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的作家王晋军是个很高产的“写手”旅澳军队作家。2001年,我们共同创建了《澳大利
亚中国老兵俱乐部》。他任政委,我是主任。旗下共有会员70余名。
在墨尔本的这些岁月里,我们共同“打拼”,在中华美食节,“丑女的包子”,“王子的花
卷”是买家的最爱,因为里面包含着“文化”在华人文坛里,我们是最“搞笑”的搭档,一
道靓丽的风景线。他的父亲--一位老革命战士,在澳洲出医院后,深有感触地说:这就是我
们想为之奋斗的共产主义啊!他又对他的孙子说:你要在澳洲给我生五个孙子,子子孙孙
在这里扎根。
前几年,他回国发展。我回北京看他时他正在和网络打“官司”,我和他还有解放军画报社
的摄影家金大校一起吃饭时,他们慷慨激昂地据理力争。还真行!打官司的钱买了一辆“宝
马”,他在“伊妹儿”写道:下次来京,宝马伺候。如果你找我,我不在家,就在走向宝马
的路上,如果我不在路上,就一定在宝马车上。
他的作品包括:《南疆木棉红》《香港-我的1997》《北京-我的2008》《澳洲访谈录》《
美国之痒》等二十部作品。《袋鼠家园》是他最近的一部力作。下面介绍的就是他的部分
章节。
“洋插队”纪事 王晋军
自从20世纪80年代有了“留学潮”之后,“洋插队”一词就渐渐流行开来。与此相对应的,
就是在中国“文化大革命”期间的“土插队”。巧的是,这两种插队,都让我赶上了。尤
其是在袋鼠家园“洋插队”期间的不少亲历见闻,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朋友”珍妮
初抵澳大利亚,我的朋友珍妮和她的男友去机场接我,因为我帮她捎来一大箱东西,尽是
景泰蓝等工艺品之类,她要以此做点小买卖挣点零花钱补贴开销。左等右等,早晨7点就
出了海关的我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的10点多,才终于见到久违了的姗姗来迟的珍妮。
一见面,珍妮就“Sorry”连声,说打工太累睡过点了。的确,看她那模样,与我在北京相
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30分钟后,珍妮把我拉到了她与男友的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住处,很快,4盘小菜,每人1
瓶“VB”啤酒加1份水饺,欢迎我抵澳“洋插队”的便宴便正式开始。吃完后,珍妮拿出
一张刚结算完账的白条,指着那钱数说3个人要“Share”(分摊,即AA制),我这才猛然
感觉到这已是彼国而非故国了。
接着,珍妮说:“帮你买了一个二手床是40澳元,买了一个二手床垫是30澳元,这些钱一
并加起来付清。”
交完钱后,珍妮送我到我的暂住处。我草草收拾一下,躺下来休息之时,脑子一过账,才
着实感到澳币与人民币之间的“巨大落差”。要知道,这是1990年的6月,我交完学费之
外,身上所有的财产只剩下几百澳币,刚才近一百澳币就那样转瞬即逝了,我真不敢往后
想……
来澳的第5天晚上,珍妮给我打来电话,说帮我在她住的那条火车线上的一个购物中心找到
一份清洁工,而且是在每天下学之后,既能上课保证出勤率又可以打工挣钱,真正是“革
命生产两不误”。珍妮接着告诉我:她因故要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住了,为方便我打工,她
向男友做了许多“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她的男友已同意我搬到他们的公寓里,住
在厅里,房费分摊。我听着别提多高兴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嘛!那时候,
澳大利亚失业率创新高,加之大批中国留学生的涌入,找个工作比登天还难呀!何况还是收
入较高的清洁工!
