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
你好吗?
我知道你又想家,又怕打电话花费,真难为你了。我写给你的信也许能安慰安慰你那孤寂的心,可肯定不够。我知道,了解。我会尽可能多地写,为你解除寂寞,有可能的话会打电话给你。你不知道,每次在外面看到公用电话,“代办国际长途”的标语,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这也是心随境迁,要放以前,谁会注意那些。
今天终于去给侄女报了个“针灸班”,在东直门“中国中医研究院”,交一百八十五元,九十小时,有结业证书。 以后可再上电大或函授,拿一个文凭,自己开业。你说如何?
昨天真逗,我与她一起去报名的,她骑车,我坐车,从北新桥开始, 107 路,让她跟着到北海,可我忘了告诉她“后门”两字。临走前,我指着路线图,告诉她每一个站名,共不过五六站,我便放心地走了。谁知还真走岔了,我左等右找,又跑到前门去,徒步穿过公园,又从公园跑回来,在大街上来回走,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没见着她。我只好去了附近的卢君家,邻居却说她住院了。我又给邻居小江打电话,问侄女回家没有。先说没有,等会儿再打回去,便说已回家,我才放心了。
我又去北大医院看卢君,在外边打电话问外科是否有此人在此住院,均说无,妇科产科均问遍了。我仍不甘心,又跑进医院去找。今天星期六,又已下午,医院不开门。问住院部,说在外边;妇产科又在府右街。我已累得苦不堪言,精疲力尽,只好放弃,最后打的回的家。回家后打电话给卢君老公,原来在三院,今天刚做的手术,有他妹妹陪,现不必去打搅。
你已开学了,习惯吗?一定紧张,要教美国学生?真难为你, 这样也好,你就没空想家了。我准备马上办成绩单,会惊动头儿。他已知道你走了,昨天还问我你是怎么走的。也许我敏感,觉得他说话都不自然,还竟把我喊成小王,可笑不?听说社科部编制现超了一人, 听说头儿很难办,不知裁谁。
女儿很好,早上送她,她只要一哼哼,显得不情愿,我便哄她:乖孩子不哭,许诺她买大机枪,她马上就说:嗯,好!还自己下地走,要去幼儿园。一进幼儿园,阿姨直说:好乖, xxx. 她便越发高兴,还举着小手回头与我拜拜。 但小嘴还是撇着,低头朝她的小椅走去。今早我仔细看了,她坐在角上第二个,挤挤的,都拿着一个馒头吃。 我们的宝贝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吃。我看着很好笑,又觉得可怜。因为她本不愿意,可又装得很镇定的样子。晚上接她又不肯出来,在游乐场里来回坐滑梯等。两个大点的孩子说不让她坐时,女儿竟吓得捂着脸看着我。还有一天,她看见一女孩揪花,也跑去要揪;但看见那女孩爸爸打她屁股,女儿给吓倒跑开了。
今天我教她:要喊阿姨, 要说尿尿,她竟把我与她姐都喊阿姨, 一口一个阿姨。我笑着问她:妈妈怎么成了阿姨了。她又改口喊妈妈,可一会儿又喊阿姨了。笑死人了。
今天邻居小江又跟我谈,她们再不能在我们的同屋小侯家打麻将了。 侯夫人不干,小孩要上学了。那些丈夫们又决定,改到中间那户邻居家打。 小江烦死了,她丈夫天天打,她说:现看见他都烦,关系特别僵。 以前老在对门打,我每天关上门都睡不着,现好了,同屋夫妇都出去打了。轮流打,夫妇全输。小江丈夫总赢,她现连买菜都不好意思让人看见。
跟你唠唠叨叨,是想让你有点家的气氛。我明天有课,但不想备课,只想写信。总觉得日子过得挺慢。虽说几个月,我觉得像盼不到头。 其实没有你出差时想得凶,因为出差有盼头,越发盼望你回来。而现在是无望,只能寄希望于信,电话。心情沉沉的,易伤感;一旦碰到不如意,容易羡慕别人有丈夫在身边,徒增许多伤悲。总之,很难过,不如在一起,即使打打闹闹,也有趣,心里踏实。这样总悬着似的,不是滋味。
你开学后尽量快点办手续,早办好早省心,即使先办好了过一段再走,也踏实。我准备过完春节再走。会有较充裕的时间准备,安排。成绩单可先办,托福恐怕难准备了。
你好好照顾好自己,你一切顺利我就放心了。我没事,只等办好手续就一切定了。
等着相见的那一天!
抱紧我,吻我,我的爱!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