐这个名字要不得呀。我不得已委曲求全,改了名字,重新披挂上阵,形势一片大好。在那个特定圈子里,我是小有名气的单身汉;傅崇碧夫人黎虹阿姨甚至开玩笑说:我们这些老太太应当专门成立一个委员会,为小毕找对象。谁承想,上层社会组织严密,到底还是露馅了。

我浑身瘫软,泪往心里流;在这个等级社会,我想要向上攀爬一格半格,难矣哉。我打算与毕汝谐彻底划清界限,重新做人,却还是无法扭转颓势,心劳日拙。由是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刘亚洲,丫一边当着驸马爷,一边拈花惹草;从武汉一路花到北京,家里家外两不耽误,不遮不掩毫不矫情。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诚然,我长得比刘亚洲好看;按照保加利亚名著情爱论的说法,美是用以吸引异性的;美男子是超然的,广受不同阶级不同阶层不同政治立场不同社会地位的女性的一致欢迎。而我却屡屡碰壁,正应了郁达夫的那句话:恨我半生恋爱不成。

我痛骂自己是废物点心(北京人有句歇后语:百斤面捏个大寿桃——废物点心);假如我有刘亚洲百分之一的能耐,何至于此?!

1983年严打之前半年,北京干部子弟圈弥漫着醉生梦死、颓废哀伤的世纪末情怀;男人女人疯狂地竭尽所能地追求官能享受,出没于各种各样的所谓家庭舞会; 用铁哥们的话来说就是:大家都在玩儿,没命也似的玩儿,玩儿死了算!大花瓜刘亚洲理所当然地成为大热门。

铁哥们说:我带你去刘亚洲那儿玩儿吧。刘亚洲这人重才不重官,特别欢迎作家;人老心不老的丁一三(电影英雄虎胆的编剧)、冯德英(长篇小说苦菜花的作者)还有权延赤五六的,都跟着他一起玩儿。你是九级浪的作者,他肯定高看你一眼。

他还说,刘亚洲那儿的女人,没有一个文艺界的,清一色都是空军各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等等,比较单纯。

我苦笑道:我不去,躲还躲不及呢。

他说:你还是有自卑感呀。

我说:岂止是自卑感啊。听人说他们那儿净搞一些团体赛,一大帮人乱七八糟,听着都害怕。我喜欢像白区地下党那样保持单线联系。我这么敏感,脆弱,

你让我当着男男女女脱衣服,打死我也不干呐。我不去,你也别去。咱们都是软柿子,别跟皇亲国戚瞎掺和。

后来果然出了大事。据铁哥们说,刘亚洲团伙里有个财迷心窍的王八蛋,将团体赛的录影带进行技术处理,改头换面,变成刘晓庆潘虹等电影明星;然后拿到香港贩卖,捞取外汇。结果倒查回来,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那几位作家都是软骨头,马上反戈一击,死死咬住刘亚洲,权延赤甚至说:认识刘亚洲之前,我根本不知录像为何物;他们一致指认刘亚洲是教唆者、罪魁祸首。

据铁哥们说,空军司令员张廷发是一方面军的,而空军政委高厚良是四方面军的,彼此门户隔阂颇深。刘亚洲作为李先念的乘龙快婿,自然被归于高厚良的麾下。

1983年严打,提供了假公济私的机会。狠人张庭发把刘亚洲的这些材料(图文并茂!)送给了李先念。他的用意是很清楚的,只要李先念批一句依法处理的官话,刘亚洲就得严办!北京干部子弟圈已经有了风言风语:天津枪毙朱德孙子,北京枪毙李先念女婿;偏偏老狐狸李先念不着一字,将材料转给了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兼国防部长张爱萍。张爱萍心领神会地批示:从各方面看,还是应该保一下刘亚洲同志。

饶是如此,刘亚洲仍然在北空看守所关了十几个月。我的另一个朋友给刘亚州送过香烟。他说刘亚洲灰溜溜的,鞋带都被收走了。不过倒是没挨打。每天和警卫连的战士一起吃饭,也没挨饿。军队看守所的条件比地方看守所强多了。说到未来打算,刘亚洲坚信自己不可能被枪毙;他说,如果这一回判(刑)了,以后不可能从政,还可以写东西、做生意。他认为自己比那些香港的老广更能赚钱。

邓小平时代的1983年严打,滥捕滥杀,风流人物是要枪毙的——我一度完全绝望了,已经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甚至产生这样的念头:早知道横竖要枪毙,还不如去刘亚洲那儿补上团体赛这一课呢。 最后却因为迎面射来的子弹半途拐弯而侥幸身免。

出国前夕,我的铁哥们来家话别。他说刘亚洲放出来了,更加放荡;官场上的人都很识相,既然连中央政治局委员兼空军司令张廷发都拿刘亚洲没办法,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能听之任之了。 官场就像假面舞会,人人都带着假面具;刘亚洲却浑不吝,想干啥就干啥。他和女保密员大白天就在办公室里办事;谁为了工作敲门搅了他的雅兴,他就骂谁。

铁哥们还说,刘亚洲回来后,林佳楣嫌聚众淫乱的罪名太难听,让她在中南海抬不起头,一度怂恿女儿离婚,而李小林只是哭不说话;李先念见状就说:娃娃爱玩,年纪再大一些就好了。

——每个人都按照自身条件获取(攫取?)不同的性资源;假如你是张高丽,势必张开血盆大口,鲸吞彭帅彭将彭校彭尉彭兵彭卒,横扫一切美女。

出国以后,我陆续拜读了刘亚洲的若干军事学术著作;在他那里,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得到完美的结合;他用小说家的生花妙笔阐述新颖深刻的独家观点,纵横飞动,别开生面;可谓旷世只此一人。

他曾经忙中偷闲写过一部侦探小说,扑朔迷离而又丝丝入扣,完全可以冒充松本清张的作品。

有一年,一个朋友说刘亚洲要来美国进行学术交流,问我想不想见他。我苦笑道:躲还躲不及呢。我有自卑感。

后来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刘亚洲未能成行。

现在,“小孩儿”刘亚洲遭难了;一般来说,听到大官倒霉的消息,自不免幸灾乐祸;但是这一回真正不一样,因为他是刘亚洲。真心祝祷他化险为夷。

因为有个刘亚洲,我才知道什么是司马迁所谓的不羁之才。刘亚洲是全面之才,举凡官场、商场、名利场、情场,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刘亚洲是新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驸马爷、空前绝后的奇迹!刘亚洲之前没有刘亚洲,刘亚洲之后也不可能再有刘亚洲了。

检视李纳李敏刘平平刘婷婷乃至习明泽的平庸夫君,方知吾言不谬也。

这个“小孩儿”果然是哪吒三太子!

男子汉大丈夫当如刘亚洲也!

我对刘亚洲的这种由衷的钦佩(尚未达到崇拜的地步)还衍生出深度自卑——贯穿青年、壮年、老年,邓小平讲话:50年不变。

 

 

来源网络

 

 

他与习近平有两段女人缘        毕汝谐(作家 纽约)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最近,一首所谓“习大大爱着彭麻麻”的神曲窜红,歌词曰:“习大大爱着彭麻麻,这样的爱情像神话,彭麻麻爱着习大大,有爱的天下最强大!”哎呀呀,
   
   令人做三日呕!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文革造神运动固然登峰造极,却未闻“毛主席爱着江青同志,江青同志爱着毛主席”的肉麻货色!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新世纪的马屁精就是比文革马屁精豁得出脸面!
   
   为了反击新世纪造神运动,笔者不得不抖出若干陈芝麻烂谷子,以正视听。
   
   某君,将门之子,仪表堂堂,口才、笔才皆佳;其父是空军副参谋长,九一三事件后落马;但某君自强不息,通过不懈的努力,供职于新华社某部。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某君下海经商,成为先富起来的人;家有梧桐树,凤凰自然来;某君与彭丽媛成为男女朋友;彼时,彭丽媛因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崭露头角,从济南调到总政歌舞团;初进京城,见识有限,与某君一度如胶似漆;后来,彭丽媛考入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深造,眼界高了,遂毅然决然地弃某君而就习近平,跳槽了!
   
   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某君冲冠一怒为丽媛,竟然邀集几个军队大院的铁哥们,人手一把刀,埋伏在中国音乐学院门口,准备与接彭丽媛回家的习近平死磕(拼命);天佑习近平(或者说是天佑中华!),是日因故没有露面,从而躲过凶险的一劫!否则,中共党史、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将因这一桃色凶杀案改写!由此观之,有时候,偶然因素能够左右历史走向!
   
   多年以后,有人问某君:“你要和习近平动刀子,不考虑法律后果吗?”某君答曰:“当时脑门儿一热,天王老子也不管呀!”
   
   疯狂的报复激情难以持久,某君终于接受彭丽媛离去的既成事实,另覓芳草;后来,他结识了P女士;P女士是工人出版社编辑,虽非倾国倾城,却也是楚楚动人;不是冤家不聚头——P女士是习近平的前任女朋友!她与习近平相好一年多,依照那个社交圈的恋爱程序相识、相知、上床,按部就班,环环不缺。P女士作风海派,嫌习近平太过木纳,主动提出分手。
   
   某君与P女士相识恨晚,结为夫妻;然而,P女士毕竟是P女士,作风依旧海派,不安于室;又主动提出离婚,导致家庭破裂,无子女(P女士信奉丁克)。P女士先后甩了
   习近平、某君(一个无证、一个有证),堪称女汉子!
   
   某君现已年逾花甲,闲来搞点小发明小创造,以此自娱;有时候,朋友们用糙话打趣他与当今圣上有两段同靴(不是同学)之谊,是“XX上的亲戚”,忝列皇亲国戚;某君只是淡淡一笑:“当年,大家都差不多,谁能想到人家日后是皇上呢。”
(2015/03/02 发表)

 

 

 


剖析习近平的文化心结  

                                        毕汝谐(纽约 作家)   
    习近平上台后,其法学博士学位及读书清单颇遭物议,贬多赞少;习近平是国家元首,而且是大权独揽的强势国家元首,他的知识心结足以影响大政方针,不可不察也。
   
   备受瞩目的“习马会,两人以先生互称,别开生面;其实,他们还可以互称博士——“习近平博士会见马英九博士”;斯文儒雅、书卷气十足,完全符合现今海峡两岸的祥和氛围。然而,习近平显然不愿意佩博士这一荣耀头衔行走海内外;设想:假如“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博士会见美国总统奥巴马博士”见于世界媒体头条,将是何等风光(清华大学原本就是留美预备学校)!遗憾的是,习近平在内政、外交场合从未使用博士称号,简直视之如无物!

七常委之中,只有习近平、李克强两位有博士学位 ;习近平是清华大学法学博士,不可谓不堂皇。
   
       但是,习近平的这个法学博士,疑点重重;习近平的履历表显示:这个博士学位得于“清华大学人文社会学院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专业”;这是怎样一个专业?读这个专业怎么可以获得“法学博士”?习近平的法学博士论文是"中国农村市场化研究",单单从论文题目就可以看出无涉法学、法律;凭这样的论文拿到“法学博士”,犹如苹果树结出梨子,牡丹丛开放芍药,奇则奇矣,却不合常理!
   师以生为贵,习近平的博士论文指导教师是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刘美珣教授;这位七十多岁的女教授,一生致力教授马列主义,近年又随时而动,拥有“经济研究所所长”头衔,她如何指导习近平这位法学博士?
   对此,刘美珣解释习近平的法学博士与人们通常意义上讲的法学博士的区别:“这个法学不是法律的法学,我们授学位是按大门类来授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属于法学大类。”
   呃,原来这个法学不是法律的法学,马克思主义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属于法学大类;呃呃。
   
   依循改革开放时期官场新规,高官要有高学历;习近平亦不能免俗,故谋求名校博士学位借以遮掩工农兵学员这个历史性的羞处;谁知始料不及,当他登上大位后,面对四面八方的显微镜、放大镜乃至探照灯,这个用以遮羞的博士学位又成为不堪赏鉴的新羞处!可以想象,在中南海,如果有谁不知好歹当面直呼"习近平博士",他敢跟谁急!
   
   习近平如愿获得博士学位,在国际舞台上,却羞于将清华法学博士学位与马英九(奥巴马)的哈佛法学博士相提并论,就像李鬼怯于与李逵同台献艺;他深知这一博士学位拿不出手,不提也罢!
   
   笔者幼时,正值中国与印度尼西亚蜜月时期,人民日报经常刊出苏加诺总统令,署名“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总统苏加诺工学士”;后来阅读其传记,知苏加诺24岁时毕业于万隆工学院,获工学士学位;其时,荷兰统治印尼,教育西化,学制严格;四年寒窗,工学士学位得来不易,苏加诺颇为自豪,一再炫耀;就连藏画集也冠名为”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总统苏加诺工学士藏画集“,须臾不能忘怀!而习近平却将堂堂清华大学法学博士学位弃如敝履,毫不珍惜!
   
   习近平一度悄悄地把他的“法学博士”从履历表里拿掉了,大概又发现这样做是欲盖弥彰,就恢复原状了。
   
   
   世人批评习近平的博士学位来路不正,笔者却颇不以为然;别忘了:习近平的前任江泽民、胡锦涛这两位国家元首都没有博士学位;以国家元首之尊,欲在大陆名校取一博士学位,易如反掌!然江泽民、胡锦涛对博士学位毫无兴趣,虽然只消一举手之劳,却不为也!习近平于勤政之余,通过、、、、、、(此处删去若干字)努力获得博士学位,其心可嘉!
   
   剖析习近平的心路历程:他心知自己虽有清华大学的法学博士学位,却并非博学之士,故屡屡罗列各国名著以附庸风雅,点染书香之气;然无意中雷同于传统相声贯口段子”报菜名“的套路,引起世人窃笑。
   
   贯口是对口相声中常见的表现形式,也叫“背口”。“贯口”的“贯”字,是一气呵成、一贯到底的意思;常见的段子如”报菜名“、”八扇屏“、 ”白事会“等等都包含大段的贯口。
   
   贯口又分为大贯儿和小贯儿两种。大贯儿一般上百句,例如”报菜名“、”地理图“(并称“两大贯儿”);小贯儿一般十几句到几十句不等,例如”白事会“中就有一些小贯儿。贯口以显示演员伶牙俐齿为目的,通常没有逗哏、包袱等笑料。
   
   传统相声贯口段子”报菜名“里的菜名,以鸡鸭鱼肉等分门别类;恰与习近平以美国、苏俄、法国等国别罗列书名暗暗合拍;习近平报出来的书名之多,堪称大贯;相声段子”报菜名“里的菜式多是大众菜,原材料加简单做法而已;习近平报出作者及书名之后,也是简单地给出读后感:“让我加深了思想进步对人类社会进步作用的认识”;这种隔靴搔痒的读后感,放之天下万书而皆准;实在无法引起听众的共鸣和认同感!
   
   二战之后,世界巨变,知识爆炸,新学说、新流派、 新作家、新大师层出不穷;而习近平的读书清单对此交了白卷;也就是说,习近平的读书清单充其量是知识青年在文革井底所能窥望、所能与闻的文化星空;文革烙印犹在,知青风范不改!
   
   习近平无疑有志向学,也尊敬有文化的读书人;他与作家路遥、贾大山等都有私交;当年,习近平站在省级官员的阶梯上,习惯地仰视着江泽民主席;这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技术官僚,不仅有天上掉馅饼般的好运气,还通晓不止一门外语;据悉,江主席精通英语和俄语,罗马尼亚语次之;西班牙语、日语、法语和德语可以一般交流,甚至还掌握了冷门的乌尔都语;江主席兴之所至,拥搂着外国元首夫人,哼着华尔兹翩翩起舞;哪怕是大发雷霆,也是用英语大骂香港记者无知和幼稚——“too simple,too naive”!
   
   江主席一次又一次的精彩表演,令习近平这个来自黄土高原的土包子头晕目眩:美国总统小布什访华,江主席频频秀英文,好不得意;江主席访美,当众以英文背诵林肯的盖茨堡演说片断;还在哈佛大学用英文演讲,成为中国国家元首“英语演讲第一人”。2001年在上海,江主席用英语主持APEC第9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用英语宣读“2001年APEC领导人宣言”;会议期间,江主席与布什讲英语、与普京讲俄语、与小泉讲日语,无障碍切换,游刃有余。
   
   人比人,气死人!江主席那厮青年时期就读于日伪沦陷区工学院电机系,教科书、实验报告、讲课、考试全部使用英语,极大地了提高其语言技能。而他的青年时期脸朝黄土背朝天地修理地球,倒是粗鄙的陕西土话琅琅上口!
   
