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哈佛脱险记

引子

　　幽蓝色的海平面上面，是一片蔚蓝色的天空，有两只白色的鸽子在优雅地翱翔，远处，一架飞机正在贴着海面飞来。

（一）

　　天还未大亮，玛利亚一早就醒了过来。她自然很兴奋，因为马上，她就要和她的伙伴们一起登上美国的大地了。虽然出生荷兰，有着高贵血统的她，衣食从来就不愁，也玩过不少地方了。可有着无数冒险传说、如今已经被一层厚厚金钱覆盖的这块美洲大地，她还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所知不多，仍然充满着无限的向往。更何况着陆后，这第一站Plymouth就是当年May Flower在美东登陆的地方，而且紧接着就是去Harvard，世界最著名的学府之一。想到这，她不禁暗自得意起来。她在想，她的男友马丁还不知道呢，等从美国回来后，再告诉他，到那时……

　　玛利亚正想着回荷兰见到马丁后，如何如何，飞机就着陆了了。来接她们的是两个穿白大褂的，开着一辆硕大的厢车。看上去，态度和蔼，只是面容过于冷静，玛利亚一个劲地朝他们点头，也不见他们搭理。“这些傲慢的美国佬”，她都囊了一句后，随大伙一起上了那辆大车。车沿海边公路，朝Boston城开去。窗户都被遮得严严的，她想看看风景，一点缝隙都没有。只好和同伴们一句没一句地闲搭着，想象着即将开始的新的生活。

　　车子很快地停在了一幢砖头房子前面，她们被分别带到一间间房子里。玛利亚的房子紧靠海边，从窗口望出去，一片蓝色的天空下，是一片深篮色的海，海欧随意地飞翔着，忽而在天空鸣叫着，忽而静静地停在海滩，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这使她忽然想起她的家乡，想起她的母亲和小妹艾利丝。一个多月前，离开家时，妹妹还跟她撒娇，说是要姐姐帮她带一些美国的椰牌巧克力，可不能忘记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海边一住就是好几天，每天只是有人送饭送水过来，饭菜当然是很可口的，但这些人从来不和她们说话，问什么也没反应，就像没听到似的，倒不像是听不懂。她有些不耐烦了，就大声嚷嚷起来。如此又过了几天，终于来了大高个子，要带她出去。她偷偷地瞅了瞅来接她的人手上的字条，上面依稀有一个盾牌似的图案。看来，是要去Harvard了。玛利亚一下子高兴起来，调皮地和窗外的海鸥抛了个飞吻，然后兴高采烈地坐到车里。看着一排排开满白花的大树向后漂去，一路上她的心随着激昂的摇滚音乐的节奏，此起彼伏，好不惬意。

（二）

　　“哇，好漂亮”，玛利亚一脚踏上哈佛DF肿瘤研究所的大门。心里就乐开了花。这是一个不大的建筑群，但其中有一个足有十六层高的楼房，比它周围的建筑物都要高出一大截。玛利亚被一个小姐带到12层。从楼梯口的落地大窗户望出去，排列整齐的HF医学院的整个校区尽收眼底。周围是绿树环绕，花团锦簇。虽说是文化古城，和她家乡花城比，也不见得有多逊色。再远一点看，便是幽蓝幽蓝的大西洋。那里正是自己来这里的路，也该是回家的路。

　　这一层楼房，建筑格局非常简洁。中间是一排宽敞的过道，两边整齐地、对称地排着几十个房间。不仔细看不知道，仔细一看，这里简直就是老鼠的王国。玛利亚一边走着，一边好奇地瞪着眼睛看，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在这里。而且，好像有不少好像还见过。她正想问，那位小姐停下来，按了几个密码，打开一个门，让她进去。她以为她会将她从笼子中放出来，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是那小姐没有，好像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就自顾自地走了。

　　玛利亚微笑着，给房间里每一只老鼠打招呼。大家也都友好地问这问那，知道她也是从荷兰来的后，似乎更加热情。她很想走过去，和他们握手。可是，门缝太窄，她走不出去。别的老鼠也都跟她一样呆在笼子里。美国不是一个最自由的国家吗？为什么用这种方式限制我们的活动？一种不祥之感顿时涌上心头。果不其然，当玛利亚问大家为什么是这样时，刚刚还笑呵呵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翘着的尾巴也都耷拉了下来。问了几声，也没哪只老鼠应。最后还是一只看上去比较健壮名叫乔治的老鼠开了口：

