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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已经说过,去军区后勤汽车修理厂学了几个月修车,主要是解放牌卡车,也有缴获的美式吉普车。这解放牌汽车的大梁要很多人抬,这美式吉普车的大梁却十分轻,一个人都可以扛起来,当然也小很多。不论车子的好坏,固定开了几年后都要大修。我和我的室友梁军一起,跟着厂里大修车间的一位师傅当徒弟,这个车间是负责发动机的大修,就是把发动机全部拆下来,每个螺丝都要洗干净再装上去。
男孩子天生就喜欢弄汽车,我就很喜欢这工作的。我们经常地要用嘴吸汽油,有的时候是为了用虹吸现象把油桶里的汽油吸出来如果无法倒出来,有的时候是为了检查油路是否畅通,譬如修理汽化器的时候就要吸那个阀门,汽油吸到嘴里那是常有的事。那时候清理螺丝等,每天都要弄一手机油,下班之前必须用汽油洗手,洗完了以后用沙子搓干,然后再用温水洗干净,身上总是一身的汽油味道,手上也一样。
先来说说我的师傅,据他自己说是一个复员军人,在工厂都已经做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似乎不怎么样,级别应该不高。他个子稍微有些矮,看上去是一个邋遢的人。我这样说自己的师傅实在是不够尊重,那就继续听我说。“黄油嘴子”估计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是一个什么东西,那时候解放牌汽车的一些轴承需要定时往里面注入黄油,黄油就是润滑油,车子一些部位安装有黄油嘴子,可以用黄油枪通过这里注入黄油,这个嘴子是黄铜做的,应该是为了防锈,颜色和黄油差不多,像螺丝那样拧上去,中间有一个洞。有一次一个黄油嘴子坏了,可是拧不下来,我师父就用黄油涂抹在上面,用黄油做了一个“嘴子”。车间里有一个魏师傅负责质量检查,他是八级,就是最高级别的汽车修理工,一眼就看出来了,上去拿手一抹就露馅了。这个魏师傅年纪比我的师傅大,个子也特别小,但是看上去就是眼光炯炯有神,很精明的样子,难怪我记住了他的姓却没有记住我自己师傅的姓。
我师父有个徒弟姓郭,他有个哥哥也在这个工厂,大家称呼他们大郭和小郭,小郭也算是我的师傅,这大郭看上去就是一付流里流气的样子,说起话来摇头晃脑,长得瘦弱,脸色不太好,好像有病那样的,这小郭却是身强体壮,十分有肌肉,长得帅气,人老实善良,工作上非常勤快,舍得出力气,对人特别好。这大郭和小郭会不会让你想到了武大郎和武二郎,呵呵?当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大郭到我们这里来和小郭说话有点像训话那样,那小郭对他哥哥却十分尊敬,总是唯唯诺诺听着。这个大郭还真不简单,他是结婚了的,我们曾经去大郭家里(就在厂里)做客,最有趣的是他的一张写字桌上有一块玻璃,下面压着差不多有超过四十个不一样的女孩子的头像,他说这些都是他曾经的女友,也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他的老婆也不管这些。这大郭在厂里也很有人气,他在厂里走路,和他打招呼的人就很多,有点黑社会的老大的那个味道!小郭还是单身,我那时就心里想,哪个女孩聪明主动点,嫁给小郭那一定比大郭强百倍。
我的室友梁军家在陆军总医院,这个车间里还有一位工人也是陆军总医院的,和梁十分熟悉是好友。他是北方人的长相,推一个小平头,有些像现在的“小鲜肉”一类的,那时候正在恋爱。总是一会儿好了,一会儿又不行了,隔三差五的就会到我们这里来讲他的故事,着急的不行,还让我们给建议,记得一次说他“准丈母娘”半夜生病了,他半夜把她背到了急诊室(他们就住在医院,所以应该不是那么远),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困的不行。他的故事很多,不过我大都不记得了。
中国有一句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以看出中国人对师傅还是非常尊敬的,尽管我的师傅不能让我尊敬。如果想想师傅教我的一些话,有几句话我印象很深,终身不忘,他说:“修车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怎么拆下来,怎么装上去,会这点,就算是会修车了。”所以拆东西的时候我都特别注意摆放的位置,时时想着能够如何装上去。我现在都还是会特别注意这点,不论是修什么东西,拆的时候就要想着装回去,如果觉得无法装上去的就不会去拆它了。
教你手艺可称师,教你品行那是父。
如果徒弟不服师,枉有百日难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