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如牌的人生
(2004-12-29 20:50:27)
下一个
这几天在某个论坛上看到大家都在讨论人生如牌,从发牌、下注,到布局、输赢,既有几分上天注定,又要取决于个人悟性,还真是颇有点人生的味道。
记得三毛的书里曾讲过她跟着弟弟去玩电子游戏,弟弟教她怎样射击怎样得分,三毛说:有没有一种游戏是不记分的,只要跟那些小精灵玩一玩便罢了?大家都笑,哪有这种游戏呢。
三毛的书多年没碰了,但是这个细节却一直记得。她不爱玩游戏,我却是不爱玩牌,不光是纸牌,麻将也从来不碰。上大学时同学每每三缺一找到我,被我推辞时总是咬牙恨道:这个人真无趣。
我的无趣,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怕输,虽然我的确是有点输不起的人,但也决不至于因噎废食。我的无趣,乃是因为我害怕那种剑拨穹张、一争输赢的气氛。
换言之,我怕赤裸裸地竞争,我怕运气或命运在一开始就默默地为众人划定了三六九等,我怕绞尽脑汁地布局算计,我更怕与众人口是心非地互相试探猜测虚实。这些都是人生躲不了的局,何必再设些个小局现身说法一番呢?
也许有人会劝我,不过是玩嘛,何必想那么多呢。的确是玩,但是玩得这么劳心劳肺,本人敬谢不敏。
但是悲哀的是,我可以躲开一切牌局,但是我躲不开人生这个大局。人生如牌,牌如人生,既然已生得为人,总要想尽办法用手里有限的资质去尽量争取一翻,或输或赢,总要坚持到散局。
但是天知道,这一个“争”字,让我这等懒散之人看了几乎痛苦得抽筋。
“人生苦短,有何可争?”
“痴儿啊痴儿,君不知有名有利,有金有银,有良田高宅,有娇妻美妾,尽是人间妙不可言之物,焉能不争乎?”
“争之又有何用?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苦苦钻营,又能得几度春风?未若笑看云卷云舒,倒落得自在安然。”
“然不争也,世人皆谓汝愚,固然是短短一生,但怎咽得下这满腔意气,又怎能退让得甘心?”
我的内心世界激烈地相争不下,只能一声长叹,不再深究。是呀,就为这意难平,一堕尘网中,再也难回头。
但是,我多么渴望,我的人生,能够不如牌局。
只要三杯两盏淡酒,几本最最丧志无聊的读物,守着云淡风清,数着花开花落,了此残生。
我的目标不过是一个小农场,有音乐、电脑和书;除了至亲好友,不必与旁人作无味的周旋交际;只要衣食足,不求奢华富足,闲时与小猫小狗嬉闹玩耍。
就像那个没出息的宝玉,只希望一生与几个姐姐妹妹们调笑作伴,几时姐妹们散尽,他的人生也就此而了,再不用想什么劳什子的经济、学部。别人管他叫富贵闲人,而我只求活得心静人闲,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