　　“唉，别说了，我们都上当了。带我们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参观访问，而是。。。”。他正要说下去，旁边的一只比较老一点的老鼠用眼神制止了。
　　“没什么，很快你自己就会明白的。还是先吃点，喝的吧。”

　　玛利亚想想也是，这一上午，只是惦记着看这看那的，也忘记吃了。现在还真的有些饿呢。她随手拿起几粒金黄色的食物送到口里。味道还真的不错，蛮香的。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她一边吃着，一边和大家讲荷兰老家的故事。讲着，讲着，就见一只瘦一点的老鼠往下直掉眼泪。

　　“孩子，别说了，说得我心都要碎了。我是回不去老家了”。
　　“为什么？”玛利亚问道。

（三）

　　还没等他回答，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笼子被提了进来，放下。原来是一群看上去是一家子的老鼠回来了。大伙的眼睛都望这边瞅了过来，每个人都显出很关切的样子。于是玛利亚也看了过去。

　　“天啦，怎么这么瘦，身上还有大肿块。”她轻声地问道，“怎么每个老鼠身体都是这样的。”
　　那个叫乔治的老鼠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他们每天都被带出去打针。一开始也没什么，可是没多久，忽然就看见身体某个地方肿起来了，浑身疼痛，渐渐地什么也都不想吃了。”

　　“是不是生病了？”

　　“我们当中也有一些年长的，看过后，都说没见过这种病。”

　　“那会是怎么一回事呢？”说完，玛利亚便仔细地看了看。忽然她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死劲地瞅着其中的一只老鼠：“是马丁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是马丁，你是，你是。。。？”， 马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我是玛利亚。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玛利亚大声地喊着。

　　马丁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真的是你，玛利亚，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啦”她急切地询问他：“你那一身漂亮的毛都到哪里去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包？”
　　马丁摇了摇消瘦的脑袋，没说什么，朝她看了看，闭上了眼睛。任她再怎么问，也不理。玛利亚越问越急，越急越问。。。想到一个多月前才和他见的面，那是多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可是现在，看着那一副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她伤心极了，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四）

　　眼看她越哭声音越大，马丁终于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将头偏向她，爱怜地看着。嘴唇一动一动的，脸上的肌肉都快绷紧了。显然他在竭力地想说什么，可是也不知道是太虚弱，还是说不出来，听不到一点声音。看到他这个样子，玛利亚知道他在担心她，于是双手紧紧地握着笼子上的栅栏，牙齿咬得紧紧的，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玛利亚朝外面看了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下来。这是一个非常清朗的天，漫天的星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可是她那里还有心思看。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将房间的灯关了。黑暗中，她感觉马丁离她近了些。她似乎差不多就可以闻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味。这让她安静了不少。也许是这几天太兴奋太累的缘故，躺下没多久，她一面看着马丁，盘算着该如何救他，一面慢慢地就睡着了。
　　忽然她感觉窗户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自己的身子跟着飘了起来。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将自己的身子抱了起来，她一惊，正要挣脱，却见马丁就在身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他身体比刚才好多了，红光满面的。
　　“你什么时候离开荷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玛利亚轻声地问到。
　　“上次见面的第二天，我就离开家了。我没告诉你，是想等我从美国回去后，给你一个惊喜。你看，这是什么？”
　　“水晶项链！我最喜欢的了”
　　“别动，让我给你戴上”马丁让她轻轻地靠在他自己的身上，然后将那个钻戒戴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真的是太美了！你好像一个天使！”他刚说完，话音还没落地，玛利亚将他一把搂了过去，就听吧的一声，她狠狠地亲了他一口。“不对，你的脸怎么这么冰凉？”玛利亚一惊，一下子从梦里醒了过来。看看眼前的铁栅栏，再朝马丁纹丝不动躺着的那个地方看了看，她那颗刚刚还在滚热的心，立时又冷了下来。

