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崛起策四:中国对美大战略的初步探讨
(2007-01-21 12:54:29)
下一个
中国崛起策四:中国对美大战略的初步探讨©Liu Tao, July 24, 2006 @ 10:42 pm · Filed under News & Politics
读到美国学者布热津斯基的«大棋局»,亨廷顿的«第三波民主化浪潮»和«文明的冲突»以及美籍日裔学者福山的«历史的终结»的时候,无论读者是否完全赞同其观点,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作者站得高,看得远,能从汗牛充栋的千千万万的书籍、思想和观点中看到问题的核心和本质,能从一个很高的宏观的角度看到绝大多数人看不到的根本性的和战略性的东西。以上的人名和书名还可以继续罗列下去,美国不仅出战略学者,还出高瞻远瞩的战略家、出色的战略研究智库和卓有远见的政治学者,美国之所以强大,仅仅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是有其必然性的,一个能不断产生杰出战略家、理论家和研究者的国家一定是一个具有庞大综合国力的国家,其民族也一定是一个能洞见明天和未来的民族。
当今世界一超多强,除了美国是超级大国以外,其他强权分别有俄罗斯,中国,日本,印度,巴西和英法德。真正能够对美国超级大国地位构成挑战的是欧洲联盟、中国、印度、俄罗斯和巴西。其原因在于当今世界的大国或是超级大国一定要有比较辽阔的幅员、庞大的人口和较为宽阔的战略纵深。庞大的人口在过去往往被视为现代化的障碍和羁绊,在进入市场经济和全球化时代这样的观念被大大地改变了,因为一个国家能够合理承载的庞大人口往往也意味着庞大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庞大的市场和庞大的经济产出和容量,西德和日本追赶美国最终没有追上的原因主要不在于德日的国家经济战略上有什么失误,也不是德国人和日本人不如美国人,相反从经济增长速度和个人经济产出的角度来说德国和日本都达到了一个象他们那样大的国家的极限,日德之所以没有能够超越美国其根本原因正如笔者在策一中所指出的那样,人口规模较小,国内市场规模狭小,市场容量容易达到饱和线是日德后继乏力的根本原因。欧洲联盟整合最初的主要目的也在于要消除关税壁垒,消除进出口的市场障碍,统一货币,这样,狭小的德国市场、法国市场、英国市场、意大利市场、西班牙市场等就延伸为一个四亿人口的欧洲大市场。现在国际上热谈的金砖四国(BRIC countries,分别指的是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因为四国开头的英文字母拼写出来正好是英文中的金砖的意思,故此四国被称为金砖四国,意为四国金光闪闪,是世界经济的新希望)正好都是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国家,其中俄罗斯是地跨欧亚两洲的大国,巴西是南美大国,印度是南亚大国,中国则是东亚大国。中国1979年实施了改革开放国策;俄罗斯、东欧和其它独联体国家1990年通过政治变迁融入了世界;印度1991年放弃甘地和尼赫鲁以来的苏联社会主义模式而采取了市场经济,以上的事件从未来的历史角度来看都具有世界历史意义,中国、印度、俄罗斯、东欧和独联体有近30亿人口加入了世界市场,而这一段时期也正好是欧盟加速整合、全球化方兴未艾并且继续蓬勃发展的时期。以上提到的这些能对美国超级大国地位构成挑战的国家,其中又可以再继续划分,对美国霸权地位最具挑战性的是欧盟、中国和印度,因为从幅员、人口和潜力的角度来看这三个区域和国家都具有非常大的经济潜能。一旦欧盟能完全整合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欧洲合众国,那么欧洲马上就能终结美国单极单超的地位,因为欧洲联盟25国的经济产出合在一起已经超过了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在高科技研发能力上欧盟略落后于美国,但却完全具有赶超的实力;文化和软实力上欧盟一点也不输给美国,欧洲关于社会福利、环境保护和尊重人权的思想对世界各地已经有了很大的影响力;只有在军事上和国防上欧洲联盟仍然远远输于美国。鉴于欧洲已经统一了货币,从而迈出历史性的一步,美国防范欧洲建立独立防务体系真正走向世界一极的戒心是很重的。美国通过分化欧洲内部,人为地区分所谓的老欧洲和新欧洲,与欧洲一些国家的右派执政政府建立起亲密的关系,再加上欧洲民族国家历史上的冲突和矛盾以及文化价值观的不同,欧洲要真正地迈向一个欧洲合众国,成为真正独立的世界一级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其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笔者将开辟专文谈中国的欧盟策略。)
