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59) 有关女人的故事2

 

吴小明不负我望，讲的这第二个故事开头就不同凡响。他说，他的前妻那时住在巴黎。

我的承受能力再一次接受着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尽管这十二年中吴小明恋爱、结婚、甚至生子都完全合乎情理，但我还是没有准备好现在坐在他的对面，听他说他有个前妻。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你好像没告诉过我，”我说。

“嗯，没有，” 吴小明说，“你也没告诉我，只不过我知道而已。”

“她在巴黎做什么？”我并不关心，只是好奇。

“现在不在，” 吴小明说，“那时她在交响乐团里，邀请我过来看她的最后一场演出。”

“学音乐的？”我问，忽然就关心起来，“为什么是最后一场？她没事吧？”

“中提琴，” 吴小明说，“好多年前因为华人歌曲大奖赛认识的，那时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唱情歌，呵呵。她很好，又结婚去丹麦了。”

“噢，这样，”我说。好在吴小明看起来并不需要安慰，我就没说出对不起的话来。

吴小明和他前妻是曾经的场上金童玉女，我可以想见。他们的结合，一定伴着很多人的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离婚？” 我问，“几年谁痒？”

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如果我离过婚，这应该是我比较讨厌被人问到的问题。婚姻里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如果我们都能够客观地指责怪罪的话，那么离婚率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高。

“我放鸽子一条生路，”吴小明说，“在家里教别家的小朋友小提琴，早晚会让她窒息。”

“自己为什么不要孩子？” 我问。我的问题越来越私人，却问得心安理得，因为他毫不犹豫的有问必答。

“和你一样？” 吴小明说。

“应该不是吧，” 我说，“我试了好几年，没人像我运气这么衰。”

吴小明一时无语，只是看定我，没想到我会忽然跟他讲如此痛楚的隐私。上次他问过我和建京是否准备丁克，我没理他。

“还不是一样的结果，她害怕生孩子，” 吴小明像我刚才没安慰他一样，也没有安慰我，也许我也表现得很无所谓。其实，我已经接受了没有孩子这个遗憾，心里也真不是很计较了。

要说这人也真是千奇百怪，看看我们这几个被迫丁克的家庭：吴小明顺着他前妻，惠文惯着韩鹏，而我和建京则最是无奈。还是老憨和夏美菱那里令人羡慕，虽然他们现在只有一个人工作，但家庭是完整的。

“好啦！” 吴小明打断我的思绪，突然把酒杯推到一边，说：“咱们也吃好了，我的故事你也听完了，撤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我以为今天先提出要回去的应该是我才对，现在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很不争气地有些失落。

“你要是还有力气又不怕冷，咱们去塞纳河边走走，” 吴小明边招手叫买单，边说。

过街地下道里，刺眼的日光灯映着我和吴小明前面的那对相拥而行的男女。他们不时地站定、接吻，所以我们就越走离他们越近，我终于看清楚这是两个非常年轻的恋人，大概小芩的年龄。那是个不仅相信爱情的存在，而且相信爱情会顾及到自己，而且不知道爱情也会离开的年龄。

我轻叹了口气。“要是我怕冷呢？” 我往回拉了拉吴小明牵着我的手，我们都停下脚步，“送我回韵喑家么？”

冷风从地道出口那边吹进来，吴小明很自然地搂住我的肩膀。“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他笑着说，继续拥着我往前走，“我告诉韵喑你今天晚上不回去，她那里也许已经另外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