   2013年,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峰会,演讲中引用小资诗人汪国真的名句:“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这一刻,习近平的脑海里或许开始过电影——在俄罗斯,江主席在专场音乐会上用俄语深情朗诵西蒙诺夫的诗“等着吧,我会回来”、、、、、、在柏林,江主席以德语发表重要讲话,他还脱离讲稿,以德语朗诵歌德的诗歌“中德四季晨昏杂咏”中的一段“暮色徐徐下沉,景物俱已远遁,长庚最早升起,光辉柔美晶莹!此时在那东方,该有朗朗月光”、、、、、、在罗马尼亚,江主席称他最为推崇罗马尼亚著名诗人埃米内斯库,以罗马尼亚语背诵“你为什么还不来?”,并用钢琴弹奏罗马尼亚乐曲“妈妈昨夜把家还”;罗马尼亚人说,世界上有三位国家元首会讲罗马尼亚语,一位是罗马尼亚总统,一位是摩尔多瓦总统,还有一位是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不一而足。
   
   这些都是习近平望尘莫及的;他明白自己的文化档次较江主席差了好大一截,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不能免俗,颇有几分羡慕嫉妒恨;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多读一些(中文)书籍,开阔自己的视野,丰富自己的心灵,以便与天赋卓越、蕙质兰心的夫人独处时,多一些共同语言;有些古籍诸如“尚书”等等行文高古,韵味苍凉,实在啃不下去,随便翻翻也好;至于资治通鉴等等,他几乎从未寓目;主因是其文史程度有限,无法上承传统文脉,下究宫廷权术;但是,无论如何,江泽民"闷声发大财",习近平则是闷声广读书,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习近平作为表面上并不出众的地方官员,守着美貌的歌唱家妻子(夫人比他更有名气,比他更有才华,比他更能赚钱!),与那些守着平凡妻子的同僚保持适当距离;如果说夫妻关系是跷跷板,那么坐在跷跷板低端的他,对于声色犬马的夜生活具有自觉的免疫力;于是乎,沿循插队陕北时的习惯,习近平用读书打发业余时间;或许,他要弄个博士学位,还有借此平衡夫妻关系跷跷板的意识(或者仅仅是潜意识)?
   
   习近平隐匿雄心壮志,深藏不露;他明白官场是高危场所,如临如履,片刻不能大意;于是乎,埋头于书本之间,不失为一种避祸之道;他直接与古今巨人交谈,心志完全放松,“读书已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索契冬奥会期间,习近平接受俄罗斯电视台专访时如是说,这肯定是真实的。
   
   习近平访美时说:“中国人民一向钦佩美国人民的进取精神和创造精神,我青年时代就读过《联邦党人文集》、托马斯·潘恩的《常识》等著作,也喜欢了解华盛顿、林肯、罗斯福等美国政治家的生平和思想,我还读过梭罗、惠特曼、马克·吐温、杰克·伦敦等人的作品。”
   当年,西方记者问胡锦涛读过哪些欧美名著, 胡锦涛回答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时传为笑谈; 习近平的博览较胡锦涛的寡学,不失为一种进步;君不见,金庸八十多岁,还凭自己的能力报读英国剑桥大学的博士学位;习近平来日方长,尚可追越!
   著名左派教授孔庆东曾经开列中国人应该读的50种书,其中:“35,马克思恩格斯:神圣家族、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反杜林论;36,俄苏思想家:别林斯基,普列汉诺夫,列宁,托洛茨基,斯大林。”
   
   在这里,虽然将别林斯基、普列汉诺夫、列宁、托洛茨基、斯大林混为一谈似乎不妥;但是,孔庆东毕竟表现出左派学人对于衣食父母即共产党的老祖宗的崇敬,不失礼仪;而习近平手捧最大最好的共产党饭碗,读书清单里不见马列经典著作,可谓数典忘祖;而且,习近平身在伦敦,宁可与英国首相泡酒吧,也不肯弯一弯车头,去马克思墓前拍几张照片,叹叹!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南京访问学者老某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1985年2月,我作为佛罗里达大学的访问学者来到美国; 我有个关系户在中国大使馆当中层领导,他说我是当时全美最年轻的中国访问学者。

同一宿舍有位来自南京紫金山天文台的访问学者老某,六十开外,慈眉善目。

老某的专业是射电天文,巧了,我在北京两位好友的家长都是搞射电天文的,他们都是从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归来的学术权威,其中一位还是老某的顶头上司,因为这一层关系,我和老某有许多共同语言。

那时候,我同时给美国、台湾、香港多家反动报刊定期供稿;稿件乱七八糟地摊列在桌子上,老某进进出出,我也不避讳;平时聊天,他经常大骂共产党及其领袖,而我对政治性话题一律保持沉默。

我拿了稿费请老某吃过饭,平常有力气活也抢着帮他干,彼此相处融洽。

突然有一天,我的关系户告诉我:他在大使馆内部看到老某揭发我撰写反动文章的实名举报信,内中报刊名称、文章题目、所用笔名一一罗列。

我大为震惊;然而, 毕汝谐毕竟是毕汝谐,片刻之后,一个阴毒的报复方案便在心中成形了。

当时,老某正在给掌上明珠办理赴美留学手续,忙得不可开交。

是日,我给紫金山天文台党委写了一封实名举报信,谓:我叫 毕汝谐,是爱党爱国的革命青年;我愤怒揭发老某的反动言行:(从略)最严重的是:

老某向台湾特务学生透露,他已经搞到一批党和国家的机密文件,准备安排其女以留学名义带到海外,献给台湾特务机关邀功请赏,云云。

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

紫金山天文台的官僚们肯定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但是,他们肯定会利用这些鬼话阻挠老某千金出国,中国人见不得别人好,你出国了又想把女儿办出来,美得你!

更何况事关国家安全,宁左勿右!

果不其然,老某千金的出国护照一直办不下来。

此外,我还当着众人怒斥老某:今后,不许你进入我的屋子!你每来一次,我都丢钱丢东西!你是得意了,我受得了吗?!你六十几的人了,还当三只手呀!

老某有苦难言,只能吃哑巴亏,面红耳赤。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第一美男子臧津津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在1968年北京江湖,臧津津是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就像重量级拳王是一众拳王中的拳王,

臧津津当年是北京一众美男子中的美男子,江湖人称亮晶晶。

臧津津还有个外号阿飞,因为他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他是男8中老初三,

经常在西单倒换公共汽车,臧津津喜欢与流里流气的女孩勾三搭四;文革前,社会风气淳朴,同学们就喊他阿飞了。 

 

这里要着重申明一个问题:文革期间,北京干部子弟乌泱乌泱地干着各种各样的坏事,

却并非眉毛胡子一把抓;我们这些在文化革命后学坏的人,对于像臧津津这样在文化革命前就学坏的人,抱有强烈的道德上的鄙视。我们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他们这些在文化革命前就学坏的人,觉得他们是流氓,而我们却是玩主,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是在北海冰场认识臧津津的。他长得很像电影明星赵丹,五官俊美,朝气蓬勃;一见之下,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不及他!从青春期开始,我便知道自己相貌出众,心安理得地收获来自女性世界的爱慕的眼光,同时高度警惕周遭有无美男子,就像革命群众高度警惕周遭有无美蒋特务一样。

 

美男心理与美女心理差不多——骄傲、嫉妒、排他性;美男美女通常皆以自我为中心。

如果说,托勒密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那么,美男美女则以为自己是社会的中心。   

我久久地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我,我们相视许久;我主观地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明显的瑕疵,却是枉然。 

如果采取百分制,他就是95分,而我只有90分;不要小看相差5分,5分啊5分,就像一道高阔的天堑,无法逾越。

我望着他,就像直视正午的骄阳——眼睛被刺疼了,进而心也被刺疼了。 

 

他主动开口说:同学,你怎么老看我呀? 

我老老实实地说:你长的不错。 

他客气地回了一句:你长的也不错。 

我们就这样相识了。我去冰场小卖部买来一毛五分钱一根的冰糖葫芦请他,然后问他是哪儿的——

这个所谓哪儿的是指哪个党政军机关大院,无关地理位置。 

他说他叫臧津津,是铁道兵大院的,又说他父亲是铁道兵文工团团长,上校军衔;我们越聊越热乎,相见恨晚;

他买来一毛五一瓶的桔子汽水回请我。

从此,我与臧津津狼狈为奸,搭伙在大街上拍婆子,强强联手,成功率极高。 

臧津津坚决拥护文化大革命,感慨地说:多好啊,现在满大街都是干部家的女孩;文革以前,大街上根本没有干部家的女孩儿,只有逃学出来的圈子,土里土气。 

 

我问圈子是什么,臧津津坏笑着说:圈子就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妓女。

我大为震惊;我知道,周恩来总理有一次接受外国记者采访;外国记者问:中国有没有妓女?

周恩来总理肯定地回答:有很多,是在台湾。怎么北京也有妓女呢?我简直不敢相信。 

臧津津告诉我很多社会上的阴暗面;文革前,彭真扬言要把北京打造成水晶城市、玻璃城市,却原来还有这么多藏污纳垢的阴暗角落。 

文化革命前,臧津津就和社会上的女阿飞厮混,声名狼藉;1966年8月,红卫兵运动兴起,

臧津津马上被男8中老红卫兵揪了出来;如果是在二龙路中学或者西四中学这样的平民子弟学校,一个上校的儿子还是很神气的;可惜他是男8中的,而男8中有的是8级以上的高干子弟。

审讯臧津津的人,是李富春的混血外孙子李勇(又名安德烈,系李富春蔡畅的女儿李特特早年嫁给苏联人生的孩子),他一拍桌子,喝令臧津津交代流氓行为;臧津津书面交代了与许多圈子往来的劣迹。李勇念他是个军干子弟,没有打他。 

 

那个时候,臧津津一天到晚拍婆子,不干别的;而我除了拍婆子,每天还坚持读书写作;

有时候实在写不出来,就打开汉语成语小字典,从第一个成语开始造句,直到最后一个成语;臧津津问我这是做什么,我骄傲地说:为写作基本功。

苏步青年轻时为了打基本功,曾经演算过一万道微积分习题。

臧津津一脸茫然,问:苏步青是谁呀? 

我诲人不倦地笑道:苏步青是数学家、复旦大学教授,他的夫人是日本人。苏步青本人在政治上中间偏右(文革前,知识界公认:钱学森左,华罗庚右,苏步青中间偏右)。 

臧津津嫉妒地望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俊逸绝伦的赵丹脸因嫉妒显得有些晦暗;而我则充分享受着这种嫉妒,洋洋得意。 

 

是的,一个美男子(1968年北京江湖第一美男子臧津津!)对另一个美男子的嫉妒,于后者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一切差别都能产生性嫉妒,美男子之间也是这样。当年,我是 北京干部子弟圈 四大美男子里唯一才貌双全者,这就引起了其他三位的妒恨;1968年北京江湖第一美男子臧津津尤甚。 

20岁那年,我因创作手抄本小说九级浪蜚声京华,许多同龄人称我为作家而不名。面对智慧型女子,我出口成章,妙语连珠,而臧津津 往往接不上话茬;我的这种压倒性的优势,使臧津津等感到窘迫,无所适从——一个美男子竟然成为另一个美男子的陪衬人、活道具,何其尴尬! 

 

 ——俄罗斯文学权威戈宝权和著名歌剧演员郑兴丽之女戈小丽(在莫斯科出生,后来成为博士、终身教授),曾经半褒半贬地说:毕汝谐就是喜欢卖弄自己的小渊博。  

此后,臧津津不断地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而我只是一笑置之;与此相反,我到处说他的好话,借以表现人才美男子对草包美男子的宽容大度;那时候,社会上关于臧津津的恶毒谣言满天飞,有人说他进大狱了,有人说他身患梅毒;我欣然为他辟谣,从而实实在在地享受90分智胜95分的优越感和幸福感。 

 

臧津津曾经不怀好意地对我说:你的脸上有一种女性美。 

我当然知道这是明褒暗贬,是美男子之间互别苗头;于是,我顺水推舟地拍手大笑道:太好了,男人女相是大福相——我跟毛主席一个样儿!    

展望未来人生,臧津津说:我这辈子就是想吃喝玩乐;而我说:我这辈子就是想当作家。 

单看外貌,我不及臧津津;可是一开口,臧津津就暴露了他的短板,腹内空空,胸无点墨;

臧津津家除了公家发放的几本干部必读,什么书也没有,他也从来不看什么书,就凭着一张赵丹脸在大街上鬼混。 

我与臧津津都自视甚高,彼此不服气。

 

有一天,我的一个发小带着我和臧津津去毛泽东的俄文翻译师哲(4级高干)家,企图分别勾引师哲的两个女儿,以此一决高下;哪知道师家姐妹一听臧阿飞来了,生气地把我们轰了出去。我感到灰头土脸。 

——山不转水转;打倒四人帮后,一位女性老前辈要把我介绍给师哲的小女儿,

还说师哲现在已经从秦城监狱放出来了,享受副部级待遇。我苦笑着婉言谢绝了。 

出国前,我去北京游泳队采访,巧遇师哲的另一个女儿;她是北京游泳队的教练。我对当年的少不更事表示歉意,师教练苦笑道:文化革命的事儿,谁说得清啊。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 

北京是等级极其森严的地方;对此,我和臧津津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臧津津搭上了西路军巨头陈昌浩(4级高干)的一个继女(并非陈昌浩的亲生女儿,而是陈昌浩续弦夫人带过来的油瓶),

这位继女嫌弃臧津津家级别低;而同时我搭上了郭洪涛(高岗习仲勋的陕北战友,5级高干)的一个女儿,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也就是说,美男子的相貌有其局限性,并不能完全填补等级差距。 

作为北京公认的第一美男子,臧津津理所当然地成为众矢之的,被干部子弟和平民子弟共同视为公敌公害。

有一回我和他在西单拍婆子,一群呼啸而过的干部子弟突然大呼:臧津津在这儿呢,打丫的!

臧津津赶快逃之夭夭,我也连忙躲进附近的商店避祸。 

我发现臧津津名声太臭了,我跟他成为铁哥们弊大于利。人都是很现实的;于是,我适当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臧津津找了一个大靠山,即1968年北京江湖的大大有名的将门子弟小坛子(真名谭余光);这家伙在北京江湖很有势力,人见人怕。他经常骑着车带着随从四处瞎逛。小坛子戴着平光眼镜,用冷冷的蛇一样的目光打量别人;而他的手下则拿出一个结实的棉布口袋,向所有人募集钱款。我舍不得牺牲现金,又不敢一毛不拔,就拿出两斤粮票,投入那个棉布口袋。 

——最近,习近平提出共同富裕,让先富起来的人自愿捐款。我就想起了1968年北京江湖的小坛子,冷冷的蛇一样的目光以及那个棉布口袋。 

 

臧津津投拜小坛子这个恶煞,躲过很多祸事;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血光之灾,而操刀者正是他的靠山小坛子。 

其情节就像电影电视剧一样颇有戏剧性—— 

臧津津去北大荒之前,小坛子突然找上门来,说:你知道吗,有人要拿刀捅了你。臧津津说:那我从今天起就不出家门了,他们总不能闯进铁道兵大院吧。小坛子狞笑说:这一刀你躲不过去了,因为是我要拿刀捅了你!说罢拔出刀子,戳在臧津津的屁股上,血流如注。 

后来,臧津津把这条戳出了一个破口的国防绿军裤拿给我看,还说他要把这条裤子带到北大荒,作为永久留念。 

我暗想:阿弥陀佛,幸亏我不是北京第一美男子,树大招风啊。臧津津是万人恨、人民公敌,多少人要打他害他!

 

我还是踏踏实实当黄花鱼吧,溜边混混就是了。可不敢强出风头。 

作为美男子,作为风流人物,总是要被无数男人妒恨的。性嫉妒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极具破坏性的嫉妒;而且,性嫉妒绝不会赤膊上阵,它总是披着华美战袍登场,肆行其恶。 

又过了一段时间,臧津津凭着这张赵丹脸,被八一电影制片厂录取为演员。阿飞进八一电影制片厂了!

这个消息旋风般地传遍全北京,引起干部子弟和平民子弟的公愤。 

于是乎,雪片般的举报信飞向八一厂保卫部;新账老账一起翻了出来,臧津津被说成是混世魔王了! 

臧津津由是成为八一厂保卫部的重点监视对象,而他自己浑然不觉;终于有一天,他和一个有夫之妇被保卫干部堵在床上,就此作为害群之马被八一厂开除了,全北京人心大快。

 

臧津津苦恼地对我说:走在西单王府井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我,这真不是件好事儿;我在北京混不下去了。 

我嘴巴上表示惋惜,实则乐不可支:太好了!北京第一美男子臧津津被迫离开北京!打开天窗说亮话,北京这一亩三分地,美男子越少越好,丑八怪越多越好! 

我与臧津津一直面和心不和,瑜亮情结很深。 

别了,臧津津!

别了,赵丹脸!

热烈欢送,热烈欢送!

