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陪我一起去看流星雨!

我想知道流星，流星能尽多久，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夜空的花散落花流水在你身后，幸福了我很久。于是我心狂奔，从黄昏到清晨，情愿坠落，在你手中羽化成黑夜的彩虹，蜕变成月光的清风。 —— 歌曲《流星》 说吧， 说你陪我一起去看流星雨 —— 一个女大学生模特和一个聋哑男生的凄美情缘 我是武汉理工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学生，因拍摄了大量摄影作品与MTV作品和当选“科龙形象大使”等，被娱乐圈关注。2002年1月，一家报社《明日之星》栏目记者采访我，问我最喜欢哪一部电影。我想也没想就说：《十七岁的单车》。看到这几个字，我就想起17岁那年的我，骑着单车，风一样掠过家乡春天的那条路，开始了我和一个聋哑男生的初恋… … 结识一个用手说话用眼睛读语的男孩 那时我在陕西安康市。17岁的那个春天，我和我的同学们相约着骑单车去安康市郊的香溪洞郊游。我们十多个人将单车停在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山。香溪洞我们已来过很多次了，一般我们上山后会沿着另一条小路下到溪水过去，溪水很清亮，在那里可以拾很多色彩斑斓的小石子。 这时，同学突然指着山下对我说：“你看！”原来我们常去的大石边，已经有人去了。只看得见背影，是个男孩丫在画架面前。溪流，鸟鸣、我们的嬉闹声，仿佛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卓尔不群。 由于小路上有苔藓，我快下到溪过时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从那男孩旁边滚到了溪水里。那男孩像是惊醒了，不假思索地跳地溪里，使劲把我推到岸边。 我和男孩从溪里爬起来，看着湿淋淋的衣服对视而笑。他清秀瘦削，穿着蓝色衬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我说：“谢谢你。你是哪个学校的？”男孩只是看着我的脸，不作回答。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男孩醒悟过来，递过来一个本子和笔，上面有“市聋哑学校”字样。他在上面写着：“我叫林原，我听不见，如果你说得再慢一点我才懂……” 因为衣服湿透了，我便将单车留给同学照看，和林原去搭公交车回家换衣服。坐在车上，我和林原用纸和笔无声地交流着。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我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我的手冻红了，开始颤抖。林原专注地握着我的手，孩了气地对着我的手呵着热气。 我笑了，坦然在将手任由他紧紧握住，温暖着，覆盖着。又冷又乏，我甚至还靠着他的肩睡着了会儿。 我和林原熟悉起来，他教我画画，教我用手说话。我喜欢问他一些很难表达的意思，比如“蓝色”、“白色”，他总是很耐心地比划给我看。我没多久就习惯了一字一字他说话，让林原可以“听”得懂。 烟火照着我们青春的脸 因为我身高有1。77米，从小就比较出众，有很多影楼来找我拍照片，还被老师推荐去当主持人。 一次，一个影楼的老板来找我，可他有些油腔滑调，我很看不惯，就拒绝了。他不甘心，还是继续来找我，有一次就给林原碰上了。 林原瞪着那个人离开，很不满对我打着手势。他在说：这个人是个坏人，因为他特别喜欢和漂亮女生打交道，他见过这个人欺负和他一起学画画的女生。 林原不停地打着手势，周围的同学们都奇怪地看着我们，那一刻我很窘，心里暗暗怪他对于此事太激动。我已经拒绝那个人的邀请了，我分得清是非，可是林原他也太不想念 我了吧。 我生气地止住林原的手势，大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吧。” 林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我，然后转身走了。我的心陡然提起，我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他只是关心我呀。我想起他的种种好处，他迁就我的一些小事，他哄我开心的模样，他为我画的一幅幅素描… … 几个星期过去了，林原没有像往常那样来找我，我想只有我去找他了，可是我用什么来表达我的歉意呢？ 1999年11月20日，报纸上说，会有一场流星雨来临，这是本世纪最后一场流星雨。 我书面邀请林原在汉水边见面，一起看流星雨。 林原来了，有些羞涩地低着头，竟然首先向我道歉，他说他上次误会我了。我看着他直笑。为了这次见面，我特地向人学习了一句手语：我喜欢你。将大拇指指向自己，那是说“我”，然后左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右手则覆盖着左手由外向内轻轻移动，那是说“喜欢”，最后指向她他，他就是林原啊。 还没等我想好这几个动作的连续性，林原却拍了拍手，我抬起头，真的是朋友就是如此心灵想通，林原竟正对我做着“我喜欢你”的手语！ 那天夜里流星雨却没有降临，第二天的报上说，因为云太厚，我国观赏角度不够好，所以很遗憾。可是于我，却是那么幸福的时刻。 我和林原在汉水河边放着烟花。那是个五光十色的夜晚，我们是两个流光溢彩的男生女生，不时有夜航的船儿鸣着汽笛烘托着我们的欢笑。我们欢笑在河岸上。我们的十指相扣，温暖在掌心传递。仿佛烟花一朵一朵轻舞飞扬，飞向无边的夜空，在高空错落有致而又仪态万千地绽放。 说吧，说出我的名字 之后，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林原的画作越来越多，不断获奖。没想到，2001年初，林原却要离开安康去上海。此前林原一点也没透口风，是他妈妈来告诉我的。 那天我正在上晚自习，林原的妈妈来学校找我，请我说服林原同他们一起离开安康。 林原妈妈说：“我们怎么对林原说都没用，也许他还能听你的。我和他爸爸已经将房子卖掉，去上海。