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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金瑜事件反转:毁掉她的,真的是家暴吗?

(2021-02-08 14:15:14) 下一个
我是晚睡 晚睡

 

 

 01 

 

 

关于刷爆网络的著名前媒体人马金瑜被丈夫家暴事件,我昨天便写好了稿子,但更多信息的出现,让我放弃了推送。

 

现在看,让子弹再飞一会的态度是对的。

 

先带领大家回顾一下那篇刷屏的《另一个拉姆》所曝光的主要内容。

 

作者马金瑜是一位43岁的女记者,名牌大学毕业,曾经在新京报、南都报等大型媒体担任首席记者,有14年的媒体工作经验,获过亚洲新闻大奖,前途一片光明。

 

 

图源:南方日报

 

除此之外,她还是一段传奇爱情的缔造者。

 

2012年她与一位青海的康巴汉子扎西通过工作相识,并展开热恋,47天两个人就完成了相识、热恋、结婚等全部程序。

 

 

她嫁到了扎西的家乡,遥远的青海贵德县,与这位小学毕业的蜂农生儿育女,养蜂养花,过上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那时,她的故事不仅在媒体行业内传为美谈,也走向社会。

 

她带领当地的女人们创业,做手工皂、晒牦牛肉干、烘烤野生黄菇、种土豆大蒜、养蜂卖蜜,并且创办电商销售渠道,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央视和老东家南方报业都曾对她有过正面报道,她也凭借着自己的创业故事和传奇婚姻到处演讲,接受采访,其追随爱情的勇气和立志改变贫困地区的情怀令很多人感动。

 

 

2月6日,她通过自己在媒体的朋友发布长文,亲手揭开了埋藏在爱情童话和完美人生之下触目惊心的真相。

 

 

原来她结婚多年一直遭到自己丈夫的残酷家暴,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隐忍,一次次地劝说自己男人会改。

 

她因为各种原因被暴打,因为酒,因为访客,因为固执,因为太能干,都会被摁在地上往死里打。

 

从半夜一直打到早晨,打到昏迷,小便失禁,眉骨骨折,眼睛肿胀到冒出眼眶。

 

 

还曾在怀孕时被一脚踹到肚子上,下身流血不止,躺在床上一个月没下床才保住孩子。

 

男人不仅家暴,还出轨,多次被他撞见和女人鬼混,甚至捉奸在床。

 

 

她从未报警,为了孩子,一次次的逃跑,又一次次地回去。

 

当地人对此也司空见惯,觉得打老婆是很正常的事,“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女人不听话就得修理。

 

后来,她终于有勇气带着三个孩子逃出来,虽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好歹不用再挨打了。

 

现在她选择将这一切说出来,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为了交代清楚自己离开的理由。

 

 

爆料的内容令人无比震惊,一个高知,一个走南闯北的大记者,有能力有头脑,竟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她本想做三毛,却活成了拉姆。

 

这是我们在2月6日获知的信息量。

 

但之后,在马金瑜发布了悲惨的关于家暴的控诉仅仅不过一天,2月7日,马金瑜的几位朋友便联名发布了“关于马金瑜债务处理之声明”,对马金瑜的债务进行盘查和清算。

 
Im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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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所透露出来的几点重要信息颇耐人寻味。

 

第一,马金瑜负债累累,生活无以为继,不仅个人无力偿还,而且态度上也是消极逃避。

 

 

第二,她很多的朋友都曾借钱给她,包括联名帮助她处置债务的这几位朋友也是她的债主。

 

 

第三,朋友已经全部接手她的网店和生活,负责她和孩子的生活费,以后马金瑜将以写作为生,不再从事经商活动。

 

 

第四,债务清理登记完毕之后,朋友将通过小范围捐助、众筹和义卖等方式帮助她筹措资金,解决债务问题。

 

这些信息与之前所曝光的一些信息对应上了,据说马金瑜的电商生意并不成功,目前网店也停止发货,她在朋友那里借了很多钱不还,为此有人甚至成立了一个关于她的讨债群。

 

拥有这样有义气的朋友是马金瑜的幸运,但又不由得叫人怀疑马金瑜爆料的动机。

 

本来她和孩子已经在2018年离开青海,脱离家暴的环境好几年,突然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讲出一切,会不会只是为了制造热点炮制热度,然后趁机敛财?