 

臧津津去了外省,娶了当地一个大官的女儿。文革后,脑筋灵活的臧津津利用价格双轨制度的空子,外加倒腾稀缺物资的批件,发了大财;再后来,臧津津赶时髦去了法国,觉得没啥意思,又回国享福了。 

早年,我说过我这辈子就想当作家,如愿了。 

臧津津说过他这辈子就想吃喝玩乐,也如愿了。 

真可谓好事双成。 

这是我和臧津津的宿命。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生死悬于一线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这个故事非常离奇;哎呀呀, 毕汝谐的故事有一个算一个都很离奇,

难道毕汝谐就没有不离奇的故事吗?毕汝谐当然还有很多不离奇的故事;

可是,既然这个总标题是毕汝谐奇人奇事,那么就只写离奇的事儿,

将那些不离奇的故事束置高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这是一个跟北京经济学院挂钩的故事;文革前,我有个发小的父亲是经济学院的副院长,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北京经济学院这个学校,没想到日后我竟然在北京经济学院闹出好大的动静。

 

我忆述往事,从来不写真名真地址,因为我有义务保护别人的隐私。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个女人的心肠忒毒,留在世上是个祸害。现在,我郑重其事地宣布:

1984年,这个蛇蝎女人名叫崔梅,家住在崇文区光明楼北京军区空军宿舍;当时,崔梅是北京经济学院二年级学生。

 

我希望崔梅有机会看到本文,如果其认为妨碍名誉,可见真章于美中法院。

1984年夏有一天,我坐大一路公共汽车去中山公园看内部电影;当然了,毕汝谐毕竟是毕汝谐,眼睛不老实;和我坐在一起的一个年轻姑娘,不好看也不难看,仔细品品,

却如同细细咀嚼米饭能够咀嚼出甜味一样,我从她脸上品出一两分韵味呢;

我做梦也没想到,这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毕汝谐这辈子差一丢丢就毁在她手里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了看她,便说:你的身高是多少多少,你的体重是多少多少;

她吓了一大跳,说:呀,你说的真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毕汝谐的一项绝活儿,只要打量女人一下,就可以说出其身高体重,

百试不爽,误差极小。当然了,这仅限于看女人;至于男人,我没看过,也从来不想看。

 

她好奇地问:哎呀,你是算命先生吗?

我说:当然不是啦。我是作家。

她说:哎呀,太好了,我从来没有机会认识作家呢。

我卖弄地笑道:我不仅是作家,还是四家中央一级报纸杂志的特约记者。

这四家是中国青年、中国妇女、法律与生活、中国体育。

她说她叫崔梅,还拿出学生证给我看,说:又当作家又当记者,你真了不起啊。

我谦逊地笑道:没什么了不起。一般般,一般般。中山公园快到了,我就要下车了,

你跟我一块儿下去好吗?机会难得啊,你要不下去,咱俩以后就见不着了。跟我下车吧。

崔梅说:让我想一想。

我煽情地说:中山公园快到了,只有30米了!——只有20米了!——10米了!

崔梅果断地站起来说: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跟你走遍海角天涯。

那时候,正好流行一首歌请到海角天涯来;是沈小岑唱的。 

没去海角天涯,我们进了中山公园了;我打算放弃电影了,我觉得约会一个在校女大学生,

比看电影有趣多了。于是,我们俩就像老熟人一样进入花前柳下,越说越热乎,越说越热闹。

 

崔梅说,她有一个男朋友是经济学院的老师,他们俩是师生恋,秘密交往;

她对这个男朋友不满意,可是在找到新男朋友之前,也只能凑合。今天认识了我,

觉得太高兴了,想甩了这个男朋友,跟我交朋友,还说要带我去见她父母,显摆显摆。

我一听脸就拉长了,用北京土话来说,这是要磕终生!和我的本意完全不一样,

我就想交个露水朋友,不想有任何口头承诺乃至法律关系;毕汝谐是何等老练之人,

马上用嘴巴建起一道万里长城:哎呀,太遗憾了。我是有妇之夫,我爱人在大西北保密单位工作,一年也不回来一次;我很痛苦、孤独,所以我想交一个秘密朋友。我不可能离婚,

也不可能公开交女朋友;你最好明面还跟你这个男朋友好着,然后偷偷摸摸跟我好,

用老北京人的俏皮话来说:天亮前的贼,捞一把是一把。

 

崔梅的脸也拉长了,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我同意你还跟你爱人好,

你也同意我和我男朋友好;除此之外,你不许还有别的女的,一个也不许!好不好?

我脸上微笑,心里却愈益反感:你竟然替一代风流毕汝谐规划人生?你算老几呀?

我发现这个崔梅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婆子,占有欲太强,嫉妒心太强!八字没一撇呢,

你就想霸上我了?许我干这个不许干那个,毕汝谐是老虎拉车,不听你这一套!我想干啥就干啥,我想在哪儿拍婆子就在哪儿拍婆子,管得着吗你?

 

于是,我就说:哎呀呀,对不起,我不能再跟你聊下去了。我得去看内部电影了;

对你们来说,看电影就是娱乐,可是对于我这样的作家和记者来说,

看电影看戏是日常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

特别是这种内部电影票很紧张的,如果我没去,空着座儿,同事们就会有意见。

最后,我故意学着北京胡同串子的口吻说话,以发泄对她的失望和不满:拜拜了,您呐。

我们就这样分手了。老天爷,一场异常可怕、差一点置我于死地的闹剧就此拉开了序幕。 

我很快就把崔梅忘了。一个没有发展前途的婆子,跟不存在一样;

世上有那么多有发展前途的婆子,我还忙活不过来呢,谁还有心思管崔梅啊,是不是?

没想到几天之后就出事了;这天下午,我还是去中山公园看内部电影,散场时天已经黑了;

这时候突然下雨了;我赶紧躲进了中山公园门口那个大门洞,不少人在那儿躲雨呢。

 

当然了,毕汝谐毕竟是毕汝谐,眼睛不老实;我看见一个秀气的小个子姑娘,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便过去打了个招呼,她羞涩地笑了一笑;我一看有戏,就说:你的身高是多少多少,

你的体重是多少多少;她吓了一大跳,说:呀,你说的真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故意神神叨叨地说:我能掐会算,我是算命先生。

她带着天真意味说:新社会没有算命先生,旧社会才有算命先生。

我问她:你是来看内部电影的吗?

她说:是啊,看完电影想回家,回不成了,下雨了。

我马上顺杆往上爬,说:我们每天都有很多的内部电影票和公开演出的观摩票,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请你一块儿看好吗?

她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整天看戏看电影。

我说:我是作家,还是四家中央一级报纸杂志的特约记者。

 

我把对崔梅说的那些话,又原封不动地对这个女孩说了一遍,留声机一样。

这个姑娘很兴奋地说:我从小就很崇拜作家记者。我还是第一次认识作家记者呢。

今天要不是下雨,我也不可能认识作家记者了。

我心里激起一个热浪,用极低的声音说:你真好。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我体贴地说:你用不着说话;这样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亲你,就摇摇头;如果你同意,一动不动。

多么好,她一动不动!于是,我就抱着她的头,亲她,没完没了的亲她,很快乐,还有一点心疼。 

 

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身后有一双极其恶毒、阴险的眼睛,是崔梅的眼睛!

这一天,她也来看内部电影,而且也被下雨阻隔到了这个门洞;这一切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可惜,我只顾盯看这个矮个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崔梅就在身后!

这个坏女人目睹我与矮个姑娘的所作所为,妒火中烧,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事后得知——崔梅下决心构陷毕汝谐,借以发泄醋意和妒火;她一直悄悄地监视我和这个女孩,然后打公用电话给她的男朋友;她说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大流氓在一路汽车上对她耍流氓;大流氓又现身了,她命男朋友赶紧带几个铁哥们来教训教训这个大流氓。 

 

一个可怕的祸事即将发生!而我却沉溺于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的浪漫体验,浑然不觉。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张清纯秀气的脸孔,爱不释手,问:为什么同意我亲你?

她说了一句深深打动我这个老江湖、直击重重设防的心扉的话:人都是有感情的。  

一霎间,我心里充满了对于美好人生(此时此刻,美好女子就是美好人生的全权代表!)的感动、感激、感恩!

 

雨停了。我刚刚送走矮个姑娘,就看见崔梅和她的男朋友以及三五同伙,杀气腾腾地迎面走来,崔梅指着我叫道:就是他!他是流氓! 

男朋友等人迅速把我包围了,崔梅这个狼心狗肺的坏女人,立时成为街头批斗会的主角;

她对着越来越多的闻声聚拢过来的群众信口雌黄:在一路汽车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流氓,

可是这流氓老缠着我,他把我从一路汽车硬拽下来,拽进了中山公园;我怕吃眼前亏呀,

就跟他走了;我假装跟他好,拿话逗引他,原来他是一个作家,还是特约记者!他头顶生疮,脚下留脓,坏透了!

 

个愣头青听了崔梅破绽百出的控诉愤怒了,提议先打我一顿再送派出所;

我面临两种困境——去派出所、或者挨打之后再去派出所;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跨出一大步站在男朋友身边,尽可能离愣头青远一点;而男朋友用力将我推给愣头青,

推搡之际,一个事关生死的意外发生了!

我的一个通讯本落在地上,上面有七十多个情人的姓名电话!

严打期间,两性关系的罪与非罪界限荡然无存;青艺话剧演员许可因为拥有二十几名情人被枪决了,全北京的风流人物为之丧胆!  

七十多个情人,足以枪毙三次!

 

通讯本被男朋友快手拾得了,他草草翻看了一下,惊叫:哎呀,我要把这个本子交给派出所!于是,众人簇拥着(或曰押解着)我去派出所;我吓得全身冒出冷汗,两股颤颤;死神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我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枪口已经举起来对准我了,只要这个男朋友一扣板机,我就死了,我就不能活了;可是,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啊。

 

我急中生智,脸上堆满佯笑,道:有话好说;我和你们学校的杨团( 韦君宜 之女)极熟,公了不如私了。

那时候,杨团是北京经济学院品学兼优的典范,又是名门之后,群众威信很高。

那厮一时被情面拘住了——我见有隙可乘,连忙施展狸猫换太子的诡计,

建议以采访证(别忘了,我同时兼四家中央级报刊的特约记者)交换通讯本,改日从长计议;

那厮果然中计了!

 哦,韦君宜阿姨杨团女士以其高尚的人格和良好的清誉,拯救了我这个浪子,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毕汝谐不是省油的灯啊;脱离险境以后,我马上以自己的生花妙笔写告状信寄给北京经济学院党委;

我运用写小说的路数,把与崔梅在大一路汽车以及中山公园的那些瓜葛,

变成一个在大街上找饭辙的风尘女子向我索要外汇劵、意欲卖身的黄色故事;

如此一来,崔梅说我耍流氓,而我说她想卖身;诬告对诬告,负负得正,

双方的诬告都没有发挥作用。这件事也就拉倒了。

 

1983年严打,是中共相隔三十年后发动的又一场大规模杀人运动(上一场是建国初期的镇压反革命运动);

其时,我帮女作家万方(曹禺之女)买了若干内部书籍,她要给我钱,

我惨然一笑:不必了;我就要被枪毙了,麻烦你给我烧点纸钱吧。

万方说:不会的,毕汝谐,你不会被枪毙的。

 

我哭丧着脸说:我总算明白歌剧红霞那个著名唱段——“人到死时真想活”!

果然,毕汝谐没有被枪毙——此毕非彼毙也!

生死悬于一线——

 

幸好是北京经济学院,毕汝谐仍然是毕汝谐; 

假如是北京财贸学院,毕汝谐就变成毙汝谐了!

 

 

 

 

 

 

从黄万里想起文革风流往事         毕汝谐(纽约 作家)

 

这几天,三峡大坝情况吃紧,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疯传海内外:黄万里。

黄万里(1911---2001)具有多重身份:黄炎培之子、清华水利教授、大右派、最著名的反对建立三峡大坝的敢言者。

 

黄万里有个同父异母弟弟黄岗岗,是文革101中老初三;系黄炎培的非婚生儿子,其母原为黄家女佣;黄岗岗生于1950年,较黄万里小39岁。

 

文革前有一次,黄岗岗正在101中操场上踢球,一辆红旗轿车(黄炎培是人大副委员长)驶来,一位苍髯老翁在警卫员扶助下呼唤黄岗岗,小伙伴们齐声喊黄岗岗你爷爷来看你啦;及至得知这位苍髯老翁竟然是其生父,转而捧腹大笑;有知情人揭露,黄岗岗还有个年纪很大的哥哥是清华右派教授,更惹出一片嘲笑。

 

我最早注意黄岗岗,是因为他的一则反动言论:文革前所有人都跪着,文革后一部分人站起来了,其余人都趴下了!

 

我喜欢有思想特别是有异端思想的同龄人。

 

有一天,我在大街上拍中一位风流女孩李,她是清华附中老初一;当时,清华附中老初一有两位非常有名的风流女孩——李与霍;正值青春期的男孩们为她俩争风吃醋,也曾打过群架,也曾动过菜刀(甚至有人扬言要泼镪水)。

 

不知怎么一来,我莫名其妙地成为黄岗岗的情敌,他通过一个海淀哥们传话,要对我自见自花!

自见自花是1968年北京江湖的一句黑话,意思是虽然不会刻意寻找对方,然一旦狭路相逢,必使对方流血。

 

看热闹不嫌事情大;我的一个狗头军师为我制定了对付黄岗岗的作战方案:黄岗岗在足球场上踢边锋,这小子脚头厉害,你可别被他踢着!这小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你只要打持久战,他肯定吃不消!

 

结果是虚惊一场;黄岗岗的婆子是李的姐姐沈(110中老高二,系姐弟恋),根本是个误会,化干戈为玉帛。

 

到了上山下乡高潮,黄岗岗母亲写信给周恩来请求照顾,黄岗岗由是被安排在某建筑工地当了一名小工。黄炎培家道殷实,黄岗岗分得四万元现金,在毛泽东时代,这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一个出身名门的小青年坐拥巨金,在西便门国务院宿舍还有个单元,是北京上层社交圈的一景。

 

黄岗岗不通世故,恃财(不是才)傲物,终于招来奇祸——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歹徒痛殴,脑袋打成了血葫芦,同学们一时不能辨认。从此,黄岗岗低调行事,不再张扬。

 

黄岗岗其人其事,大大激发我的文学才能;20岁那年,我愤然创作文革地下文学著名小说九级浪,一举进入文学史;女主人公司马丽是高级民主人士和厨娘的私生女,患先天性心脏病,性格阴鸷、神经质。

 

因此,也可以说,黄岗岗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文革结束,社会重新洗牌——

 

包括黄万里在内的年长一茬的黄炎培子女,又成为香饽饽,频频抛头露面;而黄岗岗等等年轻一茬的黄炎培子女却始终昧昧无闻。

 

后来,霍进入文艺界,是一名有美貌而无演技的女演员。

 

出国热兴起,李随大流来美留学,不幸死于一场车祸;愿她的灵魂安息。

 

抚今忆昔,我不禁想起文革样板戏红灯记里鸠山的一句台词: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

 

 

 

 

 

 

 

 
毕汝谐奇人奇事之被枪毙的中法混血儿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2021-09-13 11:20:48
 
   
  45年以前,1976年9月29日,我的好朋友中法混血儿吴文北被枪毙了。我必须如实写下文字,为历史做出见证。
   
   男人。女人。男人加上女人,于是有了爱情的结晶或性欲的产物,也就是说,有了孩子。
   
   中国人。外国人。中国人加上外国人,于是有了混血儿。一百多年来,国势羸弱。因此,
中国人难免有些崇洋媚外的心理。人高马大的假洋鬼子走在北京街头,坦然接受市民们的注目礼,很可以满足其沙文主义的虚荣心。
   
   不过,这洋鬼子必须是道道地地的洋鬼子、实打实的洋鬼子、童叟无欺的洋鬼子、HUNDRED PER CENT⑴的洋鬼子!
   
   如若您这位洋鬼子的血统不纯,有二分之一、四分之一甚或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那您可就不值钱了!中国的老百姓早就替您准备了一顶桂冠:“杂种”。
   
   说来也怪,黄金里若含有一半铜,其价值仍然高于铜;酒里若掺进一半水,其价值仍然高于水。唯独洋鬼子的血统,若是混进比例不等的中国血统,那可就跌价了!在一般崇洋者眼中,混血儿较之中国人还低一等。看过台湾作家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吧?您若是不幸投胎为混血儿,就得领教一下“丑陋的中国人”或者“中国人的丑陋”!
   
