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行歌(一)
(2009-05-17 17:12:15)
下一个
(1)序
夏天的撒哈拉大沙漠白天热浪滚滚,象个巨大的火炉。如果它是一个烤炉的话,大概只有上帝才用它烤东西;当然,上帝烤什么东西凡人是很难知晓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喜欢深烤中烤还是浅烤。从飞机往下看,撒哈拉象一块巨大的蛋糕,有些地方象浇了一层巧克力。那热浪浩浩荡荡滚滚向南,越过坦桑尼亚大草原,炙烤了数不清的野牛、邓羚、狮子和大象,留下了无数焦死的半焦的野草和树叶;在他深烤的年份,人们能够发现骆驼和鳄鱼的尸骨。那热浪然后经过巨大的维多利亚湖,才逐渐减少带有焦味的热的锐气。在非洲的最南部,那气流则变得湿润,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温柔。如果有女神,那她就应该在那湿润的温柔处。在非洲巨大平坦的原野上,一座高山突兀而立,直入云间;山下热浪滚滚,山顶上却终年积雪,冰川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很有些诱惑的美感。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上帝的冰箱,也不知道海明威的死豹子还在不在那里。但是我想给它一个更好的名字:“奇丽满家乐”,虽然大家都叫它乞力马扎诺。可不是,奇丽满家乐更接近它的英文发音,中文文字上也更美丽些。 非洲大陆是奇丽的,是痛苦的,也是欢乐的。
(2)开普敦
在非洲大陆的最南部,是南非的开普敦(CAPE TOWN)地区。那里和非洲的北部是个两极分化的世界,六七月份是那里的冬天;是的,冬天,温和如春的冬天,夜里偶尔会结霜。我们旅馆附近有冒热汽的管道,那是无家可归者晚上的归宿;上面虽然有茂密的树枝,也酝酿不出美妙的夜梦。开普敦从建筑上说是个欧洲风味的城市,英国风味夹杂荷兰风味。荷兰人最早在那里开辟贸易站,在离开普敦约六十公里的斯德勒保希地区有很多荷兰人后裔。但英国佬后来居上,把那里变成了英国的殖民地。那里的海道曾经是东西方海上贸易的主通道,据说郑和的舰队早在十五世纪就到过这里,现在依然还有许多国际巨轮通行,她是远方的梦的通道。最早的居民大概是祖鲁人和其他的黑人居民,他们在那里也不知道生活了多少个世纪了。当然,我们也不能忘记了那个美丽的女神,她在开普敦的山上弄雾,在海里戏浪,在岛上梳洗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但是女神似乎没有给本地的黑人带来多少幸运。那美丽的风景和黑人们的生活有着巨大的反差。开普敦技术学院的一个黑人女职员就不喜欢那地方;她见我在外面休息就跑出来和我套近乎,说你把我带到中国去吧。她是第一次遇见我。我告诉她我是美国来的,她眼睛一亮,说那你把我弄到美国去吧!
桌子山
开普敦主城依山面海,浓浓的云雾几乎每天清早都严实地护着背后的山,那名叫桌子山的山。那雾是山的蚊帐?还是海水和女神的夜幽?没人告诉我答案;但谁都能看见云雾总是在日出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本地人说那云雾是上帝的餐桌布,这个说法似乎多了点严肃,少了点浪漫。 本地人对我说,阁下,吃是第一位的,我们更喜欢上帝多吃点。
桌子山是开普敦最显眼的标志。那山虽然只有约一千米高,可四周陡峭,还有刀砍过似的峭壁,很难爬上去。好在有缆车开往山顶,省了时间和惊险。不过当缆车路过靠近顶部的峭壁时,往下看看,万丈深渊,鸟在脚下飞翔,还是令人胆战心惊。有极少数的本地白人把爬山当作一种娱乐或锻炼,并说在峭壁上会遇到豚鼠和石兔等小精灵──它们会在峭壁上闻闻爬山者的鼻子,判别一下阁下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者。 在山顶上往南看,是无边的大海,好望角和两洋交汇的地方尽收眼底(注一)。
在桌子山往罗宾岛上远远望去,那岛仿如一艘超大号的航空母舰,往返于岛城之间的船儿们,象是在水面上爬行的蚂蚁。往北看群山起伏,峭壁峥嵘,只有飞鸟才能通行。桌子山的四周几乎全是峭壁,可山顶真平,象个巨大的足球场一样;如果那山真是谁的桌子,那只能是女神的桌子。山上的风时大时小。桌面上长着一种很结实的草,不成片而成团,一团大概有上百个长长的叶子,象美女的长发一样飘逸。是女神的装饰品吗?还是女神和海恋爱的信物?我用了好大的劲,居然一颗也没拔起来。那上面还有许多低矮的灌木,它们和那儿的草一样,有深绿的颜色。山上有一种动物,体形和野兔差不多,大概就是本地人说的石兔。它们看起来胖乎乎的,很憨厚可爱,不太怕人;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逗它们,本地人连连惊呼“别别别!”说它们表面上看起来温和,但牙齿锋利无比,会咬掉人的指头。那山上没有任何凶猛的野生动物,这兔子般大小有着锋利牙齿的家伙大概就是最凶猛的啦。
温暖企鹅
我们的车子飞快的在林间的马路上行驶。我很奇怪为什么林子里有那么多的白企鹅雕塑。向导说,“不,不是雕塑,是真家伙!”
