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日
直到发生了那场车祸,直到语焉象流星一样的划破了他们的天空,最后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蕾才知道她的丈夫,那个对女人总是视若无睹的男人一直有一个亲密的情人,他们在他的眼皮底下相亲相爱,她却没有察觉。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任何权力像一个正常的发现丈夫婚外恋的女人那样可以愤怒,可以谴责,可以哭闹。语焉死了,她的死让蕾丧失了这种权利,她无法去咒骂一个死去的女人,尽管那个女人在短暂的时间内让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婚姻和家庭形如虚设。他甚至也无法去控诉她的丈夫,一个在他的情人死后完全被悲伤和绝望包围的男人,他目光呆滞,不言不语,没有解释,形如枯槁。蕾剩下的只是沉默。她希望时间可以回到2月19日之前,语焉还可以那么灿烂的活着,穿着绚丽的衣服飘荡在他的生活中,她的男人还是她相依为命的情人,她的男人还是在夜里11点准时推开家里的门,然后不厌其烦的在家里播放着他们的爱情主题曲《美丽心情》。一切都照常进行,在发现真相之前她是那么的幸福,丈夫忠诚,儿女聪明可爱 。在那 之前没有任何的迹象表明他会抛弃她。可是现在她没有了情敌,她却总有一种预感,丈夫总有一天会走到他面前告诉她他要离开。为此她忘记了应该有的被背 叛的痛苦,反而宽容的想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头告诉她,她愿意原谅他的不忠,只希望一切回到车祸发生之前,他还是那么的快乐,尽管他的喜悦是因另一个女人而疯狂。她宁愿回到假象中,也不想时时刻刻生活在害怕失去他的恐惧中。可是她不能,他似乎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语了。他躺在床上,拿着一些信件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得看,她知道那是语焉曾经写给他的情书,那是公然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忌讳了,好像 语焉 的死可以让他理直气壮的爱一个女人而不需要对妻子有所交待。然后他就喝酒 ,听那首歌,就掉眼泪,就醉了,就睡,醒了,再重复。蕾甚至害怕接近他,她抱着孩子,躲在另一个房间,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绝望和软弱,丈夫甚至把孩子都遗弃了。当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问他爸爸怎么了,她只能说爸爸生 病了来搪塞。
2月21日
爸爸是生病了,可這種病是无药可治的。死神夺走了语焉的身体,同时也带走了丈夫的灵魂。蕾只能期待时间, 用它的手来抚平伤痕。她还习惯了沉思,在这之前,她的生活总是很忙碌,一对儿女已经让她忙昏了头 ,学游泳,学芭蕾,学画画,学钢琴,进中文学校,填满了她每周的日程表。但她同时也享受到了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未来憧憬和期待的一种乐趣。在丈夫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她和孩子已经出门了。当丈夫回来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她和孩子已经进入了梦乡。现在她想可能就是这种交错让语焉趁虚而入。说实在的,她从未提防过那个女人。她美,很明亮,但不眩目。她服饰讲究,但不招摇。也许就是她这种内敛沉静的个性迷惑了她。你实在无法在她身上找到狐狸精那类女人的妖媚的气质,她是如此的朴素,朴素得让蕾她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想法。原本她是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杜绝这件痛苦的事情发生,或者,在它发生后她也有许多时候是应该有所警觉的 。在她意外的在丈夫电脑里看见了语焉的照片,她为什么就相信了他蜻蜓点水的解释,就让他轻轻松松的一笔带过呢?难道说他电子邮箱的密码757575也是一种巧合吗?蕾是明明知道语焉是75年出生的,现在她记起来,当时她似乎有所质疑,但还是让丈夫以一句“不为什么,随便给个密码”而一笑置之。还有一次,她无意中发现丈夫浏览过banana Republic的网页,如果她真得不是那么愚钝,也该发现点苗头,所有的人都知道语焉是这个品牌最忠实的消费者。她的丈夫对于服饰是最没兴致的,然而他却破天荒地在这网页逗留过。还有他在家无数遍的播放同一首歌,这在之前是决无仅有的,摆弄音响虽是她男人的特别嗜好,却和音乐风马牛不相及。而在新年的聚餐中,不知道谁在第一手就点了那首歌。还有丈夫在讲话中时不时蹦出的普通话,种种的迹象表明,他的丈夫正在以一种她所不认识的方式生活着,而她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到底是她对他的关怀不够,还是她对他的信任纵容了他对她的伤害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