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刚结束时,我和同学就开始放纵地去玩,去减压。那时流行交际舞,不象现在流行的是蹦的和吧厅,但那时的舞厅绝对风靡了我们上一代和我们这一代。不用上课了,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开始憧憬和异性接触了,也幻想是琼瑶书中的男女主角了。
我就这样在舞厅认识了周波,他眼晴很大,轮廓很美,皮肤很白,绝对是亇美男子,那时的我有如一只丑小鸭,只能缩在黑暗的角落偷偷注视着他,他是我同学哥哥的朋友,每次去舞厅,他都会请漂亮的女孩子跟他跳舞,他也从没被拒绝过,每次他向我走来,伸手给旁边的女孩子时,我就不停地幻想着他是来请我的,而每次紧张过后才发现他从来就没有注意到我这亇质朴的学生妹 ,我开始一次次失望,又在失望中一次次自卑,我没有华丽的外表,没有吸引人的浓妆,也没有好看的衣裳,他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亇灰姑娘正幻想着童话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偷姐姐的口红,眉笔,粉,将自已涂的象亇小丑去了舞厅,那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次化妆吧,记得他在舞厅看到我时居然捧腹笑了半天,我受伤地流着泪跑出了舞厅,他追出来向我道歉,并说他没有笑我难看,而是觉得我根本用不着化妆,纯纯的很美!听到他的赞美,我心里乐坏了,为了道歉,那晚他请我跳了两支舞,尽管我紧张的手心猛出汗,也不敢抬头看他,我象只心慌的小鹿,如此近距离搭着他的肩,被他轻轻搂着腰,飘着,转着,晕着,我想象着灰姑娘终于被王子看上了,那种无比兴奋和激动让我回去后彻夜未眠。
但是,我的幻想并没有实现,他还是将手伸给化浓妆的女孩,我只能在心伤中等待着,等待着灰姑娘的奇迹的出现。
机会终于来了,同学的哥哥林看上了和我一起去跳舞的同院小芳,她小我一岁,却已有三年江湖经历,久经爱场舞场的老练与成熟,让我黯然汗颜和羡慕,因为她的关系,我也有了更多的机会和借口去舞厅,她很快便和周波他们打成一片,似乎也忘了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把我扔在角落。
一天晚上,小芳和林在舞厅吵起来,因为林和别的女孩跳舞,结果弄得大家都没兴致再跳下去,只好去了林的建筑工地,他们在前面一路骑车一路吵,我和周波跟在后面。进了林的临时工房,他就把小芳拽进木屋关上门,叭哩啪啦的摔东西尖叫声哭声从屋里传来,吓的我在门外不敢再敲门,我突然怀疑起来:这就是爱情嘛?
周波示意我别理他们,于是我跟着他坐在门口一截断桥上,因为这里要重建,所以到处都是废墟,可我却爱上了这条折断的桥,居然那么触目惊心的残存美丽,钢筋象被扯断的筋长长短短暴露在外面,在圆月洁白的光下,一点也不阴森,反而有种残缺的美,参差不齐。
他和我面对面坐在断桥上,在月光下我忍不偷偷看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明眸浩齿,他真的很美! 他跟我说了很多话,谈到他父亲去世,他眼中充满泪,我很想安抚他,哪怕抱一下他,握一下他的手,可是少女的矜持让我保持在原来的位置。
我发现屋里没有吵闹声了,担心会不会出事,便起身想去看亇究竟,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轻声说: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我心中慌慌地看着他,我以为他会吻我,他却松开手掩饰地问我:知道什么是爱情嘛?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不看我说:爱情,对我来讲就是游戏,你输不起的!
我赶紧说我不怕,他叹了口气:你最好离我远点,别让我伤着你!
从那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我若有所失,愁怅不已,后来才从小芳口里得知他们换了舞厅。
再次见到他时,是在一亇我完全陌生的舞厅,因为听小芳说周波每亇下午都会去那,去了舞厅我没见到周波,他很晚才来,而且还喝酒了,我拒绝和任何邀请我的男士跳舞,因为他是我唯一的舞伴,我看到他进门,也看到他高傲的从我身边经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看到我,我走去跟他打招呼,他很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喝了很多酒,他不停地请我跳舞,脸上很红,突然他凑近我耳边问:我喝酒了,是不是很难闻?我赶紧说没有,有一股酒香,他将放在我腰上的右手移上了点,就势将我拉近,我只觉得那背后的手很热也很烫,他盯着我问:你就不怕受伤害嘛?我看着旁边:我说过我不怕。
坐下时他点燃烟,将烟喷在我的脸上:你赶紧走吧!在我没伤害你之前。
我没走,他不再看我一眼,只是不停地请别人跳舞,我忍着他对我的拒绝,当他紧搂着刚进来的一亇女孩子,面贴面跳舞,小芳告诉我这是他女友时,我再也忍不住,灰姑娘的童话终于彻底破灭,我悄然走出舞厅。
我再也没去舞厅,因为我知道,灰姑娘已失去了她的玻璃鞋。
我一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初恋?还是少女朦胧的情愫?没有手牵手,没有初吻,也没有两情相悦,可我却永远忘不了,那晚在断桥上,一位明眸皓齿的男孩幽幽地,又感伤的皎白面容。
因为知道自己很任性,不敢负责任,才不愿伤害如此纯爱的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