在山下离海不太远的灌木丛里,温暖企鹅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休息。鹅儿们看起来很温暖,叫它们温暖企鹅是恰如其分的。 那里的陆地企鹅是十分温和的,即使你逼近它们的窝窝,它们也不表示什么意见。它们白天成群结队的不作任何事情,就呆在树丛下,象站着的雕塑样一动不动。当然它们会偶尔制造些噪音,那就是个别企鹅争夺地盘,别的企鹅反抗时;不过那种噪音出奇的短暂,是只能用秒来记的 -它们不愿浪费时间来制造噪音,那只会影响休息的质量;它们是休息和睡眠的哲学家和大师。这些企鹅不象两极的企鹅,它们怕冷,不喜欢冰,也不迁移。记得开普敦陆地上的企鹅比附近海边的企鹅体形大,胸脯白的多,也憨厚的多。即使过去几年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它们那可爱的憨样儿,那种女人想搂到怀中的憨态。这种憨态可掬的企鹅,最合适作女神身边的宠物。海边的企鹅则活跃的多,在开普敦和罗宾岛的石头和水的汇合处忙忙颠颠;印象中它们的体形小一些,也矫健一些。是不是企鹅见水就兴奋,我不得而知也。这些可爱的家伙在黄昏时分成群结队,摇摇摆摆地开往大海寻食。企鹅在路过公路时,要排成一字型的队伍;汽车都要停下来耐心地让它们通过,它们是流动的“停车”标志。我想起了中国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们,他们过马路时拉着一条绳子,摇摇摆摆的象企鹅,可爱极了。当地有的渔民不宠爱它们,说企鹅儿们吃太多的鱼虾,拉出来的很腥很烂。
这些企鹅和两极的企鹅是什么关系?它们是亲戚吗?它们是南极脱离非洲大陆后掉队的吗?这些都是待解的迷。
罗宾岛
罗宾是个好听的名字,罗宾岛是荷兰人在十七世纪最早命名的。在那之前本地人叫它什么名字,现在似乎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人去关心。 罗宾岛在开普敦海面上不远的地方,坐船大概需要30分钟。可是当你亲临岛上时,与在桌子山看岛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岛边海水上的海带,密密麻麻,随海水起伏,波带壮阔,自由逍遥。南非人不吃海带,所以它们能那么茂盛和招遥。岛上基本是平地,树木葱生,绿草荣绒,宛如海洋上的一块翡翠;如果开普敦是个美女,那罗宾岛就是她胸脯上的碧玉。不大的岛上居然还有几个小小的平镜的湖泊,湖水清澈透明,甚是令人惊奇。空中的蓝天白云和海鸟全部倒映在湖中,恰如一幅幅天然的美丽画屏。
小小的罗宾岛有着沉重的历史沉淀。若干年前总督的房子虽然不那么新了,可它依然昂然挺立,演绎着当年总督的威风和粗暴。和她鲜明对比的是那些简陋且防护严密的监狱,那些用来关押非洲国民大会成员的牢房。岛上有一个采石矿,囚犯们曾在那里抡镐挥垂,算是他们砍杀光阴、敲扁愤怒和绝望的作业。曼德拉,哪个勇敢地反抗种族歧视和隔离的斗士,曾经在那里度过了许多年的艰难岁月,那小小的监舍记录了他的寂寞、痛苦、愤怒和希望。曼德拉用他坚强的意志把监牢坐破了,南非的种族隔离消除了,罗宾岛也逐步恢复了它本来的职责:让世界各地的人来观光旅游,欣赏它的美丽。当然,革命传统教育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曼德拉,不愧为人类争取自由的典范;他是罗宾岛的,是开普敦的,是整个非洲的,也是世界的。他是开普敦女神的儿子么?