（五）

　　又是一个清朗的天。
　　马丁早就醒了。休息一个晚上以后，他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不少。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惨白中浮现出一丝丝红晕。他见玛利亚也醒了过来，便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了笑。玛利亚定了定神，昨晚看见的一切又一幕幕地重映出来。马丁的模样和从前比，已经是判若两人，结实粗壮的胳膊细得跟棍子似的，两只大眼也深陷在眼眶的后面，少了往日的豪情。但那鬼脸和笑容，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这让她紧张了一夜的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由于隔着两隔笼子，他们就只能这么默默地对视着。从他们俩的眼光里，其他老鼠似乎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并从心里为他们祝福。
　　早饭过后，马丁又被带走了。看他走时那对圆圆的一对大眼睛，玛利亚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悄悄地流泪。其它老鼠见了，纷纷安慰。她于是止住泪，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她那么关心马丁，那只年长的老鼠便说出了事情整个原委。
　　原来大家来时，都以为是来参观旅游的，谁也没想到，结果是被关起来，好好的，却要天天打针，吃药，没多久，死的死，亡的亡。后来，有一个兄弟侥幸逃了出去，通报给当地老鼠，经过调查，他们才知道，现在他们呆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什么癌症研究所，世界顶尖的。他们要探讨癌症如何长出来的，又如何才能治好。于是花钱将他们这些小老鼠买来。先是想办法，让他们生癌，然后再用各种办法来试验。都几十年了，生癌的技术是有了，可治疗一点进展都没有。于是，每年进来的千千万万只老鼠，就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说到这，他停了停，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马丁身体素质好，所以进来没多长时间就被选中去做实验，现在大概已经是治疗阶段，每天都要像刚才那样被带出去打针，看他那样子，估计没多长时间了”
　　玛利亚听到这，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哈佛大学，竟然会这样对待鼠类。但她还是天真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他们不用他们人类自己去做实验，而要用我们呢。”。一旁的乔治恨恨地答道：
　　“你以为他们人类真的那么傻吗，谁肯拿他们自己的生命来做实验？就是已经得了重病的病人也不愿意让人轻易下药的。所有的试验都是先用动物来做的，确定有效果，且没有副作用以后才会用到病人身上”
　　“他们不是自称是文明的人类吗？应该爱护一切生命才对呀？”玛利亚大声说到。
　　“文明只是他们自己对自己，甚至只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人说的。别傻了，孩子。虽然我们鼠类和他们还是近亲，没用的。动物里除掉摇头摆尾的狗以为，他们对谁好过？”年长的老鼠说到。
　　“我们的米老鼠带给他们不少欢乐呀。他们为什么单单选上我们呢？”
　　“不光是我们，小到线虫，大到猴子，他们都用的。可怜那猴子还是他们的表亲呢。真不知道他们如何下得了手。”

（六）

　　听完这些，玛利亚什么都明白了。要想活，只有逃走这一条路了。说到逃，一众老鼠都直摇头。他们之中好多老鼠试过，笼子不是恨牢固，很容易就可以咬断。问题是，所有的房间都是全封闭的。而且，还都是电子锁，你想偷钥匙开门，也没地方去偷。想逃是没路的。有几只老鼠趁被带到实验室的机会，试图逃跑，结果当场就被扑杀了。
　　“这么说，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没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萎靡不振的样子，这样他们就不会马上用你，也许可以多活几天。”
　　正说着，马丁被送了进来。满脸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原来那肿块已经被切除，伤口处裹着白布条，依稀可见不少的血迹。看上去，像似虚脱过，刚刚恢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马丁的笼子就放在玛利亚的边上。见工作人员走后，她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从栅栏间伸出手去，马丁也伸出手，可是中间还有些距离，四只手停在半空，怎么也握不到一块去。就这样过了一会后，他们忽然有了个主意，俩人一起缩回手，将尾巴伸了出来，然后搭在一起，互相抚摸起来。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俩短束的呼吸声，传到每一个角落。
　　忽然“抨”的一声，一屋子的老鼠都被惊得竖起了耳朵。有人进来了。这是Jun，一个女孩，好多老鼠都认识她的。听说她为人心地善良，对这些老鼠有时还有说有笑的。她直接走到玛利亚的笼子边，说到：
　　“哦，好漂亮！这么长的头发，像真丝一样的。是新来的吧？”
　　说完，也没等她答话，提上笼子就走出了房间，坐上电梯，带她到另外一个实验室里去。

（七）

　　这间实验室不大，光线也很柔和。可是玛利亚还是紧张地缩成一团。她知道，她也要被注入什么东西，诱导癌症，就像马丁那样。想想自己美丽的面容和优雅的身体很快就要被毁去，变成一张丑皮囊，她经不住打了个冷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是，转而一想，马丁已经那个样子了，眼看着是活不了几天，还不如干脆随他去算了。于是，她听天由命似地站了起来，朝四周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一点没吓出命来。左边不远的台面上，几只死去的老鼠，都被解剖开了，凌乱地丢在那里，还没有被收拾走。玛利亚不忍再看，将头偏到右边。结果又是吓了一跳。五六只小老鼠，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头靠着头，尾巴朝着同一个方向也并列在一起。眼睛紧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仔细一看，大家一点呼吸都没有。她心里好生难过，都还是些孩子呀。肯定是被那些家伙麻醉死了，所以才死得这么安详。
　　没容她继续多想，一个大汉走了过来，用手抓住她，此时她倒不害怕了，只是全身冰凉。那大汉用一个棉球搽了搽她背部，然后一针打了下去。她曾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骨头都快痛散了，真想就此死了一了百了。好在，一下子就好了。那大汉挂了一个牌子在她脚上，又将她送回笼子。
　　还是那个女孩带她回原来的房间。大伙见她回来，关心地询问起来，问她去了什么地方，都干了些什么。她也说不清。还是那个年长的有经验。看了看那个牌子上上，有941字样。便叹了口气，转身对身边的老鼠说，
　　“也是941，和马丁的一样。那个房间最残酷的了。最近死在那里的兄弟，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听说他们就是凭着这些血林林的结果，发了好多一流的文章。”
　　玛利亚没有听到这些，她现在感觉好累，只想躺在马丁的身边，静静地，什么也不想想了。

