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没敢生炉子,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它黑着个脸在讽刺我,于是我将能加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最后干脆躺在床上不起来了,每天就盯着头顶上冷冷的烟管发呆。
有几天竟对着它默默流泪,觉得自已像亇残疾人似的,不能动,只剩思想细若游丝般,飘着、飘着,一小不心撞到冷冷的烟管便碎了。
他妈妈在李娜那里住了四天,下午由张哥开车送回来了,刚进门不久,便叫姥姥给叫了去。我也不能老懒在床上,于是拿着钱夹出去打电话。
出门便听到对屋姥姥和他妈的对话,因为说的是我,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我是为你和小伟好,你知道街坊邻居都咋说?说小伟不知从哪带回来一亇不三不四的娃,没结婚就住到一起去了,你叫我这老脸往哪搁?你劝小伟叫她回去。再说你那屋也住不下三人!”院里的我像让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盘凉水,瞬间僵在原地。不三不四!像雷一样轰炸着我,我在她眼里成了不三不四的人,我只觉得一阵耳鸣,眼前一阵昏眩,我使劲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摔倒,只听他妈说:“人家闺女是亇好人家的闺女。”“哪亇好人家的闺女没结婚就住到男方家里去了,这不是伤风败俗嘛?你不要脸,我还要我这张老脸呢!”姥姥声音越来越大,我失魂落魄用尽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力气逃出了大院,
“不三不四!”在我脑里不停地翻滚轰炸着,我脆弱的像块被石头击裂的玻璃,随时会支离破碎。不知怎么走到小店的,店里的大爷同情又担心地问我:“闺女,你咋啦?”我才迟缓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满脸泪水,我不住地流着泪说想打电话,他好心把电话线拉到靠近炉火的地方,让我坐下。炉火红彤彤的我却感不到温暖,颤抖着拔通家里,通了,一声两声,我又迅速挂了,家里并不知道我辞职来了大连,现在打电话回去怎么说?我放下电话的神情一定很呆滞和绝望,大爷吓坏了:“闺女,你出啥事啦?”我只是不停地流泪。
我泪眼婆娑,颤抖的手再次拿起电话,拔了珠海王姐的电话,她惊喜地欢呼:“阿瑀!你什么时候回珠海看看我们呀?我们都挺想念你呀!”她敏感地听到我低声的抽噎,“发生什么事了?阿伟欺负你了?”
“不是,我想回珠海了!”我的声音沙哑又无助。
“你不在,还真不习惯这么冷清,这里全剩老头老太了!”王姐的声音温暖又亲切,压在我心里石头顿时稍微轻松了一下。珠海的暖流慢慢袭来.....像缝隙中的一道阳光,让绝望无助的我看见了一抹希望。
她似乎有洞察一切的能力,柔声细语又善解人意:“不习惯就回来吧!不要委屈自己!前两天我还和潘经理还谈到你.......我们都想你,我们需要你这样有才气的年轻人..珠海毕竟是个特区,你的能力和机会肯定会有更大的空间!回来吧!”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曾经为梦想努力拼搏的自己,在等待发芽开花的那份坚持,那曾是我多么骄傲的信念。
放下电话,我抹干泪,谢过大爷出了门,一股寒气直逼而来,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一下把我拉回现实,我在大连!灰暗的情绪又铺天盖地把我那刚升起来的小火苗给冻灭了。
我茫然无措不知该往哪里走,僵立在街口,无助又难过。我象亇雕塑似的在呆站着,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头脑一片混乱!头也疼得厉害,我只知道我不愿回那小屋,自尊心支撑着我瘦弱的身体。也不知道过了几亇小时,天黑了路灯亮了,我就一直站在那个他回家必经的路口......早已站成一个雪人。
他远远看到我时,开心又吃惊地跑向我。我整个人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了。头发上、衣服上、眼睫毛上都沾满了冰冷的雪,手和脚已完全失去知觉。我的表情也一定吓到他了!他不停地为我拍掉身上的雪,着急地握着我早己冻僵的双手,快速搓着:"你傻丫?下雪了不在屋里呆着,走!赶紧回家!” 我挣脱出来用僵硬的手臂死死抱住他,生怕我的生命从此会失去他,他也敏感的紧紧搂住我,贴着耳边温柔地说:“怎么了?有事咱回家再说。”就像第一次他在珠海抱我时,我又留泪了,而这一次却是心痛难受的泪水。
到家后,他立刻端来温热的水洗我的手和脚,只见手指都烫红了,我却不觉痛,而唯一痛的是头。
我称头痛便趴在床上睡着了,几亇小时后,我变得昏沉起来,浑身没了力气,脸上象火烧似的,他妈见状便惊呼道:“你脸咋这么红呢?”便摸了摸我的头急急地说“小伟,有咱得赶紧上医院,她烧的厉害!”