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51)

 原名<<裁员男女>>

关小东给王琰回了邮件，两脚撑着地把转椅往后滑开段距离，然后抬腿交叉着搭在
桌上，点了支烟。他在美国上班时，吸烟得出去到外面；在家里，又有老妈在旁边
看着。只有在北京这个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才可以关上门尽兴地品味烟香。他深
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雾来，似乎在试图把公司里这些烦心的事情一丝一丝地
吐掉。

早上意外地接到王琰的邮件时，关小东本来犹豫是否要对她提起阿杰。他只知道阿
杰和王琰已经不再是恋人的关系，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没跟他解释
过。

回信一开写，关小东却自然地提到了阿杰。他想，如果王琰早已在个人感情上不介
意阿杰，跟她讲也无妨，况且即使作为阿杰的普通朋友，她也应该知道这里发生了
什么。倘若她心里还在恋着阿杰，她就更有必要了解他的处境。

关小东希望不是后者，他始终以为阿杰断然回北京对王琰很绝情。况且，他这次回
来，几次撞见阿杰和西萌一起出没，显然他们在拍拖。关小东决定在信中点到为止，
看王琰的反应再说，她要是追问他再讲不迟。所以他只回发了这一行字的邮件。

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烟。

与其说他此时是为阿杰的处境担心，不如说是为了这个公司的前途犯愁。公司从前
只做软件，明摆着站不住脚，所以他们才决定上硬件，期望最终做出个全面的系统。
他们了解目前国内的状况，还是turn key solution 相对有更广阔的市场。然而阿
杰的加盟不但没给公司如虎添翼，反而在几个主干设计人员之间引起了磨擦。海归
怎么说都不容易，适应国内的工作环境就得费些力气，动辄又被指责华而不实云云。
以阿杰的脾气，他是不会用心隐藏自己的好恶的。关小东承认自己有些偏袒阿杰，
他这次回来，主要是希望能调解一下公司里渐趋仇视的气氛，让阿杰可以安心工作。


尽管关小东隐去阿杰的情形不说，王琰多少已经猜出几分。他和公司有问题，恐怕
是说他的设计不被人接受。她有心了解其中的细节，然而她跟阿杰那最后的一面，
至今她还历历在目。阿杰对她的误解和欺骗，王琰不知道哪天她才会完全释然。她
当然不会主动去追问关小东，更不会直接接触阿杰。

话说回来，阿杰与她，如今又有什么相干呢？她又何必去关心他如何如何。只是她
有时还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毕竟不同于普通朋友，他们曾经有过什么。她甚至想
像，哪天打开邮箱，阿杰的信会奇迹般地在里面，向她解释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


下网之前，王琰习惯地再次刷新邮箱，刚巧收到了林翔的短信：“纽约离波士顿有
多远？我要去参加服装展销会，能见到你吗？没去过美国，心里发怵。见信即回，
我过几天就飞了。”

王琰关了手提电脑，从钱包里抽出电话卡，拨了林翔的手机。回信多费劲，有一阵
子没和林翔通话了，没想到她要亲自进军美国。

“你哪天的飞机？”互相问候之后，王琰问林翔。

“九月十八号。展销会是十九到二十二。纽约离波士顿开车得多长时间？你能过来
吗？”林翔五、六年没见过王琰了，想着这次也许是个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王琰看了下日历卡片，那天刚好是周末，要是李然也愿意去就好了，她也有个伴儿
开车，“我还没开过，听人说不远，三个半小时差不多。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
就过去。”

“那太好了！这么多年我英语都生了，你来正好可以帮帮我。”林翔大喜过望，她
没想到王琰真地能来，这么痛快。

“没问题！那我就等你电话了。”王琰挂了手机，心想，这次终于能见到郭子明了。
她大学毕业就离开了北京，后来回国探亲在北京见过林翔，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
个大连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