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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根半夜回到家时，何洁已经熄灯上床。他不敢开灯，摸黑稍作洗漱，便悄悄进入卧室，在黑暗中找通讯本，想找电话号码打给妹妹，却不小心把桌上的书本碰倒了，哗啦啦响倒一地。
何洁被他吵醒，烦躁地骂道：
“你干嘛？深更半夜吵死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能大半夜地被人吵醒，醒了就几个小时都睡不着了！你自己有事，干嘛要我陪你受罪！”
“你也知道我有事啊。”佑根停了下来，坐在床边抱着头，苦涩地说。
“你有什么事？我才不理你有什么事。气死我了！我说过一百遍了，晚上过了 12 点我不能说话，不能听到声音！现在这么搞，我今晚还怎么睡？我睡不够，明天我怎么干活？我不像你没事干，我每天要看几千几万行 codes 。。。”
是啊，她为什么要理我有什么事？又何必陪我受罪？佑根疲倦地想。何洁尖利的话音在耳边荡漾，却仿佛是遥远的噪音，根本与自己无关。我很累，我爸死了我都不知道。我爸死了我也没有回去看他最后一眼，生前没有孝敬过死时也不能送终。我爸死了，我想回家也回不去。我爸死了！我爸死了！他说出了声。
“什么？你爸死了？”何洁刚好骂累了停了下来，听到他低沉的话语，吓了一跳。
“都过了三天了。”
“怎么这么快就。。。什么病？你怎么现在才说？”何洁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问。
“我也不知道，我妹没说。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刚才想找电话本打个电话问问。”佑根听她的声音有关心的意思，抬起头望着她说：“吵醒了你，对不起。”
“别说了，赶紧打电话吧！”何洁看看他胡子拉杂憔悴不堪的脸，皱着眉头说。
佑根本来希望她凑过来抱抱自己，或者握握手也好，但她已经转过头去不看他，好像很厌烦似的。便慢慢站起身，找到了电话本，说：“你睡吧，我去客厅打电话。”
“哥！你怎么现在才来电话，我还以为你会马上回来。。。”小燕在电话那头哭出了声。
“小妹，我今天才看到你的邮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怎么突然就走了？”
“也不是突然，爸身体一直不好，怕你担心所以叫我不说。妈说天太冷，那天半夜爸起来上厕所，摔了一跤爬不起来，没多久就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爸怎么能说走就走，让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妹，真对不起，哥隔得这么远，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知道。”佑根说着也哭了起来。“这几天你和妈怎么过来的？有人帮忙吗？”
“七表哥和辉叔找了八个人抬棺材，村里很多人都来帮忙。昨天已经下葬了，就葬在我们家屋后的山坡上。妈说：最可怜是爸没能看你最后一眼就走，他一直熬着想等你回家的。”
“我现在没法马上回去啊！而且回去也来不及了。爸也不等等我就走了！我真不孝，我太不孝了！怎么能这样！”
“哥，别哭了。我在身边的还不是一样不孝。我也没见着爸最后一眼，这几年也没在他身边孝敬过他，都是妈一个人照顾的。妈的身体也不好，老是腰疼，又有风湿病，翻风下雨天膝盖就痛得走路都很艰难，人瘦得风干了的。哥，你快回家看看她啊。”
“好，哥办好手续马上回家。你叫妈妈保重，你自己也要好好的。”佑根忍住眼泪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