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母爱是平凡的,
平凡的如一日三餐,
虽不丰盛,清淡中透着香甜。
母爱是普通的,
普通的如清晨叠在枕边的衣裤,
虽不华丽,熨烫整齐的裤线,洁白如新的衬衫。
母爱却又是伟大的。
真挚的友谊,忠贞的爱情需要磨难的考验,
唯有母爱无需半点猜疑。
从怀胎十月开始,不求回报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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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于钱物格外仔细,几近苛刻。
在我印象里,上高中以前我几乎是没有零花钱的。
玩具就不用说,零食通常都要好心的同学接济。
上次的同学会,几个女同学还曾跟我提起:
“下流,你那个时候老是跟在我们几个后面”
“胡说,你们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品位!”
“你少贫,那时候我们一拿出零食,你就跟在后面嚷嚷:‘姐姐们,你们吃的是啥果子,让俺老猪也尝尝吧’”。
“可不是,给了一个,他还不知足:‘姐姐们,适才吃得太快,也不知有籽儿没籽儿,有核儿没核儿’”
尽管我极力否认,终归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中国人过年要给小孩子压岁钱。
叔叔阿姨给的,通常因为对方也有孩子,是要给回去的。
可是连祖父祖母给的钱也从未到过我的手上。
年纪小的时候对于金钱没有感觉,也就不以为什么了。
但是经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恋后我的看法改变了。
起初院子里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叫爱爱。
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看小人书,一起玩耍。
大人们说结个儿女亲家。虽然是玩笑话,我可是认了真的。
后来院子里又来了一个叫款款的男孩子。
有一天款款对爱爱说:“爱爱,咱们拉手手吧?”。
(我靠,Y胆子可够大的,敢勾引我老婆)
“不拉”爱爱说“我是流流的媳妇!”。
(哈哈,到底是我的乖老婆)
“我给你吃糖,你看”款款掏出了一块金色的糖果。
在太阳的照射下,糖纸显得十分夺目,颇有几分神秘。
爱爱显然有些动摇
“那,那...那你先让我尝尝吧?”。
我没有吃过那块糖。我猜想那糖一定有什么魔力。
倘若没有魔力便一定好吃的要紧。
因为尝到了甜头的爱爱跟款款走了。
拉手手走的。
临走前爱爱留下一句话:“流流,等我吃光了款款的糖,再回来给你做媳妇”。
NO!!,我已经出离愤怒,脑子一片空白,
我顾不得什么后果,追上去一把抓住款款,看着他那惊恐的脸我
“也给我一块糖,行吗?”
以后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了,糖果是吃不完的。
貌美的爱爱傍上了富有的款款,英俊的流流孤孤单单。
我有时真的想不明白,对于女人来讲,爱情,难道还不如一块糖果?
不过我也知道了一个道理,有了钱就能买糖果,有了糖果就能拉手手。
甚至我想,如果有很多很多糖果的话,也许还可以亲嘴嘴。
我没有钱,买不了糖果,自然只能做些无聊的猜测,或者说叫YY。
从那以后我开始对钱有了渴望,于是和母亲要零用钱,争压岁钱。
可母亲总是说“小孩子要钱来做什么,妈给你攒起来,将来娶媳妇用。”
“不!我现在就要媳妇!!”可惜这句话我当时没敢说。
我没有斗争的勇气,所以只有屈服。
年还是一家家的拜,头还要一个个的磕。钱也依旧落入母亲的手中。
只是从此心里有了无产阶级被资本家愚弄得感觉。
现在已是绝迹了,但在我那个年代经常能看见耍猴子的。
尤其是到了年关。
有一次一个耍猴的来到了我们大院。