 

有人甚至怀疑家暴是否真的存在,毕竟她没有拿出任何治疗的证据,也没有报过警。媒体采访她老公,对方更是矢口否认。

 

 02 

 

 

在采访和询问了几位与马金瑜有过交集的朋友,了解了更多内部消息之后,我对这件事的看法是家暴没得反转,她的确是被打得很惨,这点很多朋友都可以作证,有几位朋友还分别在自己的文章中不点名提过她的遭遇。

 

在遭遇家暴后,她没报警,没证据是事实,在朋友的帮助下逃走了又一次次地回去把朋友气得不愿意理她也是事实,她不是一个完美受害者,处处都是缺陷,人生千疮百孔,但男人依旧是不可原谅的施暴者。

 

只是,家暴曝光的时间点的确是经过精心计算的,爆料本身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在朋友的“逼迫”之下所为。

 

 

她的电商生意已经全部破产,欠了一屁股债,却还抱着要重返青海重振事业的幻想,靠敷衍拉黑朋友来逃避现实,再不出手相助,她个人信用也将彻底破产,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朋友金杜,就是联合声明中名字位列最后的那位,在群里告诫大家,“外部渠道不要再找她做产品和物产。要帮她,就需要彻底介入产品端。对接供应链,发货,售后都搞定。否则,确实是害了她。她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

 

 

金杜也是近两个月才知道她欠了别人那么多钱,所以要求她必须对过去几年的生活经历做一个交代,因为只有她肯对外承认自己婚姻的失败,才能开启破产清算计划,朋友也才好接手她留下的烂摊子。

 

目前金杜的微店“宛若故里”已上线了一款前缀为“金瑜帮扶计划”的预售商品“青海野生黄菇”,原有的库存黄菇在《另一个“拉姆”》发布前就已经售完,现在开始预售今年夏天的产品。

 

图源:红星新闻

 

赚到的钱,用于还债,以及维持她和三个孩子的生活,孩子何其无辜,老大还是残障,高度自闭,生活无法自理,最小的才4岁,就跟着妈妈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朋友为她操碎了心,主观为她,客观也是为自己。

 

都是媒体人,擅长的只有这个,赚来流量,卖点货。上热搜是意外,不是策划,就这么简单。

 

而即便如此,她在自己的长文中依然依旧是不肯面对现实,根本没有提及债务问题,只写出了真相的一半。

 

富兰克林说过,“真话只说一半便是弥天大谎。”

 

她在南方都市报的前同事,资深媒体人,也是她债务清算的负责人之一孙旭阳认为,“没有反转,只是另一个真相。”

 

早在《另一个拉姆》面世后,孙旭阳便在朋友圈发文,表示她只写出了事实的一部分,没有进行必要的自我反思。

 

 

“当高原梦碎、被现实扇了耳光后,她仍然说‘爱情,它是上天给予世间的我们最美丽的礼物之一’。这真实吗?”