除去欧盟之外,中国很自然的成为美国战略防范的重中之重。在这里,我们要区别两个重要的不同的概念,那就是美国当前的地缘政策的重点和美国战略防范的重点。
美国当前的地缘政策的重点不在中国,也不在东亚。美国人往往是从全球(global)的角度出发看待世界的。布热津斯基非常精确地阐述到,世界的中心不在美国所处的美洲,而是在亚欧大陆。那么亚欧大陆的中心在那里呢?如果我们翻开一本世界地图册仔细观察,在两大洲中间粗粗丈量一下,我们会发现亚欧大陆的中心大约在近东小亚细亚一带。恰恰这里是世界三大文明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发源地,这一带可以说是世界文明的核心区域;这里也恰恰是当前世界冲突热点地区,美国入侵伊拉克、伊朗核武器问题、以色列和黎巴嫩的军事冲突都发生在这一地区;同一区域恰恰也是全世界重要的产油区,沿波斯湾形成了一个环形的产油带,这里也是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所在地;同时,这一地区也是全球几条最重要的核心咽喉要道所处的地区,如霍尔木兹海峡、达达尼尔海峡和苏伊士运河等。中东无疑是美国当前地缘政策的核心枢纽,亚洲大陆和欧洲大陆则是护卫美国这个地缘核心区域的两条重要支柱,在亚欧大陆之外美国又各有一个铁杆的岛国盟友英国和日本,作为具有相当实力的军事和防务伙伴牵制和平衡亚欧大陆上的偏离美国国家利益的陆权国家。
美国的长远战略防卫在于阻挠全球范围内出现挑战美国超级大国地位的国家,根据美国的国家利益和美国长远的军事战略,中国自然而然成为美国战略防范的重点甚至是核心。一般认为如果中国能够按照现在经济增长的规模和速度持续发展下去的话,并且中国在经济转轨的过程中注意到建立现代化的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制度,注意到经济、社会和环境保护的和谐发展,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按照购买力计算(考虑到经济增长时期货币升值的因素)将在未来20到30年赶上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当然中国与美国的差距是多方面的,我把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差距定义为经济鸿沟、金融市场鸿沟、高科技鸿沟、体制鸿沟和软实力鸿沟。中美间的经济鸿沟将是随着中国的崛起第一个被填平的鸿沟,随着中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的大幅度跃升中国也一定会建立健全的金融市场,成为国际金融资本投资的重镇;中国也必定会经历技术创新和高科技的崛起,不过这两个鸿沟被填平的时间要略晚于经济鸿沟的填平。差距较大的是体制鸿沟,美国有着健全的法律制度、民主监督制度和权利制衡机制,美国也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管理制度(比如健全的企业管理、金融管理),中国如何按照自己的国情渐进地、稳定有序地进行行政体制改革将是保证中国能够持续发展和长治久安的关键。笔者认为体制鸿沟将是第四个被填平的鸿沟。最后一个鸿沟是最难被填平的一个鸿沟,美国尽管因为伊拉克战争和其单边霸权主义在全世界的形象大大受损失,道义资源有所下降,但是美国依然拥有强大的软实力,美国在全世界所推广的市场经济、民主政治以及法制和人权虽然带有单边主义色彩,但依然不失为一种良好的现代化模式,是地球上绝大多数国家迈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无法绕开的重要话题。大家反感的是美国的霸权主义的侵略行径和不顾各国历史、宗教和文化的复杂性而推行强行输出,但很少有人会反对美国模式的本身,譬如说很少有国家或学者会提出一种模式,完全反对市场经济,民主政治和法制国家,也没有一种新的现代化发展模式超越了上述制度安排。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也是在向国际公认的现代化目标发展。我们能否在硬实力赶上和超越西方后,既按照国际公认的现代化模式进行进一步的体制接轨,又能综合东方的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进行制度创新和制度超越,在现有国际规范的基础上创造出中国的现代化模式?