耍猴的在后面敲打着锣点,猴子在前面上下翻飞,一身尘土。
不知什么时候,猴子手里多了一顶草帽开始讨赏钱。
看着猴子心中不觉异样。那感觉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同命相连。
“猴子呀猴子,任凭你舞的再卖力,草帽里的赏钱终归是要落入耍猴人手里的。
就如同我,哪怕磕的头破血流,压岁钱定要落入母亲的腰包。
你我兄弟到头来还是一贫如洗”
想到这里心中更生同情,
拣起一粒石子,掷入草帽,转身去也。
其实想对于我而言,母亲对她自己更是吝啬。
年轻时母亲是很耐看的。
据说父亲当年夺冠途中也是过关斩将,颇费了些力气。
用老爸自己的话讲,孙子兵法,36计是全学透了。
最后发现还是糖衣炮弹管用。
老爸说那会儿常会给母亲买些丝巾,裁块布料什么的。
去上海出差还会带回件儿毛衫。
要是到了过年没准儿还会给买条连衣裙。
老爸说“别看你妈比我早入党,意志太薄弱,要是赶上敌我斗争严峻那会儿,保准叛变”。
可是自从有了我以后,爸说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什么都不舍得买,总是说“咱得给儿子多攒点儿”。
好多结婚前的衣服妈现在还在穿。
记得中央6套是电影频道,有个叫《流金岁月》的节目,都是些六,七十年代的老电影。
有一次看着看着就觉得女主角那身连衣裙眼熟,
“妈,这套...,您前两天还穿了吧?”
妈没多言语,到柜子拿出那套衣服,得意的说,
“这还是你爸向党组织靠近那会儿给我买的呢。”
上了高中以后,我开始有了零用钱。不过少的可怜。
但考上大学後,发生了质的变化。
由于大学在外地,所以要准备许多东西。
从穿到用,妈全给买新的。
给我的生活费是我想都没想过的数目。
妈说“穷家富路,你长大了,要交朋友还要找对象,不能太寒酸了。”
临走前妈还给买了一套西服和皮鞋。看的把直眼馋。
爸说“下流她妈,你也给我也买一套呀。这么多年了就一套西服,还是处理品,两个袖子一长一短。
单位人都说我,您怎么跟周总理似的,老端着一个胳膊干吗呀? 你说好歹我也是个领导,得住一点形象不是?”
“去去去,瞧你那一脸的田字格吧,还注意什么形象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中国兴起了貂皮大衣。
给我的感觉就是
突然间大街上多了许多挎着老爷们儿的大狗熊。
不过女人们说那是高贵的象征。
妈也这么认为,
以前常能听到妈跟爸说,单位的谁谁买了一件什么的。
去年回国,我给了妈2万块钱,说给她买一件。
起初妈不同意,后来爸爸也劝她“老婆子,这是儿子的心意,你就别强了”。
妈勉强同意了。于是我们一起陪妈逛商场。每次试穿的时候妈脸上总是很高兴,
可一到算账的时候妈就会说毛色不好,做工粗糙等等的理由。
结果到我要回日本了也没有定下来。
妈跟我说“你放心,妈这回想开了,你回去后我让你爸陪我买”。
再后来,跟家里打电话,爸说妈又把钱存上了。
妈说:“我都一老婆子了,还穿什么貂皮大衣呀,身上的肥肉就够防寒啦。
还是给你们小两口攒起来,将来没准儿就用上了。”
“妈妈,别攒了,足够了,您攒下的,儿这一辈子都用不完呀,
都在这儿,在儿的心窝里呢!”这句话是在心里说的。
最近一段时间,妈每次打电话或者聊天都要问
“啥时候能回来呀?”
“最近太忙了,会不去呀,年底吧”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妈就是随便问问。”
也许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儿女守在身边心里才会踏实。
前年接爸妈来日本住了一段时间。
临走时爸妈说日本太挤,规矩又多他们住不习惯。
大概上小学的时候,搬进了父母单位的家属楼。
楼前是一条很宽的马路。
没有小朋友玩的时候,我常会爬在窗前,望着马路上过往的人群,
拼命的搜索父母的影子。
爸说最近妈也常常望着窗前的马路发呆,
妈说她那是准备着万一那天我突然回家了,好早些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