 

马金瑜在《另一个“拉姆”》中写道

 

马金瑜在文章中把自己塑造成了“完美受害者”,这种行事风格与她一贯的文风相符,文笔优美,注重细节与情感,但缺乏理性的底子。

 

有位从事媒体工作的网友说,“媒体人有一种恶习,喜欢玩弄情绪、不计后果,为了关注度而刻意提供经过选择的信息。而这种不自觉的谎言和自我陶醉,造成的伤害其实远大于一个人被打几顿受受皮肉苦。”

 

与网络文章中那个悲惨的家暴受害者不同的是,私下的马金瑜更丰满更复杂也更难以形容。

 

她被家暴后,很多与她有过交往的文化圈朋友都写了文章,从不同侧面写到了对她的看法。

 

朋友赵丽华说她骨子里始终有对浪漫爱情的偏执。

 

她曾爱上一个很有名的导演,去遥远山区片场探班,出租车司机都害怕了,因为半夜三更,没路了,司机开车走了,她自己坚持往前走,在黑乎乎的、有狼的、偏远山区的夜晚的山路。

 

 

她一个人,奔着远处一点灯光,走了一夜,终于走到片场。

 

赵丽华劝她:“你这样会被狼吃掉的。你这样贸然去他会很尴尬的,这样的爱情是强加于人的,你自己义无反顾,但会干扰别人的生活。你记住爱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不以为然。

 

一个相貌平平的女记者,渴望一份戏剧化的传奇爱情,遇到一个像“泉水一样纯净”,能用手暖着蜂王怕它死去的善良原生态男人,她马上就沦陷了。

 

多少朋友反对,她一意孤行。为了结这个婚,她与自己的家人都断绝了关系,在她生下第3个孩子之前都不敢告诉父母自己有了孩子。

 

她被树为勇敢追求爱情的正面典范,别的女人都拜金要房子要车,要男人有体面的工作,只有她什么都不要,以高知身份嫁到一个贫困的高原上,给一个小学毕业的半文盲男人当老婆。

 

她很早就知道那个化名为扎西的藏族男人只是一个叫谢德成的汉族汉子,但她还是配合着外界宣传,把这场浪漫的童话爱情演下去。

 

 

在她已经被暴打无数次的2017年,她去某大学演讲,依然鼓励那些崇拜地看着她的年轻大学生们,“你们要相信爱情,不要怕冒险,哪怕下一步是悬崖,不要怕,跳!”

 

2020年8月份,南友圈曾经发布过一篇关于她的报道,其实这篇文章本质上是手工奶油皂的广告推文,里面已经提到过去的童话婚姻破裂,但原因她不愿意多说。

 

图源:公众号南友圈文章《曾经她远嫁青藏高原,今天独自创业抚养三个孩子》

 

这个时间段,正是她逃离婚姻很久之后,她带着孩子已经离开青海,拉黑了丈夫。

 

即使被揍到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她依然强调落子无悔,每天还在朋友圈晒蓝天白云,藏族文化。金杜说,“我觉得她这是粉饰太平,另一种不敢面对真相的虚荣。”

 

为了自己的浪漫爱情梦想,她一个高收入媒体人,可以让母亲无钱看病,可以让孩子生在缺乏教育的穷乡僻壤。

 

她身边的人都为她的伟大爱情做出了牺牲,只为成全一个男人。

 

到梦想破灭,她也是死活不肯睁开眼睛的,一个人的弱点和软肋被抓住了,这个人是逃不开的

 

孙旭阳评价说,“她打造了一个宇宙,但沦为了这个宇宙的奴隶”。

 

 03 

 

 

很多网友反对马金瑜借拉姆来自喻,我也赞成马金瑜不能完全与拉姆对比。

 

拉姆是值得人同情的,她的文化、能力、知识都有局限,她的处境当中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成分,她是暴力的受害者。

 

而马金瑜却非常不同——她的人生之崩塌,与家暴并无直接关系,而是一个无脑的理想主义者的覆灭。

 

 

她曾经在文章中说自己是一个非常一根筋的人,执拗、轴、自以为是,一条路跑到黑,总是把人性想得特别好。

 

做生意她经常被别人骗,“既不懂生意,也不懂人性”。

 

亏得最多的一次是贷款80万购买鸡苗,分发给农民养,年底再收购,结果却对农户没有设置任何约束性措施,到年底收不上货,血本无归。

 