   我的一位好友、中法混血儿吴文北曾经大发牢骚:“世界各国都重视混血儿,这是友谊的花朵哪!容易?!……偏偏在中国这一亩三分地,拿混血儿不当金刚钻!他娘的!……”
   
   吴文北说这话的时间是一九六九年隆冬的一个傍晚,地点是北京大学西校门外。暗淡的路灯光线,勾勒出他那与众不同的形象:大头颅、阔前额、方下巴、棕头发。任何人都会一眼把他从中国人的行列中区别出来。他身高大约一米七○,体格强健,如果着泳装出现,将是强力与勇健的象征。可惜,他似乎畏于暴露自身的实力,习以为常地装出一副怕冷的样子,哈腰缩头,两手交叉着揣入中式棉衣的袖管。
   
   这就是吴文北——有一副非我族类的长相,却又是满口市井俚语。
   
   这是,我们俩站在校门外,是想混入校园看场不花钱的电影。大饭厅里放映“钢琴伴唱《红灯记》”。
   
   文北执意要翻墙入校:“北大校卫队那帮孙子眼尖,看见我非盯上不可……”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北大里有老外,怕我跟他们勾上,操……”
   
   言毕,文北表演了他那堪称一绝的翻墙功夫:他轻轻哈气,疾跑几步,腾身而起,
左脚尖仿佛踩着梯子似的踏在围墙半腰的砖缝上,右手勾着墙头,硕重的体躯轻灵如燕地翻了过去……
   
   全套动作完成于三秒之内。
   
   这真是名符其实的绝招。这是文北赖以为生并因之而死的绝招。绝!
   
   吴文北是我结交的第一个混血儿。文革期间,北京地区居住着上百名混血儿,比较有名气的是:中国科学院葉家(中美)、Х家(中法)、李家(中俄);北京外国语学院谭家(中俄)、建国门外王家(中俄)、第一机械工业部华家(中法)、北京师范大学林家(中国芬兰)……等等。
   
   当然,这是指民间而言。至于中共高层的李立三家(中俄)、萧三家(中德)等……则是另外一码事。
   
   北京城里的混血儿绝大多数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其组合过程大抵是父亲年轻时负笈某国留学,数年寒窗之后,学位、太太兼得,返回中国大陆为新政权效命……这一类故事。
   
   吴文北的父亲吴新谋,早年留学,在里昂一所大学攻读天体力学。和一般留学生不同的是,他在法国接受了共产主义信仰,其引路人是一位年轻貌美的法国姑娘。婚后,Х新谋方得知妻子是法国共产党党员,狂热第崇拜斯大林、多列士和毛泽东。
   
   法国历来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勾留之地。吴新谋留法时,周恩来、邓小平等人业已返回中国,巨头一级的中共党员仅有邓发一人。于是,吴新谋便在邓发指挥下从事秘密活动。
   
   回国后,吴新谋即被目为中共党内不可多得的杰出人才,曾经做过周恩来的法语翻译。
其夫人则从事法语教学及编译工作。
   
   吴文北便是这个兼具革命传统与文化修养的家庭长子,下有弟妹七人。法兰西民族热情风流,由此可见一斑。
   
   据说,吴文北自幼聪慧过人,且生得高大伟岸,深得双亲的喜爱。只是一入幼儿园,
便遭到那群国粹娃娃的围攻……文北岂是省油的灯?于是拳来脚往,扭成一团。
   
   中国社会对于混血儿的普遍歧视,使得文北畏于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份。
   
   我们相识于一位朋友家里。文北胸前佩着一枚“中央民族学院附属中学”的校徽(假的。他是四十七中学学生),笑吟吟地握着我的手,张嘴便是连篇大套的瞎话:“我叫海迷提,
哈萨克人。我们家老头子是新疆ХХ哈萨克族自治州的州委书记,四一年的共产党员。他还认识毛泽民(毛泽东之弟)。怎么着,有空我带上你回新疆逛逛——天山南北,我有的是熟人!……”
   
   我被他哄得团团转。不想几天后,文北的底牌便露了出来——吴新谋与我的舅舅在法国是同班同学。
   
   文北面不改色:“哥们儿,我跟你这么说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轻易亮相呐。
既然咱老家儿都认识,往后你就是我的‘瓷器’⑵了!……”
   
   从此我成了他的“瓷器”。
   
   当时,社会秩序混乱,中学生无课可上,犹如一股祸水四处流荡……文北却一心一意做着大学梦 。
   
   清华大学武斗方酣,文北竟潜入清华园,察看那些被乱棍捣毁的实验室;北京大学战火正炽,他却夹着一本原版的孟德斯鸠“波斯人札记”坐在未名湖畔阅读……也难怪,文北是六六届高中毕业生,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之门了!
   
   毛泽东关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最新最高指示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
   
   吴家有两名适龄插队青年:文北及长弟文中。居民委员会的老太太们依照户口簿登门索人,不依不饶。那文中是六八届的初中毕业生,百般无奈之下,骂骂咧咧地赴云南农场去了。
   
   文北却另有高招应对。许多年前,他患过肺结核,在小汤山疗养院住过半年。这时,
他坚称肺部尚有阴影,运用一连串家着拉丁语的医学名词唬住了主管学生分配的工人宣传队队长。
   
   为了庆贺这一胜利,文北在东城区一家小饭馆里请我吃八角钱一斤的肉饼。您瞧着可笑吧?也算是半个法国人呢,一派小家子气!
   
   其实,“大有大的难处”。文革伊始,文北母亲即被解职,成为没有分文收入的家庭妇女。
吴家老少十口人,全靠吴新谋那份三百元的月薪糊口。人均三十元,较之一般市民家庭相去不远。
   
   当热气腾腾的猪肉饼端上桌后,文北吞着老白干,畅叙衷怀:“……看样子,文化大革命三年五载完不了,在中国上大学是没戏⑶啦,我想申请去法国,读索本大学——哎,那是居里夫人曾经任教的学校,你听说过吧?……”
   
   几天后,文北不见了——并非去了法国,而是被关进了北京地质学院举办的“加强组织性、纪律性毛泽东思想学习班”。
   
   所谓“学习班”,实际上是一种民办的拘留所。之所以没有把文北就近送入科学院“学习班”,是因为地质学院“学习班”的看守人员比较强悍,对付文北这样的彪形大汉颇有经验。
   
   此后半年,文北没有在社会上露面。
   
   再见他时,文北与前判若两人:脸上蒙着一层晦气,两腮的汗毛孔因之显得粗大、丑陋。
他仿佛不会笑了,不骂娘不说话,“大学”、“孟德斯鸠”一类的字眼从他的嘴里消失了,
经常宣布一些耸人听闻的计划——
   
   “奶奶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放把火烧了天安门城楼,我有绝招儿:先在城楼底下泼一层油,再插上一柱高香,等香烧完引起大火的时候,我早就颠儿⑷啦!……”
   
   “二十年风水轮流转。早晚有我哪住这帮兔崽子的时候,看我一个一个地剐了他们,
拿他们的ХХ喂野狗!……”
   
   如此这般,不一而足。
   
   那年月,阶级斗争这个纲始终被当局举得高高的,“反革命”的帽子满天飞。单凭文北这番狂话,就足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了。所幸,耳闻者只是少数知心朋友,没有人当真,更不会打他的小报告。
   
   这以后,文北的生活方式突然有了很大变化。他似乎很有钱,经常出没于高级餐馆。
   
   有一天,我在北京展览馆影剧场看完日本电影《啊,海军》(内部放映,供批判),走进莫斯科餐厅,只见文北和一个绰号“菲菲”的妖冶女郎端坐于桌旁,面前摆满了冷盘、热菜、甜点、饮料,五颜六色,宛如春天的花园。从前,文北是经常以烧饼油条充正餐的。
   
   “嘿,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啦。”我打趣着凑上去。
   
   文北招呼我坐下,吩咐服务员再摆一份餐具。他娴熟地舞动刀叉(毕竟是混血儿!),动作优美、斯文。
   
   菲菲是个认钱不认人的“飘主”⑸,脸蛋漂亮,声名狼藉。她一面动作快地往嘴里送咖喱鸡块,一面故作老练地娇嗔:“啊唷,这算什么西餐?说俄式不是俄式,说英法式不是英法式……四不像!”
   
   文北慢条斯理地说:“小姐,您将就着吃一口吧,要不是周总理批准,北京人还想吃西餐?哪儿凉快上哪儿坐去!……”
   
   对于周恩来总理,文北一向是极其敬重的。文革初期,北京城刮起红卫兵抄家风,
若不是吴新谋把周恩来称兄道弟的亲笔信嵌入镜框挂在中堂,只怕吴家早被砸得稀巴烂了!
   
   酒足饭饱,文北得意洋洋地挟美人归家。事后,他口没遮拦地道:“菲菲这块料,叫价虽然挺高,值!干一锅⑹,真他妈的过瘾,比窝在床上‘哥儿五个打一个’(手淫)强多了……”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我问。
   
   文北发出小公鸡鸣叫一般的“咯咯”声:“老头子老太太落实政策,存款发还了!海⑺着呢,够我花一辈子!……”
   
   吃喝玩乐,醇酒美人。文北着实风光了一阵子。没有人想到钱的来路不正。船破有底,底烂有钉,人家法国种,有的是钱!
   
   可是,有一天我去西四办事,无意中戳穿了文北的西洋镜。我看见文北的母亲提着一包衣料走进寄托商店(即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当铺),便守在门外。不多时,文北母亲空着手出来,我迎上去问:“伯母,存款发还了,怎么还卖东西呀?”
  文北母亲耸耸肩膀:“哪有存款?每月发生活费,一点点……”
   
   当我装着无意中把这件事讲给文北听时,这家伙马上翻了脸:“小子,你要是敢在外面瞎嚼舌头,可别怨我不够意思!……”
   
   没容我说话,他又换上一副笑脸:“我说‘瓷器’呀,把你那嘴巴管得严实点儿,要不然那天我折⑻进去,在大狱里准得恨死你!……”
   
   大狱?!
   
   这天晚上,文北请我去电报大楼对面的“鸿宾楼”吃烤鸭。一个人一只烤鸭,吃一半扔一半。那种暴殄天物的阔少气派,令许多食客侧目。
   
   明摆着,文北的钱不是好来路。不过,我并不计较。天下大乱,何必独善其身?记得革命老人徐特立年轻时写过的一首诗:“为善既无善报,为恶又无恶报;何必安分守己,不做土匪强盗?”
   
   善有善的道理。孔丘。
   
   恶有恶的道理。盗跖。
   
   吃罢烤鸭,我们沿着西长安街向西单走去。华灯初上,许多男女“飘主”在十字街头晃来晃去。文北同他们全是点头之交。
   
   “海迷提,请我去商场二楼喝啤酒吧……”一个穿着男式国防绿军装的女孩子——
显然是倒流回城的插队青年——赖皮赖脸地靠上来。
   
   在西单地区,文北又成了ХХ哈萨克族自治州州委书记之子海迷提。
   
   文北色迷迷地甩给她一个飞吻:“改天去,想喝啤酒还不好说!今儿个就免了吧……我弟弟从云南回来,我要去北京站接他……”
   
   我原以为这是他一句戏言。谁知,吴文中当真回来了。他比文北小四、五岁,白面长身,颇似油画中的俊美男子。他不及文北魁梧,却也算得上结实,平日沉默少语,偶然开口谈吐温文,没有粗言秽语。
   
   这对混血兄弟结为一伙,早出晚归。
   
   此后,北京城陆续发生了一系列重大案件——
   
   A.为美国总统特使基辛格博士第Х次访华充当先行官的黑格准将的财物,在其下榻的豪华宾馆失窃。
   
   
   B.国务院外国专家局公寓深夜被撬锁,大量属于外国专家个人的财物不翼而飞。
   
   
   C.北京大学外籍人士宿舍失盗。
   
   
   D.清华大学外籍人士宿舍失盗。
   
   
   E.北京外国语学院外籍人士宿舍失盗。
   
   
   F.北京语言学院外籍人士宿舍失盗。
   
   ……
   
   
   “外事无小事”这是新中国官场上的铁定法则。北京市公安局军事管制委员会一边上报中央,一边组织专案组,限期破案……
   
   破案?老百姓一提公安局,大都畏若神明,以为“雷子”⑼个个都是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其实呢,他们的本事也很有限。
   
   我有位亲戚在市公安局当军代表,也是个老粗,他拿我当自己人,什么话都往外端:“……最近也不知打哪儿冒出一个盗窃集团,专门朝老外下家伙,一铆⑽一个准儿!周总理火啦,叫我们赶紧抓贼,可到哪找这群乌龟王八蛋去?!……要指纹没指纹,人家带着手套;要脚印没脚印,人家穿鞋还套着布袜子,‘五塔寺’⑾插不上手!我估计,八成是外交部的高干子弟胡嘬⑿,他们胆大、心细、又常看外国侦探电影,有作案知识;再一说,本来他们都能出洋留学,现在都被赶到农村插队,他们心里能痛快?专找老外家溜门撬锁,制造国际影响,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抹黑呗!……”
   
   公安局破重大案件,一般是两条腿走路:一靠刑警队,二走群众路线。既然“五塔寺”插不上手,那么只得放手发动群众。于是,突击性的“户籍清查”分区展开(各党政军机关大院是重点),各类可疑分子被居住地派出所排队、过筛……闹得不亦乐乎。
   
   我心里多少有点底:这些案子不能和文北没有关系。没错!
   
   几天后,又一宗盗窃案震动北京城:北京京剧团“智取威虎山”剧组驻地失盗。
两箱道具——杨子荣上山后穿戴的人造毛皮衣——不翼而飞!
   
   也许,你会觉得这是一件区区小事——两箱道具值几个钱?比起黑格准将的金银财宝只是小巫见大巫。
   
   非也,非也!别忘了,那时候,江青权倾毛朝,八个“样板戏”成了无产阶级新时代的催生曲;于会泳、浩亮、刘庆棠之辈招摇过市,横行一时;“样板戏”剧团犹如革命大本营,警卫森严,只差竖起一块“文武官员到此下马”的石碑。
   
   正在这个风头上,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据说,这人造毛皮衣演出服,是上海某厂的一项科研成果,被报纸誉为“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原来,这种演出服薄如纱轻如绢,演员穿在身上,三伏暑天也不会落汗。宝贝。
   
   宝贝失盗了!
   
   江青闻报大发雷霆(她本是个无风三尺浪的古怪女人,何况有人在她眼里插棒槌?),
把公安部、公安局的负责人召集一堂(我那位亲戚也叨陪末座),尖着嗓子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那些平日威风八面的公安大员,诚惶诚恐,面如土色。江青将此案定为“反革命政治案件”,少不得下令“限期破案”云云。
   
   破案?没两日,此案有了新发展——几个海淀区青龙桥的农民在运河捞鱼,捞出来两只箱子,打开一看,全是人造皮毛演出服,被剪子绞得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我那位担任公安局军代表的亲戚惊叹不已:“江青同志不愧是英明旗手,水平高!
局里有些同志还瞎猜是普通刑事案件或者是少年儿童搞恶作剧,江青同志一眼看出是阶级敌人破坏文化大革命,了不起啊!……”
   
   ——许多年后,我才知悉,正是这两箱演出服种下了文北的死因。江青手握生死予夺之权,非虚言也。
   
   此后,北京城又发生了许多重大盗窃案件:宾馆、饭店、公寓乃至幼儿园。平心而言,
这最后一个目标可不怎么体面,从小朋友嘴里夺去钱票粮票油票,是在“缺德”。
   
   常干不法勾当,难免漏手。终于有一天,我那位亲戚酒后透露:“……闹了一年多,总算有了线索——犯罪分子不是高干子弟,而是两个杂种!哼,这就好办了——瓮中捉鳖……”
   
   他说,地处花园村的华侨公寓附近,最近常有两个形迹可疑的打草汉子出没。他俩身着破衣烂帽,肩挂筐篮,内置镰刀、毛巾等物。只是,这两人肤色白皙,鼻子高挺,绝非公社社员,故而引起看门人的注意。
   
   入夜,看门人听到寂静之中似有响动,便爬起来查看。在公寓围墙之外,他愕然发现一辆堆满电视机、电冰箱、沙发床、呢大衣等等贵重物品的平板三轮车,用手电筒左右一扫,照见一个打光膀的汉子,正是白日见过的打草人!
   
   看门人明知来者不善,也只得壮着胆子盘问:“你是谁?”
   
   汉子笑嘻嘻,活像一尊弥勒佛:“帮人搬家的。”
   
   凭直觉,看门人又愣头愣脑地冒出一句:“你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话音未落,看门人便觉得脑后生风,尚未反应过来,即被铁物击中脑后,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击并不很重。看门人醒来后,第一句便是:“杂种……杂种干的!”
   
   于是,北京的公安局布下天罗地网,搜捕作案的“杂种”!
   