（八）

　　从此以后，每天上午或下午，玛利亚和马丁都要被带出去观察，或者注射一些药。看着那些同伴，换来换去的，也麻木了。
　　那只年长的老鼠一直都还在，据说他是被选来用于研究人类怎么才能长寿，所以才“幸运”地能活了好长时间。他看玛利亚和马丁俩人一副恩爱的样子，心中有数，就盘算着怎么帮他们呆在一起。可是他也知道，也就是想想，真的做起来，也不知道有多难。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重复地过着，几个礼拜下来，终于有一天，玛利亚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于是告诉马丁。马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知道，她已经得病了。可他没有说明，只是说大概她在这里呆的时间太多的缘故吧。可是他的脸色，哪能逃过玛利亚的眼睛。她马上就明白了。只是此事，她已经看得很淡了，也不想多考虑。
　　忽然，那只年长的老鼠大声地说到“奇怪，马丁的脸色怎么这几天越来越红润，也越来越有精神。按往常，你应该去了呀”。这话一说，别人也都认可，马丁和玛利亚马上也意识到了。想必，这些天，俩人的心思都放在玛利亚的身上，所以也就没怎么关心马丁了。听他这么一说，马丁活动活动手脚，果然是有力多了。
　　玛利亚一看原以为必死无疑的马丁有康复的迹象，精神一下子就振作起来，两眼放光，心里又重新燃起生命的希望。大伙儿也都替马丁高兴，以为这是奇迹。见此，乔治马上提议，大家一起为马丁和玛利亚举行婚礼。玛利亚双颊飞红，嘴里连说，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眼睛却是不停地往马丁身上瞄去。她在想，就算俩人生死未卜，能死在一起也好。
　　马丁心想，如果不是无端跑到美国这里来，说不定，他和玛利亚马上也要结婚了。看她满脸害羞的样子，自然是乐意的，自己还有什么好反对的呢。于是抱起拳来，环拜四周，连声称谢。大伙儿立时兴奋起来，将所有的笼子打开，围坐在一起出主意看怎么办才好，大家七嘴八舌，可谓花样百出，一时谁也不去在意目前的处境。
　　一只年轻的老鼠用她平时收集的碎纸，做了一个花环。那只年长的老鼠拿出他自己的一个钻戒，放到花环上，然后传给新娘，让她戴在头上。乔治用一些金属管做了一个风铃，挂在空调的出气口，立时，美妙的铃声响起，一部分老鼠和着节奏，敲打着罐头盒，其它的老鼠，手牵着手，一起跳了起来。马丁和玛利亚隔着栅栏，手牵着手，眼睛里闪着泪花，忘记了一切，只想着时间就此停住。

