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12)
2008 (81)
2024 (2)
我今早草草地把雪山探险之---Limestong Mountain 发出之后,总觉得关键的东西其实一点也没说。当时之所以那么匆忙地发到博客并习惯性地转发70村,是因为想尽快地把不同相机和手机上的照片发到微信的朋友圈里给亲戚好友看。在朋友圈中的短信必须简洁明了,因为大多数的人只有足够的兴趣和耐心看图片和注释。。。由此我想起不久前有人说过,现在已经进入了碎信息的时代,一切细腻精致的文辞都过于奢侈而显得多余。那些痴迷于文字之美的人字斟句酌呕心沥血写出的文章大多逃不出被汹涌而至的琐碎信息淹没的命运,所以作者和读者都习惯于在快餐文化中囫囵吞枣,迅速膨化。
我突然怀念起大学校园里的湖边夜色下,那个靠着大榕树弹着《月光》和《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的男孩,随着他演奏出来的梦幻音符和令人心动的颤音,他的本人也散发出神秘迷人的辉光。。。还有在文艺晚会上热情洋溢地朗诵《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女孩,传说她是非常著名的文学才女,她的激情和才华使她魅力四射。那个时候,富有文艺才华的人弥足珍贵,令人景仰。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一类人突然黯然失色,成为《非诚勿扰》里的被灭灯和调笑的对象。也许这并不包括真正稀有的文学天才。但是在这个碎信息时代,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转发信息的高手,久而久之,也就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跟天才没有两样。
碎信息时代,我该写什么呢?我坐在电脑前,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做什么?”川公不合时宜地走近来问。
“我不知道写什么好了!”我气冲冲地说。
“你在写东西啊?你为什么一定要写什么呢?”
“我已经很久都什么也不写了!”我继续咆哮。
“那你到底想写什么?”他好脾气地问。
“谁知道啊!”我郁闷地说。心里想起刚被人骂又丑又老穷得瑟的事,更加气闷。
“那就不要勉强,等想好了再写,好吗?”
我没理他,心里还在想着被人说又老又丑的事。
确实,我可能没有看见过自己的真面目。人的眼睛永远只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东西。我是不是早就慢慢变得又老又丑又庸俗,而我却从未意识到呢?就像这个碎信息的时代,任何思想的火花都很快被汹涌的急流湮灭,再也分不清天才与庸俗,真知与假象。我们总是本能地抓住能突出自己的东西,像抓住急流中的救命草一样。
川公没让我在电脑前愁眉苦脸太久,他硬是把我拽去地下室打沙包。我气呼呼地用力捶打了300多下,直到汗流浃背。
“现在好点了吧?以后你不开心时就下来打它,不要自己生闷气。”川公帮我擦掉额头的汗水,笑道。
我有点感动,但心里还是很别扭。我突然想起小杨5年前在大学同学聚会上对我说的话,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没有之一。可是到了现在没有什么出色,肯定是我丈夫没有把我照顾好。他是用半真半假的搞笑语气说的,自恃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竟然恣无忌惮。我以为我没有在意过他的话,没想到这时候那些讨厌的话又蹦了出来。
胡说八道!我在心里骂道。脑海中浮现出他那红光满面志满意得的样子,顿感厌恶。随意评判他人的人生,是多么的粗暴无礼啊!川公要怎样照顾我,才能让我变得像他心目中那样“出色”呢?让我受尽炼狱般的痛苦折磨而成为深沉的哲学家?还是放纵情欲变成诗情洋溢的诗人?我的平庸只因我的懒惰和懦弱,与他人何关?
“看看,你的嘴唇都发白了,手还这么凉!写不出来就不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一定是脸色很难看,川公握握我的手,皱着眉头说。
暖意从手心弥漫全身,我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从来没有机会长久地沉溺于愤怒或者伤感的情绪中,没有时间让悲哀酝酿发酵,怎么可能写出深沉的文字呢?我原谅了自己,虽然心有不甘。
窗外下起了小雪,后花园的石阶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在夜灯下泛出白光。今年是暖冬,以前下的几次小雪都是隔天即化,地上也没有肮脏的积雪,所以每次的新雪都如初雪般洁白轻柔。
初雪在夜光下像新生儿般,看起来纯洁而柔弱。
我想起“瓦尔登湖”中的一段话:“我们天性中最优美的品质,好比果实上的粉霜一样,是只能轻手轻脚,才能保全的。然而,人与人之间就是鲜有能如此温柔相待的。”若把粉霜换成初雪,也很恰当啊!即使温柔如川公,也还是很难为我抵挡外面的烈日狂风,除非我能让自己的心境空灵如高山幽谷,才有可能维持那初雪般的纯洁优美天性吧!我能吗?我还有吗?那些天性中的最优美的品质?
“如果你不知道写什么好时,就只写美好的事情吧!”川公说:“那样将来我们重看时,会非常开心的。”
“来来来,看看你六岁的时候的样子!”他又兴奋地把我拉到电脑前,给我看一段他偷录的滑雪照:
赞一个在贝页上写字的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