生第三个孩子正是她被打得最严重的一次,眼球肿胀,医生说要不激素治疗,孩子保不住了,她宁可停药也要保住孩子。

 

 

她圣母心爆棚,总幻想着自己能够改变落后地区的现状,在自己都快活不下去的时候,还觉得那些贫穷的藏族姑娘需要自己。

 

包括原谅丈夫的家暴,也是一次次的觉得对方可以改变,受难与受虐给了她神圣而伟大的自我牺牲的愉悦感。

 

这种人非常容易被利用被辜负,或者推到圣坛上,然后成为弃子和牺牲品。

 

她的圣母情结一部分与她渴望被证明自我价值感有关,一部分与她的职业有关。

 

以前做深度报道时,她经常深入采访底层群众,慢慢的,真情与悲悯慢慢转化成了居高临下的道德神圣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能力改变他人的命运。

 

 

她曾经的编辑,媒体人郭玉洁在微博上说,“她很擅长写底层,也很热爱写底层,我有时觉得她有美化之嫌,可是文章里的真挚又会让你忘了这一切。”

 

 

在她身上,有非常令人钦佩的理想主义色彩,但这种理想主义缺乏理性的头脑和智慧作为支撑,只能沦为了小布尔乔亚式的自我满足和自我安慰,严重地脱离了社会现实和生活实际。

 

她放弃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事情,却去挑战自己最不擅长的领域,无论对于爱情还是生活,都是如此。

 

马金瑜的悲剧有她的个体性,然而在个体性中又折射出一种群体性,认为爱情是伟大的神圣的高于一切的,在爱情中牺牲和献祭才是完美的,是男权社会为女性确定的生存标准,男人们对自己从不是这样要求。

 

 

我们终生都在追逐着我们所缺乏的东西,匮乏感越深,这种追逐就越不理性。当女人的自我不够完整,便容易用爱情或者外界的关注来填补空虚。

 

马金瑜带给我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原来我们提倡女性一定要接受教育,只有经济独立才能掌握生活的主控权,现在一个毕业于名牌大学的首席记者突破了我们的常识。

 

即使她走南闯北,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接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高薪、体面,骨子里她依旧是新疆的那个放羊娃。

 

只有感性,没有理性,她在择偶时候的心智,和很多愚昧无知没有受过教育的女人一样。

 

这多少令人感到沮丧,张桂梅校长用了一生的力量,生拉硬拽将她的学生赶出穷乡僻壤,告诉她们一定要走得远远的,离开这种环境。

 

 

但那些从偏远的地区拯救出来的姑娘,最后又自己选择跑回去。刻在基因当中的陋习,会一代代复制下去。

 

无论怎样,马金瑜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引发了社会对于家暴的重视。

 

青海警方和妇联已经开始介入,多家主流媒体表示明确谴责家暴,家暴不再是家务事,而是法律明令禁止的违法犯罪行为。

 

 

但愿像马金瑜这样的悲剧少一些,那些她在当地见到的,总是带着脸上的伤来工作的藏族姑娘,能有勇气站出来反抗家暴。

 

作家梁鸿说:“观念的改变是世界上最难的事,因为它隐藏在每一个微小的日常里。但愿每个女孩在面对家暴时都敢于说‘不’,都有逃离的勇气。”

 

民风与民智的开化,需要扯开笼罩在陋习之外的遮羞布,让阳光照进来。

 

孙旭阳说,马金瑜之所以能够得到那么多同行和同事的支持,证明了一件事,“工作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

 

她跑到荒凉之地去洗涤心灵,追求童话,最后还是得靠现代社会的人脉、法律、规则帮助她善后解决问题。

 

正因为她是大报记者,有丰富的人脉和社会经验,她可以任性地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然而当她想要自我拯救时,她依然比很多女人更容易得到法律和经济的帮助。

 

“全面深度的社会化,是你我保护生活的一道屏障。”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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