（九）

　　婚礼在大家合唱“米老鼠之歌”后结束，大家难得这么放松，个个跳得筋疲力尽，收拾一下房间和各自的笼子后，都去睡了。只有玛利亚和马丁两人还睁着眼睛朝天花板看，心里面不停地在想着有什么办法逃出去。马丁告诉玛利亚，根据他已经掌握的情况，从这个房间里逃出去，确实是不可能的。唯一可能是被带到楼下，乘电梯时，是个机会。那电梯门口处，有些缝隙。只要能从笼子里跳出来，跳到那里就可以钻过去，然后乘缆绳跑到地下室。到了那里，应该就万事大吉了。那里肯定有我们的一些兄弟呆在那里，可以帮忙的。
　　玛利亚顿时兴奋起来：“对，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先将笼子的栅栏咬断，到时候一冲就能冲出去。但不要完全咬断，以防被那些家伙觉察。后面的关键是如何把握机会，分散拿笼子的那个人的主意力，还要让电梯停在那里，多停一会，以争取时间逃跑。
　　第二天，马丁和玛利亚将他俩第想法跟大家说了，大家又帮助想了一些办法。最后一致认为，比较稳妥的办法是让玛利亚和马丁先试验，如果能成功，出去后一定要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外面的兄弟，要大家想个办法，不要再被骗进这个魔窟。然后，大家可以接着如法炮制，跑掉一个算一个。如果不能成功，再想办法，千万不能泄气。
　　 准备工作很快就做好了。玛利亚和马丁没用一个时辰，就分别在各自的笼子上咬断了好几根栅栏。看着近在眼前的玛利亚，再看看只有几丝连接的栅栏。马丁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几次做好架势，想立马冲出去，把她抱在怀里。可是，一想到这样做过后，马上就会被管理员发现，笼子就会被换掉，谁也逃不掉了，他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玛利亚表现比他理智多了。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因一时冲动毁了马丁，也毁了她自己将来的幸福。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她竭力地让自己安静下来，如何不停地用她那温柔的眼神，安抚着马丁。一切终于都平静了下来。只有冷气机出口处，有一些风的声音。

（十）

　　第二天一早，玛利亚和马丁就醒了过来，实际上，昨晚上他们也就没睡什么。先是不停地熟悉第二天逃跑的程序，觉得已经是滚瓜烂熟了，便一起回想他们从前生活的情景。并约好，万一跑散，就各自想办法回国，然后在镇上那个教堂地下室里会合。
　　时间一分一妙地过去了，快九点了。平时这个时间，该有人来带马丁走了。但今天，还没有动静，又等了几分种，才见那个女孩和那个大汉一起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金属的笼子。原来，马丁病情好转，使他们相信，他们研制出了一个有效的抗癌药物。他们哪里会想到那完全是因为马丁对玛利亚的爱情的力量在起作用。为了保护好这个数据，他们决定将马丁换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为此，他们才又带来了一个新笼子。
　　看到他们将马丁关到新笼子以后，玛利亚的心一下子完全绝望了。那个新笼子，是全金属做的，怎么咬也不会咬断的。马丁看出了她绝望的神情，于是小声对她说：
　　“你不要管我了。你还有机会，为了我们的爱情，也为了我们所有的鼠类，你一定要争取机会跑出去。答应我！”可是玛利亚只是流着眼泪，直摇头。她不想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走。她下定决心，马丁带走了，自己就开始绝食自尽。
　　那个大汉提其起马丁的那个笼子走了出去，玛利亚不忍再看，闭起眼睛。忽然感觉身体一重，原来那个女孩提起这个笼子，紧跟着那个大汉也走了出去。一看玛利亚跟着也被带了出来，马丁马上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玛利亚无力地睁开眼，看了看马丁，又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实在没有力气去看他最后离去的背影。
　　那个女孩和那个大汉一起走进电梯后，就靠在一起谈了起来。马丁一看玛利亚就在边上，马上用尾巴捅了捅她，她一看，两个笼子贴在一起，马丁已经在那等着，马上奔了过去。俩人隔着栅栏热烈地吻了起来。玛利亚毫不在意那么多人就在身边，直想就这样吻下去。但很快，马丁就恢复了理智。大声地跟她说：
　　“电梯马上就要开了，你自己一人走。”
　　可是玛利亚无动于衷，只是对着他傻笑。感谢上帝，能在临别前，得到马丁的吻，她已经满足了。
　　电梯的门，轻轻地拉开了。看着玛利亚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僵在那里。马丁知道她是不会自己走了。于是移步到笼子的另一侧，然后鼓起全身力气，朝玛利亚那边冲了过去。玛利亚被冲到另一边，也是天意，正好撞在那几根就要断的栅栏上。就听咔喳几声，然后抨的一声，玛利亚整个身体，掉到了地上，接着滚了几滚，落进地板和电梯间的缝隙里。
　　一旁，被撞得头破血流的马丁，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一切，就闭上了他的眼睛。



后记：

　　玛利亚逃出哈佛，在波士顿当地鼠类帮助下，偷渡回到荷兰后不久，就去世了。她的妹妹经多方打听，终于查清人类之所以喜欢用鼠实验，是因为鼠类繁殖力特别强。于是她马上将大家组织起来，分赴各国宣传，号召鼠类全体节育。几个月后，全球鼠类数量锐减。哈佛等著名学府相继宣布，由于未知的原因，鼠源极度萎缩，所以不得不暂时中断癌症相关的动物试验，而将资金转移到细胞水平上面的研究。 



2/14/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