工作联系好了，林原的学校也联系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愣住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林原妈妈说：“林原想像正常孩子一样考进大学深造，但这对殃在的他来说几乎不可能。林原一点儿也听不见，是先天性聋哑，惟一的办法是用人工耳蜗。但太贵了，在这儿呆一辈子我们也筹不起那么多钱。我们只有赌一把，为了孩子，去上海投奔亲戚打工。而且，林原到上海以后，治病和学画画的条件都更好一些。” 我什么也说不出，答应去说服林原。 星期天我直接去了林原家里，我带了一部手机，那是我用我这几年来打工挣的钱买的，买什么样的手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固定的号码。 林原看见了我的手机，眼中掠过一丝受伤的神情，他一定是误会了，因为他什么也听不见，说不出一个字。 我没有拿笔和他交谈，面对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说：“林原，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你说出我的名字，听见我喊你的名字。”林原的表情一阵痛苦。我握紧他的胳膊，要他继续听我说：“为了实现这个愿望，你知道吗，惟一的办法是你和你的父母去上海。你将来一定可以听见，你将来一定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去上海吧，那儿就是希望。” 林原有点疑惑地看着我，他的右手掌像水流一般划动，我点头：“是，你听懂了，我是说，希望！” 林原看我的眼神如此无辜，我拿出手机，将自己的号码一遍又遍地用手语告诉他，我说：“这个号码我是不会变的，因为你走了以后，我也会走的。今年7月我会考上大学，然后我的父母也会离开安康水电站，可是我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无论到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都可以找到我！” 林原终于笑了，像孩子一样地笑了。 两个月后，林原一家走了，这两个月里，林原每次见我都神神秘秘，我不知他在做什么。要走的前一天，林原来到我的学校，将一幅画送给我，画上是汉水边放烟火的我，手中的光芒照亮我青春的脸。林原特地让父母买晚上的火车票，他希望我去送他。我答应了。 我送给林原的是我折的一瓶幸运星。我们彼此看着，微笑着，火车快开了，林原的父母将行李都搬好了，他们一脸疲惫，但充满了乐观。真是一对伟大的父母。林原的妈妈走过来对林原打着手势说：你已经练了一个月了，你不是还有礼物要送给沈蜜吗？ 林原的妈妈一直对他打着手势，可在说到我的名字时，她着重地大声地一字一字地说我的名字“沈蜜”。 我看着林原，他不看我的眼睛，不看我的唇，他的嘴唇嗫嚅着。汽笛声响起，火车就要开了，这时林原的父母喊我的名字，我对他们扬起了我的手。 这时，我听见一个奇怪地声音，来自天堂，或是遥远的地方、但分明又是熟悉的。我分辨着，对了，是我是的名字，虽然不太清晰，但分明是我的名字“沈蜜”。我抬起头，看见林原通红的脸，他正张开嘴，他在喊我：沈蜜… … 我望着林原，泪如雨下，林原比划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一定要考上大学，我们要去看流星雨… … 相距千里，共赴流星雨之约 高考时我以600多分的成绩如愿考上了武汉理工大学，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林原的消息，直到那一天—— 2001年12月18日夜，报上说狮子座流星雨将再次爆发，站在夜空下，每小时天空会有万颗流星掠过，这是这个世纪第一场流星雨。朋友们都兴奋地谈论着，然后相邀着去磨山山顶或是校园操场。我却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奇迹？ 时间如水流过，手机屏幕突然闪动，我收到了一个短信息。没有文字，没有音乐，只有几个符号：“（你好，一起去看流星雨）”我知道，是林原，一定是他。是他有些寂寞的笑容，他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们说好一起去看流星雨。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虽然我们不在一起，可是我们沐浴着同样的月光，我们仰望同样的星辰，同样的流星掠过夜空和我们的心头。我一路小跑到了楼顶平台。 夜里11点27分，正是流星雨出现在夜空的时刻，一颗颗流星划亮了这个城市的夜晚。这时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我有些忐忑不安的接听，从手机那边传来的是一阵沉默，我屏住呼吸听耳边遥远的呼吸，像是用心贴近了长江最下游的那个城市里那个如我一样正祈祷幸福的他。 听说，在流星没有坠落之前，赶紧许一个愿，就一定会实现。我心里默念着我的心愿。 操场上是男孩女孩们悠扬的歌声：“我想知道流星，流星能飞多久，它的美丽是否值得去寻求，值得去等候，于是我心狂奔，从黄昏到清晨，情愿坠落，在你手中羽化成黑夜的彩虹，蜕变成月光的清风… …” 我按下手中的录音机，录下了我在流星雨的天空下对林原说的话：“林原，现在我的天空有流星掠过，我知道你看得见，因为我的天空也是你的天空。我会在每次想起你的时候，对着录音机就像对着你，说我心里的话。也许你现在还听不见。到那时，我将这所有的话一起都放给你听。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我是赶在流星坠落前许下的愿望，我相信一定会实现。2001年12月18日夜12点。” 我说完这段话，并没有将录音机关上，磁带仍在转动着，远方的歌声飘飘扬扬地录了进来：“夜空的花散落在你身后，幸福了我很久。我许个愿，让我的心凝固，在最美的时候，情愿不再见时媚的天。” 我知道，林原在那时，会和我一样，仰望星空，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手语：手掌作流动状，悠悠指向远方。这个手语的意思叫：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