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据理力争,到妥协让步(一)
没出嫁以前,“说话做事要讲理”是我的言行准则,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以为这就是安身立命的硬道理吧。
我是家中的老幺,比我的大姐姐小十四岁,比小哥哥小了八岁,不仅如此,而且在叔伯姑舅姨表兄弟姐妹中,也是年龄最小的小妹妹。因此,仗着自己年龄小,我在处理“分歧”的时候,常常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但自己并不觉得,反而以为哥哥姐姐们的妥协让步,是因为他们没理儿!
出嫁之前,我向父亲索字,作为“嫁妆”。一个礼拜后,父亲满面笑容,把还没有来得及裱的两幅字,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幅“志在温饱,不求闻达”,此乃我家祖训,从小就听我的祖父念叨,没什么希奇的了。另一幅八个大字:静,敬,谦,虔,忍,韧,恬,甜。一行小字:寥寥八字嫁妆,沉沉黄金万两,照此昼行夜想,携手地久天长。母亲则在一旁总结性地说,别小看这几个字,一字抵千金呢,家是一个不讲理的地方,妥协让步,才是建立和睦家庭的硬道理。
带着这份嫁妆,我离开了娘家,走进了婆家。和公公婆婆,以及“留守女士”的小姑子,同住在公公单位分配的三室一厅的公房里。我郑重其事地把“八字嫁妆”供奉在写字台的玻璃板底下。
这八个字,好认好记,但是“知易行难”。因为,妥协让步,可不如据理力争来的痛快。
妥协让步,从“小妹”到“嫂子”
小姑子年龄比我大,但因为是老幺,又是独生女,我的公公婆婆和她的四个哥哥们,无一例外地都有一点“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意思。特别是小姑子处于“留守”的非常时期,连我也被老公一再要求,“改改小姐脾气,长点儿眼色,给我点面子,有了矛盾的时候,可别那么针尖对麦芒!”。
虽然按身份说,我是嫂子,但是按年龄,我是小妹,凭什么要我迁就她?所以我觉得老公的要求不仅不合理,而且对我的人权也是一种变相的践踏和侵犯,“士可杀,不可辱”,我自然要为捍卫自己的权利而据理力争的。为了不打无准备之仗,我先不动声色,以“哼哼”两声冷笑,回答了老公的“侵权”要求。然后积极搜求对我有利的各种人证物证。
向三个“满腹苦水”的妯娌嫂嫂们通报了我的打算后,她们马上和我结成了统一战线,诉苦伸冤中,向我提供了大量的线索,但都是些摆上桌面就让人笑话的鸡毛蒜皮,没有一件可以击中要害。看来,我的盟友除了抱怨以外,也拿不出维权的具体办法来。
不久我的老公要去上海出差,临走前,一再询问我和小姑,需要捎带些什么?我因为不放心老公的眼光,同时也知道时间行程很紧,就说什么都不要了。小姑则漫不经心地修着指甲说,随便,看着办吧!
我的堂姐在上海,借此机会,送给我一件羊毛衫和一双凉皮鞋。老公出差归来,整理物品,在一旁观看的小姑,挺专业地评价“羊毛衫和凉皮鞋不错嘛!”,但一听老公解释是送给我的,扭头就走,还“砰”地摔上了自己房间的门。老公一愣,顾不上和我商量,一个箭步扑到小姑的门前,用讨好地口吻,敬请小姑试穿,并很诚恳地表示,如果合适的话,就送给她了,无非再让堂姐照此办理一下,不就结了?小姑则在房间里冷冰冰地说:“赫赫,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把它当成宝,我还没看好呢?”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在意我的感受。公公婆婆,心疼宝贝女儿,也是人之常情。让我无法忍受的是我的老公:诚惶诚恐,好像捅了天大的篓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