   市公安局第八处(户籍管理处)将所有男性混血青年的资料汇总,然后逐一审查……
   
   文北、文中兄弟二人是首当其冲的嫌犯。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令警方感到棘手:吴新谋虽然靠边站,毕竟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中共高层有着相当广泛的人际关系;其妻是法国人,
而法国是第一个与新中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的西方大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中国,
从来没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样一回事。
   
   此案破获后,我从军代表那里得知:市局在文北家——科学园北区宿舍十二楼一○一室——布下了暗哨,每天详细记录文北兄弟的起居时间;他们发现这对混血儿白天几乎不出门,窗上永远挂着厚重的窗帷,神秘莫测。而到深更半夜,哥儿俩一起出动。曾有“雷子”盯过他们的梢,却被她们甩脱了:文北、文中偏好翻墙越壁,“雷子”虽是公安学校出身,技艺还是稍逊一筹……
   
   这段时间里,北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些恶性案件:
   
   ——一个值夜班工人在归家途中被人抢去一块“宝石花”牌怀表(价值三十几元人民币),并被铁器击昏……
   
   ——北京大学某普通教职员工宿舍发生“打闷棍”案件:一名中年教师深夜归来,在自家门口掏钥匙时,被铁器击昏,身上仅有的几十元人民币被人摸去……
   
   ……
   
   市公安局总算掌握了一点真凭实据:留在北大那位中年教室门口的、经过特殊技术处理的模糊脚印。
   
   为此,他们特地从内蒙古牧区请来一位老者。这位老人自幼给牧主放羊,善观羊蹄印,从无偏差。他被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奉为土专家。这回专程入京,审视了脚印照片后道:作者身高一米七〇至一米七五之间、体重八十五公斤左右、行走如风,重心不稳……
   
   这一判断正与文北情况相合!
   
   北京市公安局本打算收网,却又投鼠忌器——毕竟这是半个法国种,不可以混同于普通中国老百姓。而且,国际交往亟待恢复,几位法国政府要员即将访华,不可以不慎重……于是,由四十七中学——文北所属学校——领导出面探风,表示要分配给他一个工作:某全民所有制工厂保全工。这在当时是个不错的饭碗。
   
   文北那厮满口革命词藻,响亮地回答:“……我出身于非无产阶级家庭,自愿去艰苦地方插队,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
   
   插队?这时候,上山下乡高潮已过,要把这么个“铁心务农”的混血儿送去插队,还真不好安排!
   
   学校领导半信半疑:“吴文北,这是你的心里话?……”
   
   文北将前胸捶得咚咚响:“向毛主席保证,要是有一句瞎话我立马⒀去死!……”
   
   学校领导颇受感动:“好,好,真是文化大革命教育出来的一代新人!……”
   
   八字麻花——蛮拧!
   
   文北是个绝顶机灵的人精,他从学校领导的召见中嗅出了异味,从那天起,就不再回家了,带着文中在外边“刷夜”⒁。
   
   这下子,公安局傻眼了,以为文北兄弟畏罪逃离京城,在外省“漂”呢。他们判断:这两个混血儿相貌异于常人,往内地逃窜不易躲藏,很可能是逃往新疆地区,混在少数民族中间……文北自称“海迷提”是这一判断的主要依据。
   
   其实,文北文中二人仍在北京。他们躲在姐姐文南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他们不曾料到的是,逮捕令业已发出,只待这一对混血兄弟就擒了。
   
   一九七二年八月中旬某日,是文北兄弟晦星照命的日子。关于他俩被捕的现场情况,外界流传着多种多样的传说,比较可信的还是军代表的说法:
   
   ……文北及文中耐不住寂寞,又见中关村家中没有动静,便放心大胆地跑到王府井大吃大喝,被“雷子”盯梢,一直跟到姐姐家。
   
   这一来,文南家被上百名便衣警察围成铁桶一般,文北二人插翅也难飞逃。
   
   是日清晨,文北二人外出游荡,刚刚走出宿舍楼,便看见几名壮汉在树荫下聊天,那眼神里透着鬼祟。
   
   文北心里起疑,便转身往回走……那几个壮汉疾步跟上来,于是文北、文中拔足狂跑,抢先回到四楼姐姐家,锁上大门,并拆下床板顶在门后……文北命令文中守卫大门,自己翻出重达一斤有余的“北京市粮票”(!——据事后统计,这些粮票共达七万余斤),放在一个搪瓷洗脚盆,付之一炬……
   
   这时,身着官衣、便衣的公安人员将这幢宿舍楼团团包围,还吸引来大批围观群众,场面煞是热闹……
   
   公安人员喝令吴氏兄弟开门,里面无人应。于是,他们一面着人寻找户主吴文南,一面火速请示上级,以便必要时破门而入……
   
   上峰下令:以党的政策发动攻心战;若无效果,则运用无产阶级专政的铁的手腕,勿使漏网……
   
   就在公安人员准备砸门的当儿,吴文南被带到了。警察用钥匙打开大门,顺利地擒获吴文中,却不见吴文北的影子……
   
   莫非他插翅飞了不成?!……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时候,围聚在楼下的上百名警察及数目相若的群众有幸看到一幕绝不亚于杂技团“空中飞人”的精彩表演——
   
   吴文北出现在四楼阳台上,来了个“旱地拔葱”,跃上水泥栏杆,转瞬之间,他又攀住了漏雨道,身轻似燕地爬向五楼平台……
   
   吴文北上得平台之后,狂奔至另一端,两手拽住窄窄的墙沿,探身在半空……
他用目光测试了一下自身与一棵老树之间的距离后,果断地松开手,同时用一只脚死力踹壁,以反作用力凌空扑向老树的一棵危枝!……
   
   在全体看客不约而同的惊呼声中,文北奇迹般地捉住了那根危枝,一偏腿,又骑在了一根碗口粗的树丫上,面无表情地从距地面十几米的高处俯视众人……
   
   警察们一边张罗着搬梯子上树,一边施以“政策攻心”的惯技:“吴文北,你乖乖下来,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
   
   文北神闲气定地答道:“下去?……让你们把我逮了去?”
   
   据目击者说,那语气就像是在菜市场上打听五花肉的价钱。
   
   警察们一时没了主意。其时,武警部队尚未成立,警员们装备还很落后,平日靠一身官衣,足以吓唬市井无赖、泼皮扒手,遇上文北这样的飞天大盗,真正束手无计了。
   
   文北面挂冷笑,从容不迫地在树杈之间轻捷地跳来跃去,引得下面的警察们又是好一阵忙乱……
   
   警察们没有得到上峰的命令,不敢鸣枪;又唯恐文北畏罪(或失手)落下,当场毙命,弄得他们没法交差,因此缩手缩脚,给了文北可乘之机——
   
   只见他摆着“胜似闲庭信步”的雍容派头,将四肢分别搭在不同的树丫上,小憩片刻,然后向附近另一幢楼房灵巧地挪动身体……
   
   众人看得发呆:莫非这个有一半法兰西血统的“杂种”,还掌握了中国古代秘传的轻身之术?!……
   
   突然间,说时迟,那时快,文北厉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竟然稳稳当当地站立在这幢楼房二层的阳台上……他用穿着蓝色力士鞋的脚踢碎玻璃,闯入室内……
   
   这一下,警察及围观群众又向这幢楼房涌去……人声鼎沸。
   
   这幢楼房旁侧有一堵砖墙,一人多高,砌有防盗碎玻璃。前已交待,文北是翻墙逾壁的头等专家,只要让他沾上墙,差不多就没治了!这回,文北又是从二楼跳到墙头,然后窜入一片建筑废墟,如鱼得水……
   
   假如不是追捕文北的呐喊声惊动了中央气象局附近的一帮农民,那么他也就漏网了。
当文北以冲刺速度遥遥领先于警察、眼看就要进入庄稼地的时候,他的脚腕上吃了一锄头,立时摔了个嘴啃泥!
   
   文北终于被捕了。
   
   据我那位亲戚讲,当时公安局专案组证实那一系列大案都是吴文北兄弟所为,概与他人无关时,他们不能不为这一对混血儿的犯罪能量所震惊!
   
   史无前例(史者,新中国之治安史也)!吴文北、吴文中这个案子,由中央过问,周恩来总理亲自插手,而北京市公安局根本无权处理。
   
   周恩来总理对此案的亲笔批示是:“批倒、批臭,做反面教员。”
   
   看官,你道这批示妙也不妙?周恩来毕竟是不可多得的大政治家,娴于权谋术数。他顾念与吴氏之父吴新谋的交情,有意刀下留情,却又不宜明言,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个外刚内柔的批示。
   
   (翌年,中国科学家代表团首次应邀访问美国,周恩来总理接见该团时,似有心、似无意地带出一句:“我能保住老吴儿子的命。”——与上述批示异曲同工。)
   
   与此同时,江青的无所不往的长手也伸了进来。自从林彪坠机身亡后,周江之争成为左右中国政坛的主线。这是路人皆知的事实。
   
   文北兄弟系周恩来旧友之子,又曾斗胆在“老娘”(江青曾以此自诩)头上动土,本是个借题发挥的好机会,奈何这二人有一半法兰西血统,不能与中国人一视同仁。
   
   文北兄弟被捕后,其母系亲属同时在北京和巴黎两地展开援救活动。其母前往法国驻华大使馆哭哭啼啼;其舅父盖若上校则在巴黎将此事政治化,呼吁朝夜各界关注中法混血儿在中国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并托请即将访华的法国外交部长舒曼递转致中国政府的请愿信……
   
   这样一来,江青一伙投鼠忌器,未敢轻易造次。须知,毛泽东进入七十年代后有了联美抗俄的战略构想,巴黎已成为中美外交代表接触的主要地点,再加上关于越南问题的巴黎会谈时断时续,更使得法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许多潜在因素影响着文北兄弟的命运,因此整个案件的处理步调混乱,扑朔迷离。
   
   文北兄弟被捕后,公安局马上抄查了吴家在北京的几处居所,起出了一大批赃物与非赃物。由于两兄弟作案太多,公安局无暇一一区分两者,就眉毛胡子一把抓,将值钱的东西全数抄走。而吴家上下只求保住文北二人的性命,也没有提出抗议……
   
   这些赃物与非赃物数量惊人。后来在甘家口专门举办了一个“吴文北、吴文中抢劫、盗窃罪行展览会”,这些东西摆满了两个大厅,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计有:成捆成捆的人民币、港币及少量美元、英镑、法朗、西德马克等西方货币;未及焚烧的全国粮票、油票、香油票;整整一箩筐各种牌号、款式的手表;满箱满柜的裘皮大衣、绫罗绸缎……
   
   还有整缸的芝麻酱、正向的茶叶鸡蛋、整桶的香油……
   
   这个展览会令每一位参观者大开眼界,瞠目结舌。
   
   吴文北、吴文中二人被捕后,曾被押往北京市各地区进行批斗。这些批斗大会无非是那样一种规模和格调:人山人海,警戒森严,愤怒声讨,群众呼号……所不同者,就是在除科学院之外的批斗会上,为了煽动群众情绪,主持者将文北兄弟的家庭出身宣布为“地主”,而文北因生得老相,则被宣布是一个“历史反革命分子”。这顶乱扣上去的政治帽子使得与会群众的怒气火上浇油,番上加番……
   
   我曾出席过在中关村克学院大操场上举行的万人批斗吴氏兄弟大会。由于这一带群众对吴家知根知底,所以批判发言稿写的还不算离谱。控诉者在罗列了吴氏兄弟的前述罪行后,得出显系代表官方意见的结论:“这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影响最恶劣的一宗抢劫、盗窃案!……”
   
   那天烈日当空,我躲在远处树荫下,隔着万头涌动的会场,忧伤地凝视着身佩手铐、脚镣的吴氏兄弟,自有一番难以言述的滋味徘徊心头……
   
   批斗台上,吴氏兄弟面无表情,似乎对凶险的现状和未来采取听天由命的态度。
这一对混血儿本来就生得眉目端正,又被饮食不济的铁窗生活熬去了营养过剩的脂肪疙瘩,
更加显得白皙和清秀,还带出一股谦和儒雅的书卷气。总之,无法将吴氏兄弟与月黑风高的强盗窃贼联系在一起。
   
   批斗大会结束时,吴氏兄弟被五大三粗的警察押返监房。文北垂手躬身用手提起沉重的脚镣,努力迈开大步向警车走去;而文中则效法长兄,亦步亦趋……
   
   耳边有人议论——
   
   “这俩儿 杂种算是活到头了,非拉到卢沟桥底下挨枪子不结⒃!……”
   
   “未必!姓吴的老大是学生犯(是年,文北虽已二十有五,却仍是北京四十七中学待业分配学生),他老头子又跟周总理挺近乎……难说!”
   
   后面这位看客颇有几分见识,却还不够周全。文北兄弟的命运,取决于中国政局的风云变幻以及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与作用,与法律无关。
   
   吴文北、吴文中抢劫、盗窃案使得首都公安战线的全体干警大为汗颜:两名(区区之数,委实令警方尴尬)“杂种”大闹京华,如入无人之境,长达两年(一九七〇至一九七二)逍遥法外!
   
   究其因,文北兄弟无非是按照毛泽东战略思想行事:“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他们每做一案,事前必进行极其周详的调查研究,有时竟耗时一月之久。
   
   文北兄弟身体素质佳,跑、跳、投样样出色,爆发力极强。套一句演义小说上的话,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又读过许多法文版的推理小说,将学得的警匪斗争知识皆用于实践,因而屡屡得手。
   
   然而,从长远观点来看,优势当然是属于警方。文北兄弟的落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吴文北、吴文中被捕后,迟迟未作处理。北京城里于是滋生了许多捕风捉影的传说,最离奇的当是这个故事:……吴氏兄弟的舅父盖若上将(官升三级!)亲自来华,以某种高精科技情报替两个外甥赎了身,“杂种”们已去巴黎啦!……
   
   为了平息日渐增多的谣言,当局于一九七四年夏季在中关村科学院大操场在此举行批判吴氏兄弟的群众大会,当场宣布:本案从犯吴文中判处无期徒刑,主犯吴文北另行处理。
   
   由于吴文中捕前系云南边疆国营农场的农工,故将其押返云南劳改单位执行。
   
   据我那位亲戚(此时,市公安局已解除军事管制,但他仍是一位消息灵通人士)讲,有人秉周恩来总理之良苦用心,提出一个处理方案:吴文北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吴文中判处无期徒刑。但是江青执意要置吴文北死地,以报一箭之仇。两相权衡,便有了这样一个结果。
   
   “吴文北这杂种命大,”我那位亲戚叹道,“要是普通老百姓犯下这种案子,有十个脑袋也得砍下来当球儿踢!……”
   
   法国驻华大使馆曾派一名一等秘书前往中国外交部斡旋此事,得到如此强硬的答复:“如果是为吴氏兄弟案件,则请免开尊口。”
   
   这一强硬态度后面自有其因:周恩来总理病笃,善于观风的外交部长乔冠华已上了“四人帮”的贼船,
 
对周恩来总理的指示阳奉阴违,此即一例也。
   
   就这样,文北自一九七二年八月被捕后,在北京市公安局的死囚牢房里蹲了一年又一年……
   
   据一位曾与文北有难友之缘的“天安门事件”的英雄透露:文北在狱中十分乐观,认为自己顶多蹲二十年大狱,没啥了不起。他每天坚持利用铁窗的栏杆做引体向上,然后向同室难友们炫耀:“看看,这是肱二头肌;瞧瞧,这是肱三头肌……”
   
   一九七六年,周恩来总理、毛泽东主席相继去世。他们留下来的残破摊子得由继任者来收拾,于是乎,文北的生命历程也到了尽头。
  “国庆节前要崩一批人,里面有吴文北……”我那位亲戚放出风来,“以前一直是周总理护着他,现在人家华国锋可不买这个账!”
   
   我央告他:“开公判大会帮我弄张票吧,朋友一场,总该见最后一面呀……”
   
   一九七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公判大会在海淀区体育场举行。由于正值国丧期,会场警卫异常森严。与会群众在入口处按规定脱去佩在左臂的黑纱,以免去为死刑犯致哀之嫌……
   
   当时,一个念头跳入我的脑海:说不定,此时此刻,这里是全北京城唯一没有黑纱的所在?……
   
   这次公判大会历时不足一个小时。先有几名所谓“群众代表”登台发言,要求政府严惩刑事犯,为民除害;而后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出场,宣布人民政府决定接受群众要求,坚决镇压罪大恶极的害群之马,以平民愤……他照本读出一长串姓名,其中包括已羁押四年又一个月的Х文北。
   
   文北等人面无表情地聆听了死刑判决令,个个镇静得出奇,以致使我心疑:真要杀人吗?这会不会又是一出戏?……
   
   事后,我从吴家得到确悉:文北真的被枪毙了。没有遗言,没有遗物,也没有留下骨灰。
   
   吴文北从这个世界消失了。终年二十九岁。
   
   又过了几天,江青一伙被捕。吴新谋夫妇顿足长叹:“如果早几天打倒‘四人帮’文北肯定死不了!……”
   
   失去了心爱的长子,这对分别属于不同种族的夫妇以惊人的速度衰老下去……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吴家的子女除正在云南服刑的文中之外悉数前往法国,开始了新的生活。
   
   吴家的幼子文Х(尊此君之意隐其名)上书法国总统密特朗,期盼总统先生对陷身囹圄的文中予以关注;密特朗总统回函表示将在访华期间向中国领导人言及此事……
   
   一九八三年,文中获释出狱。由无期徒刑直接减为有期徒刑十一年,越过了“二十年”这一重要台阶,在新中国司法实践中亦属罕见。
   
   吴氏兄弟的故事到此为止。最后,不妨再交待一下:
   
   吴新谋夫人积郁成疾,终于在文中获释后不久去世。这位法国共产党的老党员是被人用三轮平板车送到中关村医院,于极差的医护条件下与世长辞的。
   
   吴新谋本人并未因“文北、文中兄弟案”受到株连,多次出国参加国际学术交流活动。现已离休,享受优渥待遇。在中国和法国之间,吴新谋选择了前者。为此,他付出极高的人生代价(文北曾嘲笑其父:“北京好还是巴黎好?……这笔小账都算不过来,还当什么科学家?!”
   