如果我们能作到这一点,那么中国的现代化就具有了真正的世界意义,中国的崛起不再只是在现有西方现代化路径和框架之内的“赶超型”现代化,而将成为一种“创新型”现代化,中国将参与形塑世界文化,或者说中国的文化或模式不再只是中国的,而是世界的(not only Chinese, but global)。要达到这一目标,我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因而软实力鸿沟将是最后一个被填平的鸿沟(笔者将专门谈论如何建构中国的软实力)。无论如何,美国维持了超过半世纪之久的绝对霸权优势将在各个领域受到崛起的中国的冲击,这是美国从1945年以来从来没有遇到的全新的局面。
在历史上美国对华的关系呈现出一种交往和围堵的循环交替,大致可划分为1927-1945年的交往期(美国支持当时的南京国民政府并在抗日战争期间成为与中国并肩战斗的盟友);1949-1972年的围堵期(美国出于反共的意识形态建立战略链条包围红色中国);1972-1989年的交往期(出于毛主席的大战略,中美关系得到改善,邓小平时代的改革开放政策大大拉近了中国和西方的距离,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与中国积极地交往);1989-2000年的先围堵后交往期(冷战结束和中国国内的事件导致美国重新围堵中国,但是由于中国经济地位的崛起和中美经济关系日渐重要,美国在克林顿总统的第二任期重新加强同中国的交往)。2001年到今天,美国实际上发展出了一种新型的对华“围交”政策(congagement policy),也就是美国人面对自己眼中复杂的中国,采取了既围堵(containment)又交往(engagement)的政策,在经济和贸易层面美国加强同中国的交往,在军事和战略层面遏止和围堵中国,防止中国成为美国的全球战略竞争对手。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矛盾的对华政策?其根源在于美国面对一个全面崛起的新兴大国—中国,自身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困境。如何判断中国,中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中国究竟是美国的敌人,还是好伙伴,或者是战略竞争对手?这些问题对于美国国内的战略学者来说不是容易回答的问题。中国的崛起不同于20世纪以来的任何一个强权的崛起,譬如20世纪上半叶军国主义的德国和日本的崛起掀起了人类有史以来最残酷的一场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20世纪中期苏联的崛起掀起了两大军事集团及其附属国家近半个世纪的冷战;1970年代以来西德和日本的经济崛起是资本主义体制内的经济权利版图的重新划分,对于美国来说没有太大的不适应和不协调。而目前中国的崛起显然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类强权的崛起,一方面中国采取市场经济并通过加入WTO全面融入世界市场,另外一方面中国的政治体制和西方国家还是有明显差异。美国感到非常难以判断中美关系及其发展前景。
美国最为杰出的对中国的判断产生于2005年9月21日美国副国务卿佐利克的对华政策讲话,佐利克在这篇谈话中除了按照美国的一贯立场重弹老调,敦促中国进行司法改革,保障人权,扩大中国公民的民主参与外,还提出了许多非常重要的对华政策的新思维。比如说佐利克提出中国应当在国际社会担当“利害关系人”(responsible stake holder)的角色,呼吁中国不要仅仅把自己当作是国际社会的成员,而应当承担更多、更大的国际责任。这等于是美国政府间接承认了中国世界性大国地位,美国已经认识到了中国在全球性事务中的伙伴地位,没有中国的参与许多世界性问题根本无法得到解决。佐利克表示,“把中国与20世纪40年代的苏联相提并论是错误的,中国既不谋求传播激进、反美的意识形态,也不认为自己要跟资本主义展开殊死搏斗。”他还补充到:“最重要的是,中国并不认为它的未来取决于推翻国际体系的根本秩序。事实上恰恰相反,中国断定,中国的成就取决于是否跟现代世界建立密切联系。”我想,这大概是美国的战略学者对“中国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一问题所作出最为精彩的回答,这段谈话包含以下的新信息:(1)美国把中国与世界上激进的反美政权第一次清晰地分开了;(2)美国认识到,中国不再实施激进的革命意思形态,或致力于革命意识形态的输出;(3)美国看到,中国的崛起不是致力于颠覆现存的国际次序和国际体系,而是要融入国际社会;(4)美国认为,中国的现代化是在国际贸易体系内、世界经济体系内的“体制内”现代化,它的现代化和经济发展与国际社会紧密相联。