贫民窟
九十年代末我第一次到开普敦时,黑人多数统治已经好几年了,可是两极分化依然十分严重。从机场到市区的高速公路两旁,黑人穷人的简易棚屋鳞次栉比,许多人没有工作,懒懒散散地在屋子里和外面狭窄的空地上无所事事。他们的门一般都很简陋,大多数都敞开着,露出屋顶那个孤零零的电灯泡。那屋顶比我的脑袋高不了多少。那些简陋的棚屋,是过去对有色人种的种族歧视留下的伤疤。在白人统治的时代,黑人、印度人、华人等有色人不准进电影院看电影,只能作下等的工作。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当地的社会治安还比较好,偷盗抢劫的十分少见,所以有人敢开着高级小汽车在贫民窟里参观,他们大部分是当地的白人和外国来的。他们参观的目的是各式各样的,有同情有好奇还有许多未知的。但是,开着高级汽车在贫民窟里参观,就象是用车轮碾压过去种族隔离的伤疤,在伤疤的下面,热血在沸腾在燃烧。
在那个年代,南非的经济处于过渡时期,经济不振,货币贬值十分厉害。记得我们在那里的两周之中,南非元(RAND)对美元就贬值了约10%,我们哪个培训班的非洲学员开玩笑说我们的荷包又涨了10%(注二)。遗憾的是,货币贬值后,贫民窟的穷人们日子就更难过了,经常有人填不饱肚皮。 据南非的朋友说,现在南部非洲社会治安很差,有些匪徒大白天拿冲锋枪抢劫外国游客,已经严重影响了那里的旅游业。南非和津巴布韦受的冲击最明显。时间飞快,贫民窟状况的改进确很慢。
美食
开普敦的美食在南非是有名的。开普敦领两洋之水,拥万倾波涛,水温适宜,水质优良,鱼虾种类繁多。渔民们和企鹅们一样往往夜里出海,早上归来,满仓的新鲜压过了满脸的疲惫,在微笑的朝阳中裹着喜气洋洋。游人们可以在海边现买现做,品尝鲜活的海鲜,就着海风干杯,确实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如果说开普敦和过去北戴河有些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早归的渔船和海鲜。
开普敦海边修建了很多餐馆,晚上开的很晚,海鲜是那些餐馆的特色。在下锅之前,礼貌的服务员会让你看看那新鲜的鱼虾。在几年前,那里花上六七个美元就可以享受一顿很好的海鲜晚餐。当然,就着啤酒,用微有醉意的心情去欣赏海边夜晚的风景,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海边的夜景很美,彩灯和月光倒映在墨黑的海水上,形成了一派波光斑斓的画图。海豹会不时出没,在平静墨黑的海边舞动串串涟漪,梦幻了那斑斓的波光。外国游客是海边餐馆的主要顾客,本地人一般到旧城里一些更有特色的餐馆去,那里味道更好,价格也便宜一些。南非能源管委会的佛笛客楼阁就带我去过一次:五美元一个晚餐,新鲜海虾和尤鱼,配蛋炒米饭,放到一个巨大的黑盘子里;那盘子四周有立起来的浅边,很少见。当然啤酒饮料另付。据说老城有餐馆买稀奇古怪的食品,包括鹿肉、蛇肉、鳄鱼肉等等。
开普敦附近的山区有很多葡萄园,本地的葡萄酒和香槟也很有特色。最有名的大概是斯德勒保希出产的,那里的酒窖经常对游客开放,花上几块钱,就可以品尝各种不同风味的葡萄酒和香槟。斯德勒保希大部分是丘陵地带,居民的房子沿坡而建,有童话般的颜色,包括粉红、桔红、天蓝等,各具特色,宛如人间仙境,是培养酒神的地方。希腊酒神狄俄尼索斯不知来过这里没有。如果没有,那是很令人遗憾的。斯德勒保希有缓缓的山坡,用非洲雄师来驾驶四轮马车到处游荡,再加上乐声、歌声、狂饮和舞蹈,肯定是很刺激的。
毫无疑问,开普敦是大西洋和印度洋环抱的宠儿,重要的地理枢纽。她有多元的文化,古老和现代交汇的气息,丰富的地理景观,美幻的自然风光。她的历史充满了欢乐和痛苦;她是温润女神居住的地方,是魅力无比的地方。
注一:扼加勒斯角是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因此官方定义那里为大西洋和印度洋的分界处。但是,扼加勒斯角海水平静,不象是两洋交汇处;而好望角海水变化多端,东西海水温差约四到六度,随时都会有风起云涌,从物理上讲,好望角更贴近两洋交汇处。
注二:我们一行几人是去南非给亚撒哈拉国家办培训班的,是美国外援署(USAID)的项目。亚撒哈拉大概包括赤道以南的非洲国家,它们在1990年代成立了一个经济合作联盟。培训班学员来自十几个国家,大部分是黑人。大概是享受中国过去援非的余荫,黑人兄弟们对我这个中国来的特别友好。培训班里的罗纳德是赞比亚来的,是政府部门的一个小官;他爹是个酋长,在赞比亚中北部管有很大一片领地,有权给人分配土地,他给自己分配了四个老婆,虽然他信基督教。罗纳德说他爹可以给我分一块地;但是,我必须自己或请人管理,不然要罚款。太麻烦,我不要,谢谢了。培训班的学员对我们很诚恳,尽量回答我们的各种问题,包括幼稚的和稀奇古怪的。我问培训班里有没有人吃过大象的肉,记得一个博次瓦纳的学员说他尝过,肉很粗,很结实,有点酸,味道不好。
谢谢你的评论。开普敦确实很美,但是也很危险,特别是偏僻的地方和晚间。市中心不远有本地人卖手工艺品的地方,有些民工的手艺相当不错。
还算比较安全的地方,hostel的人来机场接送,旅游业比中国成熟,当时住在市中心long Street的blue mountain, 许多游客,但夜晚不敢乱走. 白天在长街附近转悠,看到有家中国夜总会的招牌.呵呵.去了桌山和植物园,也加入当地的旅行社去过好望角. 欧洲客说开普敦是个欧洲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