   文中目前服务于一家法国公司驻北京的办事机构。昔日阶下囚,已成为受人尊敬的外籍雇员。这样的男人正是北京女郎梦寐以求的“热门抢手货”。他娶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有了一个舒适温暖的小家庭。
   
   前不久,文北的幼弟从巴黎来美国观光,与我把酒畅谈,共话今昔。他伤感地道:“文北要是活到现在,也四十一岁了。他的骨灰始终没有下落……”
   
   于是,我有了把这个故事告诸世人的念头。
   
   如果亡友文北的一生概括成一句话,那便是“一个渴望上大学而最终未能上大学的中法混血青年在中国的悲剧命运。”(法国政府向中方交涉的理由即是“此案显系起因于混血儿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文北的遗骨无着,那么,他的灵魂寄居何处?
   
   我猜想是在索本大学。
 
附言:
  1988年,我在中国之春杂志发表多篇 “北京人”系列速写;笔名张润。文北即其之二。
   出国前,我和张润有过一段宝贵的感情;当时,张润是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学生,纯洁的处女。
   如果张润女士看到这篇文章,请即与我联系。谢谢。 
   1988年尾,文北幼弟文苓来纽约,对我表示感谢;我苦笑道:文北是新中国治安史上空前绝后的奇迹,理应像燕子李三一样名传后世。
   后来,我看新中国公安战线50周年(60周年)伟大成就回顾,只有东北二王、北京白宝山等大案(被称为标志性大案),却无文北案,不禁摇头叹息。
   至大则无——文北案实在太大了,故新中国治安史不着一字;诚如六四实在太大了,
故中华人民共和国编年史不着一字。
   又,2015年尾,我在普林斯顿大学见到数学大师张宜唐,此君具有照相机式的神奇记忆力,竟然能够大段背诵“吴文北”的原文,一字不错!令我目瞪口呆!

 

 

 

 

 

毕汝谐:我的六四艳遇及善举

    鄙人行年六十六,前半生拈花惹草,艳遇无数;我的青春期遭遇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文革动乱在时间和空间上给我提供了放纵欲望、四处猎艳的良机;我得以认识中国社会各阶层的真相,亲身体验现实社会的黑暗、冷酷。不平则鸣,我创作了一部小说《九级浪》,以第一人称描写原本纯洁的少男少女蹈入罪恶泥淖;我采用熟悉而亲切的批判现实主义写法,弃当局奉为圭皋的革命现实主义、革命浪漫主义以及样板戏创作原则若敝履;我紧紧握笔,握住这烫手的武器(田汉话剧《关汉卿》里有句著名台词“笔不就是你的刀吗”),落笔如行云流水,一发而不可收!我挺身而出,石破天惊地发出“文化大革命不好”的勇敢呼声!犹如“皇帝的新衣”里的小孩子,一句大实话戳破一个政治神话!兼且鼓吹性自由,坚决反对披着革命外衣的中世纪禁欲主义!
    
    我和“九级浪”都是绽放于文革黑暗深渊的恶之花!
    
    屈指数算,我共有一段婚姻、两个非婚生儿子(他们各有不同的母亲)、四次爱情(一次比一次更疯狂,一次比一次更具有悲剧性)、三百四十三名情人(其中许多人今天已是中美社会精英);而有过拥抱接吻等身体接触者未曾统计,毛估估约一两千之众。
    
    情场足迹,水流过境——拥有个位数情人、拥有十位数情人、拥有百位数情人,各有其奇幻曼妙的灵肉体验!
    
    出国之前,我为全体情人印制了统一的告别信,请家人在我登机后付邮;眼前却闪现一幅奇异的图景:她们如同梁山泊好汉全伙受招安那样赶到首都机场为我送行;当载着我的飞机腾空而起的时候,候机大厅内如同1976年9月9日一样哭声震天!
    
    难能可贵的是,为迎战群芳,我独创无射精做爱方式,面对车轮大战而无惧色!
    
    我的第二次爱情的女主角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穿上了魔鞋,永远收不住脚!
    
    这是一道二律背反的哲学命题——
    拥有如此之多艳遇者,不可能是好男人;
    拥有如此之多艳遇者,不可能是坏男人。
    结论:鄙人是自外于好男人、坏男人的奇葩男人!
    
    早年,先父母谈及我的婚事,相顾叹息:如果有个好女孩喜欢你、不嫌弃你的过去,还不把你的过去告诉她父母,该多好啊。
    
    52岁那年,我与一个内有内秀、外有外秀的好女人结为夫妇;她喜欢我、不嫌弃我的过去,还不把我的过去告诉她父母(岳母已逝,我们曾经在其墓前共同跪拜,倾诉衷肠);不过,她不是女孩子,而是一位47岁的电脑工程师;先父母闻之欢天喜地。我在婚姻存续期间信守誓言,从未出轨。
    
    还有一回,先父母严词批评我的浪漫作风,先母甚至恶狠狠地用指甲掐揪我的手背;我则愉快地插科打诨:你用这种李老太太(我的姥姥)的野蛮手段对付我,没用!怪只怪你们给我生了一张忒好看的脸,凤蝶自来;如果你们给我生一张歪瓜裂枣脸,不就没这些破事啦。
    
    我在幼儿园时,有一天,我们这些娃娃并排列队,一伙成年人从旁经过,不约而同地伸手指着我们说:他长得好看!我惊喜地发现他们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这一指就决定了我前半生的命运!
    
    孟超(左联作家,资格甚老)创作的京剧里有一句著名台词“美哉少年”,李慧娘因此招致杀身之祸;而“美哉少年”却是我整个青少年时期的写照。
    
    我年轻时仪表出众,丰采夺人,我因而获得数不胜数的奇遇和常人无法置信的便利(举一个例:我看到报上影剧客满,依然毫不犹豫地前往—我坚信只要有一个女性退票者,无论是女童还是老妪,都会把票子退给我,绝不可能给别人);其时,我具有孔雀开屏般的强烈的自恋倾向:每当面对镜子、玻璃窗、平静湖面······情不自禁地赞叹自己是造物主妙手偶得的杰作。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两周岁时患脑膜炎,高烧不退,后被医生抽了脊髓,动了手术,却未死未残!
    
    无独有偶。中国变性舞蹈家金星的命运与我大同小异:两周岁时患脑膜炎,高烧不退,而其父母放弃治疗,把他扔在冷炕上等死,居然不治而愈,未死未残!金星先当男人后当女人,性活动同样丰富多彩!
    
    上帝赐给我和金星医学奇迹,我和金星回报上帝性的奇迹!
    
    凡此种种,使我成为当代华人作家中绝无仅有的孤例。
    
    闲话叙过,言归正传。1989年春,我和一位浙江画家老吴联手开办了一家“路路通婚姻介绍所”(路路通是儒勒凡尔纳著名小说“八十天环游地球”里的一个人物);嘻嘻,两个老光棍在前台张罗,幕后埋伏着薛蛮子等等一大批真假单身汉,这是干啥?嗯,你懂的。
    
    六四后的某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我是中国XX代表团的,住在曼哈顿XX酒店;六四那天夜里,我在西交民巷,我要把我亲眼看到的一切告诉全世界!我想脱离代表团,你愿意帮助我吗?
    
    我肃然起敬:当然愿意。
    
    纽约生活平淡乏味,过腻了!
    
    她像是吩咐老朋友似的说:明天中午12点,你在酒店门口的水果摊等我吧。
    
    我庄严地道:遵命!
    
    当时,海外同仇敌忾,六四一词似乎是通行世界的万能护照;无论走至何处,都可以具此觅得知音。
    
    我提前来到水果摊,她按时出现,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学生范儿;她仿佛下命令似的说:带我走吧!
    
    我激动地抓住她的一只手,匆匆穿过马路,进入地铁站,随便搭上一列火车,坐了几站,跳下来,搭上相反方向的火车,如此折腾了几趟,方从时报广场乘7号地铁回到法拉盛。
    
    我带她回到家里;其时,我已买下第一处房产,但是尚未过户,仍然与几个留学生合租一层楼,我只有一间陋室。
    
    她说:我马上给领导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为抗议六四脱队了!
    
    我道:傻妮子,不能这么说,你还有亲人在国内呢。我来替你圆场吧。
    
    电话拨通后,我热情洋溢地道:您好,我是XX的男朋友!我们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就去纽约市政府登记结婚!请贵代表团不要寻找她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了!她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
    
    放下听筒,我微微冷笑道:碰上我,是你的福气!假如我是个坏蛋,一拉门,里面坐着七八条粗野男人,你可怎么办?!
    
    她吓得面如土色:你、你是好人。
    
    我顺竿而上,提出要求:我想和你上床。
    
    她断然拒绝:不行!我还是处女呢,我要把处女膜留给我爱人。
    
    我任性地道:我不是活雷锋,我是好色之徒,热爱女性;你必须成为我的女人,没商量!
    
    她同样任性地道:Oh,no!我是烈士的女儿,犟得很!为了保住处女膜,我宁死不屈!
    
    谈崩了,就此陷入僵局;此后几天,两人闷闷不乐。我让她睡床,自己打地铺;各就各位,井水不犯河水。
    
    在此卖个关子,按下不表;从容逸开拙笔,插入我的六四善举:
    
    六四后的某天,我接到一个显然是从街道电话亭打来的电话:我是中国驻纽约总领事馆的随员,为了抗议六四大屠杀,我想离馆出走!请给我介绍一个有绿卡的对象,公民更好!
    
    我担心暴露婚姻介绍所的底牌,圆滑地道:对不起,本所男女会员比例严重失调,暂时谢绝男士登记,只接受女会员。
    
    他停了停道:我有要紧事,要当面告诉你。
    
    我勉强地道:那就来办公室吧。
    
    来人是个看上去精明强干的青年,不由分说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信封,道:这是XXXX美元;请帮我保存起来;过几个月,我离开领事馆时,再还给我。
    
    我稍稍有些吃惊: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中国外交人员待遇很低,韩叙大使也没钱呀。
    
    他实实在在地道:在北京时,我有个铁哥们是外交人员管理局的;我和他一起倒腾冰箱彩电,赚了不少钱。
    
    我暗忖:足下离馆出走的动机,怕是政治、经济兼而有之呢。
    
    几个月无话;秋风起兮,我又接到他从街道电话亭打来的电话,吩咐我雇一辆出租汽车,于次日下午5点在领事馆外边等他。
    
    他依时出现,两手空空;我把那个沉甸甸的信封还给他,微微冷笑道:碰上我,是你的福气!假如我是个坏蛋,昧了你的钱,然后秘密报告翁福培总领事你想叛逃,你被送回中国大陆劳改,我拿你的钱花天酒地!
    
    他吓得脸色发白,嗫嚅道:你是好人。
    
    我顺竿而上,提出要求:我虽然不是坏蛋,却也不是活雷锋!我有一张嘴,也要吃饭呀。
    
    他默默无语,抽取1000美元递给我,了结此事。
    
    
    我请他为我摄影留念。
    
    说回六四艳遇;鄙人毕竟是鄙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高兴地大叫一声:有办法了!
    
    我告诉她:按照刑法,确定性关系之有无,依据是双方的性器官有无哪怕是最轻微的碰触,而非一次完整的性交过程!也就是说,蜻蜓点水即可,蜻蜓点水即可!你的处女膜安然无恙!
    
    她想了想,说:这样还可以。
    
    行房之时,她有点好奇地问:你的这么大,你是不是有病呀?
    
    我骄傲地道:我的骨架很大,所以这个相应也很大!这是欧美人、黑人的Size!不谦虚地说,我就是中国男篮主力中锋——穆铁柱!
    
    是日,我在日记里写下她的名字,并附注一个阿拉伯数字:293。
    
    
    
    当晚,我怀着志满意得的心情带她去社区公园散步,情不自禁地发力把她举抱起来,并且用自拍摄下这一瞬间;暗忖:1961年,傅其芳教练手捧男子团体冠军斯威思林杯的时候,一定像我举抱大姑娘一样,骄傲、自豪!
    
    后来,她打工攒了点钱,想去芝加哥与出逃的六四群英接头;我像一个真正的兄长那样劝阻道:别去!政治很黑暗、肮脏!你很年轻,前途无量;千万不要趟政治浑水!好好准备考托福、GRE,拿个美国学位,嫁个好小伙子!六四血案是中国人民只能忍痛吞下的一枚门齿,中共政权依然是坚不可摧的政治实体!
    
    数周之后,我将这一观点引申为一篇文章“大陆情势不容乐观”(笔名马莘),发表于1989年7月30日的“民主中国”试刊号(2);我指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人终将被迫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六四血案是中国人民只能忍痛吞下的一枚门齿。”
    
    “中共政权依然是坚不可摧的政治实体。在现今国际社会,中共政权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列强不可能不与之打交道,以维护其各不相同的自身利益。曾在帝制下度过漫长岁月的中华民族,不难适应暖春之后的冰封期。专制制度将把人性中的恶召唤出来,使民主运动的发展更为困难。”
    
    此后中国政局的发展,印证这一预言完全正确!
    
    再后来,她与一位昔日的北大同窗结为情侣;那个小伙子接她去外州,她很自然地把我说成是她的房东(届时已迁入新居),天衣无缝。
    
    我欣然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忖:等你们上了床,293就信服我是中国男篮主力中锋穆铁柱了!
    
    光阴荏苒,汝諧老矣;作为一代情圣,我将在辞世之前完成情爱回忆录,毫无疑问,它具有很高的社会学价值!
    
    举一个例:1983年,我和某电影明星作爱,她好奇地问:这样的关系户,你有很多吗?
    
    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叫关系户呢。
    
    如此床第对白,既不可能出现于十年文革的中国,也不可能出现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只能出现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与电影明星作爱,一杯咖啡都不用请;欢好之后,两人殷勤探讨表演艺术;如此床第行动,思之恍如隔世。
    
    在改革开放初期当风流人物,就像在白色恐怖时期当共产党员,有杀头的危险!
    
    1983年严打,朱德的孙子、陈再道的长子皆因拥有二三十个情人被枪毙了(康克清向邓小平求情未果;陈再道夫人是湖北省法院院长,后来哭瞎了双眼!)!而我拥有二百多个情人却滑了过去(先父的生命得以延长24年,先母的双眼得以保全32年!);我的这条命根本就是捡来的!
    
    1997年,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将原流氓罪取消了;自此,两厢情愿的男女关系不再是刑事犯罪,善莫大焉!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鲍勃·迪伦有句名言:要勇于与众不同;于我而言,即便努力与众相同,岂可得乎?
    
    我愿意身后将劫后余生的大脑和经久耐劳的肾脏(疑是用合金钢制成?)捐献给医学院,以破解在下的生命之谜。
    
    附:1985年5月,摄于佛罗里达大学,美国友人婚礼;其时,我最喜欢凑婚礼的热闹,以便与新郎一竞风采!

