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4)
“友好邻居”虽然暂停驱逐了,但并没有撤销驱逐令,而是把它当成一件威摄的利
剑,悬在老黄头上。如果老黄胆敢不服从,比如不肯交法庭费,他们就可以随时启
动驱逐程序将老黄赶到大街上去。
老黄不愿惹事生非,也不想“赖”在“友好家庭”的房子里。他开始积极地开始找
房子,想尽快地搬出去。
因为“友好邻居”已经将学校附近的大部分房子都买下来了,他不想也不能再找
“友好邻居”的房子住了。但非“友好邻居”的房子不多,而且大多数离校园比较
远,周围是治安欠佳的社区。他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在那些房子里找了。
美国同学听说老黄差点被驱逐都大吃一惊,纷纷表示“友好邻居”做得太过份了。
想不到一个M大学的机构,如此对待M大学的学生。大家鼓励老黄去找法律咨询,看
有没有办法解脱驱逐令的威胁。
不久,一个美国同学打听到P市有一个机构叫做“Legal Aid”,是帮助穷人打官司
的。她给了老黄电话号码,让他去联系一下。
老黄打电话过去询问,对方问老黄年收入多少?老黄靠TA奖学金过活,一年不到一
万美元,在贫困线以下。对方一听马上说,你可以来与我们的counselor 谈。最后
安排老黄后天上午见counselor。
那天一早,老黄带了那些见“友好邻居”时带的材料,按照给的地址,找到了Downtown
的一条偏僻接到的一栋老楼房。Legal Aid是在二楼。老黄进门后走到接待台前登了
记,填了表,然后进里面的Waiting Room坐下来等。Waiting Room人很多,大多数
是黑人,几个白人蓝领,他是唯一的亚裔。有三个counselors在里面小间咨询。他
被告知咨询是免费的。
等了半个小时,老黄听到叫他的名字了。他站起身走进一间屋子,一张桌子后面坐
着一个四十几岁的白人,面色和蔼,中等身材,穿着一间衬衣,没有打领带,上面
的两粒扣子没有扣,头发也比较凌乱。他点头和老黄打了招呼,请他坐下。
他介绍说他叫Mark,问老黄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什么样的帮助。老黄简单地把被驱
逐的事情说了一下,以及他在Dave的帮助下和“友好邻居”交涉的结果,他说“友
好邻居”仍然没有撤销驱逐令,他想来咨询一下有没有可能可以取消驱逐令。
Mark拿着他的表看了看,然后问:“你是公民吗?”,见老黄摇头,他又问:“那
你带绿卡来了吗,或者你记得你绿卡A number是多少?”。老黄说:“我没有绿卡,
我是F1学生签证”。Mark显得有点吃惊:“谁叫你来的?”。老黄说是M大学的朋友
介绍的,说你们是为低收入的群体服务的。Mark说:“没错,我们是为低收入的民
众服务的,但必须是美国公民或永久居民。因为我们是美国政府的部门,按规定我
是不能为你咨询的”。
老黄有点茫然,说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准备起身告辞。Mark看着他那失
望的神态,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到下午会有空闲一点,我抽空
给Dave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个建议。这表上有你的电话,我会给你打电话”。
老黄道了谢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老黄一方面感到美国社会对穷人的关心,一方面感慨自己连美国的穷人
都不如。不过觉得这个Mark好像还是一个好心人,至少还愿意帮他一下。
当天没有电话,直到第二天下午,Mark才打电话来。他先表示歉意,说昨天太忙,
没有时间给Dave打电话,今天才打。说和Dave谈了一个多小时,基本情况都知道了。
他说他和Dave一样,都很同情老黄的处境,而且认为“友好家庭”做没有道理。这
次他觉得老黄如果他出庭,出示交了钱的证据,法庭肯定会驳回“友好邻居”的起
诉,更不会有驱逐令,也不用交那法庭费,因为“友好邻居”输了。但因为你老黄
没有出庭,从法律上讲,没有出庭就自动输了。
理论上你可以请求法庭重新审理,因为你可以辩解说,当然也是实情,你不懂法律,
以为交了钱就没有事了,所以才没有出庭。有些法官可能会考虑作为一个外国留学
生,可能误解美国法律,同意重新审理,这样他会下令暂时停止驱逐程序。但有些
法官可能认为法律就是法律,外国人也好,美国人也好,你没有来就是输了,会不
同意重新审理。他感觉这种法官可能更多,所以有很大风险。而且即使法官同意重
新审理,他下达暂停驱逐法庭令的通知需要时间送达警察局,一般至少需要24小时,
而警察局接到通知,再通知执行警官又有几个小时的滞后,在这个期间,“友好邻
居”可以随时要求执行警官执行驱逐令。
Mark接着说,现在“友好家庭”说只要你交$76,就永久撤销驱逐令,你应该考虑。
你损失$76,但得到了平安。虽然你会觉得冤枉,我也觉得你不应该交这钱,但社会
上很多事是没有办法的,你有时为了大局而不得不作些妥协。我看得多了,比你更
冤枉的多了,常常也没有办法,只能吃点亏,避免更大的损失。Dave也是这么看的。
你好好想想吧,用$76买一个安宁,还是值得的。
最后Mark说,有问题可以找Dave, 他很关心你,真的为你好。
放下电话,老黄若有所思。钱其实不多,但他觉得憋着气,尤其想起G先生那副咄咄
逼人的嘴脸,他就很生气。不过如果硬要去法庭要求重新审理,胜算不大,风险不
小。好吧,我过去也不是没有吃过亏,这次也就算再吃一次亏了,学到一个教训。
不就是点钱吗,就算丢掉了。
不久他收到法庭的账单,在截至日期的前三天,他把支票寄走了,心里却是堵得慌。
他去运动场跑步,一直跑到自己跑不动了才回家,洗了澡,吃点东西早早上床蒙头
就睡,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