最后佐利克仍然不忘提醒中国政治改革,认为真正的好朋友不能光靠紧密的经济联系,还要依靠政治制度的接近和价值观念的相同。抛开美国人热中于输出美国政治制度和价值观念不谈,这是一篇很有远见的宣示,非常清晰地阐明了美国对中国的认识,定义和判断,也表示了对上升中的中国积极的态度,我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佐利克的谈话都将是美国认识中国的思想基础。我们不应当把佐利克的谈话看成是一篇普通的讲话,而是对华的战略性宣言。当然,美国是一个分权制的国家,除了宣示积极引导中国加入国际社会以外,美国的五角大楼也会同时把中国视为最大的战略竞争对手,积极的游说美国政府军事围堵中国。美国在加强与中国的接触的同时遏止中国的力度不会变弱,只会随着中国的崛起而逐渐加强。“围堵加交往”很有可能是美国在未来较长一个时期的对华战略。
鉴于互联网络上对于中美关系的策略和中美大棋局的讨论已经非常丰富,而且由于中国国内对美关系的高度重视,大家对美国的了解程度很高,在这里笔者不打算对中美关系的方方面面进行长篇大论,而只是想谈谈中国该有何种对美的战略。论坛上和新闻中分析得非常多的是美国对华的战略,而反过来,对中国该有何种对美的战略讨论得却非常少。笔者认为,未来15到20年是中国崛起的最关键的时期,如何处理好同当今唯一超级大国—美国的关系至关重要,这不仅取决于美国怎么认识、定义我们,也取决于我们怎么认识、定义美国。美国的战略家往往能看得很远,可以说是深谋远虑,我们也应当相应地建立长远的、清晰的、全面的对美战略。笔者尝试着以中国过去20多年来我国对美国的政策为基础,提出自己的一点浅见,希望有更多的有识者为中国形成长远的对美战略而出来为国谋划。
1.美国人可以清晰的定义中国为“利害关系人”,我们该怎么定义美国的全球角色和中美关系?美国是全球民主的旗手,还是现代版的罗马帝国;是一个全球的超级霸权,还是一个市场经济和自由社会的捍卫者;是一个负责任的全球大国,还是一个穷兵黩武的“军产复合体”?中美关系究竟是战略伙伴关系,还是竞争关系,还是竞争及伙伴关系?我想中国对美国的定义的难度不会亚于美国对中国的定义。
2.中国1979年以来进行了成功的现代化,其中改善中美关系是重要的一环。中国事实上奉行了“韬光养晦”的国策,不当头,不直接挑战美国国家的核心利益,抓紧一切有利时机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尽量避免与美国发生大规模冲突或是战争,以免破外中国现代化的大局。在中美两国综合国力目前尚有较大差距的情况下,这样的国策也应当继续成为未来20年我国对美关系基本战略。
3.中国应当在亲美和反美之间奉行一条中间道路的国策。鉴于美国的国际形象由于伊拉克战争严重受损,再加上美国对国际法的侵害和破坏,特别是虐囚事件和建立秘密监狱,美国的道德感召力已经大打折扣,中国如果过于亲美,将损害中国自身独立自主的国际形象,而且可能成为极端反美势力的靶子,不利于未来打造中国自身的软实力。另外一方面,激进的反美国家自身的国际形象往往非常糟糕,因为激进的反美路线总是要依靠大规模的政治动员和政治运动,这很容易导致个人集权和领袖崇拜,相应的,民主和法制建设就会倒退,公民权容易受到侵犯,国家经济建设容易被荒废。许多激进反美政权都是国际上倍受孤立、不懂得国际规范的政权,如朝鲜,伊朗、古巴、委内瑞拉、津巴布韦和以前的利比亚、伊拉克和阿富汗塔利班神学士政权,中国不宜跟这些国家站在一起反美,这无利我们建设自身的国际形象。相反,中国应当利用对这些国家的影响力敦促他们遵守国际准则和规范,融入国际社会,尽早摆脱被孤立状态。我们最佳的策略是:与亲美、反美两极保持等距,走务实中间道路。
4.中美关系应当超越台湾问题。中国民众强烈关注台湾问题,因为它涉及到我们民族的感情和基本利益,中国领导人都会将台湾问题列为重中之重,甚至常常列为中美会谈的第一个议题。长时间来我们都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心血花在了台湾问题上。但美国除了出手遏止了陈水扁的几次极独行动外,并没有给我们更多的承诺。基本上美国是把台湾当作美国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是不可能帮助中国实现统一的。中国的统一归根结底还是要靠我们未来15到20年的持续发展,不应急于一时。在借助美国遏制极独的基础上我们应当建立更加宏观、更加有远见的国家安全观。全球化和中国融入世界早已让中国的国家利益扩展到全球各地,我们应当树立“去边界化、去区域化”的国家安全观,中国的国家安全绝边界绝不仅仅在于有形的国境线,中国的国家安全也不仅限于台湾和朝鲜半岛。在一个具有世界眼光的全球大国的视野里,台湾和朝鲜只是个局部问题,我们的国家安全边界和国家利益在哪里?我们的国家安全边界和国家利益在伊朗、在沙特阿拉伯、在委内瑞拉、在尼日利亚、在埃塞俄比亚、在刚果、在拉丁美洲……我们应当加强中美关系中其它核心议题的分量,与美国就能源问题、全球战略问题、区域动荡问题进行紧密的对话和合作,更大程度的捍卫国家利益,不能只拘泥于台湾问题,而缺乏更广阔的视野。建立一种基于全球化基础上的国家新型安全观和全球化视野中的中美关系应当是一个重要的新课题。