 

 

 

 

 

 

 

毕汝谐:深情怀念林希翎

 当年,我初来纽约,过着潦倒文人的清苦生活.一日,历史学家唐德刚教授对我说: “大右派林希翎来了,有个演讲会,你想不想参加?”基于好奇心,我一口应允.
     林希翎的演讲水平一般,低于事前所期.会后,我与林希翎四目相对,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进入青春期便异常熟悉的倾慕神情,觉得机不可失,便悄声探问: “林大姐,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林希翎欣然应邀. (博讯 boxun.com)

     所谓家,那是冠冕话,其实是法拉盛枫叶街地下室里的一个小小隔间.林希翎对此没有表现的丝毫意外和嫌弃,我由此猜想她在巴黎的生活也很拮据.由于木板墙壁没有隔音功能,我随手打开电视机以掩护即将发生的桃色事件.我意外地发现安全套已用罄, 而干柴烈火的情势已不容拖延,双方便随口做了健康无恙的表白并相互认可对方的口头保证,遂直奔床第,赤膊上阵.林希翎毕竟年纪大了,容貌也不出色,我便借口初次见面即上床有些害羞(其实,双方的脸皮都厚过城墙转角处),撩起林希翎的裙子遮住她的脸孔,专营下三路……
     政治立场成为激发性欲的春药; 林希翎,这个当年与谭天荣并列为学生领袖的著名右派,这个史无前例地同时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及中华民国护照的大胆女人(作家无名氏称其为亚洲奇女子), 此刻成为我的胯下之妇,任由摆布.
     林希翎的床上功夫平平,缺乏必要的悟性.所幸,我是身经百战的惯家,驾轻就熟,领导淫行.
     事毕,按照个人惯例,我剪采了林希翎的一撮XX(之所以披露这一不堪的细节,后面自有交代),藏入日记簿.
     林希翎赞叹道: “你的(性)技术真棒.”
     我沾沾自喜地道: “在华人里,我是阳具和(性)技巧超一流的钢铁骑士.”
     林希翎嘱咐道: “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
     我笑道: “请放心,我的许多露水情人,都是各界知名人士或知名人士之妻,我保证守口如瓶,至死不渝.”
     而后,我和林希翎签名互赠各自的著作,又扯了一些闲话; 很明显,林希翎是与时代脱节的错位人物,其头脑依旧停留在1957年,故步自封----开口: “蒋介石称赞我”、闭口“杜勒斯知道我”……
     我委婉地指出: “杜勒斯于1959年患癌逝世,蒋介石于1975年与世长辞……”
     我和林希翎的一夜情,完全是基于一时的随机的生理要求,犹如偶遇于莽林深处的公兽母兽,交媾之后,便各奔前途……
     而后二十年无话.
     二零零七年夏天,我参加了彼岸杂志为林希翎接风的宴会(我是该杂志的定期捐款人),这是我和林希翎的第二次见面.
     岁月不饶人----我(当年的钢铁骑士)和林希翎(当年的胯下之妇)都老了.
     我自然不会贸然与之相认,便旁敲侧击地问道: “林大姐,二十年前,我们有一位共同的朋友---学哲学出身的香港女记者张翠容,你还记得她吗?(当年,林希翎借住在张家).”
     林希翎心照不宣,迭声道: “记得,记得.”
     次日, 林希翎来电话,邀我见面;她开门见山地道:“在巴黎,我是穷人,享受政府的福利救济;他们都说你很有钱,你能送给我五千美元吗?”
     我道: “不能.今年以来,我的几项投资都亏本了,不能像从前那样漫撒金钱了……”
     林希翎一如当年,沉浸于妄自尊大的幻觉里---“我正在写回忆录,全世界人民都在等待这本书……”
     我忍俊不禁地道: “不是这样的;今年是反右运动50周年,人们想起了你,明年是反右运动51周年,人们就不会提起你了.毕竟,现实生活纷繁复杂,值得关注的人与事实在太多了.”
     我们轻淡地回顾了一夜情的往事;我又说起新著 <<太阳与蛇>>---海内外第一部以中美间谍战为背景的性虐待长篇小说----问世后,我收到许多读者来信,反应热烈,毁誉参半;而海内外的许多旧雨新知原本答允撰写书评,结果是不约而同地自食其言,无一人践诺,我深知失望、遗憾……
     林希翎正色道: “谁敢写呀?中国国家安全部、 美国联邦调查局是中美两国最厉害、最可怕的老虎衙门,你一支笔捅了两个马蜂窝,谁敢写书评?!”
     我笑道:”林大姐,你素以敢言著称,请你打头阵吧.”
     林希翎兴奋起来: “好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给我一点钱,我一定好好地写书评;你是一个邪恶的天才---无论是文学创作还是对付女人……我九岁就在报上发表文章,很少敬佩什么人.但是我佩服你的文笔……我最近比较忙乱,我保证年底以前交稿.写不出来,就把钱退给你.”
     几天后,我把十张百元美钞交给林希翎,林希翎将两条肥腿搭成二郎腿,快速地清点着……林希翎的动作带出一种贪婪和急迫,令我忆起年轻时著名话剧“千万不要忘记”里的小业主姚母;我的心头掠过一丝阴翳,但是却又被对于林希翎的近乎盲目的信任掩住了……
     我道: “林大姐,穷山恶水出刁民---民运圈子的人格和信誉明显低于社会普遍水平.才华卓越的女作家徐晓(光明日报出版社副主编),曾经骗走我三千元人民币(区区之数!),还厚颜无耻地道:毕汝谐,我已经把这钱花掉了,你能怎么样?我做过许多生意,都是先交一部分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全款.林大姐,你是读苏联小说长大的五十年代的老派人物,我信任你,一次过钱……”
     过了几日,林希翎又打来电话: “如果我马上交稿,你能再给我买张回巴黎的飞机票吗?”
     我一口回拒: “不行,这事不是急茬儿,我也不是圣诞老人.”
     转眼新年到了,我给林希翎打电话: “你的文章呢?”
     林希翎道: “我还没动笔呢.”
     我不高兴了: “你说过年底以前交稿.”
     林希翎厚颜道: “我只答应写书评,没有时间上的承诺.”
     我愈益不高兴了: “没有时间上的承诺?你打算一百年后交稿呀.你把我当傻子?你说过写不出来文章,就把钱退给我,请退钱吧.”
     林希翎道: “毕汝谐,你这样对待我,是不是出于政治上、经济上的原因?最近,我和法轮功有接触;最近,股票大跌,你或许手头拮据?”
     我冷笑道: “都不是!人可以有不同的政治立场,却应当具有基本的人格和信誉. 你瞪着眼睛说瞎话,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你是穷人,没有人格和信誉,谁还搭理你?在美国,骗人一次等于骗人一万次,谁还相信你?今后,我将遵守君子绝交不出恶言的古训,不会说你一句坏话.我的那本《周恩来评传》上,有好几处赞扬你的地方,也不会因此删改……”
     林希翎道: “我手上没有多少美元了,还给你欧元好不好?”
     我道: “欧元就欧元吧.请你把欧元交给L先生,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林希翎开始胡搅蛮缠了: “毕汝谐,你没有资格跟我讲人格!二十年前,你把我带到你家, 骗了我的身子(其口吻俨若电视连续剧里的失足少女!)……这是一个长达二十年的噩梦,我一想起来就浑身发抖……”
     “胡说八道!你比我大十五岁,社会阅历丰富,我怎能骗你的身子?!”
     林希翎终于说出了将自己等同于市井无赖的决定性的话: “毕汝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借了你一千美元?”
     我怒斥道: “你是无赖!”
     “你是色狼!”
     “你是无赖!”
     “你是色狼!”
     (林希翎的谩骂软弱无力---文革年代,在北京那个特定的圈子,毕汝谐这个名字根本就是“放荡不羁”的同义语,许多有妙龄女儿的人家,防火防盗般地防范毕汝谐,唯恐发生桃色事件.
     我的情场优势堪比王子---西哈努克亲王曾经告诫金边市民,当他的几位王子在市内游逛时,务必将自己的妻女藏起来,以免被王子们勾走……)
     我怒骂道: “他妈的,你当毕汝谐的钱是好骗的?! (我的一位老友说过:和毕汝谐结仇,就像走夜路踩着毒蛇一样可怕---毕汝谐有钱有闲,而且报复心理极强);我要写一篇文章,向世人揭露你的真实嘴脸----经济上坑蒙拐骗,不择手段;生活上人尽可夫,急于上钩!”
     (假如, 林希翎操着同样腔调道: “毕汝谐,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当年和你有过一夜情?”
     我将理直气壮地回答: “ XX在此,铁证如山!可以进行DNA鉴定!”
     或许有一天, 林希翎的XX就像所谓拿破伦的头发一样,出现于巴黎的旧货地摊!)
     “林希翎,你是个骗子!”
     林希翎洋洋得意地道: “我就是个大骗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哦,林希翎原来是个大骗子!
     区区一千美元犹如照妖镜,林希翎的真实嘴脸在此暴露无遗!
     与林希翎打过交道的人,普遍地认为她不通人情世故;其实,林希翎只是不通善良的人情世故而已;邪恶的人情世故,林希翎无师自通,得心应手!
     而今,该林希翎仍然在海外华人社会招摇撞骗;善良的人们啊, 林希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长耶?短耶?证据自会说话!)!林希翎是大骗子(下贱!)你们千万要警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国知识分子给毕汝谐母亲中国社科院黄绍湘的信【转载】
2015-05-27
尊敬的黄绍湘教授:
您好!
我是一位关心党和国家事业发展的知识分子,写这封信是为了告诉您一件事:您的宝贝儿子毕汝谐学坏了,惹祸了。自从三十年前去了美国之后,他便不再把中国当成他的祖国,忘记了党和国家的养育之恩,走上了与人民为敌的反革命道路。他在文章中处处污蔑中国共产党和国家政府,攻击现任领导人,与海外的敌对分子搅在一起。例如:雅典奥运会上中国获金牌总数排名第二,毕却讥讽为“集权制度的辉煌胜利”;他曾多次攻击多位中国国家领导人,攻击革命烈士刘胡兰,支持台独势力,散布中国威胁论,煽动推翻现政府,鼓吹中国娼妓合法化。他甚至说过“美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月亮圆!”“警惕中国走德日军国主义道路!”等诸如此类的反华言论,在海内外造成十分不良的影响,为中国的形象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您的儿子为了赚钱,靠撰写以“性虐待”为题材的小说为生,他的文章后面经常附上自己小说的推销广告。雇人为自己写书评,文风低俗不堪。为了出名经常故作惊人之语,信口开河,吹嘘玩弄女性的经历,在文章吹嘘自己的阳具和性技巧,公布自己与多位知名人士(如比自己大15岁的林希翎) 的细节以及给私生子的信,堪比色情小说。自称“在情场上横冲直撞,战无不胜”,自称为“双枪将”——“下笔如行云流水,擒女似探囊取物!男子汉当如是也!”您看看,这哪里还是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人,分明一个十足的流氓!!!不知这是不是与他两岁时患脑膜炎落下了后遗症有关,唉!
以上这些事实表明,您的儿子已经成为一个唯利是图的人,这种作家不仅是丢您和毕中杰先生的脸,简直是丢中国人的脸。您和毕先生两位老生将其抚养成人,没想到竟然培养出这样的逆子。您作为社科院的教授,受党教育多年,享受着副部级的医疗待遇,相信您还是爱这个国家,爱这个党的。您决不会任凭您的儿子再这样胡作非为下去吧,人到晚年,还是应注意晚洁,不要把奋斗了大半生的成果都丢尽了,不然相信九泉之下您也无法面对毕中杰先生的。
毕汝谐的所作所为相信您的大女儿毕慰萱和二女儿毕克茜都有所耳闻吧,希望她们能配合您对汝谐进行教育,他们虽都身居海外,但总归是中国人的后代,毕克茜在旧金山大学商学院金融学教授,相信对此不会反对。
您好好教育一下您的小儿子吧,他虽然已年过花甲,但办事仍象个不懂事的顽童,信口开河,如不对其言行有所约束,相信他还会继续做对人民不利的事情。如果您能教育好他,让他不再以党和政府为敌,不做对人民有害的事情,则国家幸甚,人民幸甚。您要嘱咐他,不要成为不受中国欢迎的人,您享受着党给的副部级医疗和住房待遇,享受着政府给的特殊津贴。儿子却整天在外面大骂共产党和习 ,您老人家心里不愧疚吗?那样您的老脸往哪放啊?真替您发愁。
为了让您有一个更直观的印象,特选择几篇您儿子发表在博客和报纸上的文章,供您参考,随信寄给您。
祝您健康长寿,天天顺心!
中国海外关系促进会副会长
张春雨 教授
二O一四年十二月


附:纽约作家毕汝谐简介
“纽约作家”毕汝谐其实就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原名毕磊,绰号“大皮靴“,生于1950年9月,两周岁时患脑膜炎,后被医生抽了脊髓,动了手术,虽保住了命,但却落下了后遗症,智商受到了影响,最后还是通过关系被送往北京景山学校,小伙伴们根据他的脸型送他“大皮靴“这么个外号。“文革”时在辽宁锦西插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他当过农场饲养员、小学教师、工人;曾在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任创作员,在中央歌剧院任编剧。后在北京大学中文系进修,1985年以访问学者身份赴美不归,成了所谓“美国人”。他名为自由撰稿人,实为色情小说家,靠撰写以“性虐待”为题材的小说为生,他的文章后面经常附上自己小说的推销广告。他靠写作经常入不敷出,生活拮据,多年住在纽约的地下室里,后与人合开一家小公司,做些小生意以维持生计。

这位“美国作家”的英语水平仅为初级,只能用中文写作,因此他的读者仅限于华人圈。毕常靠贬低中国博取关注度。例如:雅典奥运会上中国获金牌总数排名第二,毕却讥讽为“集权制度的辉煌胜利”;他曾攻击多位中国现任和前任国家领导人,攻击革命烈士刘胡兰,散布中国威胁论,支持台独势力,鼓吹中国娼妓合法化。他甚至说过“美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月亮圆!”“警惕中国走德日军国主义道路!”等诸如此类的反华言论。

毕不仅人品低劣,而且作家专业精神极差。他雇人为自己写书评,文风低俗不堪,自称“在情场上横冲直撞,战无不胜!”。他曾在自己博客中公布自己与多位知名人士(如比自己大15岁的林希翎) 的细节以及给私生子的信,堪比色情小说。他为了出名经常故作惊人之语,信口开河,吹嘘玩弄女性的经历。他经常以知情者身份透露些早年与中国高官或官二代交往的逸事,讥讽当年在北大时“谷KL”看不上他,所以今天沦为阶下囚。毕自称为“双枪将”——“下笔如行云流水,擒女似探囊取物!男子汉当如是也!” 毕是一个忘本的人,他成为“美国人”后就看不起中国人。

毕汝谐的家庭出身:
父:毕中杰(1917 2007),江苏无锡人,中共中央马列学院理论部毕业,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史研究所研究员。
母:黄绍湘(1915 ),湖南人长沙人,清华大学文学学士,哥伦比亚大学硕士,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史研究所研究员。1988年5月起经中组部批复享受副部长级医疗、住房待遇。1991年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待遇。
大姐:毕慰萱,供职于美国硅谷一高科技公司。
二姐:毕克茜,旧金山大学商学院金融学教授。

毕汝谐代表作:
1。 《美国的月亮就是比中国的月亮圆!》
2。 《警惕中国走德日军国主义道路!》
3。 《毕汝谐:林希翎二十年前与我的 以及最近诈骗我一千美元之经过》
4。 《毕汝谐:给(第二个)非婚生儿子的信》

 

 

 

习近平是山寨版毛泽东 毕汝谐(作家 纽约)

 两年来,习近平励精图治,力求成 为毛泽东第二;习近平照葫芦画瓢,毛泽东干啥他干啥;毛泽东有古田精神,习近平也借周年纪念去古田走一遭;毛泽东有延安文艺座谈会,习近平也举办北京文艺座谈会;天公作美,习近平与晚年毛泽东的形象有几分相像:脸润身肥,端正无须,然毛习二人之才禀判若云泥,两相对比,如同李鬼效法李逵,孜孜努力而愈益自曝其短,习近平活脱脱是山寨版毛泽东!
   毛泽东是文章大家,诗词高手,与文艺家高谈阔论,举重若轻;特别是妙手化腐朽为神奇,将愤世嫉俗、骂倒一切的死人鲁迅偶像化,使之成为率领文艺队伍的鲁总司令,与率领军队的朱(德)总司令齐美;其政治韬略之高明,令人叹为观止!毛泽东以这两支队伍打天下,终于入主中南海。
   习近平是文艺爱好者,略输文采,未见雄文佳构问世;与文艺家泛泛而谈,不出常识范围;习近平贸然钦点两名缺乏文史常识的网络写手为正能量代表,仿佛堂堂中华竟无人!习近平剜肉成疮,是为败笔。
   
   毛泽东熟悉哲经文史,推陈出新,成为马克思加秦始皇,将党内外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上;习近平只是拾毛牙慧,手段浅薄;习近平甚至不敢与政敌公开对阵,只能借反腐之名加以整肃;好在如今十个大官九个贪,闭着眼睛也不会抓错。
   
   
   
   
   毛泽东有毛泽东思想,博大精深;习近平只能提出大而化之的中国梦,语焉不详;
   
   毛泽东创立古田精神,治军有方;习近平萧规曹随,了无新意。
   
   毛泽东的正能量,习近平未能全盘钵承,而毛泽东的缺陷,习近平样样具备。
   毛泽东晚年纵容江青胡作非为,世人齿冷;有此前车之鉴,邓小平夫人、江泽民夫人、胡锦涛夫人皆行事低调,未敢张扬;习近平却反其道而行之,携夫人于社交界大出风头;下一步,便是任由夫人于政界大出风头了。
   毛泽东提倡个人崇拜,下面人便溜须拍马,将陕北情歌重新填词,名为“东方红”,流传天下;习近平一夫独大,下面人便心领神会,献出“庆丰包子歌”、“习大大彭麻麻”等低俗货色,一蟹不如一蟹。
   毛泽东独揽大权,至死方休;习近平嗜权如命,除担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和中央军委主席之外,还兼任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小组组长、中央网络安全小组组长、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组长、中央外事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对台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深化军改领导小组组长以及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史无前例!欲使习近平放弃上述职位,无异于与虎谋皮;可以肯定,习近平必将巧立名目,恢复终身制;非死亡或败于政敌不肯交出权柄;谓予不信,请试目以观!
   
