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山楂树之恋》
《山楂树之恋》是一部好电影,但是一部很简单的电影,按好莱坞的编剧原则,这个故事实在太简单了,戏剧性不够。这部电影能打动人的心,尤其在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很多传统价值观对 于人们日渐遥远,人们已经习惯了怀疑一切,调侃一切,蔑视一切,所以久违的纯净能通过艺术像一股清泉注入人浑浊的内心。但是它又似乎难以刻在人的心里,它所给人带来的感动只是暂时的。因为它的故事是一个“非物质时代”的纯洁爱情,在当今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物质时代,这电影能让人看的时候感动,但看完又有一种距离感。纯洁是美好的,但无可否认纯洁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当时的人没有生活方式的选择权和社会价值观的单一,如果人有选择的可能和自由还能够演绎这样纯洁的恋曲,那才是震撼人心的。换句话说,没有诱惑的纯洁是纯真加天真,面对众多诱惑而保持的纯洁才是圣洁。那才是爱的最高境界。
当代的中国社会需要这样清新的电影,讲述那些平凡而永恒的美,但更需要那种在真实的现实生活中在诱惑面前做心灵的挣扎而去追求纯洁的故事,毕竟山楂树的故事如果发生在今天,是没有几个男女能毫无内心的犹豫和挣扎的,人性中有美好的东西,也有软弱的一面,把这两面都表现出来,那才是有深度的艺术。
张艺谋是个好的工匠,如果有个好剧本,他能把故事改编得很好,但是他编故事,尤其是编当代社会生活的故事的能力就离大师有相当的距离了, 在捕捉当代生活复杂性方面,他甚至还不如冯小刚。但是从纵向比较看,他拍文艺片,像《我的父亲母亲》,《活着》比他拍的商业片是好多了。《山楂树之恋》是他创作的回归,也证明了文艺片无票房的谬论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主要的进步是摒弃了他为众人诟病的大红大绿的色彩,整个片子拍得比较内敛,不用大喜大悲故意煽情,演员表演也是分寸把握得很好,没有情绪化的感情宣泄(只有最后一场戏有流泪)。绷着的,藏着的,压着的爱比释放出来,倾泻出来的爱更有张力,老谋子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这种风格的把握可以说和《我的父亲母亲》是一脉相承的。但是此片作为要接受市场检验的文艺片,已经在商海中浸染多年的艺谋导演敢接这个本子,主要是因为原著小说已经形成的影响力。而小说和现在电影的影响力的根源还是今天的中国社会实在太缺乏纯真了,久违的东西人自然会有新鲜感和怀念之情。对过去的纯真年代的怀旧是这部情节简单得近乎苍白的电影的主要票房保证。
不管多么物质多么现实的人,至少在看的时候还是为纯粹的爱情所感动,人性中的一些真善美的东西是不可能被时间和环境完全冲刷掉的,就像是人性中的恶也不会被时间和环境完全冲刷掉一样。也许很多人做不了静秋,老三,但只要他们的内心还抱有一点对山楂树之恋的美好的认同,我们这个社会就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