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
芳芳的痛苦,王琰的确体会不到。尽管她力图去体会,她的生命中毕竟没丧失过任何一个亲人。
她们默默地吃了会儿,王琰见芳芳闷着不说话,自己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起码你现在知道你能怀孕,孩子还会再有的。”
“跟龚平有,还是跟曾庆雄有?”芳芳冷不防地叫出这个敏感话题,让王琰觉得反而是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干等着她发落下来,“没想到你能藏得这么深。。。我不说,你就不问了,是吧?”芳芳的眼泪又开始打转儿,嘴里机械地嚼着什么。
王琰忙给自己开脱道,“我又没肯定你和曾庆雄怎么样。。。你既然准备好了,那我现在就问你。我知道你是用心的,可你觉得他会是真心的吗?”
“是不是真心的我不在乎!”芳芳忽然出离愤怒似的,一口气嚷下去,“你如果也像我这样,在合不如离的婚姻里死气沉沉这么多年,甚至都回忆不起快乐和被爱是什么滋味,真心还会重要么?我要的只是感受!这种告诉我,我的神经还没死掉的感受!”
王琰愣住了。她认识的芳芳不是这样的。她不总是说,龚平再差,婚姻也要维系的么?说扔了可惜。。。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管不顾地了?
既然芳芳并不在乎曾庆雄对她是出于爱还是别的,王琰就没必要警示她了。她本来打算,万一芳芳对他太投入,她就把生日的事儿全盘告诉她。看来芳芳听不听这个都没什么关系了。她也不想知道,曾庆雄是怎么弄住芳芳的。
“我也不知道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王琰换了个角度,公司的事她不能不跟芳芳说,“公司卖了,我很快就搬去波士顿,你不要告诉他,我不想和他有来往。”
芳芳先是吃了一惊,说卖就卖,说走就走了?“是长久之计么?”她问。王琰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她也就打住,不再追问。
“先去再说。。。那你打算跟龚平怎么办?”王琰没骂芳芳对曾庆雄犯傻,因为她隐隐地感到自己跟她只不过是程度上的不同,否则她没法解释她在生日那夜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芳芳是刚才把激愤的情绪都用光了,还是对这个问题根本没感觉,她面无表情地静静地吐出两个字:“离婚。”
王琰早就想劝芳芳离开龚平,现在见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多少替她高兴。临走只劝她办事不要着急,慢慢来,别激怒了龚平。
王琰的行程还没有定,给她送行的饭局倒先订下来了。周六晚饭,守时的王琰又是第一个到的饭局。
这几天天热,她穿了件碎花窄肩丝质长裙,胳膊上搭了件长袖针织外套,怕晚上回家时也许会凉下来。南湾虽不靠海,海风还是吹得过来的。
服务生刚给王琰引了座,关小东和安梅同车随后而至。安梅跟王琰不过是球友,她的男朋友是个老美,没有同来。这种场合大家都懒得讲英文,碍手碍脚地,他不懂中文,难免尴尬无聊。安梅识趣,跟这几个朋友有局儿都不再带他。关小东顺路蹭安梅的车过来,正好可以放得开喝酒,待会儿还得让她送回家。
三个人先坐下喝茶。关小东先要了瓶酒,陆续就又有几个朋友进了饭厅,欢声笑语即刻飘了过来。芳芳也是一个人来的,手上没戴戒指。
人都到齐了,酒菜伺候。汤菜上得都很快,份量也给得很足。
SARS 以来,老外几乎不来光顾中餐了,都是些华人客,晚餐正时也只坐得个半堂而已。其实现在国内已经没有新病案例出现,湾区也从未有过传染记录,但中餐生意恢复以往的兴旺恐怕还得一段时间。老板和服务生们都感叹无奈,但对王琰他们这些外食常客来说,这段时间可是难得的享受高品质服务的良机。这会儿,关小东正左一壶茶右一瓶酒地招呼着殷勤的服务生。正吃得开胃,聊得上瘾,突然手机铃响,大家都连忙翻各自的口袋和提包,摸出来各式各样的手机看看。安梅接了电话,脸色即刻难看起来,“
David 妈妈撞车了!我得跟David去趟医院。”“严重吗?”有人问。
“说是小伤,不大要紧。”安梅走到门口,回头又甩下一句,“噢,哪位帮忙送一下关小东回家,抱歉!”
王琰瞥了关小东一眼,他红着脸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看来酒劲儿已经写在他脸上了。
“王琰你送我吧,完了就你没事儿!”关小东说话倒还灵光。
一听这话,王琰才意识到真是这样。别人都有家有朋友的,她无非回家对着
laptop上网,想找个借口都难,就答应道:“行啊!那你得少喝点儿,待会儿别吐我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