我对珍妮一谢再谢,内心充满感激。
我开始了在袋鼠家园的清洁工工作。每次干大约2~3小时。主要任务是做一家公司楼上楼下
的办公室以及卫生间、咖啡间的清洁。
我珍惜这份工作,就像珍惜我的眼睛一样,因为它来之不易呀!我敢发誓,就是当年我在解
放军行列里学雷锋见行动,也没有如此这般严谨认真,这般一丝不苟,这般兢兢业业。
清洁工干了一个星期后的那天晚上,珍妮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她的态度之“突变”令我猝不
及防:你太不争气不太像话了!怎么连个清洁工都干不好?!老板说你干的活太糟糕,已经把
你炒鱿鱼了!你呀,你……
如同噩梦一般?不!这就是我“洋插队”噩梦般的开始!我扪心自问:我连清洁工都干不了,
我“洋插队”还能干什么?如果没有勤工俭学的收入补贴,我的自费留学势必会中途夭折。
可是,面对这天大的冤枉,我又有口难辩,真正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后来,随着时光飞逝,我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逐步感化了珍妮的男友,一次酒后,他吐露
真言:其实,你一进入澳大利亚就踏上一个陷阱,一个由珍妮“挖”好的陷阱。卖给你的
床和床垫是她在楼下捡的;让你搬来在这儿住是她跟我打翻了另寻新欢找个分摊房费的;
给你找的工作是因为她外出旅游玩耍无法请假找个替工;说你干得不好其实是她玩回来了,
她要上班“回归”
原位却谎称老板炒了你的鱿鱼。其实,她自己都“掏良心”说,你干的比她干的要好多了
……这就是到了国外之后的我的朋友珍妮的所作所为,仿佛与在国内时有天壤之别,从某
一个角度看,也许是可以理解的?我掉在她编织的“美丽的陷阱”里,束手无策,欲哭无
泪。
过了一段时间,珍妮托人给我捎来一袋5公斤装的泰国香米,说是老板“良心发现”,毕
竟我做清洁工干了一个星期,这算是给我的劳动补偿。实际上,珍妮在这里又玩了一个
“猫腻”,她把老板如数照付的工资自己揣了腰包,而给我买了一袋价值10澳元的大米应
付我了事。
在对待朋友的问题上,珍妮把自己的“智慧”在海外发挥到了“极致”,闻知此事的人们
莫不对我的这位“朋友”“肃然起敬”:人心之叵测,这也算一桩非常典型的事例吧。
留学澳大利亚半年后,我搬到了一处位于中东移民聚居社区的old house里,算是彻底远离
了那个“美丽的陷阱”。
一根葱的故事
其时,留学生们正忙于搬家。车开到街上,只要看车顶上“顶”着床架,床垫,车内装的鼓
鼓囊囊的东西那就甭问,保证是“洋插队”的中国留学生在搬家。为什么大家都忙于搬家、
诡秘迁呢?原来,当时许多留学生因为交不起学费,保不住签证,都“黑”了,移民局趁势
频频发起“扫黑”行动,鸣着警笛的车满街跑,到处抓捕中国学生黑民。由此,便产生了当
时悉尼、墨尔本街头的一大景观:人称中国留学生的“耗子大搬家”。许多留学生期待搬家
能给自己带来福音,免遭厄运。一来搬家可以切断过去的“关系链”,以防被捕入狱的昔日
同学招供“出卖”;二来搬家能够置身一个新环境,舒缓一下太过紧张的心理压力。还有一
点仿佛是大家达成的共同默契,这就是谁也不外露新搬家的地址与电话,外人免问,问也
不答,高度保密,就像当年“国统区”里党的地下工作者。
我新住进的old house算是一个“大家庭”,男女留学生共15人,6个房间每个房间住2人,厅
里也摆开了地铺,住3人,这样做就是为了省钱。厨房共用,大家轮流做饭,流水作业的时
间能从晚上下课下班后直至午夜后。没过几天,我就在厨房发现了一个奇特现象:许多房
客的诸如油瓶生抽(酱油)瓶老抽瓶醋瓶香油瓶牛奶瓶橙汁瓶可口可乐瓶上面都用水笔划
上了刻度,他们每天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厨房检查液体是否与刻度等高,并以此来
判断是否有人“挪用”了自己的东西,当了小小的“梁上君子”。当然,如果是自己使用
了,次日刻度会随着液体的改变而改变,这真成了当年澳大利亚中国留学生租住房里的一
道特殊的风景线。一日,黄昏时分,我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中,就听“二房东(从别人
手里转租大房东房子自己又当房东)大卫紧急通知:“全体房客立即到客厅开紧急会议!”
我一听心不由加速跳荡起来:天哪!到底又出啥大事啦?当全体房客都应召而来后,大卫以
焦虑而愤慨的语调说,今天回家后经清点,他少了一根葱!大卫说,好汉做事好汉当,谁
吃了,谁就勇敢地站出来承认……沉默。短暂的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大卫见状,再扫瞄
大伙一番,然后绝情地说:“如果再没有人承认,我就报案!”话音刚落,这可就炸了马
蜂窝,因为许多房客已是“黑民”,警察若上门破案,肯定先是查验每个人的护照,黑了
的人立即就会被戴上手铐押往移民局拘留中心,那没什么好说的!众目睽睽之下,汤姆低
下了头,十分忏悔地说:不好意思,请求原谅,这根葱是我吃的,我现在就去超市买来赔
偿,吃一罚十!众人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二房东”大卫很是得意,认为自己出狠招终于见到了成效。我当时心情极为复杂,我万
万想不到中国人到了海外竟然能为一根葱的去向而这般“大动干戈”!要是让外族人知道了,
岂不会贻笑大方?真可谓是“一根葱难倒了英雄好汉”啊!
后来,有确切的消息传到我耳中:其实,葱并不是汤姆偷吃了,他是一个“老黑民”,在当
时的紧急情况下,若要不当机立断挺身而出把丢葱的事给揽下来,很可能就会因小葱而坏了
大事,这幢old house里“黑”了的中国留学生都将被一网打尽!汤姆的“自我牺牲”精神,
一时被称为美誉,传为美谈。然而到底谁是真正的偷吃这根葱的“贼”则一直没有下落,没
有搞清楚。我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偷吃”了一根葱,到十几年逝去后的今天再一想,也是
可以且应该宽容谅解的吧!
我就是当年的亲历者之一, 不过可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啊
你也是听来的吧?
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