5.正视美国的一些正面作用,树立利用美国为中国现代化服务的思想。美国在东亚的军事存在当然令我们很不快,美国也是阻挠中国统一最重要的外来势力。但是美国在日本的军事存在也无形中帮助我们锁住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和一个潜在的超级大国。如果美军从日本撤走,日本凭现有的经济、科技实力绝对可以立即核武装自己,并可以造出航空母舰,成为世界军事大国。美国在朝鲜半岛的存在也造成了一种动态的平衡,让朝鲜不会立即出兵去统一朝鲜半岛,让朝鲜半岛不会陷入解体性大混乱中。朝鲜半岛维持现状,其实中美两国心中有数,在某种程度上两国是有默契的。总之,我们不能象过去那样,简单的批评和否定美国,在双方有共同利益和交集的地方,应当多加强合作,美国的一些好的制度方面的东西,包括先进的管理和健全的法律制度,我们应当持有拿来主义的思想,多加学习,树立利用美国为中国现代化服务的思想。
6.利用经济和贸易关系改善政治关系。中美两国的经济紧密融合应当成为中国改善对美关系有利的杠杆(详见中国策一)。
7.中国既应当坚定维护自己的国家利益,在伊朗问题上绝不退步,与俄罗斯在此议题上共同结盟,让美国占领世界核心板块的野心无法得逞(详见中国策2)。中国应当在自己国力的许可下与处于全球重要战略要道国家建立多方位的联系,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建立军事观察站。但是中国不应当同美国陷入全面的军备竞赛中,吸取苏联穷兵黩武搞军备竞赛和军事侵略最终解体地的沉重历史教训。中国应当是在局部区域重点扩展,而不是与美国展开全球竞争,我们现在没有那样的国力。美国全球军事基地开花,未必对美国国家利益有利。历史上大帝国的衰亡有个共同的由盛转衰的规律,因为这些帝国四处出击,到处扩张侵略,烽烟四起,面铺得太广太,造成统治区域内反抗不断,再加上国内问题长期被忽视,最后国内危机总爆发,国内国外因素共同造成大帝国解体。去年美国新奥尔良飓风时所呈现的危机让人不敢相信那是在一个超级大国。美国的新保守派学者今天常常把美国比喻为罗马帝国,不知这是美国的幸还是不幸。一张一弛乃是文武之道,这是崛起中的中国要特别注意的。
8.中国应当制订长期政策,特别要致力于改善同美国国会的关系,因为美国国会,包括参议院和众议院,长期以来是比较敌视中国的。不仅是因为反共的意识形态,也是因为参众两院内亲台势力很强大。台湾长期通过美国的“第三院”—美国的院外游说集团影响美国的议员。台湾在蒋介石时代利用宋美龄出色的外交魅力攻势和细致入微的工作在美国的政、商、军界建立了广泛的人脉和亲台势力,台湾更是长期投入巨额资金到游说集团和说客身上,通过院外游说集团影响了美国许多议员,通过大量的游说工作其他国家和地区甚至能影响到美国国会的决策,并影响国会通过有利于己方的议案(美国法律禁止利益团体直接游说议员,却允许利益团体通过院外游说集团和公司游说议员。这种游说公司不仅对本国利益集团开放,也对外国政府开放。台湾在美的游说工作相当有效。以色列、欧盟国家和台湾是投资到美国游说公司最多的国家和地区)。鉴于美国是唯一的超级大国,我们应当多去了解美国的政治运作模式,通过长期扎实有效的工作去影响美国各类不同团体,逐步培育起美国各界亲中国的友好团体,建立并扩大亲华势力。只要我们今天肯投入,10年20年后一定会有收获。积极培育美国的亲中派,需要我们大量细致、扎实、有效和长期的工作。
以上八点都是笔者的一些浅见,希望能引起更多人来重视中国对美的战略议题。建立长期的对美战略应该是国家的一个重要课题,需要许多专家、学者、军事家和战略学者群策群力地去研究,笔者深深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中国将出现一批自己杰出的战略理论家,以弥补中国在这一领域与美国不对称的差距。
http://zhiqiang.org/blog/378.html
(刘涛:德国Bielefeld大学世界社会研究所在读博士生。欢迎引用本文观点或将本文全文转载,请注明出处和作者姓名。)
http://zhiqiang.org/blog/378.html
参阅: 对美战略, 中国崛起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