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菱慌忙起身取过老憨的酒杯,打了个话岔,我和吴小明也就借机装作没听到老憨的胡话,争相跟夏美菱搭茬。一场虚惊过去,但从那儿以后,这场聚会却不免有些尴尬起来。
韵喑是谁?我走之后,他们又交的新网友?不管她是谁,显然,她在吴小明的生活里是举足轻重的,至少曾经是。
饭后,吴小明想单独跟我说什么,我却已经决定不听,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说服自己,他曾经是我的网友,明天就飞走了,将再与我无关。他这些年怎样,我既然现在还不知道,今后也就更没有知道的必要。
星期天吴小明起飞的时候,我看着手表托付上帝,让吴小明带走我对他所有的好奇、所有的念头。我猜上帝那时一定很忙,那么多人正在那么多教堂里朝拜他,但我希望他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甚至诚实地对上帝说:“虽然我不信你,但还是希望你能帮到我,让我和他在彼此的记忆中尽快消失。”
上帝没回我的话,也许他回了,而我听不到。
我若有所思地走出去,到房前的信箱取昨天的信,几滴湿漉漉、凉冰冰的东西掉在我的额头和脸上。
晴天,下了一场太阳雨。
“小薇,咱们今儿晚上庆祝一下!”我正准备回卧室安静地躺会儿,建京在书房里叫我,不合时宜地说。
我呆视着他。庆祝吴小明离开湾区?至于这样吗?
“韩鹏想去打保龄球,咱们就去他家旁边那个体育酒家,边吃边玩,” 建京继续说着他的计划,忽然瞄见我迷惑不解的表情,道:“啊!还没跟你说呢,韩鹏昨天收到投资方的合同了!”
“真的?!” 这一剂强心针太厉害了,我立刻惊喜地责问道:“昨天怎么没告诉我?!投了多少?”
“他们也刚看见,” 建京说,“不算多,一百万美元,不过暂时也够了,以后再找别的钱。”
“嗯,真不容易啊!” 我过去轻吻了一下建京,“祝贺!”
小芩晚上有她自己的事,不跟我们去玩儿,所以我以为只有韩鹏和惠文会去。没想到安琪儿帮他们弄到钱了,所以自然也来了,她还带了个女朋友。我一见她们,就又想起了同性恋和吴小明。他应该已经到家了。我喝了口玛格瑞他。
这个保龄球馆新建成不久,一面是打球场地和满墙的大屏幕电视,转回身另一面就是酒家。喧哗热闹的气氛中,我们每个人都很有食欲地要了大份的汉堡、薯条或炸鸡。
安琪儿介绍说,跟她一起来的这个女人叫欧阳阳,这个周末刚好从纽约过来。我特别注意了一下,欧阳阳的左手上也没戴戒指。
欧阳阳很爽快地跟我们自来熟:“我说打球我一定要来!看看你们哪个敢跟我比赛,呵呵。”
“没问题,” 韩鹏机灵地说,“我输了,就叫好男不跟女斗,嘿嘿。”
我看了看韩鹏,又瞅了一眼安琪儿,看来我那天是真误会他们了,幸亏我没激动地跟惠文说这件事。这么说韩鹏应该还算老实了,惠文怎么还总窝心?
不过,这几个人里也就我一个人知道惠文心里有事,因为她今晚根本没有表现出来。惠文比较低调一些,但那是她的性格使然,我看得出她也很开心。
谁能不开心呢?建京和韩鹏总算熬出了一点头,不但再也不用白天上班给资本家干,晚上熬夜给自己干,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工资给自己干,甚至花钱去做事雇人。虽然他们公司以后的路还很长,但这的确是个值得纪念的里程碑。
“合作愉快!”
“祝贺!”
我们把六只杯子响亮地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