   毛泽东是不世出的巨无霸,空前绝后,不可再现;习近平画虎不成,反类犬。
(2014/11/29 发表)

 

 

被爱情遗忘角落的女人比鞑靼人更可怕          毕 (作家 纽约)

 

俄罗斯有句谚语:不速之客比鞑靼人更可怕。我想改一下说,被爱情遗忘角落的女人比鞑靼人更可怕。

 

我没招谁没惹谁,却挨了一顿骂,真是无妄之灾。事情是因讨论刘 ya zhou 和栗 zhan shu 引起的。这两位政治人物情况复杂,有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心平气和地交流,谁和谁有什么过不去呢?谁知我刚刚提出一点点不同意意见,这位女士就闹将起来。

 

请看我的留言——

我对栗这个消息保持中立。但是,我想告诉你,宫廷斗争并不是像你我在幼儿园玩儿的那个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只要躲在母鸡后面,就算进了保险箱了。在宫廷斗争中,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是需要牺牲自己人的。1954年,毛泽东指使高岗整刘少奇,风头逆转后,抛弃高岗安抚刘少奇;1966年,毛泽东为了诱林彪出山,牺牲赤胆忠心的罗瑞卿。等等,等等。

 

谁知她删了我的这段话。

 

于是,我不满地而又带一点点怜爱地留言——

 

你干嘛删我的留言呀?这不好。我是前美男子,正如你是前美女。

你我都是有严重心理缺陷的笔杆子。愿我们互相挑刺,共同进步。

阿拉喜欢侬。

 

而她的回复是——

小猫小狗围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旁人看着很有趣;而掉毛赖皮的老猫老狗也围着自己的秃尾巴转圈,在别人眼里很疯癫,这就是七十岁自恋者的画像。

 

  毕竟是 毕,不愠不恼,儒雅斯文依旧;只是有一点遗憾:挺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一点教养也没有呢?怪哉,怪哉。

 

于是,我委婉地(倍极委婉!)温馨提示——

我想起幼儿园捉迷藏时候的那个儿歌:你多么傻,多么傻,多么傻。善意提醒:一个美女或者前美女,在与异性打交道的时候,是非常理性、非常有分寸的。绝不可能一言不合就跳将起来。因为一个美女或者前美女,时时地地受到男性的撩拨、挑逗乃至轻薄的暗示。她们通常对此保持优雅从容的风度,令男性自行止步。

何种女性一触即跳呢?嗯,你懂得。

 

没成想,她悍然将冲突升级,说我是流氓;我因而甚至有些好奇:从小到大,说我是流氓的男人非常之多;

而说我是流氓的女人,少而又少。有的还是因为发生了误会。想当年,苏联自称是第三世界的天然盟友,而毕  则自称是女性世界的天然盟友。

 

我斯斯文文地回复——

 

克雷洛夫寓言:鹰有时飞得比鸡还低,但是鸡永远不可能飞得像鹰那样高。

问:何种女性一触即跳呢?

答:被爱情遗忘角落的女人。

 

这些话很文明呀。

苏东波那年,捷克闹天鹅绒革命;看看我这段话,一点毛病没有,称得上是天鹅绒语言;

就是说给潇湘馆里的林黛玉听,她也不会发脾气啊。

谁知道,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了!她勃然大怒,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劈头一句话就是我的家庭美满幸福,而后便开始对我破口大骂,并且拉黑了我。

——我当着未庄人说瘌痢头,只有阿Q跳起来跟我拼命,什么小D呀王胡啊完全无动于衷。因为人家跟瘌痢头没有一毛钱关系呀。

 

我忍俊不禁:如果你确乎家庭美满幸福,自己个儿偷着乐就是了。没有必要向我汇报啊。我是铁路警察,管不着你们家这一段啊。这是不是所谓的欲盖弥彰呢?是不是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因为我想起文革初期,林彪写了一个字条,拿到政治局会议上传阅:

我证明:叶群和我结婚的时候,是纯洁的处女。她没有和王实味谈过恋爱。

哎哟,处女不处女,恋爱不恋爱,都是您家的事儿,跟文化革命没关系呀。

 

她毕竟是个聪明女人,很快便醒悟不妙,立即删去家庭幸福美满,云云;只剩下骂我的话了。

出于莫明其妙的仇恨,她挖出我童年时代的外号臭皮鞋——

进入新世纪,原中宣部大院儿的发小恢复联系;他们说:小时候我们管你叫大皮鞋。我说:不对。小时候你们管我叫臭皮鞋;你们应该尊重历史,实事求是,仍然喊我臭皮鞋。他们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冷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为自己是毕   而自豪。毕  不是想当就可以当的,也不是想不当就可以不当的。

 

出于莫明其妙的仇恨,她还挖出我三十几年前住过法拉盛地下室的旧事——

1988年,我在法拉盛的地下室居所,与大名鼎鼎的右派林希翎女士,有过一夜情。1996年,

我的40万字长篇小说我俩——北京玩主在纽约(笔名李舫舫)出版了;里面对这段一夜情有两句话的概括:

仰面承受若有若无的微雨,不忍回望印在纽约的人生足迹;

2006年,我与林希翎重逢;后因她骗了我的钱,双方反目。我专门撰文揭露此事。毕  为300多位情人的姓名终生保密,而坑蒙拐骗之徒林希翎是唯一的例外。

她无端闹事,使我感到晦气。

 

OK,我郑重宣布:少美富(既然你说我是老丑穷)女士,你不是被爱情遗忘角落的女人,你是沐浴爱情沛雨、嫁得驷马夫婿、育有金童玉女、美丽不可方物、幸福指数爆棚的绝代佳人!

这样说你满意了吧?我们可以休战了吧?

如果你继续不依不饶,出言不逊,那么我必充当黄忠,与你这21世纪穆桂英或者海外樊梨花大战300回合,让你领教一下北京男人骂人不带脏字的高超的语言技巧,勿谓言之不预也。

 

 

 

 

 

毕汝谐传:用尽一生去“浪荡”

—第一回  命格与红符

“我的小祖宗,快回家吧,夫人叫你赶紧回去!”一位老妇人着急的叫道。

在京城某部大院最北端的新北楼里,一位面容方长的小男孩正在院里独自玩耍,与周围聚在一块玩的孩子们相比,显得格外的孤僻。小男孩淡淡应了自家保姆一声,便随着回去了。

小男孩名叫毕磊,也就是之后的毕汝谐,1950年出生在一个牛X的高干家庭。毕磊父母均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研究员,此前生了两个千金大小姐,一直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随着毕磊的降临,可让当时四十几岁的夫妇俩高兴坏了,自然当宝贝宠的不行。可惜的是,这小儿子两年后患上了脑膜炎,后被医生抽了脊髓,动了手术,虽保住了命,但却落下了后遗症,智商受到了影响。长大后,还是通过关系被送往京城景山学校读书。然而,院子里的小伙伴们根据毕磊的脸型送他“大皮靴”这么个外号,却不怎么与其一起玩耍,这让在家被宠上天的他感到了极大的心理落差,心理与思想逐渐扭曲。

这段时间,毕夫总感觉毕磊性格变得很奇怪,与之交谈不可知其想法,身子也很差,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就请教了自己的岳父。毕外祖父知晓后很是担心,请了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给算算。算命先生一探其生辰八字,便摇了摇头说:“少爷命数为‘掘井无泉’,此属凶兆且不可改。今后会妄顾自身薄弱无力,企图做力不从心的事,反致失败。遇事易生不足之心。家庭缘薄,孤苦无依,一生寂寞。”毕父一听大惊,连问如何解凶。算命先生答道:“先将名字纠改,再带一符,今后只能凭其造化了。”

次日中午,毕父让妻子将小儿叫来,郑重对他说“父亲现在给你取了备名,叫毕汝谐。还有,带上这块红符,它会保你平安。”

此后,毕汝谐顺利的完成了各阶段学业,倒逐渐看起来正常了起来。巧合的是,毕所在的学校经常发生女学生物品被盗事件,实属奇怪。

 

—第二回  成名渐风流—

孤僻,有时候不完全是坏事,反造就了毕汝谐乐于以书为友,善于洞悉与思考的习惯。不知觉间,16岁的毕汝谐竟自编了灰色小说《九级浪》,一部哲学描写社会生活的文学作品,一时间轰动京城,吸引了大批粉丝,这让打小无友的毕汝谐虚荣心极度爆棚。

随后的时间里,不断的有人前来找毕攀谈交流,其中不乏女学生。大概是年少时对异性沟通的缺失,毕汝谐逐渐偏向同女粉丝沟通,对前来请教男同胞们总是爱理不理。几年后,从毕汝谐文章自曝得知,原来毕的目的并非单纯,这些女粉丝中不少人被他骗得了身子,闻之咋舌。

在当年大背景下,毕汝谐20岁后不得不作为知青在辽宁锦西插队,后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当过农场饲养员、小学教师、工人等等多种职务,这让风华正茂的毕汝谐感到自己郁郁不得志,而且按耐不住自己的风流性子,发誓得要走出来。不久,他的创作功力被时任舞团领导看中,吸收作为军区歌舞团任创作员,后任中央歌剧院编剧。在这样的身份下,毕汝谐渐渐习惯于穿着西装革履、梳着油头在花丛中自我穿梭,采花成百,成了当地有名的“风流才子”,却逐渐远离了他昔日的朋友和书籍。

然而,在不知哪一次的巫山云雨后,毕汝谐猛然间发现——父亲给的贴身红符不见了!!

 

—第三回 赴美尝甜头—

几年后,毕汝谐获得单位支持到京城大学中文系进修学习。入学时,他遇到了美丽的美国女留学生菲比·基斯,虽说是花丛老手,但对于西方美女却是未尝一试,感到无比新鲜。巧合的是,菲比似乎也行对他十分感兴趣,主动与他聊起他擅长的文学和一些黑色思想,两人一拍即合。在菲比的诱惑和影响下,毕汝谐思维逐渐谬化,公开鼓吹合法性自由,至今看起来同样显得不堪。

1985年,他以访问学者身份公派赴美,来到了菲比的家乡。相较于东方女人,在这儿他深刻体会到欧美女性的豪放和性感。很快到了回国的日子,毕汝谐考虑了良久,终究还是选择未来“性福”之路,还是做出了留美决定,抛弃了自己的事业和母校。

在美国生活的头一年,毕汝谐找了一份发挥它邪才的工作,是在某编辑部编撰针对母国实时谣言新闻。毕充分发挥其无中生有的想象力编撰了许多作品,为公司的中文板块带来一定的阅读流量,逐渐在公司暂稳了脚跟。工作之余,毕喜欢码字写写黄色小说和性爱自传,多以“性虐待”为题材,倒是获得了一份稳定的收入。找到稳定的工作后,他毅然抛弃了带他来到西方世界的菲比,开启了他的异国无拘无束地“性福”旅程。毕汝谐也在自己文章中不回避称自己的“武器”是欧美人的size,曾自创做爱方式,常与比其大15岁,小无下限的各国女性进行经验交流,并自诩“钢铁骑士”,内容实属露骨得令人汗颜。

 

—第四回  流氓闯难关—

很快,毕汝谐的收入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日趋广泛的泡妞事业。在美华人因知其秉性都不愿借钱给他,唾弃其在外风流弃老不孝之行为。为了获得家中的资金支持并打造孝子形象,毕完全不考虑父母80岁的高龄和东西方风俗习惯的极大差异,决定寄信“邀请”二老到美国来居住。然而,毕父在回信中表达出了自己的失望,对毕汝谐的想法表示不解和严厉批评,表示不愿意过去折腾。毕母反而考虑到儿子尚未结婚,不顾毕父劝阻带了自己多年积蓄来到华盛顿,与毕借住在一对美国老夫妇家,照顾毕的生活起居。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因为内容过于粗糙,毕汝谐很快编辑部开除了。这时候的毕却未显得十分着急,因为他正与一名47岁的优秀女人打得火热,一位纽约市政府的高级工程师。从不想被婚姻束缚的他不得不明白,要想度过当前经济难关,必须将眼前的她抓住。很快,他们结婚了,让老人高兴坏了,以为自己家的浪子终于定性。依然很快,二老又一次失望了,在毕汝谐找到新的“走穴”工作后,他们迅速的离婚了,毕如愿的度过了自己的困难期,还顺利地获得了一半的婚后共同财产,后话称其为“一招流氓走天下,万重困难都不怕”。

 

—第五回  众叛难逃劫—

由于年轻时代的透支,年近古稀的毕汝谐照片显得异常的衰老。随着,毕家二老的相继离世,毕汝谐断了其中一条经济来源,生活更拮据了起来。于是,他终于想“家”了,到处找情人的孩子做DNA测试,企图找到老时的依靠。幸运的是毕汝谐竟真有两个私生子,然而他们对自己这位“甩手掌柜式”的亲生父亲没有什么好脸色。另一边,失望透顶的二位亲姐姐不仅与其断绝关系,而且还检举他戏剧稿本。

年迈的毕只能靠吃自己的老本为生,他以“世界著名的纽约作家”、“明镜高级记者”的名号加身,通过在推特、youtube、独立中文笔会等N多家网络社交平台传播自己压箱底的黄色小说和造谣新闻,奢望提高自身影响力赚取稿费。

不幸的是,现实狠狠的扇了毕汝谐一巴掌,他的推特关注量至今不足二百人,YouTube单视频点击量不过50次,几套灰色电子书以20美元售价几乎无人问津,还时不时被一些民运同行讽刺其请代笔,且只能靠性话题乞求关注。由于年迈思维固化,新文章除了回望前半生风流史,或是感叹世事对己之不公,亦或是蹭热度的天马行空式乱造,导致网粉们渐渐看倦了,厌了,渐渐变成了路人,似乎不曾出现......

天命难违,世事难料。毕汝谐的一生似乎早有定数,令人唏嘘!

 

 

- 书 评 -

人生是一个出生入死的过程,出生即入死,不可逆也。在面对一个个人生路口之时,为速达欲望之地,毕汝谐总是一次次闯红灯,不顾亲人感受,蔑视女性尊严,玷污婚姻神圣,颠倒是非黑白。在撒旦的诱惑下,在死亡沼泽地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当猛然发现之时,晚矣。

 

 

 

 

 

 

 

 

 

浪荡公子毕汝谐的“生钱之道”

莱斯基尼夫采

 

一直喜欢看书,还特别爱看些“杂书”甚至“禁书”。大学时从同学那里借了本毕汝谐所著的《九级浪》,里面描写人性复杂的角度令人深刻,后面还陆续找了他出版的其他小说来看。

工作后也经常参加些读书会,有机会接触认识些文艺工作者,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老陈,我俩甚是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此后经常喝茶聊天。有一次我提及年轻时看过毕汝谐的书,老陈说他认识毕汝谐,以前在北京交情颇深,后来毕去美国了,虽然联系少了但交情还在。我那时就多嘴问一句,现在他有什么新作品么?老陈突然苦笑了一声,望向窗外,唏嘘不已,颇为遗憾地说,“他这种干部家庭出身的子弟,虽然有点贪财好色的毛病,但以前也算个真性情的人,到了美国反而变得沽名钓誉、以文生财,面目有点可憎”。我好奇追问,他现在在美国怎么了?

老陈沉默良久,久到我有点尴尬,正想着换个话题,老陈却开口道:“我前几年去美国进修时,特地约了毕汝谐出来坐坐。彼时的毕汝谐还继续保留着京城公子哥的浪荡性情,出手阔绰,话题也无所禁忌,金钱、女人、政治都侃侃而谈。当时我也问及毕下一部小说写什么,毕说其实已经不怎么想写长篇小说这些了,毕竟长篇小说来钱不够快,也不够多。现在在忙别的事业,但忙的是什么却又不愿多说”。老陈喝了口茶,细声说道,“机缘巧合之下,我在一个在美生活的朋友那里了解到,毕汝谐在美国的生活可阔绰啦,身边女人也没断过。平时热衷社交应酬,一直想挤进在美华人上层圈子,花销特别大。所以呀,现在一门子心思都花在赚快钱上了,都没啥时间和精力再去搞创作了。”“那毕从哪里来那么多钱的呀?”我忍不住插嘴问道,老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他现在是为那些媒体网站写文章,但大部分都是找人代笔的,以招聘助理方式吸引一些生活拮据留学生为他打工,让助理根据媒体网站需要题材、方向,模仿他的风格写文章简单修改冠上自己名字就在媒体上发表了。因为他也算是一个成名作家,所以拿到的稿费也挺高的,他再支付一点钱给助理,剩下的就自己收入囊中了。另外,为了能约到更多专栏文章或者出席讲座,他还雇人在网上吹捧自己,冠上“华人天才作家”等名号,时政预言准确率堪比“章鱼保罗”,不断炒作自己名气,这就是他的“生钱之道”咧”。说到这老陈叹了口气,想了下还是切换了别的话题。

冯唐曾经谈及“作家”角色,认为作家“可以贪财好色,但不能装傻”,好的作家应该在一个更大尺度上关照人性。可是有些作家不仅贪财好色,而且还失去了底线,更勿论关照人性了。

 

 

 

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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